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挽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王拾肆
明夷紧走几步,必须堵住殷妈妈。
到殷妈妈房间门口,她正准备关门,见明夷来了,也是惊喜:“明夷有心了,还知道来看看我。”
明夷笑道:“来看妈妈是应当的,只是一会儿别嫌明夷麻烦,还有求于妈妈呢。”
“尽管说,只要妈妈能做到的。”殷妈妈一口答应。
明夷看她时间匆忙,长话短说:“您知道我拾靥坊新近重开,想在巡花宴上求一席位,也施些米面。”
殷妈妈快人快语:“行,为善岂有不好之理,我现在去米行,到时将你的一并送去。”
明夷千恩万谢,不好扰她正事,送到门口。感慨事事得遇贵人,也是上天厚待了。
办完事去洪奕房里,她一脸颓废:“我都快瘫了,天天就在床榻上翻来翻去。”
“你也是不要好,有时间不去邢卿那练练曲。”明夷艳羡地看着她的床铺,真是软和。
“我也
第三十九章 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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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从洪奕的房间出来,外面响起不太连贯的叮咚之声,似古琴,却又嫌声涩无韵。往楼下走,才看到厅中站了五六位女子,其中一人坐在琴桌边,正拨弄琴弦,邢卿站于一侧,眉头紧锁,不甚耐烦。
明夷仔细看那琴,只是普普通通一张仲尼,看来邢卿是绝舍不得将自己的琴给这些新人练手。
邢卿抬头见到二人,眉头松了些,脸色依然带着苦闷,迎上来:“殷妈妈交的这个好差事,古琴岂是三天两日能学好的。”
明夷笑道:“岂会难倒邢卿,再不济,给她们一把筝,能出个顺畅的简单曲子就是了。”
邢卿叹道:“我早就和殷妈妈说了,只是不应允,说筝不能上大雅之堂,花会事大,来的都是非富即贵,不能糊弄。”
洪奕一脸爱莫能助:“你那些古曲本就晦涩,像我这么聪明的,小半个月都学不会一首,让这些孩子来学,也太勉强了。”
明夷听言倒是有了主意:“古曲难学,不如换几首简单的新曲,别难为她们,也难为自己。”
那一列都是十四五岁模样,清清秀秀的小姑娘,闻言都是十分感激望向明夷,又看邢卿。
邢卿有些为难:“这一下子哪来那么多新曲”
明夷推了推洪奕,低声道:“中华小曲库,卖个人情呗”
洪奕瞟她一眼:“你欠我一顿容异坊。”
明夷咧嘴笑道:“好说,好说。那你留着帮忙,我得去工厂看一下。”
将洪奕交给邢卿,明夷匆忙赶去老宅。离第三天的巡花宴只有两天,得督促连山制作新品,其它事情都可放下。
到老宅时,明夷虽有所准备仍吃了一惊,前院已经热火朝天,五名女工各司其职,或碾花,或磨粉,连山亲力指导,似模似样。
连山见她来,招呼了女工们过来行礼,明夷怕耽误她们干活,匆匆问过了姓名籍贯家中人口,来了个简单的激励词,便让她们继续各就各位。把连山唤去一旁说话。
连山听了巡花宴一事,略作沉吟:“昨晚我倒是依循娘子所说,试制了两色新胭脂出来,不知能否合意。”
明夷随他去继业楼看了他的新品,一种是加入郁金与栀子,与原先朱红调合出的橙色胭脂,另一种是用莲子壳与青矾调出的茶褐色。显色不错,只是后者过于暗哑。连山听言,点头道:“这也不难,增加红花用量,便可将茶褐色调和至暗红。”
明夷将两色涂抹在手背仔细观看,暗红可做牛血色,作枫叶妆,凌厉美艳,橙色稍嫌单薄,差了一点亮色。便让连山准备一些金粉,到时涂抹在唇珠与眼睑上,必定有出挑效果。
胭脂的质地偏厚重,又嘱咐连山另制加重牛髓的口脂,使之亮泽。
“这两款一个可称秋枫晚,另一个为晨光韵。恰好可在巡花宴上推出。要劳烦连山赶制一些出来,一则我让洪奕和绫罗用上,二则在宴上限量售卖,卖得的钱财正好用于施米,一举多得。”明夷边想边说,思路大开。
连山应允下来:“那我调两个女工先制作脂粉盒,新胭脂如果只做三五十盒,我带一个工人连夜赶工不成问题。只等贴画好了,明晚加上。手中积下的订单不好再耽误,只是送货就不够人手了。”
“这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从竹君教坊带两位小郎来,你嘱咐他们去送货就是。只是明晚你得留出时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明夷想到明晚要帮葵娘竞价,恐怕只得让连山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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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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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南书院与林昭谈完,明夷回到行露院,见门口已张灯结彩,一排花牌延伸占了快半条街,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平康坊半边春色皆在此,其它青楼小院不露声色,只等捞不着花魁的客人瞧完热闹,自会寻个温柔乡。
