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他就轻描淡写地出现,直接拜师于天魔宗一位不出世的长老麾下,被人喜爱有加、倾囊相授,当天魔宗上一代掌教战死在东海边之后,上官无忌临危受命,扶大厦于将倾,统领全局。那时候的魔教将下未下,自然有人不服,来比武挑衅,这位手持五尺剑的新一代魔教首领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拔剑杀人,不附者皆死,渐渐就没了声音,后来他整合魔道八宗,广为流传。
再后来他仗剑出魔教,与海外四十九门在蓬莱岛上战五十局,五十皆胜,逼的东海老人出世可还是败在他手下,天下震动。最近几年各派各教的不少大修为者,打着五花八门的旗号不都是冲着他来的,可结果呢他杀尽天下未曾一败。嘿嘿,江湖传闻唐帝与大唐国师李淳风密谋商议灭魔之事,不说这消息的真假,最后呢,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青山观修建的阁楼的确不怎么样,没有半点大门大派的气势,世人猜测魔教该有的草藤曼曼、黑气环绕,或者毒虫蛇鼠一个没有,世人猜测魔教不该有的琉璃金盏、仙气盈廊也自然没有,倘若你要问银子都去了哪看一看青山观观主王见城的肚子就知道了。青山好景看不见,落叶秋黄也被破坏一空,翻得乱七八糟的半山腰,几颗倒在地上的粗大辕木上,四个人相视而坐,环绕一周,若是中间放上一幅“叶子戏”打发时间,那才叫和谐。
一边调息一边斟酌用词的宋一卜暂时还没说话,事情太大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如此,想了半响功夫终于开口道:“秦末奸邪萌生,盗贼群居,事愈烦而乱愈生,赵政不增其德而累其高,故灭。”
说到这里,宋一卜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斟酌用词还是说的不准确,秦朝的事太远,扯来一说有什么用文思涌动,嘴上并未停滞,继续道:“二世持身不谨,亡国失势,信谗不寤,宗庙灭绝。”
话一说完,柳崇瞻反倒是事不关己的模样,两心世世,此话有大不敬之嫌,魔教就身处悬崖边上,哪还有胆子说这些,要是一个不谨慎落个恶果,都没处说理去,是以他才奉命前来不让宋一卜开口,可终究拼不过拳头,被人硬按下来说一通,这话怎么能接柳崇瞻冷哼一声,眼神飘向外边,这话听就听了,不搭理兴许还有的救。
“如何”宋一卜阴魅一笑,语气狠狠一顿,气势拔高了三寸,手中玉剑被大拇指顶着出了剑鞘,进京是不到一寸的剑脊显得格外森然凝重,锋芒十足。
宋一卜这玉剑哪里是白的,明明是黑的,黑的如同九幽下的地狱,跟他的心一般,这行事作风哪还有半点高人模样,倘若现在路过一牧童,也定然会将正与邪,道与魔看个颠倒。柳崇瞻心情大恶,挺起手中的铁剑,一言不发,偌大一座山,山上植青柏,他不是贪生怕死的人,魔教也不是靠着贪生怕死存留下来的。
宋一卜叹了口气,放剑入剑鞘,抬起手腕,指着青山处处道:“这地方埋了多少魔教前辈,现在当住他们的面,连句话也不管说了”
“那又如何”柳崇瞻冷哼一声,总算是开了口,王见城鬼鬼祟祟拉了连下柳崇瞻的衣服,就蹲在柳崇瞻侧后方。
宋一卜道:“隋炀帝纂祚之初,天下强盛,意既盈满,弃德穷兵,以取颠覆,祸乱斯及,丧其大业,失道怙乱,奄至破灭。”
柳崇瞻仍旧冷哼一句:“唐帝非常人,豁达类汉高,秦王同魏祖,年虽少,命世才也,不足同论。”
宋一卜优雅倜傥,气宇不凡,笑起来尤为风流,一脸笑意道:“彼炀帝者,聪明多智,初平陈,斩五佞人以谢三吴,当时天下称贤,不亚于秦王。”
柳崇瞻怔怔不语。
宋一卜面无表情道:“隋炀帝杨广也好,秦王也罢,终究是要迈出那最后一步,天下因此有何变故,有炀帝杨广在前,你会没有想过是什么是让你们魔教变成这么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你们就当真不恨”
半山腰,柳崇瞻皱了皱眉头,缩回手腕,离了手中长剑,天空风云倒吸,片刻后恢复平静。
过了许久没了动静,柳崇瞻平淡道:“下不为例。”
宋一卜没去管他,话只要说开了,哪有下次不下次的。
柳崇瞻的双眼中有淡淡紫色一闪而逝,平静道:“不可不慎,不可不察。”
“你怕秦王”宋一卜问道。
提到秦王四字,柳崇瞻的脸色微变,然后变得沉默起来,道:“怕不怕的有什么意义。”
宋一卜接着问道:“那你怕唐帝”
“怕,当然怕,天下谁能不怕”柳崇瞻反问道:“如果这只是一场戏呢唐帝与秦王之间真有这么大的矛盾以唐帝的城府而言,很可能会在将死之时设下手段来布局,等着我们这些藏头露尾了大半辈子的人自己跳出来,好为他那个儿子扫平道路。”
鱼儿上了钩,眼神中透露着诡异的宋一卜呵呵笑道:“这才像话,什么不让说,不敢说的,我看都是屁话!”
