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这样候爷便天然得了名目,再不进大太太的屋。大太太心上不痛快,也是有口提不出口。
米嬷嬷劝道,“候爷早晚会知太太您于文氏一族不同于别人,此时,大公主既选了七姑娘,无论是明里暗里,都是与太太的一桩往来。太太可想着,三哥儿的事还要借助大公主,这才是赶巧的时机。”
大太太看向她,一时未解她话里的意思。
米嬷嬷轻道,“太太也给同着他们一般,以七姑娘的名义,往大公主那厢去。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哥儿得脸,七姑娘再怎么闹,早晚也是泼出去的水。大太太日后只会母以子贵。”
大太太道,“这样的好事,何时能轮到我头上,似乎是从嫁给候爷那一日起,用尽了这一生的福气。恍然回首,两手皆空。”说完叹息一声,目里幽幽转着不可测的幽光。
米嬷嬷摇头道,“太太心诚,必得佛祖眷顾,况且钱能通神。天家的公主也有自己终爱之物。只需一刻让太太握得先机即成大事。”
大太太又向身后的榻上歪着了,半晌道,“若只是一般礼遇便寻常了,重金是当然的,也要堂堂正正,一点心虚都没有才是。如何让她的目光只看过三儿?”
米嬷嬷道,“大公主金枝玉叶,眼界本就不比一般,那些个俗气金银,只恐是看不上的。眼下,各房虽未各自分出,可是帐上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出项,几位太太不免又要红了眼睛。万万不可躁进了。”
大太太但只眯了眼,“七姑娘一下子成了罪臣余孽,非但如你我所想的,让她脱了老太太的眼,眼下的光景瞧着,倒像是老太太更加宝贝了她。如今这趟既是七姑娘的名目,我们就从老太太那里取这些东西来。”
米嬷嬷听了一喜,脱口道,“这样的没得是一箭双雕。”
大太太只是淡淡道,“这世上事,怎生是个真切的好,又怎生是个真切的坏,老太太也是个心里通亮的人,你当她不知,只怕是明白得很。装着那糊涂而已。”
米嬷嬷一时慌了神,还道着大太太是说如此不当,大太太已开口,“不过是为了候府的长远打算,候爷现在得了势,可是花无百日开,人无千日好,老太太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们那候爷你看着有大聪明,却是最最的正真固执,必不肯行这些鸡鸣狗盗之事,往细里看,我们这些妇孺倒需顶个门户。”
见大太太向她点点头,米嬷嬷早已会意,为大太太准备去见老太太的穿戴。
等进了老太太屋子,才知道,老太太听了姑娘们教的。对花入眠呢。
大太太微笑着问倾月是怎么个典故。
倾月笑答,“可说呢,是我们老神仙问了七姑娘如何长得像是朵花呢。七姑娘便回了老神仙,是因为常常对花而眠才这样的。又说,要在午时一刻整整入眠呢,等姑娘们去了,老神仙就让我们看着点儿叫呢。”
大太太向来知道老太太的脾气,虽然上了年纪,却最是孩子气,这些事看着可笑,却是喜欢。当即也做得真事儿一般,羡声道,“最是老神仙灵通广大,偏就笨了我们这些没福的。好在有老神仙导着,也叫我们看一步,学一步。总不至于混到无地去。”
语尽了,听到帘子里老太太在叫,“这话说得真好,可见这一阵子没少抹了你夫家的蜜去。”
大太太迎着声挑帘进去,道,“那是候爷家的蜜传得天下香啊。”
见老太太要起,忙过去亲扶。
老太太就着她的力起身,笑瞧着她,道,“你那夫君娶了你,真是好端端的福气。”
大太太,“我如今只管着捡老太太看不上眼的福气,所以日子合意得仅,这福气虽不是天生,可是得了老太太的真传,想必也是不同的。”
哄得老太太笑成一团。
又服侍着老太太进了宜养的药丸,才提起大公主让七姑娘去行拜师礼的事。言语间带出大公主好字贴与画作的事。
老太太一脸笑意地听着,“让七丫头去学着,也是一桩好事。她外祖家无德出了那样的事,亏了这孩子福气大,才留条命下来,之后不图青云之贵,多近贵人也总是好的。我怎么瞧着你还有另外的意思。”
