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杨曼云点点问:“你们都是老特工了，组织上的安排你们也都理解，特工的特殊性你们也都懂，我就不再解释了，关于秦国川这条线我的确事先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若飞所说的有些事情可以解释是什么意思”

    &




九十二
    一九四七年五月十七日，上午十时。国民党国防部作战厅的大会议室里，坐满了少将级以上军官。军衔低于少将级别的尽数站在会议室外，所有人表情凝重，面目严肃，尤其是站在会议室外的校官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诚、白崇禧、顾祝同、何应钦、郑介民、毛人凤、徐永昌等做在前面，其余都是各部门、各机构的厅长、副厅长、处长们，作战厅郭厅长坐在顾祝同旁边。

    随着一声高喊:“委员长到”在座众人一齐起身，蒋介石一脸严肃的走进会议室，目光冷峻，脸色铁青，他环视了一下众人，走到会议桌前，慢慢放下手中的文明棍，再缓缓摘下头上军帽，突然间，蒋介石将手中的军帽狠狠的摔在会议桌上吼道:“还有没到场的吗”

    众人相互看看，陈诚看着他说:“委座，都到了！”

    “都到了好，那就都站着吧！”蒋介石说完这句话，声音有些哽咽，陈诚赶紧说:“委座，您还是先坐下说吧！”

    蒋介石看看陈诚道:“辞修，辞修啊！”蒋介石说不下去了，陈诚回头看看站在一边的侍卫，侍卫端过一杯水，陈诚接过去递给蒋介石，蒋介石看看他，将水杯放在桌上。

    蒋介石抬起头看看众人说:“各位都知道了吧张灵甫将军昨日在山东以身殉国了，我王牌中的王牌整编七十四师全军覆没了，你们晓得吗”蒋介石说完再次看着陈诚，陈诚低下头。

    “我昨日深夜获悉此消息，忧思不能合睫，悲痛之情，睊睊心目为近来所为尝有也！”蒋介石说着再度哽咽，白崇禧将手中的一块白色手帕递了过去，蒋介石一摆手推开，继续说:“灵甫乃我黄埔四期最为优秀之学生，抗战期间断了一条腿，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孟良崮这个小地方被共军给…..”蒋介石说不下去了，他停顿了一会看看众人又说:“我**四十五万人，共军只有二十七万人，没想打，居然会是这种结果汤恩伯为什么不来李仙洲呢王耀武呢李天霞呢他们为什么都没有来”蒋介石怒吼着，他看着陈诚大声说:“把他们统统给我毙了！毙了！娘希匹！主力中的主力，王牌中的王牌，仅仅三天时间，三天，全军覆没！你们还有脸坐在这里，你们有没有想到张灵甫将军在孟良崮上盼着我们的增援部队时那种急迫的心情，你们能不能体会到他看到七十四师全军覆没时舍身成仁的那一刻的心境是如何就距离五公里，五公里啊，就过不去了吗放屁，这是托词，这是拿着党国的命运在开玩笑，这是死罪!”蒋介石敲击着桌子大声吼着，在场众人全都低下头去，没一个人敢说话。

    整个会场一片安静，几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蒋介石看着众人继续说:“本月二

    十九日我要亲自为灵甫以及阵亡的七十四师所有将士们召开追悼大会，届时，今天没有到场，统统给我到场，辞修，你记住了吗”

    陈诚点点头说:“委座，我记下了”陈诚的话音刚落，侍从室刘主任走了进来，蒋介石扭头看看，刘主任将一叠报纸轻轻的放在了蒋介石的面前。蒋介石用眼睛扫了一遍，原本已经铁青的脸上此时开始抽动，光秃秃的脑门上青筋暴出，嘴唇发紫，蒋介石颤抖着拿起报纸，看了看右侧站在下首的毛人凤，猛地将报纸甩在了他的脸上说了句:“蠢货”

    毛人凤感觉额头上的汗珠已经顺着脖子躺下来，又不敢伸手去擦，只能让汗水尽情的流淌，浸湿了他的领口。毛人凤慢慢从脸上拿下报纸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毛人凤差点把尿撒在裤子里。

    蒋介石指了指毛人凤，又看看其他人，一转身走出会议室，站在原位的众人目送着蒋介石走出去，谁也没敢动地方，这时，白崇禧说了句:“散会吧”众人听到这句话身子立刻瘫软下来，呼啦一下全都坐在了座位上，白崇禧看着众人冷笑一声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毛人凤看看自己身边的凌若飞和曹明辉小声说:“跟我回局里再说”毛人凤说完站起来就要走，就在这时，侍从室刘主任来到他身边表情严肃的说:“毛局长，委座让您过去一趟”

    毛人凤双腿一软又坐了下去，刘主任看看他上前一步说:“请吧，毛局长!”