柳崇瞻凝神道:“慎重慎重。”
这不是个难懂的故事,当年隋失其鹿,群雄共逐之,最后结果是李渊笑到最后,建立大唐,天下换了主子。在这个逐鹿过程之中,自然少不了家破人亡的悲惨戏码,更少不了矢志复仇的老套故事,尤其是那些在唐军铁骑下沉沦崩塌的高门大阀和宗门,其中不乏有遗漏的一两个人,眼前的柳崇瞻不就是一个没了家的野狗吗,当年西城柳家多大的买卖说没就没了,柳崇瞻就只有投身魔教,以图后报。
宋一卜拍了拍手中的剑,望着庭院之上那一方湛蓝的天空,问王见城道:“王观主如何看待当今这个天下不妨一谈。”
青山观观主王见城被宋一卜一句话难住了,一直以来他的想法就很简单,不能说他蠢或者他的目光短浅,只能说简单,他对于更多的事和更多的人从来没有多考虑过,整个天下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谁能说的清楚,谁又敢说的清楚既然被人问了,王见城真正的开始去思考,最终只是没头脑地说道:“唐风豪迈,时势太平,举国上下一片清明,日子安定,应该算是个好时间了。”
王见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宋一卜的脸色,见宋一卜眼中有笑意,才舒了一口气。宋一卜显然没有把心思单纯地放在这件事上,他想了很多,世人常言从一个人身上就能看清这人的心思乃至于理想,这就是所谓的气质,宋一卜他自己便是天下第一的卜卦人,明白的道理比这还要深,看着这个勉强算是自己师侄的王见城,这也算魔吗整天睡了就吃吃了就睡,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算安定的魔说的再大点,什么是正什么是魔当年他问师傅后,师傅说他入了魔,他说都是卦象告诉他的,之后师傅就
第五十八章:杀身成仁?杀生成仁?
七斤承认自己有很多小心思。
这个看起来初出江湖,正义感爆棚的年轻公子是他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屏障,他不明白暗中的敌人有多少,所以他只能壮着胆子伸手握住这支悬崖上的枯枝,结果是出乎预料的好,问题有向好处发展的趋势,别的不说,就说假如还有会稽裴家的人,看着七斤和陇西李家缠在一起,总会有忌惮的。
松了口气,趁着蒙蒙的天色,七斤招呼一声,跑到林中舒舒服服撒了泡尿,等回过头一看,李轻玥已经在自己身后站着了,他才屁颠屁颠跑去李轻玥身边,把情况简单一说,不出意料得到李轻玥满是笑意的俏脸。
七斤也只能自认倒霉,平白无故被认作采花大盗,这笔账肯定要算在哪位真的采花大盗头上,李轻玥笑过之后仍旧很警惕,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哪位陇西李家年轻公子在附近,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敢招惹陇西李家的家伙,也不跟我打声招呼,这可比裴家还麻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在身边又救不了你,你就不怕一命归西了”
七斤站在树下系着腰带,树根下残留着刚才“快活”后的痕迹,散发着稀松的臭味,因为深秋的关系还徐徐冒着白烟,龌龊的气氛实在与仙子不配,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少不了要受几个白眼,现在就好多了,李轻玥不知是将要离去的伤感,还是心思放开后的大度,对这一切熟视无睹,平静看着七斤,说道:“你就真的这么放心别人小心被人卖了,那人修为不错,我没法离太近,你自己小心。”
等事情发生之后七斤才觉得慎重,嘿嘿一笑后问道:“那怎么办,要不我去坦白从宽,把裴家的事说个清楚”
李轻玥玩味笑道:“你可以试试看。”
七斤掂量了下自己这勉强及格的剑法,还是作罢,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没啥不好意思承认的,别到时候一个不好又要打一架。对方确实厉害,有大家族的风度,关键这陇西李家的年轻公子直板的一丝不苟,倒像个书呆子,看上去挺好相处,接下来的路途就靠李家的名头撑场子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多乘一刻是一刻,这样不好再说了,他早就明说了有仇家,只是仇家太大而已,也算不上欺骗吧。
