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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国浮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虞安逸

    刘璟点头,急忙坐下,让冯霖帮他处理脚伤。

    冯霖迅速用撒有创伤药的温水擦拭着刘璟的脚,手上迅速灵活,嘴上却缓缓答道:“回禀殿下,林太妃和她身边的医婆适才告诉老臣,说那位姑娘的身上有多处外伤,最严重的,是她左肩中的一箭。那支箭入肉很深,又大概在战场时就被她生生逆着拔了出来,所以伤口豁开,流血很多。好在无伤筋骨,亦距心肺甚远,所以只要好好清理伤口,便无大碍。只是那箭伤不仅需要清理,还需要缝合,治疗之时定然十分疼痛。不过那位姑娘还未醒转,趁着她尚且感受不到疼痛,老臣见林太妃身边的医婆对治外伤颇有经验,于是便放手让她去处理那位姑娘身上的伤口了。”

    刘璟蹙眉问道:“她身上一共有多少处伤”

    冯霖叹道:“除了箭伤,老臣听医婆说,鞭痕有三道,双足足底都有红铁烙印,还被浸泡在盐水中多时,已然浮肿得不成样子。还有两只手的手腕上,各有一道匕首划痕,那匕首上涂了抑制凝血的药物,所以手腕上的伤口更需多加清理。不过,这些都是外伤,那位姑娘年纪尚轻,身体底子也不错,一定会很快康复。”

    刘璟静静听着,原本略有好转的情绪又跌入了黑雾弥漫的深谷,好像恕儿身上那一道一道的伤,也全都镌刻在了他的身上。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真的没事她什么时候醒来”

    冯霖将刘璟的双脚包扎好,一旁的宫人便伺候刘璟穿上了鞋袜。刘璟见冯霖似是没有听到,于是又问了一遍:“冯卿,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冯霖为了先行处理好刘璟的脚,所以等到此时才答道:“那位姑娘还在昏迷,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多处伤口里有盐和抑制凝血的药,太过疼痛,二是因为,她受了很重的风寒,正在发高烧。”

    刘璟立即站了起来。“高烧”

    冯霖知道殿下对那位姑娘极其上心,于是缓言安慰道:“殿下,那位姑娘的身体结实,高烧大概过几个时辰就会退去。”

    刘璟觉得冯霖的回答一而再再而三地避重就轻,于是继续追问道:“除了高烧,除了疼痛,还有什么你若还敢隐瞒……”

    冯霖答道:“老臣不敢隐瞒,只是担忧殿下的脚伤,所以想先给殿下包扎好脚,再一一禀告。最后一事,是那位姑娘气血凝滞,由心脉羸弱所致。她昏迷之前,应是费尽全力地在憋着几口气,忧思繁重,才导致心脉受损。”

    刘璟问道:“那要如何医治心脉”

    冯霖道:“外伤虽多虽痛,但有良药可治,高烧虽来势汹汹,亦有良药可退。但是心脉之伤,玄之又玄,心病只能心药医,可是老臣实在不知应当如何下药。”

    刘璟思考了片刻,道:“你说她心脉受损,是因为昏迷之前费力憋着几口气是因为她忧思繁重如果让她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切皆错(下)
    阿杏不敢再拦刘璟,毕竟这是不梦阁,而她们只是白玉宫中被禁足了二十余年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宋王进入自己的寝宫

    刘璟推开门,在门口抖下衣衫和乌发上的雪花,又遥遥站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寒气都散了,才慢慢走到榻前。

    林珑看向刘璟,语气冰冷:“十四年前,你把我女儿弄丢了。十四年后,你又害的我女儿遍体鳞伤。刘璟,我若不是念你十四年来一直在帮我寻找女儿,你不可能活到今日。”

    刘璟不知如何作答,因为林娘娘所言的确无可反驳。他低眉去看仍旧昏迷的恕儿,看到她换了身干净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也梳理整齐了,于是对林珑道:“林娘娘,我想和恕儿说几句话,或许能舒缓她的心绪。”

    林珑不理刘璟,刘璟只好又道:“林娘娘,我找了恕儿十四年,今日能否用这十四年来换对她说几句话的时间”

    林珑叹了口气,默默走到了一旁。

    刘璟跪坐于榻前,缓缓对恕儿道:“恕儿,卫军拿下了东阳。至于被困玉都的齐陈蜀八万大军,哥哥已命人去调开前来围剿他们的腾勇军。你们的齐陈蜀三军颇为勇猛,只要腾勇军不来,他们一定能够杀出重围,成功离开玉都。恕儿,你放心,你们的复国盟军,有惊无险,哥哥暂时不灭他们了。哥哥听你的,先调大军去守住与赵国和楚地的边境,以免赵陈与邻楚趁机联手攻宋。恕儿……”

