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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沐晟又与朱高煦说了一阵话,俩人谈的都是上台面的话,不过其中盘算,只能各自领会。
沐晟没有把第一杯茶喝完,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朱高煦送至厅堂门口,沈徐氏亲自送客出去了。
……朱高煦回到厅中,依旧在原来的几案旁边坐下,一个人在那里若有所思,久久也没动弹。
或许身为大明朝亲王、且非那种能安安心心享乐的亲王,朱高煦面对的事、有点超出他的学识深度,所以他经常都在试图思考,想解惑。
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徐妙锦。她在黑漆漆的水井边,朱高煦仿佛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凄清失控的神态,她说,你不过是看上我的姿色罢了。朱高煦还记得自己的回答:照这么说,那是不是爱慕我的女子,都图我的荣华富贵?
朱高煦不知道“都”字是否恰当。但他可以认定,图荣华富贵的非常多……前世的原|谅帽和追逐女孩的难度、与现在的轻而易举,活生生的对比坚定了他的认识:权势、财富真的很强大,难怪世人都在争|夺,甚至不惜不择手段。
就在这时,木门“嘎吱”一声开了,沈徐氏微笑着走了进来,屈膝道:“叫汉王殿下久等了。冷落了殿下,还请恕罪。”
朱高煦抬起头道:“在沈园里,沈夫人便不必太讲究那繁文缛节哩。”
沈徐氏看了一眼摆着几个茶杯的几案,说道:“今日品茶,妾身着实安排得不妥,该上些美酒的,反倒好了。”
朱高煦附和着点了一下头。
沈徐氏又道:“妾身重新安排了一盏茶,殿下何不换个地方,养一养心境?”
朱高煦的心绪确实有点烦乱,听罢便道:“也好。”
二人遂换了一间房间,就在旁边,上了走廊走几步就到。里面装潢得古朴清雅,一个身穿白裙的清秀小娘正跪坐在案前,全神贯注地仔细摆弄着茶具,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朱高煦看了一眼那小娘,转头又瞧沈徐氏。沈徐氏掩嘴笑了一下,轻声道:“只是伴茶。外面虽是喧嚣艳|俗之地,但她很干净,是个黄花闺女,因要为殿下伴茶,已沐浴斋戒了三日。”
“嗬。”朱高煦听罢笑了一声,开玩笑道,“我说怎么总爱到夫人的园子里来,原来每次都是贵宾待遇。”
沈徐氏忙道:“品茶讲究的就是静、净二字,叫殿下见笑。”
朱高煦走了进去,小娘子便跪坐在蒲团上,欠身轻轻一礼,并无太多礼数和恭维,接着又专心致志地煮水泡茶。
朱高煦坐在这古朴雅致的地方,入眼处都是爽心悦目的简洁装饰,连木几案的案面也未上漆。周围十分幽静,鼻子里是清新的淡淡茶香味。旁边沏茶的小娘也是长得白净,脸上脂粉极少,只是细心修剪罢了。她一身无花边的素白衣裙、青丝盘起个发鬓,正是让人想到青山绿水。
没一会儿,小娘便沏茶好了,她却双手捧起茶杯,自己先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捧到朱高煦面前,柔声道:“殿下请用茶。”
朱高煦看了一眼,那白瓷边沿上有一点浅浅的红印。他也没大惊小怪地问小娘,为甚么你先喝了?他故作淡定、好像很习惯一样的随意,拿起茶杯先嗅了一下,也小口尝了。
小娘脸上含着叫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殿下,除了茶香,您还尝到了甚么味?”
朱高煦赶紧又喝了一口,沉吟道:“樱桃。”
“是了。”小娘又笑了一下,拿白净的手指假装按着朱唇,似遮掩贝齿为了笑不露齿,又似在提醒朱高煦,那茶水里的樱桃味儿,是她朱唇上的胭脂。
她沉吟片刻,又浅唱道:“火齐宝璎珞,垂于绿茧丝。幽禽都未觉,和露折新枝。”
朱高煦听罢,愣是不知道是谁的诗。如李白杜甫的一些古诗,他是知道的,稍有点生僻就没研究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感受着诗里的意境、以及嘴边的清香,接着又端起茶杯。一只被风吹日晒、兵器磨|蹭的粗糙大手,放在洁白的瓷杯上,直到现在、他才发觉有点反差突兀。
然而,无论这商贾养的黄花闺|女如何高雅,他还是不想在这里将她按翻在地。或许真那么做的话,会有点掉比格,毕竟朱高煦不觉得自己是个野|蛮部落的酋长。
他准备品完这盏茶,就回府干正事。.





