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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韩其初立在村尾,看这情景,深吐一口长气,忽觉肩头之重轻了些许。

    但这口长气还没出完,他眉头便皱了皱,转头望向村前那条路,一排排村屋挡了路,他瞧不见路上情形,只侧耳细听,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太安静了!

    村民们的呼喊衬得那条路上死一般寂静,让人心里头忽觉不安。

    马匪既然来了,那边应该有打杀声,怎么……没听到

    韩其初心头莫名有种不安,提刀大步便往村头奔去,转过村尾,风从身后吹来,他一眼掠过村中地形,忽然停住脚步!脑海中浮现出昨夜所画下的村中地图,思索今日战局。

    一日夜,马匪来了七拨人,人




第六十八章 悬案
    暮青转身,她在鲁大等人身后,这一转身,便离元修最近。

    这是一生中她与他第一次相见,他在战马之上,披甲胄战袍,宛若战神。她在人群前方,一身伤痕,眉眼被血糊住,不见容颜。

    他纵身跃马,却未走来,只是一个一个地望过他们五人,似要记住他们此刻的容颜,半晌,道一声:“都在,好样儿的!”

    简单的话,却是对这一日夜最好的嘉奖。

    鲁大和老熊咧嘴直笑,章同和韩其初都不由站直了军姿。

    唯暮青问:“大将军从何处来我们有一人持鲁将军的兵符回葛州城请援,敢问大将军路上可遇见此人”

    元修闻言看向她,那眉宇,望人一眼,便叫人觉得天如洗,星河灿,一眼望尽万里飞云,近天阙。

    “你是周二蛋”元修走来暮青面前,问。

    “是。”暮青淡答,眉梢微挑,“大将军怎知”

    新军一路行军,定有军报往来边关,她行军途中之举,鲁大应飞信报与元修了。但此时章同也在,他为何一眼便能认出她来

    元修眼底忽起笑意,欣赏皆在眉睫,冲人一笑,忽觉皓月当空,他抬手一拍她肩膀,“那小子说了,第一个问他死活之人定是你!不枉他飞马疾驰一日夜,腿都磨破了。”

    暮青眉心微蹙,随即松开,月杀没事就好。

    她那细微的神情没逃过元修的眼,他手一抬,见掌心沾着些半干的血,笑意敛起,眉宇微沉,“受伤了军医!”

    “在!”精骑后头,一声高喝,只听马蹄声起,驰来一人。那人是个少年,玄衣黑甲,肤色黝黑,目光如铁,若不出列,哪有人能瞧出他是军医俨然便是精骑队中一先锋小将。

    那少年跃马而下,马腹旁解了药箱下来便走来暮青身旁,见她肩膀上有一刀伤,衣衫已破,被血粘在皮肉上,夜色里不细看还真瞧难瞧出来。

    他伸手便要去细瞧暮青的伤,暮青抬眼道:“伤不要紧,下俞村那边有马匪的弓手,大将军赶在他们前头了,这些弓手如今不知到哪儿了,探一探的好。”

    方才那些马匪有意拖延时辰,瞧那为首之人焦急的神色,那些弓手早该到了才是。如今元修来了,他们还没到,总觉得不太对劲。

    “来村中前便有斥候去探了。我来了,一切就交给我,你们安心养伤。”元修一笑,那眉宇有些远,叫人想起关外大漠,那天空翱翔的苍鹰,不自觉地向往,仰望。

    比起关外数十万兵马的大战,上俞村不过是座小村,战场小,敌军少,却未让他生出轻敌之心,有这等主帅,西北军戍守边关十年无败,确有道理。

    暮青心底微叹,不得不另找不治伤的理由,“我的伤没事,鲁将军和陌长的伤更重些,先瞧瞧他们吧。”

    那军医少年闻言,眼也没抬,只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极差,“西北军的人都死要面子,不管伤得多重,嘴上都说没事。所以你闭嘴,有事没事我自己会看。”

    暮青微怔,鲁大哈哈笑道:“你小子咋脾气还这么臭老子记得你师父随新军去江南时,特意嘱咐你收收你那臭脾气,咋老子去了几个月,你小子还是这德行”

    随新军去江南的军医只有吴老,这少年是吴老的弟子

    “对,我还是这德行。”少年对鲁大点点头,回头便对跟过来帮忙的一名精兵道,“鲁将军伤药方子里,记得少味延胡。”

    延胡,学名延胡索,暮青记得是罂粟科植物的块茎,常用的止痛药。

    鲁大眼一瞪,望向元修,问:“大将军,前线拼杀的将士们受伤了,这小子就这么给人治没把人都得罪光吧”

    “我倒觉着齐贺这脾气挺好,省得你们都不肯好好治伤。”元修道。

    早些年西北军初建,江南连着三年洪涝,药材湿潮发了霉,边关缺医少药,将士们咳嗽风寒、磕碰擦伤,都舍不得用药,偷偷忍着不瞧军医。时日久了,这些西北军的老兵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后来新兵们也跟着学了去,伤着了只要死不了就不愿瞧军医,个个充汉子,着实叫人头疼。

    齐贺这脾气说一不二,倒能叫这些兵乖乖听话,不然他也不会让吴老随着新军,把这小子留在前线。

    “有伤就治,别学他们。”元修对暮青道,又瞧了眼章同和韩其初,“齐贺的医术不错,叫他先给你们把伤治好,待回了边关,我给你们庆功!”