    刘璟本想说“你快些醒来”,可是想到恕儿浑身是伤,醒来之后只会疼痛难忍,所以将这句话咽了下去,改为:“恕儿,哥哥信你,就像你信我一样。你想睡就多睡一会儿,回家了,就好好睡上一大觉。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有哥哥在,宋国不会有难,你们的复国盟军,也暂时不会有危险。”

    刘璟伸手去探恕儿的额头。额头触手,即能感到高烧的热。他的心,像是被滚烫的铁印烙上了一个“恕”字。

    此时医婆陆氏从屋外端来了熬好的药,走到榻前对刘璟行礼道:“殿下,汤药熬好了,太医说要尽快给小公主服下。”

    刘璟想也没想,接过药碗,就要给恕儿喂药。林珑却抢过那药碗,冷冷对刘璟道:“你的话说完了我女儿的药,我自己来喂,就不劳烦你了。”

    刘璟不知还能对林娘娘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又怎说得出口自责作祟十四年,他连自己都无法安慰,又如何去安慰自小就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恕儿的林娘娘他只得起身,站得远了一些。

    阿蝶对刘璟行礼道:“殿下,若是我们在此扰了你休息,我们这就命人将小公主抬回锦绣园里照顾。”

    刘璟道:“阿蝶姑姑,不碍事,就让恕儿在我寝宫里调养。她还在发烧,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雪,此时抬回锦绣园,恐怕她又要着一场风寒。等她醒来,她想回锦绣园就回锦绣园,想待在不梦阁就待在不梦阁。”

    阿蝶知道殿下自幼和小公主要好,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公主,又见小公主重伤昏迷,心里肯定也十分难受,还当着他后宫两位美人的面,被打了一巴掌,于是安慰道:“殿下,太医说小公主明日烧退了,自会醒来的。你不必太过担忧。”转眼又见林珑根本不想理会刘璟,于是又道:“等她醒来,我们立刻派人去通报殿下。”意思是,殿下可以离开了。

    刘璟会意,遥遥看了一眼仍旧喝不下去汤药的恕儿,于是对阿蝶说:“阿蝶姑姑,喂汤药,你们要耐心一些。若是林娘娘累了,便随时叫我来替换。”

    阿蝶点头道:“殿下请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几个,小公主一定很快就没事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廿载细作 (上)
    “你的生母不是齐国萧忆,你的父亲也不是宋怀王刘瑛。”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养的女儿,你的父亲,是楚国虞陵的东方毓。”

    “你是我的女儿……你的父亲……是东方毓。”

    恕儿呆看着鬓角已有几丝白发的楚国九公主林珑,失散十四年的岁月仿佛在此时瞬间凝结,身上的伤痛也在一刹那没有了知觉,好像麻木,又好像……如释重负。

    自七岁离开玉都,恕儿便在九州之内,四处寻找她的亲生父亲。可是流言蜚语淹没了她的意志,毫无头绪也改变了她的想法。她渐渐长大,也渐渐觉得,孝之一字,对她来讲,毫无意义。于是她接受了一辈子无父无母的命运,决定孑然一身、逍遥江湖。

    数月以前,她重返玉都,趁着入夜之后,偷偷潜入林珑所居的锦绣园中,隐在树影里,遥遥看了林珑许久,却没有勇气踏出一步,与她的“养母”相认。她不想打扰“养母”的平静生活,不想让自己“克父克母”的晦气再次染到锦绣园中,也不想以抱头痛哭的声音招来宋宫守卫。

    可是在这风雪骤停,阳光满目的日子,她大梦初醒……原来她竟错信身世十四年之久!一切,皆错!

    早知如此,七岁听到谣言时,她应该先向娘亲询问,而不是一个人独自去萧娘娘的素华宫里哭泣……

    早知如此,数月之前回到白玉宫时,她应该从树影之下迈步而出,大声告诉娘亲,她还活着……

    “你的父亲……是楚国虞陵的东方毓……”

    楚国虞陵的……东方毓恕儿想到了那个站在晟王林琅身边的白衣卿相,东方大人。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九岁时,她便见过东方毓!

