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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妙锦见状,开口道:“瞿将军为人值得信赖,定能不负你的愿望,汉王不必担心。”
“嗯……”朱高煦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妙锦声音小了一些,又说道:“汉王曾说,不能全然参悟我的心,我对汉王亦有此感。汉王与先帝、别的皇室宗亲都不一样,与朝中文武更是大相径庭。数月来我在汉王身边所感,汉王既无成就儒家大同之念,亦非只有争权夺利之心,实难参悟。”
她喃喃说着话,眼神里微微迷离,“有时你精于利弊权衡,于战阵谋略好处算尽;可有时又意气用事,不惜甘冒大险……”
朱高煦听到这里,神色复杂地看着妙锦,他隐隐有些难言之隐。
“就是为了私利。”朱高煦忽然小声说道,“我不仅不愿失去权势地位,更不想自己亲近关心的人、亲朋好友全都遭受灭顶之灾!”
妙锦的妩媚杏眼看着朱高煦,一时说不出话来。
朱高煦再说了一句:“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对更糟糕的处境、生不如死的现实,我便甚么都敢干!”
妙锦皱眉想着朱高煦的话,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了,中堂里一时安静下来。门外缓缓走动的侍卫,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正如朱高煦曾经说过的话,人一出生就充满恐惧,所以只会哭。一些如毒蛇一样的恐惧藏在他的心底,或许他内心最大的动力,就是源于恐惧!
不愿遭受那些他不愿回首的事,所以他无论处于何种心情、何种处境,都始终不能放弃心中的目标。
朱高煦原本是个小民,但正因这样的执着,才激发出了放手一搏的勇气、顽强不屈的坚持。
而他在大明朝有了很高的身份之后,也难免会在心里逐渐形成远略主张,哪怕不成体系,却在萌发……即便在远略上,他也怀着恐惧,因为他知道的,以后整个天下要进入暗无天日的数百年光阴,一直到他前世的时代。
所以一些精明的人可能发现了朱高煦的特质,便是太不敬畏现世的道德规则,对要求人们舍生取义的重要东西,他却视之如蔽履。那么多人说他坏话,搞得他名声狼藉,恐怕并非毫无缘由。
朱高煦回过神来,见妙锦还在想着甚么。他便接着妙锦起初的话题道:“瞿能确实很可靠。”
妙锦点头道:“今早我听他对你说的话,应是发乎肺腑。”
“不过并非每个人都真的正直。”朱高煦沉吟道,“如果只敢用这种人,那便无人可用了。古往今来,胸怀大志者不在少,但总是难以改变世道,可见人心之复杂;如果每个人都有赤子之心,人间何至于此?”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人的观念也不能被轻易改变,能变的只有表面言行。若是上|位者太求忠心正直,最后世人恐怕会变得更加虚假。大伙儿会随时把忠心道德挂在嘴上,做事也更做表面功夫来表忠,满嘴谎言、真话反成笑谈……”
妙锦认同地轻轻点头。
朱高煦便道:“因此妙锦才会觉得,我常精于算计利弊,显得冷漠无情。我本身不愿做那些事,却是被逼的。世道人间就是这个模样,人的念想和用心千奇百怪;如果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那真的只能与妙锦一起隐居道观、离群索居了。”
妙锦轻声道:“这便是道家与儒家、出世与入世,水火不容,却常存于同一人心中之故。”
朱高煦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道:“说来奇怪,我注意到妙锦、最先不是因为咱们谈得来;而今你却好似我的知己了。”
“那是因为甚么?”妙锦看着他问道。
她言下之意,应该是指朱高煦最先注意她、是因为甚么理由。
朱高煦没留神,脑海里马上浮现了北平燕王府的后园的光景。那条乔木间的石径,有着一颗如同弹弓的树杈,阳光透过树梢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沉默不语的女子送他出门,走在前面;朱高煦只能看见后背,她走路时轻轻扭着腰,袍服下臀的姣好轮廓在眼前晃来晃去。隐约有个声音说:简直连城。
可能心有所想,所以朱高煦的目光不知怎么看到了有失礼教的地方。李让府邸中堂的方桌对面,妙锦的脸一下子红了,明亮的眼睛里带着责怪之色。
俩人面面相觑,难以启齿,谈话也无法继续了。





大明春色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君子慎独
京师皇城以西,先帝钦赐给名士高贤宁的豪宅空荡荡的。他的父母妻儿都在山东老家,到了晚上通常是独睡。
高贤宁放下手里的书,拿起桌子上的小铁钩,轻轻拨了一下油灯里的灯芯,屋子里一下子就稍微亮点了。
他也没觉得寂寥,圣人言君子慎独,何况高贤宁早就习惯如此光景。当年为了科举寒窗苦读,经历这样的夜晚数也数不清。
不过他没有继续拿起书来读,却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盏油灯。灯盏像个碗儿,桌面上一片灯光,但碗儿下面却一团漆黑;整张桌面上,碗儿下面那块地方、离灯芯最近,却是最暗的所在。
这样的阴影,让他恍然想起昨天凌晨、去耿通家门口放东西时的光景,长街上点着灯,但他站的地方正在一片黑影里。
那封告密信有一个陷阱,如同灯下黑一样、最妙的地方就是郭铭!
