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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一缕烟波
作者:温起白
【武侠百万大征文】参赛作品



第一章:云深不知处
    日月盈昃,璇玑悬斡,南景帝国长宁十六年,阔别上一辈的乱世之后,天下人的日子总算是好过了许多。

    十数年前,景帝擐甲执锐转斗千里,执柯作伐杀得天下南北五十国俯首称臣,以致升阶纳陛建号南景,世人无不抖擞颔颐称一句英雄。长宁便是国号,寒来暑往,不觉已有十六载,传闻景帝长安坐朝问道,遐迩莫不朝献,诸侯莫不归王,长安万象,辉煌一气。

    至于现在,五十国应该是没了,剩余方圆十数之内,也就西蜀与北魏堪堪掣肘,余者皆无一战之力,逐渐沦为附庸。

    ......

    ......

    那山怎么能那么险!

    千峰排戟,万仞开屏,万千峰峦如簇,宛如惶惶箭矢落青色大地,唯有靠北主峰四面悬绝,上冠烟云,下通地脉,其上有一阔地,巍然独秀,有若云台。

    山麓一片幽静,远近不见花草,山巅之上,也就只有怪石奇松一二。霞蔚云蒸,此处云台却遮不了朔风呼啸,早起的云雾被吹成万千景象,氤氤氲氲的煞是好看,如临仙境,不时能从影影绰绰之间,看那暗绿稀红。

    所谓重重谷壑芝兰绕,处处巉崖苔藓生。起伏峦头龙脉好,必有高人隐姓名。时值正早,薤上露稀,云台之上却有两人观景,云雾遮住形貌,好似仙人,也只有从稀稀的谈吐中,才将两人拉回人间。

    “所谓江湖,哪有那么好,不过是一团浆糊,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不过是不识人高,不通事故的潦倒人,凭借想象写一写故事,发一发撩骚。其实他们不知,斯人易去,香花易逝,高处不胜觇!”

    早春时分,又是正早,天气还很寒冷,但两人所穿的衣服却很淡薄,似乎并不怕冷。说话的是一中年男子,粗狂的脸颊显得跅弢不羁,眼神深邃,吐字渊渊有金石声。

    尤其是那一双浓眉大眼,仿佛天生便有威严,瞪人一下就能令人信服,乃至尊敬。

    此时的他,只着一袭愠白色蜀锦袍,脚上踏着官靴,不长的缓带束腰,可怎么也束不住这中年男子粗壮的腰身。头上随意挽了个结,用簪子绾住,不至于太过散乱,缣巾则被他随手别在腰间束带上,右手边垂挂着一骨雕,看不清形状。

    这男子周身最瞩目的还要属他左腰上的一柄阔剑,剑柄和剑鞘之上都有些铁锈。这柄阔剑的分量很重,似乎随时都会将他扯下山巅,然而对于他而言,却像是挂了一个麦穗般微不足道。

    “三叔,人人都道江湖好,你却来跟我说这些...”第二个出声的人苦笑起来。

    少年长相也算是不错,嘴上还有着点点绒毛,身形似濯濯春柳,面容清癯如中秋皎月,鼻梁高挺,唇色鲜红,那宛若墨画的双眸有着飞扬的神采。只是可惜,一身的行头到差了点,头上一顶黑漆细纱小冠,身穿一粗葛大袖衫,谈不上贫,却也跟富贵没半点关系。

    就中年人的装束,明眼人一看便是钟鸣鼎烹之家,少年的装束就寒碜了点,不过少年的卖相不错,倘若稍一打扮,配合着清癯的面容,和峋峋的瘦骨,说不定会立马变成个褒衣博带,袍袖翩翩的贵人书生。

    “听说你吵着闹着要闯荡江湖,就过来给你说两声....”