    毛人凤看看凌若飞和曹明辉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凌若飞扶着他站起来说:“局座，我们在外面车里等您”

    看着满头大汗的毛人凤跟在刘主任身后走出去，凌若飞冲着坐在对面的戴雁翎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看着曹明辉说:“老兄，我们走吧，去车里等着局座吧”这时，凌若飞发现曹明辉手里拿着刚才蒋介石帅在毛人凤脸上的那张报纸，凌若飞一把抢过去说:“什么呀我也看看”

    《国民党聘用日本战俘坐镇山东站区》、《昔日民族仇人，今日党国高参》、《国民党妄图挽回败局，聘请日本战俘做战事顾问》…….凌若飞一边看一边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他看着曹明辉刚要说话，曹明辉一把拉起他往外就走，凌若飞一边走还一边问:“曹兄，这是真的吗这些绝密东西报纸怎么会知道这不是你那天从国防部拿回来的吗”

    曹明辉一把捂住凌若飞的嘴说:“哎呀，老弟，你小声点不行吗你是想要让我死啊”

    曹明辉边说边把凌若飞拉出会议室，走出国防部大楼，来到院子里。曹明辉这才松开凌若飞的手说:“老弟，你嚷嚷什么呀唯恐别人听不到是吧”

    凌若飞看着他小声问:“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说局座怎么那么害怕呢

    ，这要是我，我也早就尿裤子了”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拿到文件回来就交给局座了，我就再没接触过文件，你说这不是见鬼了吗”曹明辉的额头上也冒出汗来。

    凌若飞看着他笑了笑说:“我估计局座会查清的，我相信你老兄！”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有什么用啊老弟，我这次可是难逃干系了，这不是倒霉催的吗”曹明辉边说便掏出烟，凌若飞拿出打火机打着火递到曹明辉面前，曹明辉嘴唇发抖，香烟掉在地上，凌若飞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香烟再次递给他说:“曹兄，不至于吧”

    曹明辉狠狠吸了一口烟，看着凌若飞说:“一定有人泄密，一定是，但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不是你现在你说了不算了，这件事我们回去说”毛人凤边说边走过来，凌若飞看了一眼毛人凤，见他脸上、脖子上都是汗珠，凌若飞就知道，刚才肯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

    跟在毛人凤身边的办公室主任唐青云看看凌若飞和曹明辉说:“上车回局里吧”

    毛人凤一言不发钻进车里，唐青云开着车，凌若飞和曹明辉等几位处长的车子跟在后面。

    坐在车里的毛人凤一言不发，不停地用手帕擦着额



九十三
    “曼宁，你冷静点，这件事局座这不是还没有下定论吗只是问问而已，你何必…….”唐青云站起来说。

    唐曼宁看着他冷笑一声说:“唐主任，你拉倒吧，别在这和稀泥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吗每次只要出了问题，就一定要找一个替罪羊，这不是一次两次了，戴老板在时就这样，现在毛局长还是这样，哼，我告诉你们，想让我做垫背的，拉我去做替罪羊没门，去档案室是你们抽调我去的，你以为我愿意去啊”

    “够啦，越说越不像话”毛人凤怒声道，唐曼宁看了一眼毛人凤说:“好啊，毛叔叔，你居然这样对我，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跟我叔叔承诺的了”

    “闭嘴，这里没有叔叔，曼宁，我告诉你，我只是例行询问，没有任何意思，你何必如此呢”毛人凤看着唐曼宁说。

    唐曼宁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我今天就离开档案室，正好时间也到了，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我告诉你，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了，还有，这件事和我们处座也没有关系，你最好别找若飞的麻烦，该找谁你找谁去，别尽挑软柿子捏”唐曼宁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毛人凤看看唐青云，唐青云看看凌若飞，凌若飞双手一摊笑了笑:“唐大小姐，我可惹不起，你们都看到了，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