    “谢将军!”韩其初和章同不觉挺了挺腰背,面有兴奋神色。但章同那兴奋的神情下掩着几分担忧,不住地瞧向暮青。

    这一日夜死守太艰难,当时不知能否活下来,也就没去想活下来以后当如何。如今援军到了,身上的伤要治,她怎逃得过

    这时,听齐贺对暮青道:“转过身来,我瞧瞧还有没有其他伤处。”

    章同目光微变,刚要开口,便见暮青乖乖转身,只是转过来时瞧了他一眼。那一眼,便制止了他开口。

    章同性子急,他开口更会叫人起疑,不如依着齐贺。那一刀伤在腰上,女子腰身与男子自有不同,但齐贺只是查看伤在何处,暮青还不怕他瞧出来。当时受伤,她涂药膏时故意将衣衫破处往伤口上盖了盖,如今药膏、血和衣衫全都粘在了一处,血糊糊一片,哪里还能瞧得出肌肤颜色他只不要碰她的腰身,便摸不出什么来。

    哪知齐贺竟真的伸手,往她腰身上按来。

    章同眉头一跳,暮青蹙眉,嘴上嘶里一声,闪身躲开。

    这一躲,齐贺指尖擦着她的衣衫而过,皱眉道:“怕疼杀马匪时怎不见你怕疼这血都把衣衫粘上了,动得狠了皮肉都能扯下来,杀匪时你倒能忍得住疼!”

    章同皱眉瞧向暮青,她伤得如此重

    暮青眉头都没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疼一点儿总比暴露身份要好。

    “可有热水”齐贺转头问旁边院中的村民。

    那五十多名村中汉子正聚在村路旁的几间院子里,方才情势逆转得太快,众人还懵着,听有西北军的兵问话,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有、有!”

    说完奔去灶房,生火,烧水。

    其余村民这才回过神来,有人喉咙咕嘟一声,怯怯望着元修,人人都听见了西北军喊他大将军,人人都在猜他是不是元修,但没人敢问。

    元修,西北军主帅,元家嫡子,太皇太后的亲侄儿,身份之贵乃当朝士族子弟之首。他少年成名,十五岁取戎王首级,十八岁建立西北军,二十岁任西北军大将军。身在边关,护西北百姓十年,百姓对他戴如狂,却终不敢逾越身份的高墙。

    却见男子郑重看过他们的脸,抱拳一揖,道:“元修在此,谢诸位护我军中将士!”

    皓月当空,红袍银甲的男子卸下那一身光华,夜风拂起他的战袍,一送千里,似叫人忽见那关外大漠烈烈自由之风,心头忽生畅快意气。

    村中汉子们连连摆手,不敢当这一谢,许多人垂首,面含愧色。却不由自主想起那童谣——铁马嘶,银枪舞,大漠横戈震胡虏。辕门兴,金甲荡,十年戍边英雄郎。

    战神!今夜得见,此生不负。

    村中百姓渐渐兴奋起来,不多时便有呼声起。听见村中汉子们的呼声,家家户户开门出来,脚下伏尸一地也挡不住心头的欢欣鼓舞。



第六十九章 此心不悔
    火光照着百来具尸身,除了头颅不见了,尸身不见任何伤口。即是说,这百余马匪都是被一击毙命,致命伤就在脖子上。

    她起先以为,凶手是在杀人后才斩去马匪头颅的。但是火把的光亮一照,她发现这些尸身脖子上的创缘都呈一种状态——后颈处的皮肉内缩,喉口处的皮肉向外扯出,有一些碎肉在血泊里。

    这说明这些马匪不是在死后才被斩下头颅的,而是被一种高速的手法所杀,只有速度和惯性才能呈现出这种创缘。

    凶手没有那么麻烦地杀人斩头,而是直接把人头割下带走了。

    凶杀案件,被害者的头颅被斩下带走,凶手通常只有几个目的。一是掩盖被害者的身份,二是与被害者有特别的仇恨,三是出于变态目的。今晚的事,以上三点都不像。

    这百余人穿着马匪的衣衫,手拿弓箭,往上俞村而去,身份很明显,斩去头颅也无法掩盖。若凶手与马匪有特别的仇恨,上俞村一日夜的苦战,来了数百马匪,凶手为何不去杀那些人,却偏偏是这一百人至于变态目的,收藏一百个马匪头颅也许有可能,但为何偏偏是今晚,又为何偏偏是在这百人弓手准备伏杀他们的时候