不知不觉间,七斤对这位年轻公子好感有加,这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刚开始初出江湖的时候遇到了裴矩,在裴家耽搁了小半年时间,差点就被病老虎的裴矩给生吞活剥了,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江湖处处都得掂量着,想一想裴矩设下的陷阱,那这位年轻公子是不是来找自己的七斤年少聪慧,很敏锐地想到了这个问题,越想越多就觉得没道理,这人呐,哪能说的明白,年轻公子给了他一个练剑练心的说法,说的玄乎其神,开始不信,现在一看,还真有点意思……
七斤默默整理衣服,小心盘算仔细计较,这就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世上哪有什么聪明与不聪明的分别,不就是想的多一点,而已吗拱了供手又觉得没意义,做人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高,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日子就过得舒坦,这是宋一卜教给他的道理。
“没事,人家能图个啥啊,我烂命一条的,不到一百斤肉也就五十个铜板,犯不上。”
七斤边说边抬头,从他这个角度望去,正好看了满眼李轻玥的脸,离的近了就看的更清楚,深秋的天气让女侠的小脸更精致了,显得瓷净,淡淡的红色沉浸在厚厚的白色之下,别有一番风味,唉,要说这美人啊,怎么样都美。七斤悚然回神,看到李轻玥已经眯起柳叶眸子,冷意流溢,明白自己看了时间太长了,连忙招呼一声站起身,说道:“走了,走了,不是还有你嘛。”
效果出奇的好,女侠没有更多的动作,七斤快步出了林子,背对着初生的旭日,甚至还暖洋洋的。
......
......
“什么,五亭山是你爷爷打塌了的”襄阳城中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中,七斤和年轻公子上了酒楼要了个雅座,临街的窗户能看清下面热闹的沿街叫卖,熙熙攘攘。话过三巡菜过五味,正说着的七斤一口饭菜全喷了出来,震惊地看着对面年轻公子,声音太大使得年轻公子赶紧拉他坐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声音是止住了,可七斤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个不停怎么也停不下来,震惊问道:“就因为跟你外公打了一架”
年轻公子平淡道:“怎么了”
七斤纳闷道:“不是,为个啥啊,就为了图个痛快”
年轻公子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爷爷是陇西李家家主,我外公是天魔宗长老,我刚生下来不久要取个名字,我爷爷说杀身成仁,我外公不同意就说杀生成仁,后来就吵起来了,他俩做事情什么时候留过一线吵着吵着就冒了火,别人去劝都劝不住,索性找个地方打一架,也没啥可说的.....只不过就是动静大了点。”
七斤咽了咽口水,抄起手边的酒坛子喝了一口,这就叫动静大了点那什么才算是动静小就为了这点破事起个名字至于吗
回头一想,又想起了家乡小镇,阿爷起名字的本事也不咋样,当年幸好没被人拦着,不然又得打破多少山就说镇子边那个高百丈陪了自己十八年的山,那座屡屡爬不上去的山,还不是沾了自己福气才瑟瑟发抖活到现在这个隐藏在心底极深的**七斤并没有多说,只是笑嘻嘻提起一对酒壶,乐不可支道:“不愧是知己。来,一起喝酒。”
年轻公子挣扎开七斤,摇头道:“我不喝酒了。”
七斤自己喝了一口,看着坐的挺直的李家公子,就着破袄子袖口在桌子上一抹,把刚才喷出的饭菜抹干净,一脸惋惜道:“不喝酒哪有男人不喝酒的那你的人生可真是无趣。对了,还不知道叫你什么我叫七斤,八两七斤重的七斤。”
杀身成仁,杀生成仁,两个词语在七斤脑子里绕来绕去,一时半会让七斤也犯了迷糊,对面坐的年轻公子听了七斤问话,鄙夷地看了七斤一眼,并没回答。
七斤岔开话题,问道:“那你出行要带多少秘笈要带多少侍卫明的暗的有多少多厉害的修为”
年轻公子猛地一拍桌上的长剑,拿在手中扬了扬。
七斤约莫着猜到了一点意思,又不确定,只得笑道:“怎么着也得七八十本压箱底吧第八境的护卫得要一个吧”
年轻公子无奈道:“手中一剑足矣。”
七斤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摸着鱼鳞,轻轻感慨道:“知己知己,果然是知己啊,那仇家的事情就麻烦知己你了”