    毛人凤长叹一声说:“这个曼宁越来越不像话，我迟早得好好说说她，不过这事情我们还得查下去，这样吧，重新调整一下部署，以秦国川的案子为重点，这一系列事情现在好像都在围绕在这个秦副厅长身上，只要他开口，我想其他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所以，若飞主要负责，二处、六处负责配合，主要是外围情况的搜索，另外，老曹，你把你这几天的情况形成一个汇总尽快给我”毛人凤说完站起来便走出会议室。

    几个人看着唐青云，唐青云笑笑说:“各位也都理解一下吧，局座刚刚被委员长给训斥了一番，心情很不好，所以，呵呵，各位多担待，秦国川案件，委座指示，尽快查办，拿出报告呈报委座，虎贲计划、延安战事实际情况泄密、日本战俘顾问泄密等，都要尽快有一个说法呈报委座，所以，只要秦国川开口，这些问题就都不难解决了，若飞，你身上担子可是不轻啊”

    凌若飞看看唐青云说:“唐主任，我还是那句话，秦国川案我可以接手，但是我的要求必须满足，否则，就请其他人接手吧，不过，我把话撂这，无论是谁接手，都会提这个要求的，除非他就是个门外汉，根本不懂审讯”

    唐青云笑了笑说:“那我能否问问是什么要求吗”凌若飞指了指门外笑着说:“问问局座就知道了”

    曹明辉看看凌若飞问:“局座什么意见老弟，你抓紧时

    间把这个秦国川审完吧，这样我也跟着轻省点，否则，我这…….”

    唐青云点点头:“那我再问问局座，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先和秦国川打个照面，有些事，还是需要提前做点功课的”

    凌若飞站起来笑了笑说:“好，听唐主任的，不过今天就算了，我要先和兄弟们去轻松轻松，这一天开会开得神经都快绷断了”凌若飞说着拉着胡一彪说:“你去叫上曼宁，我们老地方见”

    唐青云和曹明辉看着凌若飞走出去，唐青云小声说:“这个花花公子，看来他和唐曼宁又弄到一起去了，你没听见吗刚才唐曼宁居然叫他若飞”

    曹明辉笑了笑说:“是呀，人家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家世又好，又不缺钱，哪像我这样啊，唉！这人啊就不能去比较，这一比较啊，我恨不得哦，马上死了算了”

    曹明辉说着站起来，这时，凌若飞又回来了，一手拉着曹明辉一手拉着唐青云说:“两位老兄，走，跟我一起去玩玩吧”

    唐青云看看手上的腕表，再看看曹明辉，曹明辉点点头说:“老弟，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三人勾肩搭背走出会议室，凌若飞一边走一边说:“我让彪子订好了，老唐，你一会跟人家曼宁解释一下，你看人家姑娘哭得那个样子”

    唐青云点点头说:“我就知道你让我来就是想在唐小姐面前讨好，你小子那点鬼心眼子我还不知道吗”

    “别胡说，你可别胡说，我可是没有这个意思的，你也知道，我凌若飞对戴处长那才是情有独钟呢，唐小姐是我的下属，我怎么能呢”凌若飞指着唐青云说。

    “你拉倒吧，你就是一颗多情种子，你敢说你跟国防部保密处的林处长秘书佟姝瑶没有关系人家可是听见你的名字都兴奋啊”曹明辉指着凌若飞问。

    凌若飞哈哈一笑说:“这都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老曹你可不能胡说啊，佟姝瑶的老爹可是佟长官，我可不敢高攀”

    三人边说边往外走，毛人凤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三人走出保密局大楼，自言自语地说:“你们谁是飞鸿呢”

    第二天，凌若飞刚刚来到局里，唐青云已经站在楼门前等着他了。凌若飞走下车子，唐青云冲他摆摆手，凌若飞走过去问:“唐大主任这么早，不会是特意在这等我吧”