    中年人应了声,原本站在峭崖边上瞭望云巅的身躯也转将过来,眼中还带着适才追忆的浩渺神色,腰间的阔剑半斜在山崖边。

    中年男子的须发应该是自己修的,有些不甚整齐,明明身后就是万丈山壑,这中年人就像不知,徒然不动,坚毅的面容没有丝毫动摇,目不斜视,嘴角轻笑看着眼前的少年。

    “是好是坏,总得要我自己说了算,别人说了都不算。”少年执拗地挺起双眸,因屁股坐在云台上的关系,与中年男子相差半



第二章:江湖之远
    云巅之上,淡灰的天慢慢透出些红色,地与远树显着更黑了,却也黑的发亮。红色渐渐的与灰色融调起来,有的地方成为灰紫的,有的地方特别的红,而大部分的天色是葡萄灰的。又待了一会儿,红中透出明亮的金黄来,各种颜色都露出些光,忽然,一切东西都非常的清楚了。

    浅蓝色的幕云,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慢慢地,风也停了,云幕被勾勒成错综万象,这才是天地间最美的画。

    七斤与三叔依旧在对坐论道。

    “江湖虽大,但大多都是屈尊就卑之辈,小心点也便无虑,你若闯荡江湖,值得注意的也不多....”

    洋洋洒洒得有小半个时辰,三叔大概是个落拓的性子,真正做下决定之后,心中便不做他想,举止间颇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味道。可七斤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听三叔说话晦涩难明,便如书文里那些钩章棘句一般,直让七斤挠头。

    少年心性不耐烦,又或许是心中对某些美好情感的想象被某个家伙破坏的太过彻底,七斤定眼看了看面前的三叔,发现他眼中或是追忆,或是刚烈,或是流连,哪里有半点自己的影子。

    “咳咳!”七斤略微挺直了身来,表情有些尴尬地打断了那些明显属于大人而不属于他的时光,停顿片刻后开口道:“听不懂,听不懂。”

    似乎又觉得“听不懂”的陈述不够恰当,七斤连忙再摇了摇头,“听的太累了....”

    “你看那云,或大或小,或是卧牛眠像,或是雄鹰展翅,可都是外表,大多都是金玉其中,败絮其内,但也有真的厉害。”大抵是觉察到了少年的不耐,三叔的语气弱了许多,指了指近在眼前的云彩,轻声笑了笑:“有些云能碰,一碰就散了;有些云不好碰,一碰就淋你一身雨。”

    七斤疑惑皱了皱眉头,他也不是蠢人,自然能明白三叔口中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三叔言辞间的锋利由何而来,左脸颊里酒窝隐现,笑着说道:“南景开国十六载,天下太平了许多,那有那么多的漫漶”

    乍一听这话,三叔的眸子又冷了三分,袖中的拳头缓缓攥紧,神色冰冷正欲发作之时,目光却落在面前靠山箕踞的七斤,落在那清癯的人畜无害的少年脸颊上,心思不由微微一动,让他浑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心想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七斤较真做甚,三叔突然暴起的脾气又下去了,胸中不平之气被深吸入腹中,再被长长地排出,眼中的不平乃至愤怒突然就没了,一不小心就变成了颓唐,低徊太息:“是啊,南景开国十六载,天下靖安,日子好过太多了....”

    性子变化竟能如此之快快的让七斤措手不及!

    对于这个三叔,七斤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只是不知自己家穷乡僻壤间怎么攀上这富贵亲戚的。

    三叔并不是山下小镇的常住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常常是悄然无息地来,再悄然无息地走了,就连来的规律也让人琢磨不透。

    但三叔应该是个极有本事的人,这点是错不了的,上一辈的纷争乱世,自然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故事,不然哪来的那张重毅的脸。这是七斤在六年前得下的结论。