    那时候,她随颜姨姨和宋姨姨去虞陵的晟王府给小爵爷林璎庆贺五岁生日,楚国一夜分崩,为了躲避楚境的七王之祸,晟王将他们几个送出了虞陵,送出了楚国。临别之前,为他们一行人牵来马车的白衣男子……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她找了十余年的亲生父亲!

    恕儿不禁苦笑。原来所谓命运弄人,不过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擦肩回首、相逢不识!

    林珑见恕儿怔怔不语,似是知她所思所忆,于是轻轻替她拭去额头上微沁的汗珠,又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强压下一位母亲心中的宽慰、欣喜、痛苦与悔恨,将百感交集,化为温言细语:“恕儿,回来就好。”

    恕儿忍着全身的伤痛挣扎着坐了起来,扑到娘亲怀中,失声大哭。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林珑轻抚着恕儿的头,说:“别哭了,太医说你的心脉不稳,气血凝滞,不宜忧思多虑,也不宜大笑大哭。外伤好治,心脉,却不好调理。若是心脉伤着了,日后身子骨会越来越弱的。”

    恕儿泪眼汪汪地看着娘亲,哽咽着说:“娘亲!恕儿没事的,就是皮外伤而已,很快就会好了。而且我早就知道,我死不了。就算他们把我带入天牢,我也死不了。我还要活着回到白玉宫来,亲自接娘亲回楚国呢!”

    林珑心疼地抚着恕儿的鬓角,毅然道:“既然你回来了,等你养好伤,咱们就一起回楚国!”

    恕儿想到东方毓,便难免会想到那个平日里喜欢大言不惭的毛头小东方。她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娘亲和东方大人应是旧日情人,那小东方……

    东方毓居然敢和别的女人生儿子

    恕儿蹙眉,将百感交集化为冲冠一怒,愤然道:“那个负心的东方毓!他竟然是我父亲娘亲你当年怎么会看上他不过,谁年少时还不犯几个错误呢咱们回到虞陵之后,娘亲,你要是舍不得动手,我替你打你的老情人一巴掌!”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廿载细作(下)
    恕儿无言地靠在榻侧,一时觉得十四年里只顾着自在逍遥,没有一时一刻陪伴在娘亲身边尽孝,甚是愧疚,一时又想到,自己原来根本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便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娘亲,回想着九岁时见过的父亲,回想着蜀宫婚宴上,她的“家中小弟”见证了她的美满姻缘,不禁悲喜交加,感慨万分。原来兜兜转转,踏遍列国,所失所得,竟是如此一番跌宕!

    五味杂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恕儿哽咽问道:“娘亲,你为什么从未告诉我,我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爹,不是宋怀王,而是东方大人”

    林珑握起恕儿的手,娓娓道来:“恕儿,你小时候,我从未亲口对你说过你是我的养女,阿杏、阿蝶和你陆婆婆,也都没对你提过你的身世。你自幼长在锦绣园,我既未说过你是我的养女,你当然便是我的亲生女儿。后来你渐渐长大,喜欢跑出锦绣园玩,我也没有加以阻拦。因为我只是禁足的太妃,你又不是宋国公子,没有与刘璟争王位的资格,所以白玉宫里的人,早就不会再谈论你的身世,我便理所应当地认为,你不会听到什么流言。何况就算你听到了流言,你也一定会来问我。”

    恕儿低头道:“七岁那年,我无意间听到宫婢在议论,说我是素华宫萧娘娘的孩子,说我其实出生在素华宫。但我一出生便克死了萧娘娘和宋怀王,所以锦绣园的林娘娘看我可怜,便派人把我抱回了锦绣园收养。我听到这流言之后,十分震惊,而且哥哥也说我是出生在素华宫的,所以我就相信了。我没有询问过娘亲,因为……我怕和娘亲生了隔阂,我怕我点破了这层关系之后,娘亲便会和我疏远了,我怕娘亲不要我了……我没有爹……娘亲若是也不疼爱我……”

    女儿的泪珠滴落在林珑的手背上,她替女儿擦拭了眼泪,觉得恕儿还是当年那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小丫头。林珑叹道:“你其实出生在锦绣园,是后来被抱去素华宫,充当了萧忆的孩子,再被抱回锦绣园的。宋怀王与我,从未行过周公之礼,我又如何能生出你所以我才利用萧忆,估摸着她的临盆之日会和我的差不多,为保全你我母女的性命,才出此下策。当年我没有直截了当地将你的身世告诉你,是因为你还很小,我怕告诉你之后,你不小心说漏嘴,再告诉了旁人,那我们母女二人,如何在宋宫之中平安度日娘亲是想等你再长大一些,也等娘亲完成了在宋宫的事情之后,直接带你回楚国的。没想到,一念错过,便差点错过一辈子。”

