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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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等人,再落子
道法兴于汉。
汉武帝时期便有丹鼎派,又称“金丹道教”,讲内丹与外丹之说,追根溯源还得是春秋黄老之说,后来吸收阴阳家,墨家,儒家,法家,谶纬学等诸家思想,有这发展,还不是因为世人多觅长生。
只是并未确定,兜兜转转到了东汉,到了张道陵手中才正式确定下来,是以世人皆尊张道陵为道祖。
以及后来汉末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平教张角起义,蜀中五斗米教张鲁等等,或多或少都有张道陵的影子。
在后来,魏晋乃至南北朝,各代朝廷为防止道教做大,引佛教与儒家相抗衡,朝廷掣肘,道教被迫重心北迁,一分为二。
北方道教以寇谦之为续,建“新天师道”,可惜他究竟不是张家人,终是被张家龙虎山天师道排斥,寇谦之一气之下进北魏朝廷当了国师,在嵩山建“玄都坛”,号“太平真君”传道,逍遥快活了一辈子,死后却烟消云散,“新天师道”被人灭了道统。北方道教还是正统的龙虎山说了算。
南方道教由陆静修为引,情况却比北天师好好很多,后来由陶弘景为补,正式在茅山确定了上清派,延续至今。
由此,天下道派就有了北龙虎,南茅山的对立,至于那个过于缥缈的昆仑墟,常年不见人影只是占个名号罢了。
北龙虎,南茅山,寇谦之与陆静修,这都是要重点标注的历史与人物。
溪流之上,一排木筏,宋一卜坐在木筏尾,脚下是一柄玉剑,面容颜清逸,木筏头是拎着个长篙正在撑船的石成金,面容刚烈粗犷,两人极成对比,张目望去,山峡内云雾飘扬,风卷怒涛,一排排的山峰飞速流过,山景与水景融为一体,宛如仙境,使人心旷神怡,耳畔是山上猿啼鹤唳,悠扬动听,配合潺潺水声,宋一卜一时间有些出神。
“这些日子给你讲了许多过往,你听明白没有别看咱茅山现在差,可论起底子来丝毫不在龙虎山之下,别看江湖上有个‘道家祖庭在龙虎’的箴语,可那是敬重张道陵先师曾在龙虎山炼丹,免不了要在龙虎山结茅而居,沾了些仙气,可不是敬重现在龙虎山上那几个毛头小子,要按真格的说,葛洪葛先师不也在茅山修行过,要真掀了桌子耍赖皮,咱们就拿这个说事,一准能成,那时候就上升到张道陵先师与葛洪先师的较量中去了,虽说晚生了几百年,可难道晚生了几百年就不厉害了吗这话连他们都不敢说,杀人归杀人,可不能诛心啊!”
“听到没,这一点你可得记好了,你小师叔跟那帮人吵了多少次的架,一次都没输过,你呢,榆木疙瘩一个,估计以后是赢不了了,可也不能输的太难看,这种事打架厉害没用,还得有个过程不是,难道一上来就动锤子”
“‘道家祖庭在龙虎’,哼,这话说起来也没错,可难免让人误会,这里面说的是张道陵先师,可不是龙虎山,没办法,总要被人误会的,随他去吧,咱茅山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也没必要跟他们争什么。”
“对,就是不争,北天师这些年一心要压过南上清,龙虎山一心要胜过咱茅山,那个修大梦千秋的小兔崽子一心要胜过你师傅,咱们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这些日子动手次数很少,多是被迫与那帮极其排外的自私鬼动动嘴皮子吵架,能有什么的。”
“说实话,我挺瞧不起龙虎山的,说什么天师世袭罔替,‘非我宗亲不能传’,‘龙虎遍地张”可不是说说的,天师的传承对象一定要是张氏宗亲,不是天师血统不传,呵呵,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多厉害的寇谦之先师都能被他们排挤出去,真是不像话,他们以为他们是朝廷啊,传承的比朝廷都长!”
石成金有意无意地听着宋一卜的絮叨,是受益匪浅还是过耳就忘,没人知道。说了半天,一看石成金的架势,宋一卜略微失神,估摸着又没挺进去,就好比在茅山,那么多的道教珍藏,撇开心怀让石成金看,他那一次不是拿去垫了桌脚,珍藏符箓秘术那么多,他偏偏喜欢练锤子,能有什么办法
“嘿嘿,要说咱们茅山,可比他们的规矩少太多了.....”