大太太只等着老太太瞧出这一桩来,也不再掩,直道,“三儿年纪也不小了,可却不像他爹在这个时候读书有个起色,更别提比上三叔家的大世子,做媳妇的为这个头疼。”
老太太亦是点头,“他那老子确实不是护赎子的人。”
大太太听是说候爷,便默不作声。
金枝夙孽 第五十四章 进谒
老太太一脸笑意地听着,“让七丫头去学着,也是一桩好事。她外祖家无德,出了那样的事,亏了这孩子福气大,才留条命下来表面上同众丫头一般,内里吃了多少忧苦,之后不图青云之贵,多近贵人也总是好的。我怎么瞧着你还有另外的意思。”
大太太只等着老太太瞧出这一桩来,也不再掩饰什么,起身近到老太太面前,扶了老太太手臂,亲眤无限,直言道,“说起来七姑娘要媳妇心疼了一阵子,可眼下也总算有了着落,日后也必是有福之人。倒是三儿年纪也不小了,可却不像他爹在这个时候读书有个起色,更别提比上三叔家的大世子,做媳妇的为这个头疼。总想着若是我们做长辈的不为他计量,日后误了他。”
老太太亦是点头,“他那老子确实不是护赎子的人。孩子都到了这般年纪也不为他多想想。”
大太太听是说候爷,不好再行多说,便默不作声。
老太太叹一声,反扶了大太太手臂,才道,“三儿虽是爵位上的正苗,但到底因着年小,又得了偏疼才不拿事些,你也别狠逼了他,让他受苦。罢了,我那里还存着吴画与王字,你都拿去送了公主。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日后如何的情形,也只靠了他自己。他那老子,我们也助了他风轻云淡。”
大太太执意不肯。眼中已经闪闪泪光。
老太太道,“这又有何拿不得了,孙子是我的,孙女亦是我的。往哪里说,都是我最占得便宜,怎么能巴巴地做只铁公鸡。只是,这番事,就不必向着她们说了。我年纪大了,总爱听些好听的,那些争啊,夺的,让她们自闹去。一般的事我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囫囵过去,可是候府千年万年的续上,便再糊涂不得。”
大太太推阻了几次生生地痛哭了一顿,老太太亦不肯收回。便只接了出来。
翌日,给公主那边妥信。便带着七姑娘去王府。
蝶儿举着烛台,一边给七姑娘挑衣服,一边埋怨着,“原该好好准备的。可大太太那里老是捂着消息,等着事到临头,才让我们着急。公主门庭,比不得别个,今夜姑娘又要睡得少了。”
无忧倒是淡然,“这般事又不新鲜,白气了去。那些衣服首饰也不必找了,公主生在天家,难道我们还要以什么盛状压人么,只得个大方得体足矣。”无忧不是不清楚,相比于大太太,亲近自己这样的罪臣之女并无一分的好处。
至于那个不可或缺的理由,不必烦想,总会揭开来。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能承受得来的。现下也不想早早忧心
蝶儿也想到了这一重上面,有些担心道,“就不知道公主殿下是不是好意。”
无忧冷笑,“不会行尽天下,不与好人遇吧。”
蝶儿极是笃定道,“叫花子还有三年的好时气,便是她们再恶,也总越不过天理昭昭去。”
大太太虽然处处掣肘,总归有老太太在上面规着,一直以来都是暗里使绊子的功夫。这回上却是天家的公主……便是个眼风,也是风起云涌。自己并无十分的确保能游刃应付。总归是走一步是一步。天无绝人之路。
到了向晚时分,大太太唤过无忧,讲一番王府仪制。
无忧一一恭谨应了。
察看大太太颜色,只是平常,一盏茶的功夫不闲不淡地嘱咐几句礼仪,便叫退了。
翌日是正时,无忧早早收拾得当了,等在府院前,候了半晌,大太太才扶着米嬷嬷的手出来,无忧问了安,与大太太一同上车。
一路无话。不多时给人迎进王府花厅之中待茶。
大太太转头看了一眼无忧,无忧微不可察地点头应着。
厅中暖如三月阳春,花几上娇蕊艳艳,公主端坐正中受了无忧的拜师礼,一壁让身边的姑姑扶七姑娘起身,一壁抬眸缱绻一眼那袭银珠团瑞如掩在福堆里的命妇,悠道,“夫人倒是为本宫之事,劳驾了此趟。”
大太太赶紧起身上前,垂首道,“公主折杀了,无忧何德何能得大公主青眼,臣妇是怕她年幼鲁莽贻笑大方,才一道追随而来。扰了公主清闲罪该万死。”