    恕儿点了点头,虽然有些怨怪娘亲对她的隐瞒,但娘亲所说,也不无道理。而且,她也确实从未问过娘亲,娘亲又怎会知道她已经听信了流言

    林珑握紧了恕儿的手,道:“你失踪后,刘璟亲自带人在玉都找了你很多天。后来他见你踪迹杳然,便跑到锦绣园中,跪在我面前大哭认错,请我原谅他的疏忽,说他不论花多长时间、多少心力,都会一直找下去。他一边哭,还一边对我说,你其实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身世,才趁着出宫之时,负气溜走”

    恕儿摇头,解释道:“我不是负气



第二百章 暗香浮动(上)
    恕儿见她的娘亲如此执着,不禁心疼道:“娘亲,恕儿回来了。”

    林珑觉得恕儿的话音幽弱,知她虽然醒来,确实重伤未愈,心脉有损,于是扶着她重新躺下,说:“恕儿,等你伤好了,咱们就一起回楚国,与你爹一起,帮你的亲舅舅晟王,一统楚境,重开昭凰。”

    恕儿躺下后,方瞥见娘亲放在她身侧地上的蜀绣绢帕。恕儿看着那绢帕,有些脸热,低声道:“娘亲……我未经你允许便私自做主,嫁给了……”本想说是“复国盟主”,但见娘亲脸色忽然黯淡,于是道:“嫁给了……诸葛世家的少爷。”

    林珑瞪了恕儿一眼,却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脸色虽然黯淡,语气却还算温和:“那小子若只是诸葛世家的少爷,也还算勉强能配得上我女儿。说起来,娘亲和你爹,与那小子的义父诸葛遁迹,年少便熟识。那时候,父王还活着。父王喜奢靡,好宴饮,经常在昭凰宫中设宴。他的子女们,包括如今的楚国七王,包括陈国王后的娘,我们的大姐,还有我这个九妹,常聚在昭凰宫中吃喝玩乐,毫无拘束。除了他的子女和后宫里的莺莺燕燕们,父王还常邀请文武百官,以及楚国最大的商贾,诸葛世家的老爷,遁迹的义父。”

    恕儿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想到原来娘亲和爹早早就认识了义父,她和从容的姻缘,还真是命中注定。

    林珑继续道:“我和你舅舅能与你爹相识,其实还要感谢诸葛老爷。那年秋高气爽,诸葛老爷带着两个少年一同进宫宴饮,一个,是他新收养的义子,诸葛遁迹,另一个,也是诸葛老爷帮着照拂的孩子,就是你爹,东方毓。”

    恕儿不解道:“难道我爹也是诸葛老爷抚养长大的那为什么不选我爹当诸葛世家的少爷,而选了义父……咳咳,选了现在的诸葛岛主”

    林珑道:“因为你爹不是孤儿,而遁迹是。诸葛世家的历任岛主,都必须是孤儿。你的爷爷名叫东方溪,溪水的溪,是虞陵有名的书画大师,画过一整套《楚越山水图》,一共三百张,张张抵万金。他还编撰了一部《楚越步行迹》,写给喜欢游历山水的行者。诸葛老爷与你爷爷是少时挚友。你爷爷老来得子,你爹还没到弱冠之年,你爷爷便撒手人寰了。你的奶奶姓虞,是旧时越国王族的后人。她在你爷爷去世之后不久,也伤心而去。所以你爹后来一直得诸葛老爷的照拂,也与遁迹成为挚友。”

    恕儿虽然有些累了,但是她喜欢听那些陈年过往——娘亲与爹的过往,还有他们与义父的过往。恕儿勉强睁着眼睛,问道:“所以娘就是那个时候,在昭凰宫里,与爹一见钟情的吗”

    林珑的笑意温柔甜蜜,犹如芳心初动的少女。她点头道:“是。那时候,我正和哥哥一起去赴宴,我们在昭凰宫里最老最大的一株银杏树下,遇到了诸葛老爷、遁迹和你爹。昭凰宫里的银杏叶像满天满地的金扇子,你爹一袭白衣,腰带与秋高气爽的蓝天是同一个颜色。”

    恕儿回想着东方大人的模样,温文儒雅、气定神闲,他年轻时,的确应是个俘获芳心,易如反掌的玉面少年郎。恕儿虽然困倦,却仍笑看着林珑,问道:“那当时娘亲怎么没看上诸葛岛主,而是看上了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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