说了半句,宋一卜故意停下,抬头看去,石成金正要起手撑篙,听了话也停下来了,宋一卜嘿嘿一笑,知晓石成金脾气的他,就知道会有这情况,石成金对一切都不在意,偏偏对茅山最为上心,这是他茅山的幸事。
“咱们茅山啊,规矩不多,但山后的那一道钟还得掌教来敲,你以后当了掌教逃不过这一过程,那钟可不简单,相传是陆祖传下来的神物,虽说常摆在后山供人参观如一俗物,可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别的钟都是悬在
第一百二十二章:遇敌
不能常打雁,不然总会在某一天被大雁啄瞎了眼了。
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道理,可能管住自己手的却没几个,包括七斤,在河北,在通州,在代州,在朔州,不断有山匪被杀,不断有打秋草的突厥骑兵被杀,自以为跟脚不错,大气地散着银子,却不知怎么样都会留下痕迹的,面前的局已经越来越近,他们也在一步一步踏入,浑然不知。
要不然怎么体现江湖经验的重要性呢!
朔州地处偏北,西北毗邻突厥山区,南扼雁门关隘地,出了名的贫瘠与穷困,时不时还得防备从草原而来的强盗,就比如说今天,早上明明还好好的,到了晌午却从西而来一伙草原匪患,这草原匪患跟突厥劫掠的骑兵又不同,更狠更毒辣,突厥骑兵还知道留下种子繁衍生息,以便下次劫掠,他们倒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也是幸好今天遇见七斤与李成仁二人,这些日子的快意恩仇也给他俩起了个不错的名号,分别为修罗与罗刹,至于哪个是修罗哪个是罗刹便分不清了,只是寻常的交手,马匪再快也快不过来自地狱的剑,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岭东城北区的马匪便呼啸一声扬长而去了,口里大喊着见了鬼,慌张逃窜的姿势可不够潇洒。
这些只是寻常,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但今天岭东城北区的战斗刚刚落下,没有喧嚣,没有热闹,显得格外安静,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安静,七斤与李成仁瞬间明白,恰好一阵毛毛细雨落下,大街小巷雨落的声音淅淅沥沥,愈发衬托的小城安静。这话可并非胡说,能从动里听出来的静,才是真的静,街头巷尾静默到什么程度春雨落地的淅淅声渐如银瓶乍破,春风刮过破旧酒楼旗子的声音有若小娘子刺绣下的针脚,一片一片的街巷,听不见马蹄声,听不见雨滴砸入伞面反弹啪的一声,听不见叫卖声,听不见豪侠喝酒的蠕动声,听不见铁匠铺叮叮的打铁声,仿佛这一片街巷除了风雨声,再无其他。
按剑在手却未曾出鞘,一步一趋往城外慢慢行走,过了小巷子,前面还有一条能通四马齐驱的主道,再斜往东走百步,便算是出城了,从小巷子走到城门口,距离并不是太远,两个人像散步的游客般慢悠悠走着,也没走多久便走过了这片静默无声的小巷子。
前面就是主道。
前方的酒肆早早关了门,隐藏在冷风凄雨里,甚至主道正中的衙门此时也关了门,街上入眼的遍是飞舞的横七竖八的菜叶子,棕绳翘扁担铺了一地,只是这些也能看着刚才马匪的手笔,实在看不出更多的新意,街头巷尾,不知道有多少敌人隐藏在这风雨中。
两人一如既往按剑前行,没有可以去瞟两边的街,按书里的说法应该是“虎行狼顾”,身上衣衫已被绵绵的春雨打湿大半,胸前的酒渍印了一大坨,却没人在意,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意,风雨无阻。
破烂的县衙四周一片死寂,能张嘴的,唯有衙前白石雕刻成的狮子一对,嘴巴长的大,眼睛瞪得圆。
长时间的沉默,眼前七斤与李成仁两人就要出城,隐藏在凄风苦雨中的敌人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伴着连续不断的脚步声,硬皮底靴子踩踏青石路的踢踏声听得清楚,利刀锐剑缓缓抽出皮鞘的磨擦声也尤为动听,二三十,脸色肃然的江湖汉子从巷尾檐下转角墙窝中浮现出来,刀剑鲜亮。七斤杀人也有段日子了,当然看得出这一伙有备而来的江湖人士不比寻常,绝非一般的山匪马匪,多半是宗派门阀蓄养的供奉客卿,七斤一肚子纳闷,也没听说哪座山上有如此扎手的人物啊,这算什么,难道是旧怨
来的人脚步轻盈,兵器也较匪患一流更加精巧,像七斤他们使剑的人,看刀剑的第一眼便知道好坏,这群人的兵器均属上乘,而且有价无市,而且刚才小巷子为他二人布下的阵意囚困,怎么也不可能是枉然,这下子棘手了!