大明春色 第三百零五章 虚虚实实
从幽静的沈家园林走进汉王府,气象为之一变,平坦宽阔的砖地、宏伟的宫殿便映入眼帘。朱高煦在门楼内,见几个文武从衙署里走出来,正弯腰避让在道旁。
他从那几个人面前经过,又转过身看着其中的赵平,问道:“安南国王后的娘家在哪里,陈兴旺知道吗?”
赵平立刻抱拳道:“回王爷的话,不知。末将问过陈兴旺此事,他并不知晓。”
他说罢便走上前来,跟在朱高煦的身边,道:“不过王后这等人物,打探她家在何处实非难事。今安南国旧臣裴伯耆于芹站被逮,只消等大军到了安南国,抓住降官一问便知。”
朱高煦听罢点头,以为然。
赵平从老挝宣慰使司回来,一无所获,已将事情经过禀报了朱高煦。赵平又道:“王爷勿忧,今陈天平既死,王后几经辗转回到家中,反倒安生了。”
“哦?”朱高煦马上转头道,“赵把总如此认为?”
赵平怔了一下,道:“王爷言下之意、此事定有不实之处?”
朱高煦一边向书房走,一边忍不住说道:“咱们从陈兴旺口中、老挝勐骚瓦城陆续听来的消息,本身就有不合情理之处,如何叫人相信?
照陈兴旺的消息,安南国王后母子,被陈天平的人拘|禁在老挝地面,乃因陈天平重金贿|赂了老挝国王。因陈天平想做安南国国王,要危及其母子性命;所以在王后请求之下,陈兴旺才带小王子来到云南府。
等赵把总到了老挝,却得知王后的娘家人拿钱财贿赂了寺庙和尚、看守的两个侍卫,将王后赎回去了……既然老挝国王已知道安南国王后在城中,若未得国王同意,一个和尚如何能放走安南国王后?”
赵平忙道:“彼时,末将也觉得此事蹊跷,可回头便找不到了那和尚。末将只好猜测,或许寺庙和尚与侍卫贪财,私自放走了王后。”
朱高煦便问道:“赵把总见了老挝国王。那国王亲口说过,他与陈天平交易之事?”
赵平一脸羞愧道:“那时语言不甚通畅、交谈困难,末将没能问清此事。末将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朱高煦摆摆手:“此事便罢了,还有一个叫人困惑之处。王后能回她的娘家,彼时她为何不托付陈兴旺、将小王子径直带回她的娘家,却送到云南府来了?”
赵平拜道:“王爷所言极是,末将愚钝!”
此时朱高煦身边有好几员大将、宦官等随行,因为安南国宗室的事,本来就不是甚么机密,朱高煦也没有必要避开王府里的人。于是大伙儿听到他的言谈如此敏锐,无不露出敬畏之色……显然汉王不是好糊弄的!
一众人走到了书房门口,朱高煦轻轻抬了一下右手,众人便在门外止步。只有宦官曹福跟进来,端茶送水侍候着。
朱高煦在他那张红木椅子上坐下,又是怔怔出神了一会儿。
大军出征在即,他却十分关心安南国王后的下落。如今王后的下落,实在是事关大局,干系着战后稳定安南国局面的大事。
如果找不到小王子的亲|妈,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儿有甚么用,如何证实他的身份、才能叫人信服?
陈兴旺的叙述、以及转述王后的话,老挝宣慰使司那些人告诉赵平的话……朱高煦并未推翻和怀疑全部。他只觉得,只要是从人们口中转述的话,多半都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有几分真、也难免有几分添油加醋。
现在朱高煦最担心的是,整个安南国都被胡氏父子控制了,王后的娘家人真的能保住她?
……在沈园里,朱高煦对沐晟说过一句话,他已是亲王,军功对他毫无意义。
言下之意,亲王没有晋升的空间了,皇帝以下、地位最高的就是亲王;若非朝廷选择了他,他不太愿意出征安南,无利可图。
这句话沐晟没有任何质疑,然而朱高煦却是骗沐晟的。
朱高煦心里非常想打赢这场胜率很高的大战,而且要赢得干净利落!
胡氏父子当着明军的面、杀宗主国的使臣和将士,杀已经定好的安南国国王,朝野震动,天下人都在关注此事、穿得沸沸扬扬。如果朱高煦能借此,再次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武功,好处非常之大。
那个他会被活生生烧死的宿命与噩梦,让朱高煦内心里总有鱼死网破的隐忧!到了那一天,自己的威名、能力得到世人的认可,那是很大的优势。
如果一个人注定会战败,谁会愿意跟着他去冒险送死?人们要打仗,都是为了想赢!