    同时,七斤也清楚地知道,生性豁达的三叔也不会因为自己一声细语就变得如此怒不可揭,如此说来,那便是话中犯了忌讳,只是这忌讳从何而发七斤也搞不明白。

    “江湖本来还没这么多门派,景帝立国之后,与天下武林签下规矩,各地小门小派才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如今这江湖,三里一门,七里一派,说是盛世也不为过,但真正厉害的也不多,有无聊闲散客编的不成文的说法,什么‘一门二佛三道统,四剑五帮天下行,六宗隐于世,七家谨相连,八方俱灭’,也算恰当。”

    还在深思之中的七斤被叫醒,回首一看,过了不平,又过了颓唐,三叔的面容逐渐归于平静,抚髀有感,也没了先前挥斥方遒的心思,转而为七斤细细讲解着江湖局势。

    南景长宁年间,虽说乱世已去,景帝与偌大个江湖相安无事,可总归是不放心,为彻底解决各国或是诸侯的残余势力和各地绿林豪强,朝廷建立“六扇门”,训练新锐少年,名为“鹰犬”。

    表面就是个平平的捕快衙门,可行走于江湖的佩剑带刀之人,那个不清楚六扇门的恐怖,这个个集武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时时刻刻压在所谓江湖人士的心头。

    “说来也是随意,就因为长安总殿是一个坐北朝南、东南西三面开门的小铺子、每面两扇门总共六扇,所以就叫了‘六扇门’,这么多年也就一直叫了,就跟你差不多。”

    三叔看着七斤,眼中有遮掩不住的笑意,一方面是确实好笑,一方面还有面前少年局促的模样。

    “六扇门有多大”

    “是挺大的,就在丁一路上,长有三百丈,宽有五十牛。”

    听着三叔答非所问的模样,七斤也有些恼火,再加重语气重复问了一遍:“我是问它有多大”

    “它本身不大,但它后面站着天,所以天有多大,它便有多大!”

    虽然说得高深,却是个正儿八经的答案,比上一个好强多了,也让七斤听懂了,暗自吸气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慨六扇门的威风,心中却更加坚定,止不住的好奇喷涌而出,加快了语气继续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第三章:要下雨了
    东疆这片地方,确实太过贫寒了,尤其是近海的这块地方,被河流冲击出许多山脉。山太多,能住人的地方就少,人迹罕至,鸡犬不闻,因此,帝国东面靠里的地方,也被冠上了东荒的名号。

    但各有各的好处,最起码清净了许多,受外界的叨扰最小,放在乱世中讲,那就是少有的世外桃源,在七斤小的时候,不时有流民涌入,逐渐地,东荒就有了生气。

    山脚下不大的镇子,不多的人口,村头大榆树下石墙瓦砾盖着一卷棚顶,没多大讲究,在镇子里也只能称中上,但总归是齐整,**天气遮风挡雨无碍。

    房内,穿着破袍子的耆耋老人正在闭目养神,边上一长丝萧娘正手操机杼,手上功夫不停,嘴上功夫也不停。

    “听说张家二房又生了,这都是第七个了,肥肥胖胖的,可腻人了...”

    “西头的春梅开了,等再长些时候,就移过来两株,就摆在大门边,好不好”

    “眼见就要春收,虽说家里还有半缸米,但多备些总是好的...”

    .......

    委实也太过碎叨了,尽是些家常里短,破袍老人闭目养神不得,从榻上翻将下来,徒自去桌上抱着茶壶一顿猛噙,神态太过明显。

    “怎么,现在觉得我烦了,半辈子跟着你,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连说话都要被你管制不成”

    许是想起了什么,许是看着面前丽人垂垂欲泪的模样,身后堪堪坠地的青丝中夹杂着雪白,破袍老人终究是软了心肠,不知所谓地嘟囔了一句:“是你非要跟着的,也怪不得我…”

    说完之后还衍生出了半点得意的神情,嘴角咧开嘿嘿一笑。

    “都怪我,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要不是你,我现在不知过着多好的日子,高门大院,膝下成群....娘说的对,跟着你就只能吃苦一辈子,可恨,可恼,可也无法,当初怎么把红笺给了你...”