七斤长呼出一口浊气,面对这帮不知何来的江湖人士,捧拳大声道:“诸位同为江湖人,等在这里半天,是有何事”
对方人马毫无动静,七斤硬着头皮再次抛声道:“是新仇还是旧怨给个痛快话!”
二十多人依旧在主道上纹丝不动,为首巾帼遮脸的剑客沉着干哑的音色回道:“新仇!”
若是新仇那自然是好太多了,七斤松口气,右手也微微放开了剑柄,将黏有冷汗的手心随意在衣襟下摆上蹭了蹭,不知衣衫也湿,随口对李成仁喊道:“老李,怕不怕”
两人就站在离城门口二十步远距离的地方,静静看着四面八方涌出来的江湖人士。李成仁微微一笑,七斤这举动自然是稍松一口气的意思,新仇可怕,但比较起旧怨来,自然没那么让人觉得压迫的,他没有回答七斤怕不怕这种无趣的问题,同样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着前方人群说道:“你自己小心。”
七斤会心一笑。
“赤蛇山上张老爷,三十二北路当家的,使的一手铁链流星锤,力大无穷,山上三个儿子,都有本事,力大无穷,是你杀的吧”
随着青巾遮面的中年男子抬臂一指问话,事情变得热闹起来,刀剑之上耐不住的寂寞意味看的清楚,人群骤然一阵骚动,纷纷持刀上前以示悍勇。七斤站在对面静静看着这一幕,反倒让他看清楚了,大致明白了所来之人分为三伙,左侧七人为伍,中间则是这青巾遮面的中年人为一伙,剩下的八人在右侧一伙,原本鱼龙混杂,现在泾渭分明,仔细一瞧,最右侧那八人最难对付。
七斤笑了笑,没有出言回复。
左侧七人中走出一个瘦高个刀客,看似首领,随即问话道:“跑马岭叫个人名叫西风,没太大本事,不是当家也不是主事,却在分水城丽水湖畔没命回去,他是我兄弟,这仇不能不报,跟你有没有关系”
紧接着,右侧缩成一小圈的八人也有动静,稍微分出一丝缝隙,一位身穿名贵褂子略微发福的剑客站了出来,帽子顶上镶嵌指甲盖大小的宝石亮的耀眼,微微皱眉说道:“千山寨里的那些都是我孔家的人,震千山向来跟着我孔府混的,你会不知道就算是条狗,打狗也得看主人,小子,你太放肆了。”
旁人都还是先问一问的,就这位发福的帽子客一声不吭便给人定了罪名,七斤轻微一笑,话没说两句便把跟脚说个干净,这般愚蠢的人,令他一点都没有说话的兴趣。
“赤蛇山张老爷他下手极没有规矩,自然招人厌憎,明明快入土的年纪了,还强行劫虏了十三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上山压寨,偏偏一个比一个小,我当然要杀了他,不然在这般发展下去,难道要让他把手伸进呱呱幼童里”
“分水城外那一路马匪却比较麻烦,手底下有些功夫,不过就是多费点时间罢了,也没太麻烦,至于杀了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你说的谁谁谁,就当是我杀的吧.....原来那湖叫丽水湖吗,果然是个好去处,怎么能让你们糟蹋了。”
“至于千山寨,的确是我动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逃
小城里的围剿确实没有给七斤与李成仁造成多大的困扰,这里面大半是李成仁的功劳,自从领悟了剑意之后,这位李家公子的修为一日千里,不仅看着自己的战斗,抽空还能照顾照顾七斤。
在凄厉的风雨声中,围剿的人群已尽数冰冷躺在城中,无一人生还,与此同时,一声低沉却凄厉的叹息声在城外墙角根下响起。
一辆马车缓缓从城门洞里走出来,拉车的骏马却是两匹极为罕见的红马,车上的配饰也多是粉红色,红马脖颈间还挂着一朵大红花,怎么看都不正经,车头驾车的是一个体态壮硕且修长的男子,目测得有九尺开外,比常人高出两个脑袋,缓缓停车,他竟毫不费力站起身来,能与马头齐高。
一柄飞剑从前方飞出,是七斤挑地上散落满地的长剑踢出的一剑,瞬间加速至寻常人眼睛根本无法捕捉的地步,落点正是这位“高人”的咽喉。
这位高人只是愤怒地低吼了一声,手边快速一剑飞起,连带剑鞘,叮的一声响,撞开了这道飞驰而来的暗器。