因此朱高煦非常卖力,准备着这场战争。他甚至把自己的队列训练,推广到了麾下的全部十万人马,以提高军威。
……永乐四年六月下旬,大军照部署开拔。
朱高煦与家眷道别,先穿上衮服去了汉王府东南面的宗庙,祭祀之后,他又换了甲胄,下令大军出城。
云南府城内的十字交叉大道边、城门附近,聚集了无数的百姓,朱高煦怀疑全城的百姓、都出来送行了。此战关系大明朝的脸面荣辱,人们对胜负无不翘首以盼。
中军大旗上写的是四个字:吊民伐罪。然后有写着“明”字的军旗,还有“汉”字的旗帜。大路上铁甲如洪流,旌旗如云,阵仗非常之大。
朱高煦率领的东路军,正军将士十万五千人,另有文官、宦官三百余人,民壮数万人;战马、骡驴、独轮车无算。全部人数有十几万,号称五十万,浩浩荡荡地从四道城门陆续出了云南府城。
从云南府城南下,在大明境内的道路反倒更崎岖,朱高煦将全军分作四路,从不同驿道南下,以免拥堵。大军在国境之内行军,无甚威胁,分路进军反而更容易得到当地的物资。
汉王府护卫军卫指挥使王斌为先锋,率军五千从南城门最早出城,各路人马随后进发。
进军道路在云南境内多山,南下至红河流域;等沿红河到了鸡岭关时,地形道路反倒平坦起来。
前期方略,王斌先锋攻占鸡岭关,然后各路人马在鸡岭关内集结……
朱高煦从十多岁起,便在各处战场上出没,十余年历经战役无数,其间没有消停过太长时间,对行军扎营、住帐篷风餐露宿倒也比较习惯了。不过在路上,偶尔中军会设在土人的村子里,这时能在床上睡个舒坦一些的觉。
云南府城以南的大片地盘,虽设有临安、元江等府,但汉人百姓已是非常少;云南布政使司的广大地区,不到一百万汉人大多都集中在几个大城市、以及附近区域。南边到处都是土司、土人村寨。
六月剩下的日子,还没到战场。朱高煦倒也乐得其所,沿路见识了风情迥异的村子,住过瓦房、木头房子、草房,千奇百怪十分稀奇。
大明官府只能直接管理城市,连内地的官也几乎不下县城,在这些土人地盘上更是鲜见汉人官吏。
不过土人们大多还是很热情好客的,毕竟明军大批将士,手里拿着武器。
当人们发现官军只是路过,并不烧杀劫|掠时,也投以善意款待。夜里将士们常常观赏土人燃起篝火载歌载舞,大伙儿喝着酒唱着歌,倒也十分欢乐。
朱高煦根本不穿亲王的服饰,只穿武服甲胄、戴宽檐铁帽,沿路土人百姓认不出来他是亲王。因为他的身边总是有一群人护卫,百姓只知道他是个有地位的武将。如此便省去了一些风险。
大明朝廷不分民|族,只有汉蛮之分,于是朱高煦也搞不清楚他见过一些什么民|族,只知道他们有落恐部、左能部、瓦渣部等部落名字,官府封他们的首领为土官,照当地土话的音译取个名字方便造册记载。
军队到达元江府境内时,许多部落衣着语言相似,头上都包着布、穿着深色土布衣裳。有个部落的土官有些见识,看到了朱高煦的刀鞘上拼镶的黄金宝石,以及色彩鲜艳的糯冰种翡翠玉佩,把他的女儿引荐了出来。
朱高煦才见识了另一种打扮,原来土人富贵人家确实喜欢银饰,难怪当初孟养司思氏只要银、连铜钱都是退而求其次。那小娘的帽子几乎都是银的,穿着白色的毛皮衣裳,竟有几分清秀可人。
这时朱高煦才觉得,自己认为土人女子长得不行、是一种偏见。沿路几乎没见过美|女,不过是因为很多土人小娘风吹日晒、生存环境也不太好,所以皮肤黑罢了。朱高煦和世人一样,都喜欢皮肤白的小娘。
朱高煦和那一身银饰的小娘比划着交流了一会儿,语言不通、实在是只能你看我、我看你。他也没叫小娘子侍寝,毕竟是土官的女儿、普通的土官之家,联姻无必要,糟蹋又是没事找事。当然也不可能有感情,连交流都成问题,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




大明春色 第三百零六章 孔雀东南飞
元江就是红河,大军一路南下、要先抵达元江,然后顺着红河东下。
朱高煦麾下的人马分作了五路,除王斌的先锋,剩下的人马分成了四股陆续进发。朱高煦带着数万人先过了临安府蒙自县,不两日就看到了元江,此时已是七月初了。