    “还真让你说着了，局座让我在这等你，走，跟我去见局座。”唐青云说完拉着凌若飞就往里走，凌若飞推开唐青云问:“局座找我干什么我昨天可是说过了，想要让我接秦国川的案子，就必须满足我的要求，还要按着我的方式方法去做，否则，我是不会接手的！”

    “走吧，我跟局座说了，局座要见你，就是要跟你谈这个事的”唐青云说着冲着凌若飞挤了一下眼睛小声说:“局座说了，满足

    你的要求”

    凌若飞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看着唐青云说:“可别勉强啊，我可没有强求的意思”

    “你怎么越来越来劲呢，局座这段时间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你别跟着裹乱了，赶紧把老秦的事情查清楚，让局座跟上面有个交代”唐青云说。

    凌若飞跟着唐青云来到毛人凤的办公室，毛人凤指了指沙发说:“坐吧，爵爷！”

    凌若飞笑笑说:“听这话，局座对我有意见哦”毛



九十四
    毛人凤看看茶几上那一堆照片，又看看凌若飞问:“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唐青云笑了笑说:“若飞，你就别再让局座着急了，快，挑重点说！你锁定目标了”

    凌若飞从公文包里再次拿出一个信封打开，从里面拿出六张照片递给唐青云神秘的说:“你看看，有认识的吗”

    唐青云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这时，毛人凤把桌上的放大镜扔给唐青云，唐青云拿着放大镜又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看毛人凤，毛人凤起身来到沙发前坐下，拿过唐青云手里的照片用放大镜仔细看了一会，慢慢放下，长叹一声道:“这是怎么了，太可怕了”

    “局座，唐主任，这是我的人这两天跟踪和在秦国川经常去的地方所拍的所有照片。我从这些照片里仔细寻找蛛丝马迹，终于，我发现了一个人，只要秦国川去过的地方，这个人一定也会现身，另外，照片里始终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女人形象，但是实在看不清楚面相。你们看，这个茶楼，秦国川每周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喝茶，而这个人每次都是在秦国川走后再去茶楼，每次都是坐在秦国川坐过的位置上，难道就这么巧么一次可以，两次也可以，甚至三次也说得过去，但是如果有四次，第五次就不对了，他们这是在传递情报，局座，你再看这家剧院，这个位置好像是秦国川的固定位置，在他的身后那个位置，这两个人曾经同时出现在这里至少三次以上，难道这也是巧合吗还有这个小吃店，也是秦国川经常光顾的地方，这个人也出现过，再就是这个书店，秦国川也是常客，这个人每次都会在秦国川走后进去，然后买一本和秦国川同样的书籍再走，这一切的一切绝不是巧合，这几个地方我已经派人核实过了，照片也让这几个地方的伙计、老板辨认过了，没错，就是秦国川和这个人”凌若飞手里拿着照片看着毛人凤，毛人凤用手摁了一下太阳穴说:“国防部，国防部快成了**的国防部了”

    唐青云看看毛人凤问:“局座，您看这…….”毛人凤转向凌若飞问:“你有什么打算”

    “放人！”凌若飞斩钉截铁的回答说。

    毛人凤和唐青云异口同声的惊问:“放人，你疯了吗”

    “局座，欲擒故纵您应该明白，放出长线，设下香饵，才能钓上金鳌，秦国川是共党无疑，可是，如果我们现在抓了秦国川，什么都得不到，甚至我们都无法证明虎贲计划、延安事件、战俘顾问等事件都是他所为，我们只能让他再次动起来，才能有真凭实据，否则，我们保密局一定会背上一个陷害党国同僚的罪名，局座，您不是不知道我们保密局现在在外的口碑，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这个时候

    ，如果我们单凭一条蛇提供的情报难以服众啊！”凌若飞看着毛人凤说，唐青云在一旁点着头说:“局座，若飞讲的也有道理”

    “一旦人跑了怎么办一旦放他出去，他没有任何动作怎么办”毛人凤问。

    凌若飞站起身拍着胸脯说:“局座，我自来到咱们局里到今天，您听说过我凌若飞没有拿下的案子吗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内，给你一个结果，否则的话，我引咎辞职，从此离开保密局”

    毛人凤抬头看着他笑着说:“坐下说，坐下说，我答应你，一切交由你去全权处理”

    唐青云笑着说:“爵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