公主温笑之间大气华彩,似有真真的敬佩之意轻舒字里行间,“夫人一向如此,事无巨细都真正的操心,我与无忧无主臣之分,只是忘年之交。能有这个想法,也是因术士占得无忧八字与我的最是相宜。”
大太太见大公主性致酣然,趁机献上吴画与王字。
大公主笑道,“就怕你们这般大动干戈,索性才简简单单操持这个事。”
大夫人赶紧换上一脸的愧疚神色,“本也是微末家藏,当不得什么宝贝,若是公主摆开了排场,左右就成了拿不出手的了。”
“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大公主向两边挥了挥手,便有人紧步上前接过大夫人手里的宝盒。
公主座边的姑姑由打婢子手中接过宝盒,启开来,取出了吴画与王字,但见公主,平和眉色陡然生出一道悦然来,“可是真真的宝贝呢,如此的,便是宫中都是罕缺。”
大夫人道,“不过是家中祖上恰巧藏得了,老太太一直收着,我们妇人瞧不出什么好来,想来,要送到公主这来才有大用处。”
大公主既悦了,当然也瞧出了大夫人有一肚子话要说给自己听,便对身边姑姑道,“你领着七姑娘到书房那侧瞧瞧,日后是要常来常往的,也要熟识才好。”
无忧起身辞去。
大夫人陪笑观着,大公主又品了一道茶,才道,“如此大礼,本宫也不好大模大样收了,还不消了你的愁。便是何事,说来与我听听。”
大夫人起身福礼,“公主向来火眼金睛,如何藏的心思,也逃不会殿下眼睛,这样的事原是不该提的。只是臣妇三儿羸弱不成器,候爷又向来不肯予他有私,有赖大公主提携。”
金枝夙孽 第五十五章 大公主
大公主既悦纳了东西,当然也瞧出了大夫人有一肚子话要说给自己听,抬头看看无忧,对身边侍候着的姑姑道,“你领着七姑娘到书房那侧瞧瞧,日后是要常来常往的,也要熟识才好。”
无忧起身辞去。
大夫人陪笑看着无忧出去。
大公主同着大太太又品了一道茶,落了杯,才道,“如此大礼,本宫也不好大模大样收了,还不消了你的愁。便是何事,说来与我听听。”
大夫人起身福礼,“公主向来火眼金睛,如何藏的心思,也逃不会殿下眼睛,这样的事原是不该提的。只是臣妇三儿羸弱不成器,候爷又向来不肯予他有私,臣妇不敢指望,他自造化能有如何的出息。思虑了很久,想着若然是有赖于大公主提携一二,才是他的福气。”说完屏起气息,静待着公主答复。
大公主听了微微沉吟半晌,“那有何难,便让三儿与鸣得他在一起读书便是。朝上的事,我们妇孺之辈懂什么,可左不过将孩子培育成了才,给这家国贡力总是不错的。固然是我们为他们计深远,可也要他们自己得力,方是为皇上分忧。大太太虽是忧着自己的儿子,岂知也是想为这家国添力,候爷之子不可辱没。”
大夫人早已是喜不自禁,听到了此时大公主仍将事情说得体面大度,便知深了大公主的油滑,当下也奉着皇上的好。又将大公主再次千恩万谢了一遍,才告退。
大夫人去了之后,无忧给人引着,再次来见大公主。
大公主早换了天风和月金丝连珠锦,那珍珠串得如同天上飘落的雪瓣,珠珠明媚柔泽,衬得大公主肤色愈发莹碧可人。稳当当地坐在那里,自成一段富贵威然。
无忧走上去见礼,贪看了一会儿。才低首恭立问安。
大公主轻笑一声,“小丫头在看什么?让你瞧久了,倒是本宫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他们可都不怎么看我呢。”
无忧仍旧低首,却回答得格外清楚,“是在偷看人人神往的公主殿下。不想一时痴看住了,在殿下失礼了。请殿下责罚。”
“不该见的人若是见了,亦有可能不是好事。这个你可想过?”公主虽是蔼然而语,却十足的话里有话。挑起目色间添香含威再笑时已是眸光灿烂。如此精致又明媚的女子。
无忧虽是恭谨,却亦有几分不卑不亢,“臣女有幸涵泳于公主天恩当中,必定得公主福佑添得福禄。如何的坏事都会沾光变好。”
良久,大公主没有出声,无忧心中已是一念花开,一念花落般度过一生那么长时间一样的煎熬。
直到大公主已是忍俊不禁,“小丫头好是邪乎,便是看一眼本宫,就能成全得了福寿?今日里你若是摔了跤,必定会愿本宫这天恩不济了。”
“无忧刚刚出门就见得艳丽云霞,可见公主天恩是真的。”无忧字字郑重。