    凶手杀了这些人,无论目的,今夜苦战在上俞村的他们五人都是受益者。

    这不能不让人往一个方向想——凶手出手杀人,为的是救他们。

    可为何要在杀人后带走马匪的头颅她只能做出一个猜测,那就是为了隐藏杀人的兵刃。

    因为假如此时的村路上,百具尸身躺着,头颅飞出一地,很容易被人猜出这些马匪是被人一击削掉头颅的,那么兵刃很有可能会被看出来,毕竟高速的杀人兵刃在这时代很少见,很特殊,特殊到一旦兵刃被人看出来,做下此事的人身份就会暴露。

    带走头颅,为的是混淆视线。

    那么,既想救他们,又想隐瞒身份,武艺高强,兵刃还特殊到可以行此高速杀人之事的人,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暮青低着头,指尖儿触在那冰冷的腔子创缘,月光落在她肩头,地上百具无头尸,她的姿势却像是在抚摸,西风在村路上呼号,忽添诡气。

    “尸身……”就在村头路上等待的人都露出古怪神色时,暮青开了口。她验尸断案,向来果断,这一次不知为何有些犹豫艰难,“尸身上没有其他伤口,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创口齐整,是被杀后斩断头颅的,对方是职业杀手。看来这些马匪……仇家不少。”

    暮青低着头,半张脸沉在阴影里,没有人看见她微微闭起的眼。

    她错报了被害者的死亡方式,被杀后才被斩下头颅和一击削掉头颅,凶器的推断会相去甚远。

    她诱导了查找凶手的方向,指向马匪的仇家。

    这些……都违背了她的职业道德。

    两世,她以天下无冤为理想,从没有想过替凶手隐瞒罪案的事有一日会发生在她身上。今夜之前,她是不能容忍罪案的人,今夜之后,她不配再有阴司判官之名。

    但,她并不为今夜的决定后悔。

    谁让做下此事的……是他的人

    只有他的影卫用的兵刃是细丝,只有这类兵刃才能有条件做下今晚之事,只有他才会救她。

    他远在江南,远在汴河,远在千里之外,却依旧解了她今夜之险。从这些人尸僵的程度判断,从今夜那为首的马匪焦急的神态判断,这些弓手本应早该到了上俞村才是。人迟迟未到,是因为早就被杀了。

    这些人死在西北军精骑先锋到来之前,今夜救了她的人,其实是他……

    她不知他在西北有多少影卫在,这些人又在何处潜伏暗藏,但既然这些人在西北,想来必有用处。今夜为了救她,他动用了暗处的力量,冒着暴露的风险,她怎忍心将他的势力推出来这些人,为今夜之事动用,谁知日后需不需要重新安排,又会耗费他多少心血

    他耗去这些心血,只为千里之外救她一命,她便为他舍了那阴司判官的名号又如何

    “这条村路很窄,又是土路,尸体伏在地上,血掩盖了很多痕迹。路前后方探查时破坏了现场,一些线索已经看不出来。对方是职业杀手,也没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暮青起身,做此陈述就表示今夜之事要永久成为疑案了。

    元修蹙眉深思,他并未亲眼见过暮青断案的能力,因此并不为她只提供了这点线索而失望,事实上她提供的线索不少——凶手是从背后杀的人,有瞬杀百人的功力,杀人斩下带走了头颅。

    她来到下俞村不过片刻,便做出了这些推断,能力还是相当惊人的。他只是一时想不出西北的地界上有哪些人符合这些推断。

    鲁大、老熊、章同和韩其初也跟了过来,四人都觉得暮青今夜结案结得有些快,但她的本事他们都领教过,她既然如此说,那便是错不了了。

    “会不会是胡人”鲁大猜测,见元修转头看来,他才道,“这事儿跟马寨有关,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送军报给大将军,回去再说!”

    “好!今夜就在村中歇息,且回去。”元修道。

    众人得令,便要随他一同回上俞村。这时,后头忽闻马蹄声,一名精骑驰来,下马便报道:“报!报大将军,马寨有异动,有马匪自寨中逃出,斥候队将人抓来审了,得知匪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教头等二十三名大小头目今夜全部被杀,头颅皆不翼而飞!马寨已大乱!”

    元修眉宇微沉,夜风忽冽,星河疏淡,见了飞雪,“传令!出寨的马匪杀无赦,探探有无密道,将出路都堵了,不得使一匪流入乡里!”

    “是!”那精兵得令,上马疾驰而去。

    元修今夜来上俞村只带了百名精骑,但他既然下此军令,就表示大军已至,只是来上俞村时便派去了马寨附近。想来是为了迫使马寨不敢再出人马袭击上俞村,断了上俞村的后续之险,只是未曾想有人比他快一步,已杀了马寨的大小头目,来了个群龙无首釜底抽薪!

    何人所为

    “娘的!一定是胡人!”鲁大骂道。马寨那大当家常与一黑袍人夜里相见,那黑袍人为他提供战马,那些战马又颇像胡马。这事儿怎么瞧都是马寨预谋之事败露,一寨头领被人杀人灭口。

    “何以见得”元修问。

    “这事儿说来话长,先回上俞村,那村长家里还留着四个马匪,大将军一问就知道了。”鲁大道。

    “好!回村!”元修道。

    众人这回是真回了村,只是暮青走在最后,抬头望西北的夜空,那目光却向着江南。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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