年轻公子点点头,没说话,自顾自地吃着饭菜,七斤这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讨了个没趣,七斤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还真是一个怪字,明明只是少年模样却太过直板,坐要坐的直,吃饭也是细嚼慢咽,看着别扭,甚至刚才他拿袖子将桌上的饭菜抹个干净,这人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人是个干净坯子,袍子白的和脸一样,可就这样的人堆刚才自己邋遢的行为竟然眉毛都没皱一下,这可不是简单的,七斤把它称之为包容,或者涵养,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
七斤自顾自地喝酒,眼睛瞟了眼楼下,酒楼里走进来三位差役,明白事情的七斤招呼一声:“等等。”就下了楼,掉头下了一楼大客厅,看见三位体型硕大,年纪中年,气机微弱的差役高坐于椅子上。
隐秘地做了个手势,正头的差役会色,也招呼一声向后院走来,接着小解的功夫递给七斤一个纸条,七斤也将手中颇为沉淀的钱袋子递过去,中年差役迅速收了,收银子的手法快如疾风,很让七斤怀疑是不是学过探云手之类的功夫,而后平淡道:“多谢大人了,要还有什么消息也请留意点,定有重报。”
“算你小子识相。”差役说了句大话侧身而过,七斤则拿着纸条蹬蹬蹬上了二楼。
“知己啊,睁大眼睛瞧瞧,这就是江湖经验,抓贼抓贼,贼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抓”
七斤无不得以地向李家公子邀功请赏,手里晃着的就是刚才从差役手里拿到的纸条,李家公子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轻飘飘的笑意。七斤很受用这个,将纸条往桌子上一放下,仍旧自顾自地喝酒,可怜那张本该是主角的小纸条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却无人动它,实在可惜。
这点斗智斗勇的小伎俩,也是没谁了。
没人搭理的小纸条,不管桌子怎么晃动,不管汤汤水水怎么洒出来,都影响不到它,甚至连位置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当然也是七斤的主意,入了襄阳城,采花贼的影子都看不到,怎么抓没办法,尽着抓贼的本分,没辙找辙,想着衙门里兴许有点线索,这不就贿赂衙役得到消息了嘛。废了老大劲,花了不少银子,也不知道对不对,谁也没教过他,就只有摸着石头过河了。
桌上的饭菜很快就消磨的差不多了,七斤眯着眼道:“行走江湖要多动脑子,这不就成了吗行侠仗义这种事,也不光你一个人做,谁还不是条好汉了怎么着。”
李家公子笑着点点头,可小纸条还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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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小二,上豆腐
第二天一早七斤就出了门,买了一身干净袍子,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买了个别致的簪子倌发,立马变得帅气逼人。
这位李家公子诧异地瞅了好几眼,直板的性子并没有让他发表什么言论,昨晚上两人虽然住在同一个房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说来也是,两个大男人能发生什么旖旎事情江湖人士百忙之中对付一宿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多,早已习以为常。
七斤显得得意,睡得也好,昨晚上占据大义的名分霸占了房中的唯一一张床,终于发现了这位李家公子一丝不苟的好处,至少坐的笔直,烛光被挡个干净,让他睡得不错,此时见了李家公子诧异的眼神,嘿嘿笑道:“只要行头不差,本公子不也是风流倜傥!”
两人一阵交流,干脆连早饭都不吃了,直接出了城,目的地是城外的十里坡,那里有一位远近遐迩的豆腐西施。
不管从贿赂衙役得来的情报里,还是街头小巷里的流言蜚语,都齐齐将矛头指向这位豆腐西施,襄阳是个大城,城里自然是风景如画美女如云,但大多数的美女都是大家闺秀,深闺大院之中怎么看都有点难度,排查掉一些列选项之后,这位豆腐西施就是最合理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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