明夷使劲儿挤进去,门口两位婢女一左一右把关,坊正还亲自带了两名精壮男子维持秩序,可见行露院称得上是平康坊的支柱,平日殷妈妈必然也打点不少。
明夷先不着急入内,更关注花会能得以登堂入室的都是何许人。只见来者皆拿一张红色金字名帖,经验证后方得入内,一贴一人,十分严格。偶有携紫色名帖者,能带一人入内,十中无一,想来都是身份十分尊贵之人。
明夷看了会儿,果然人靠衣装,能入内的多衣着华丽,衬得气宇不凡,竟不见面貌猥琐者,她也莫名放心了点儿。
婢女见明夷在外张望,招呼她入内,说殷妈妈已经备了她的席位。
明夷被引到厅中靠边的位置坐下。厅内也做了些装饰,更显热闹。放置了二三十套桌椅,两人一桌,摆了四碟精致瓜果,一壶两杯。先入座者有互相寒暄的,也有自斟自饮目不斜视的,更多昂头期盼又佯装淡定者。
明夷落座不久,婢女又引来一人,她有些不痛快,本想静静看热闹,身边坐个陌生人也是不自在。那人落座,笑盈盈道:“早知明娘子要来,便一同了。”
听得耳熟,明夷抬头一看,却是方才刚辞别的林昭。总算不是什么奇怪的陌生人,却又想到另一事儿,欲开口问他,已被他堵了回去:“放心,你的贴画我已绘好,让学生们带回去临摹了,明日一早便可送去。”
“直接送到我新昌坊的住处吧,丰府,交给连山便好。”明夷见他效率高,脸色也温柔了几分。
“明娘子也对新花魁感兴趣”林昭挤眉弄眼,原本便细小的眼睛只露出点精光。
明夷懒得多话:“看个热闹罢了。倒是林先生,也有心竞逐”
林昭尴尬干笑:“我是有心无力。一年薪俸换一夜温存,我再好美色也做不出此荒唐事。只是应殷妈妈所邀,来绘下新任花魁的丰姿而已。”
明夷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所谓媒体票吧,客套一番:“那也是林先生画工了得,长安城中无出其右。”
林昭倒不谦虚:“绘美人舍我其谁。只可惜飞卿兄此刻不在长安,否则也定不会错过此盛事。”
“行露院还会邀请诗人前来”明夷左右打量,算是明白了为何有几个衣着不甚华丽之人。
林昭饮了口酒,指点给她看:“那是自然,如此盛况,岂可无文人雅士作诗传颂。那边的,还有那位,都是薄有声名。”
明夷看了,心中记下,可别让明晚洪奕错选了人,这些流连花间的才子,最最不堪信任,嘴甜舌滑,花心薄信。
人来的差不多,点花魁正式开始。明夷看到楼上洪奕正与葵娘和绫罗站在一处,招了招手。洪奕点了点头,面色沉重,不断和身边的葵娘交谈。
六位新任花魁一一上场,或奏琴,或唱曲,或舞蹈,各展所长。每一位上场,场下便一阵索索细语声,看来都各有了目标。
林昭在旁,边看边与明夷点评各位花魁之短长,明夷听着虽觉得他观察犀利,却浑身不自在。一个个精雕玉琢的漂亮姑娘,被挑着这个腿长那个眼媚,被估算着哪个能卖出
第四十一章 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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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花魁各自被送入洞房,席上客人也去了一半,林昭与几位文人聚在一起,商谈着去其它青楼玩乐。楼上的娘子们下楼各自招呼自己的熟客,包括绫罗。洪奕陪着葵娘大概是回了自己房间。
明夷坐了会儿,看殷妈妈送走贵客,身旁无人,赶紧快步过去,讨一张明日的名帖,好给连山入门。
殷妈妈好奇道:“明夷你有朋友要参与簪花”
明夷知也瞒不过:“是我授意,想看能不能帮葵娘一把。”
殷妈妈叹了一声:“名帖派完了,你跟我回房,我写个条子。”
明夷依言跟随,殷妈妈随手取了张信笺,写上:簪花之日,以此为证,殷。递给明夷:“凭此,便可入内。”
明夷谢过,要走,被殷妈妈喊住:“明日之事,恐怕未必能成,明夷还以平常心视之。”
明夷笑道:“尽我之力,无愧于心便是。”
明夷将信笺收了,往二楼找洪奕,料她今晚没有闲心待客,也无心睡眠。果然入房时,洪奕正陪着葵娘坐在床边,葵娘的眼红红的,显然刚哭过。
明夷努力挤出笑容,也坐过去,搂住葵娘的肩膀:“傻孩子,哭什么。”
“两个月前,殷妈妈也是如此将我盖上红纱,他对我很温柔,在我耳边说,不会让我受委屈。”葵娘说着,眼眶又红了。
明夷想起个段子:“凡事不要想得太坏,也许他不是变了心不守诺,他只是死了。”
葵娘一下坐直了,瞪大眼睛,两串眼泪掉下来,嘴唇颤抖着:“他……真的出了事”