    说着说着,机杼也停了,面前丽人已经是双眸含泪,双瞳剪水的模样,惹得破袍老人抓耳挠腮,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细细一看,破袍老人已上了年纪,面皴齿尽,白头盈把,颓然老矣,眼前女子却是佼人微凋,半老徐娘模样,自然是有差别的。

    破袍老人赶紧半躬着身子和房内的丽人说着好话,谦卑的态度里,有着隐藏不住的自豪神情。

    不多时候,停下的机杼声又响了起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苦日子虽苦,过得惯了也就罢了。

    只是谁也看不到,丽人转头,用薄巾拭泪时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

    “你真的同意七斤闯荡江湖”她疑惑问道:“为什么”

    房内丽人的声音极其不满,训斥道:“七斤又不爱习武,满脑子却尽想着江湖美梦,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总归是不够看的。”

    破袍老者轻轻咳了两声,低声解释道:“拦了一天又一天,总归是拦不住的,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机杼声再一停顿,清冷的声音也稍一停滞,继而不悦道:“会不会有危险”

    “.......会!”

    ......

    ......

    山崖之上,七斤与三叔的论道一被打断,抬头一看,日挂中穹,惊觉已过了不短的时候。

    说是论道,也不过一人听,一人讲罢了,心头的懵懂想要追问下去,却被戛然而止。

    就在下山之际,走在前头的三叔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来,腰间阔剑在地上狠狠地划了个半圆,险些要砸了七斤的脚。

    “七斤,那一式剑诀练得怎么样了”

    三叔的语速、语气、乃至语调没任何改变,仿佛有意无意地问这一句。然而其中实际态度已经有了变化,正前的七斤有切身体会,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日挂中穹,天气就不像早间那么冷冽了,突然从心头冒出来的这一股寒意,就自然不是天气的缘故。

    一式剑诀便能够让三叔如此模样,那个一式剑诀,想来必然极不简单。

    同样地,七斤当然知道那一式剑诀不简单,如果自己的推论正确,二老与三叔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那么让他们都珍之惜之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什么随意的东西。

    只是知道归知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还是太苦,不如睡到日上三竿,不如下河摸虾,不如去大榆树下呆个半天,甚至不如和王寡妇家大黄斗嘴。

    所以,练剑是不可能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三叔说起另外一件事情,“先前上山之时,我见你轻身功夫不错,是下过大工夫的,闯荡江湖也能让人放心,打不过,至不济也能跑路不是....至于剑法,怎么,不敢说话了”

    江湖人士要登这山,自然不可能顺着山道慢慢爬上来,别看这山有百丈,起早时候三叔一手拎着他一路小跑就上了山。

    至于说轻功,



第四章:庙堂之高
    三叔走了。

    走的很急,连饭菜都没尝上一口,座椅上还给他留的位置,摆着碗筷,人却又一次悄然无息地消失了。阿婆也习以为常地把碗筷收拾了,至于今天盛大的鸡鸭鱼肉,也自然而然地成了七斤的腹中物。

    甚至还备有两壶酒,煞是迷人,不大的桌子,离七斤也不过三个手掌的距离,自然而然地,七斤就要伸手。

    叮的一声脆响,是筷子敲在酒壶上的声音,声音清而不散,余音绕梁不绝。

    这筷子虽然没敲在七斤手上,这警戒的意味却也没少半分,老头子耳鼻观天,并不以训斥示人,但七斤的手也不再往前伸了。

    事实上,若是训斥有用的话,老爷子也不妨拿来用一用,只是七斤从小便皮,老头子三五年前便破了功,知晓绷着脸对七斤没用,也就没必要装这功课了。

    终究还是会有些不甘心吧,少年习性,八分好奇,不让他碰总归是不可能的,“佛家说酒是穿肠毒药,道家却说酒是养性良品,阿爷,你说这酒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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