沿元江行军布阵,道路算比较好走,多是起伏的丘陵地区。不过一到晴朗的天气,就能看见南北两面山影重重,远处都是高山峻岭。古老的大河,已经为人们选好了一条没有高山阻隔的通路。
七月的天气依旧热,朱高煦感受不到秋季的气息,雨也经常下。不过现在大伙儿还在云南布政使司地盘上,因无战事,军营整肃将士无伤亡,未有疾病爆|发。等到了安南国境内、要准备大战时,差不多已是深秋季节了。
大军一路到达安南国的西北边境重镇鸡岭关(老街),仍未有战事,连冲突也未发生。安南军弃守了此关,挖掘沟壑、搬运山石阻断了道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元江流域,到了鸡岭关之后,河谷地形比在云南境内还要平坦。先锋军王斌部已清理好了道路,向芹站进军。
朱高煦率众在鸡岭关附近安营扎寨,一面等待诸路大军陆续到达聚集,一面派人到鸡岭关周围的村寨。
明军小队每到一个村寨,便先给檄文,并命令每个村子照人口多寡征用军粮,大抵每丁只征收一斗到二斗谷物。只要村民交了税,明军便贴安民榜,承诺秋毫无犯、绝不滥杀百姓,还发给村子里一面陈氏忠臣的锦旗、以示表彰。
这是朱高煦从“靖难之役”时就习惯干的事,他不主张纵兵劫|掠。据老将们说纵容将士、能让大伙儿在战场上更卖命;不过朱高煦以为,如此会加剧将士与当地人的矛盾,节外生枝地制|造新的麻烦。他通常是有组织地抢|劫府库、成比例地收|刮地皮,而不是赶尽杀|绝浪费资源,然后奖赏抚恤将士,或是建立营伎,让大伙儿得到实在的好处。
中元节一过,中军便收到了王斌的奏报,明军在安南国的第一场仗发生在芹站,安南军只有两个军寨,被王斌的前锋军轻易击破了。
朱高煦传令各路大军于七月二十日之后,照部署陆续向芹站进军,自己带着三百余骑亲卫,先赶去了芹站。
亲卫骑兵沿着红河河岸的官道一路南下,朱高煦一出鸡岭关地区,马上就发现这边的地貌与云南境内不同了。
大路附近依旧是起伏丘陵,多低矮的小山,但树林愈来愈密,山林连绵不绝。但安南军并未在这些地方游击袭扰,王斌部未遇丝毫抵抗,朱高煦的数百人马也没遭遇袭|击。
朱高煦发现此时的各国各土司都很少用游击战术,细思之下,或许敌军不仅仅因为观念的问题,还有条件限制。这时的很多条件都比不上后世,粮草运输、官府的统|治、武器杀|伤力也不怎样,游击人马在山区连养活都成问题;所以无论大明朝还是安南国,真正的重镇绝非只看地形,也要挑周围的土地富庶程度、能不能养活那么多军队……比如内地的重镇荆州。
既然安南军不懂丛林游击战术,或是根本无法办到,朱高煦已经放心了不少。
芹站的关隘有一座城楼,建筑模样与大明朝的城楼别无二致。朱高煦来到安南国,除了语言不同,观其风物,有种仍在大明朝境内的错觉。
王斌等武将迎了上来。城楼下一片嘈杂,许多敌兵俘虏在那里哭喊嚷嚷,周围的明军将士拿着兵器在那里比划叫骂着。
“拜见王爷!”王斌翻身下马,抱拳执军礼道。
朱高煦在马上抱拳回礼,用马鞭指着城楼下乱糟糟的情形,“怎么回事?”
王斌道:“年初俺们大明的使臣和将士,就在此地遭屠|戮,俺抓了两个军寨的安南人,正要在此地砍了脑袋、祭慰将士。”
朱高煦没有阻止大伙儿,拍马上前观望。王斌见状向山坡上的武将招了一下手,不一会儿便听得“噼里啪啦”一阵火铳响动,接着明军将士拿着刀枪列队上前,见人就砍。那些俘虏大多双手被反绑着、用绳子串了起来,跑也跑不动,也无法反抗,哭喊惨叫声更响,空气中硝烟味和腥|味刺鼻。
安南军将士大多戴着竹笠一样的宽檐帽子,或是安南国多雨之故,便于遮雨。武将穿盔甲戴头盔,甲胄与明军颇有几分相似。
就在这时,朱高煦听到有人用发音不太准的汉话颤|声道:“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我心向大明朝,最爱诗赋、大明菜肴,不要杀我……孔雀东南飞……”
朱高煦循声看见,只见一个身穿甲胄的安南军武将,正在那里用汉话仰头哭喊。朱高煦马上指着那个人道:“别杀他,带过来!”