洪奕瞪了明夷一眼:“我劝她一晚上,你又把她惹哭了。她正胡思乱想着呢。”
明夷狠狠心,把葵娘的肩膀掰向自己:“葵娘,男人床笫之间的话最不可信。那种随口许诺转头忘记的臭男人,你就当他死了,不要在挂在心上。”
葵娘怔怔地,泪还是不停。
洪奕看不过去,拿了丝帕给葵娘抹泪,怪怨明夷:“旁人说来都是轻松,人在其中,谁能轻易看得透。”
明夷无言以对,她为了邱志的冷落哭天抹泪半死不活的时候,这种话洪奕对她不知说了多少,骂也骂了,道理也讲了,然而自己心里的苦涩与绝望也只有自己慢慢消化。
洪奕见话已至此,也只能接过话头说:“你明夷姐姐说得难听,却是事实。我见过的男人比你俩加起来都多得多,听过的甜言蜜语写在纸上摞起来你比还高。那又如何即使你真心待人,也不得不允许人假意对你,或有全心疼惜你的,却未必能走进你心里。一切都好,两情相悦,也磨不过时间,朝夕相处,各有各新的念头,渐行渐远。”
葵娘听着,倒忘了哭,只是不太明白的样子:“这世上就没有恩爱白头的吗”
“有啊,只是需要你好好坚强活着,等着,并且让自己越来越好,成了梧桐才引得凤凰落。”明夷说着,也说给自己。
葵娘眼里依然没有生气,问洪奕:“红依姐姐,你有想过死吗”
两人皆是一惊,最怕她起这种念头,偏又躲不过。
洪奕急得直对明夷呲牙咧嘴,明夷想着怎么用她能明白的话劝解,咬牙说道:“人一生该有的寿数是天定,如若你轻生而去,焉知或者死不如生至少你在这世间还有我们疼惜,去了那边,无尽的凄冷和孤独,到下一世,今生未受过的苦,还要加倍偿还,何必呢”
葵娘愣了会儿,浑身脱了力一般,头靠在了明夷肩上:“明夷姐姐,你说我今生该受的苦还有多
第四十二章 售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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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夷起了早,自叹穿越以来日日劳碌,真比现代时候更辛苦,至少那时还有司机接送,不用路途奔波。
计算了下,能省一点路费是一点,先步行到老宅,不过一个多时辰,正好也不放心林昭送来的贴画是不是合乎标准。然后雇马车来回西市,把珍宝变现,这事儿恐怕还得劳烦夏娘子,她路子广。不出所料,中午就可以在容异坊蹭饭,顺便蹭上她马车更好。
明夷觉得自己实在有个聪明脑袋,心情也好了些。
洪奕赖着不肯起床,说要节省气力,晚上大战。明夷哭笑不得,自己出门。
到老宅时,林昭的画还没到,连山带着工人忙得热火朝天。见明夷来了,一脸兴奋:“娘子来得正好,连山将两款胭脂改制好了,还请娘子验证。”
明夷试了试两款胭脂和口脂,又看了下连山购得的金粉,皆十分满意:“你做事,我一百个放心。”
连山乐了会儿,小心翼翼问道:“今晚若我簪中了葵娘,便连夜回来。”
明夷看他局促紧张,打趣道:“你在那儿留宿就是,晚上不是宵禁吗”
连山连忙解释:“宵禁昨日开始已经松了很多,只要不出城,应当没什么问题。坊正那儿我打过照面,会给我开门。”
“行,行,你注意安全。”明夷也不忍心再吓唬他,他与葵娘之事,恐怕还要慢慢计较。
说罢有人叩门,却不是林昭的弟子,看模样眼熟,看身后二人才想起来,是竹君教坊的车夫,送了两位小郎来。
辛五郎和贾七郎见过明夷和连山,不卑不亢,大白天看,还是一样风采卓绝,明夷暗谈自己眼光独特,连山在身后并不言语。
辛五郎递了张纸过来,已经签署好,四个字:凭此为据,下面是竹君教坊的印章,却无坊主的私章。
明夷有些迟疑,辛五郎解释道:“坊主一向不盖私章,明娘子请放心。坊主说此乃君子之交,契约不过形式而已。”
明夷点了点头,收下,顺便让车夫稍候片刻,这送上门的马车自然不能放过。
明夷叮嘱了连山,将订单上的地址和产品一一打包,给两位小郎送去。先去西市一带,顺便把她捎上。其后再送城东的。
连山应承下,带着两位小郎去整理货品。
明夷将契约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只觉得这字迹有几分熟悉,尤其是为字,下面四点连成一线,起笔带勾,很是特别。拿出昨日殷妈妈的信笺对比,果然此与为这两个字几乎一模一样,这字迹瞒不过人,那神秘的坊主定然就是殷妈妈本人。
明夷想到此,也明白了为何竹君教坊那边事事为她开绿灯,果然是有交情在此。恐怕避而不见,殷妈妈定然有她的难言之隐。
只是还有一事不明,如果说之前厚待,是殷妈妈对她有惺惺相惜之意,但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定然没有那么简单。待忙过这一段,定要把个中缘由搞个清楚,她不喜欢不明不白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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