然而与此同时,李成仁也踢出了一剑,速度更快,角度更隐蔽,仗着车前马首的掩护,一剑飞快,高人身体左侧噗的一声轻震,飞剑以毫厘之差擦过红马咽喉,无比阴险地从阴影里钻出,拉马的鞍绳噌的一声崩裂,红马后知后觉地抬腿嘶鸣,然而这一剑,已经到了那高人身前。
这位高人轻咦了一声,在这顷刻间做出了反应,修长却不瘦弱的身体往侧上方掠起,右手牵住缰绳以防红马受惊调得太高扰了马车里贵人休憩,左手拿青色的剑鞘一绞,竟是硬生生的将下方袭来的这支小剑荡开。
这当然是见功夫的一招,由细微处见真章,赶马人如此情形了,还有心顾忌马车里的贵人,说明他强大的自信与能力。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剑。
这明显是为强大的敌人,假如前面一拨人还有说闲话的工夫,那现在就没有了,七斤与李成仁对视一眼,齐齐挺剑上抢,剑意一吐,十丈方圆内皆是锐利。
这时候已经没时间分清是敌是友了,若不出手,之后再无良机。
这位高人安抚红马,还有心情向马车里的贵人问安,却也只是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什么,霍然转头,一道剑光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一刹那出现的不仅仅只是这两道剑,至少还有七八道剑气崩裂开来,一部分朝着这位高人咽喉、头顶、胸口、子孙跟、肋下,另一部分,却朝着拉车的红马去了。
毕竟刚才那一招飞剑,内行人自然看的明白这位赶马高人的命门在哪。
红马眼中的剑光越来越清晰,旋转的月牙越来越大,它想跳起来,然而缰绳别人死死拽住,它跳不起来。
这个赶马人都已经如此厉害,那么马车里坐的人又该如何厉害这是个摆在面前的问题,却没有被七斤与李成仁放在脑海里,当他们出剑,眼里就只有目的而已,在这一刹那,在他们心中,没有人能阻挡住他们的冲势。
然而此时出现在他们身前的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修行者!
就在他们出剑不及思考的这个时候,这位高人已经出剑,出剑极其利落,长剑与剑鞘在空中分离,长剑往上提出,剑鞘自然落下,窝在手中的长剑经过手腕一抖,已经笔直往前伸出。
很快很快的拔剑术,落在七斤的眼睛里,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术,其中更是充满了说不出的玄奥的意。这种玄奥无法用语言形容,强大的气势压迫他的整个身体,七斤只觉得浑身的鲜血都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退!”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简单却又强硬地从这位赶马车的高人口中喷薄而出。
七斤先退,他的修为还是不够,不可能与大修行者抗衡。
再一刻,李成仁也退了,顾忌七斤的他本来还能强撑片刻,但已无意义,他只能跟着退了。
所幸也并非毫无战果,这位高人脖颈间忽然出现一丝细长的血线,渗出一颗一颗的血粒,红马颈间高挂的大红花被刺断,被剑气高高抛飞到空中又重重坠落,像极了一颗人头,这可不是什么好彩头。
虽然只是一丝血线和一颗红花,但已经足够,这表示高人并非无法战胜的。
原本零步与百步的距离,他们已到五十步。
趁着这位高人安抚受惊的红马,七斤与李成仁咧嘴放肆的大笑,笑得折了腰,这才发现,原来这位高人是真的高!
高人很愤怒,他开始发出野兽般的厉吼,随着他的厉吼声,他和方圆数丈之内的空气里骤然弥漫起层层的剑气,密集到一定程度甚至遮掩住了后方城门口的视线,天地元气附着其中的速度明显加快。
“现在怎么办”见到这样的画面,李成仁忍不住问七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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