王斌马上吆喝部下冲过去,将那人押过来。可那人已经站不稳了,被两人拽着从地上拖到了朱高煦的马前。
朱高煦观之,此人皮肤较其他安南人白,吓得浑身直哆嗦,看来不是什么沙场宿将,可能只是出身好才当上了武将……何况能吟诗作赋的人,即便在大明朝也多是殷实之家的子弟,更别说安南人会吟唱汉诗了。
“哈哈哈……”忽然周围发出了一阵哄笑。朱高煦闻到一股臭味,他这才发现,面前这人的裤子已经湿了,他涨|红了脸,又怕又是羞愧,简直狼狈不堪。
“大帅饶命!”这人的汉话口音奇怪,但说得很流利,“我并不想与大明王师为敌,也不是心向胡氏逆|贼之人!胡氏情知此地不可守,亲信人马全都调走了,剩下我们这些人,都是弃卒……”
朱高煦道:“你叫甚么名字?”
“阮智。”
朱高煦点点头道:“阮智,你愿意为恢复陈氏正统、弃暗投明吗?”
阮智毫不犹豫地拼命点头,弯腰道:“多谢大帅不杀之恩!”
“别为难他。”朱高煦挥了一下手。
王斌抱拳道:“得令!”
待阮智被带走了,朱高煦立刻径直问道:“有没有缴获安南军火铳?”
王斌道:“回王爷,有!两寨的火铳上百枝,大半还能用,安南军用了大量火器。”
“上马带路。”朱高煦言语简短地说道。
一众人纷纷翻身上马,从城楼下的无头|尸和血污中径直踏过,直进芹站城楼。
来到一座军营里,空地上便摆放了各种缴获的火器、兵刃、甲胄,明军将士还修了茅草棚遮挡在上方防雨。
朱高煦下马把缰绳丢给旁边的赵平。赵平虽是一员带领数百精兵的武将,但在朱高煦面前,还是个马夫!
朱高煦顺手拿起了一枝火铳察看。王斌在身边说道:“这火铳装箭|簇的,竟比俺们的铜火铳打得远!不过安南军的炮、弓|弩就比不上俺们了。”
果然不出朱高煦所料,安南军的火铳与明军没有本质性的区别,从铸造工艺到原理都是一回事。朱高煦虽然不是工匠,但也看得出来铸造与锻造的东西不同,手里这火铳依旧是用铜料为主铸造;区别是口径比明军的小,稍长一些。
朱高煦寻思片刻,想起后世的步|枪枪|管长,比手|枪射程远,枪|管长对射程有帮助是常识。
他又琢磨,那铳弹从静止到高速出膛,实际有一个加速度,此乃初中学的牛顿运动学。
加速度的推|力靠的是火|药燃烧的气体暴|胀。推力差不多的时候,枪管越|长,加速的时间越长,出膛速度就越快……朱高煦心算一下,就大致搞明白原因了。
朱高煦仔细观摩每个部位,他用手指在铳口轻轻拈了一下,发现了一点木屑,这是木马子的残留物。显然安南军也学会了用木马子增加气密性,否则用箭簇为弹|丸,无法密封、估计射|程只能打到面前。
他还命令将士用缴获的安南火铳打|靶,发现在二十步距离上,这种火铳就无法击|穿木板;而且也是收执明火的点火方式。
所以安南军的火铳比明军的铜火铳打得更远一些,但明军还有弓|弩、火炮弥补远程。
朱高煦作出了判断:两军火铳的一点差异,无法从根本上影响到战役的胜负。一时间他的心情渐好。
此时的大将们预判战役胜负,依然照几千年前的观念,天时地利人和。主要从大义、人心向背,形势利弊、气候、地形等因素来揣摩,一般还要看对方的军容军纪、装备精良与否。
而朱高煦知道鸦|片战争这些事,敌军就是来抢|钱的,有个鸟的大义。所以他也很看重武器技术和战术层面。当某一个因素出现本质性的差距时,会让先贤的哲学思想也无法应验。
不过目前朱高煦不会面对这些问题。他也发现,南方热|带地区的军队,普遍组织度和军纪很差,堂堂之阵的阵战完全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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