扰得大公主又是会心一笑,“小丫头小嘴抹蜜才是真的。不过我却爱听,可见我是个浅薄而有福气的人。”
“大道至简,公主殿下能闲常人之所忙,才是真正的得于道。”
“难怪老太君年逾古稀还是鹤发童颜,想是听你蜜里调油的好话,才葆得春华。我呀,还有你这小丫头不知的好呢。”说话间在婢子奉过来的铜洗中净了手,又拭得净了,才从手边宝盒里取出字帖,展开来观瞧,一时陶醉得连语气都带出来了,“你可知,这写字也是如同一段修行。世味繁杂,墨味才最是纯真。”
无忧边是寻味边是笃定道,“能静下心来放弃诸般般烦恼,但见诸什之下全是墨香冉境最是无尚的修行。”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人的风骨亦在这字里行间,我想我会因这字喜欢上这人。世人皆道我眼高于顶,其实就只是爱煞了这笔墨之间。”语罢看向无忧,“如此才会无有顾虑,要你到面前来。我要不是何人,而是一段天然的悟性。”
见大公主拿起字帖来要描,无忧便上身研墨,大公主沉静其中,室中一片静谧。足足摹得了大半晌的时光,才歇了手。
转向无忧,“小丫头将我说得跟个神仙差不多,是以,本宫不懂得教人的。原是不知道原因的,自你来了,才得了其中原由,看来是因为长得太美了。”
等到无忧从宫室中出来,蝶儿早已经望得脖子疼,可一见自家姑娘出来,忙给披上狐狸毛出锋的斗篷,紧张着抹一把冷汗,“功夫可真的是不短啊,大公主她人还好相处吧?姑娘还适应么?”
无忧向她做了个嘘声的眼色。她才止住,唬得谨慎起来。可脸上的忧虑并不能散去。无忧想着要赶紧告诉她才是,否则她不知如何的悬着心。
一路向外出去。冷不防一个小厮冲撞过来,直接夺去了蝶儿手里握着的王府的令牌。
才刚要叫出声,一转眼这人便没了影子。
蝶儿又要冲动去追。无忧拉了她,“慌什么,这里不是候府,凡事不可造次,回去找大公主便是。”
返身时,正瞧见大公主身边的姑姑出来,直向她主仆二人过来,“姑娘芳华年纪,腿脚上轻便,奴婢不得脚力来得晚了。”
无忧亦向她行礼,“姑姑年长怎可以奴婢相称。”
“承姑娘懂事,照拂老奴。殿下想着姑娘新来乍到,担心绕了远儿,这才……”目光看到蝶儿一眼惊慌,忙转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蝶儿刚想开口,无忧笑接道,“我们粗心,遗失了令牌,要烦请姑姑带我们一程。”
那姑姑再次行礼,“姑娘聪慧,讨得公主欢欣也是对老奴的一桩好,这边请。”
无忧亦回礼,做出请姿,与这位姑姑携行。
走了一段路后,无忧笑止道,“姑姑请留步,前面的路珠儿是记得的了,至此拜别了。”
姑姑收了步,微笑还礼。仍旧目送主仆离去。
金枝夙孽 第五十六章 诗已非诗
蝶儿刚想开口,无忧已经抢先笑接道,“我们粗心,遗失了令牌,要烦请姑姑带我们一程。”
那姑姑再次行礼,“姑娘聪慧,讨得公主欢欣也是对老奴的一桩好,这边请。”
无忧亦回礼,做出请姿,与这位姑姑携行。
走了一段路后,无忧笑止道,“姑姑请留步,前面的路珠儿是记得的了,至此拜别了。”
姑姑收了步,微笑还礼。仍旧目送主仆离去。
出了王府,无忧刚要上车,车夫慌张来报,车子出了毛病。
无忧扭头向蝶儿道,“我也正想走走。它这坏得也算是时候。”
蝶儿紧跟上自家姑娘步伐,已在一边偷笑,“可是上次出来瞧了外面,姑娘也动起了常来外面走的心思呢。”
无忧笑而不语。
大街之上虽是喧闹拥挤,却无计动心思的繁琐,让人如何不起畅快游玩的心思。
刚想说个什么,前面拐角处突然转出人影,只是他的穿着打扮让人有些接受无能,大寒时节里,只着单衣,手里捧着中衣,就这样冲过来。已经快要到了身前,也不见有减速的意思,心上惊了惊。
蝶儿急忙挡在无忧身前,“哪里来的莽徒,在我家姑娘面前造次。”
莽徒的反应居然是开始脱衣服。
这下,连蝶儿也呆了。半晌没有言语出什么。连指着这人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无忧反而是镇定的,因为观察到那双眼睛灵动敏锐,绝不是痴儿生滞形状,那么,他做这些事就一定有动机。无忧之所以声色无动,就是等着他先道出来什么,自己再施应对。在她自己身上费心劳神的事情太多,又大多关着生死,比得眼前这桩倒没有什么稀奇古怪了。
此处是一个僻静的转弯处,再加上,无忧她们此时是挡在入口的,外面的人又瞧不到里面,是以并没有如何的人众围观。无忧想这很好。现下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人身体很好。脱到如此地步,还能不动声色,不仅不动声色,细细观瞧起来,其实是犹带几分惬意的。不对,还好像是得意。
原来,自己在大太太心中已经猛如蛇蝎,可以让大太太想出如此奇绝的办法来。所谓恨者,大抵得是这般,无所不用其极。
这人的目光逶迤过蝶儿绕到无忧脸上,一脸要她看得仔细的样子,“要退婚的话,可以现在回去告状。”
蝶儿仍是一头雾水。无忧联想到刚刚令牌的事,却已经有几分明了了,看来,这位是王府的大世子了,而且将自己认成了别人。
脸上的表情仍是镇定平和,字字都如珠玉落盘,清脆笃定,“我很是愧疚,给了世子误会的可能,但只,世子需求婉拒姻缘的人,并不是区区候爷家的庶女。”语毕,轻轻福礼出步,绕过这人向前。
周遭的死寂,与咫尺间的车水马龙显得格格不入,好似自成了一片天地。鸣棋回望之中,那女子,如天地间的幽兰,涉水而去,带一世馨香,不世情动。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微妙之极。
身后有个声音咋呼着,“世子怎么可以真的这样,会冻坏的,但是成功了么,那个那个什么什么郡主,被吓跑了么。”
头上被打了一下,“我以为你能做得好,真的是高看你了。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昌国的郡主。”
兴瑞揉着脑袋哀叫着,“那,那世子这可如何是好。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这可如何是好!”
“掌了你的嘴是好。”这公子说完,反倒笑了起来。返回身向公主府而回。
兴瑞只觉得是迷雪纷扰还是怎么回事,刚刚自己请罪世子脸上并不见怒色,反而很是开心,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一时不能摸透世子的意思,莫不是先抑后扬,“世子,世子。”兴瑞惨叫着追上去,“世子还是先披上衣服,这样会着凉的。”
蝶儿回去的路上仍糊涂着,“怎么会有这么怪的事呢,怎么会认错人呢。刚刚姑娘的意思是说,这位是大公主家的世子么,他将姑娘错认成了与他有姻亲的姑娘么?还以为这一出古怪都是大太太闹的,却不是么?”
无忧语声淡淡,“既是不相干的,何苦去动心思呢。”
蝶儿用手捶打着脑袋,“对啊,真真的舍本逐末,大公主才是关键,就是不知大公主这次真的是恬淡心思,还是……毕竟中途与大夫人单独会了一阵子。不知是在说什么。”
无忧敛眸,一丝冷意从唇角升起,“是她最会的结党营私,送了大公主比奇珍异宝更能打动心思的独好,画作同着字帖。这与她一贯的行径并没有什么出入。”
蝶儿听了也是心上发沉,忽然想到,“如此,可是走了各家上的账面,那么三房与四房只怕会是不喜,三太太与四太太明里头与大太太一心,可是暗地里也少不得恨着她钻营。”
无忧摇了摇头,“那两般宝贝,只动一个就是价值连城,只是以我一个庶女并罪女的名义,如何动得了整个候府的进项,定然是别有来处。”
蝶儿眨眨眼,“姑娘指的老太太那里。可大太太如何肯为姑娘做到这般。惊动了老太太不说,她又何必为我们动这份心思。连这般的奇珍异宝也割舍了。”
无忧仰起头望着天边红云团成火焰颜色,“听大公主的意思,三兄长要到王府去读书了。心思是在这里的。”
入了候府,给老太太与大太太请了安,回转自己的院子,终是坐下来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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