看到信的人,通常都会只盯着郭铭,或许会猜测有人要陷害郭铭、或许会猜忌郭铭确实心怀怨愤;却很容易就忽略内容的本身,那便是皇帝与嫡长子的关系。
如果不是告郭铭,那么效果恐怕会恰恰相反。
所以高贤宁才会自作主张,修改“李先生”的计谋,冒险直接拿汉王的岳父做文章!
会不会因此得罪人?那是当然的。不过高贤宁再次寻思了一下老师(齐泰)、以及汉王的为人,至今没有后悔这样干!
如果将来汉王对此有丝毫责怪,高贤宁就准备马上归隐了。不仅为了自保,而且他觉得这样的上位者、根本不值得辅佐,若非知己,何必谋事?他高贤宁仅仅一个生员,但就是有这个傲气!
……次日一早,皇帝朱高炽到了东暖阁,他准备先看一下重要奏章,然后到御门与大臣议事。
不多一会儿,朱高炽忽然把一份奏章生气地扔到了地上,骂道:“这些人,不为朝廷社稷分忧,成天只会琢磨这些锁事!”
“皇爷息怒。”宦官海涛跪伏在地上,捡起地上的奏章,看了两眼,忙小心翼翼地放到御案上。
翰林院侍读高贤宁的奏章。而今前方平叛战争正是要紧之时,那儒士竟然上书劝皇帝早立嫡长子为太子、以安社稷!道理说得冠冕堂皇,引经据典写得好文章,但朱高炽非常清楚这帮人、还不是想为他们自己长远打算?
朱高炽十分生气,又骂了两句,看其它奏章时、已经没啥心思了。
儒士确实不分轻重,但似乎没必要这么生气的。连朱高炽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恼火,那么不高兴。
他张开肥肉中间的嘴,下颔往下一挤、下巴的层数更多了,他喘了几口气才尽力平息心中那股火……片刻后昨日那烧掉的告密信却又像鬼魅一样,忽地又窜到了心头:太宗因喜爱皇孙朱瞻基,以为“类己”,才勉为其难封了今上;太宗的皇位是想传给孙子,并不是儿子。
朱高炽没吭声了。悄悄一想父皇浓眉大眼的面相,又想了一下九岁多儿子的模样,瞻基稍微一长开、模样真的与他爷爷十分神似,完全不像朱高炽这张白胖圆圆的脸。瞻基贪玩、最喜到处跑,也爱骑马射箭,性子与他爷爷差不多;而朱高炽本身喜静不喜动,让他出门瞎晃,还不如安安静静在家里读几本书。
更多的往事涌上朱高炽的心头,他想起自己当太子的时候,非得苛刻他吃粗茶淡饭;东宫的人,独独瞻基受他爷爷宠爱,接到皇宫里跟着吃山珍海味。先帝御门听政,不让太子来学,却常叫瞻基坐在旁边……
朱高炽觉得心头被甚么堵着,好像听到周围很多人在笑,甚至有人在催促他早点交出皇位!
他心里似乎藏着另一个声音,自从母后临终前又悲伤又慈爱的遗言之后,那个声音很久没出现了;而今那个声音似乎又隐隐可闻。
这间屋子里还有别人!除了朱高炽和周围这些奴婢,还有谁在说话?
朱高炽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在东暖阁,坐在软软的椅子上,位于几代皇帝坐过的地方。宦官们战战兢兢地弯腰侍立着,只有他唯我独尊地坐在正上方……没有别的人。
他从椅子上挣扎着爬起来,海涛等人急忙上前扶住。
朱高炽径直走出东暖阁,在斜廊上看到开阔的天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若不从沉闷压抑又诡异的暖阁里出来,他便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去张贵妃那边。”朱高炽道。
“遵旨,皇爷稍后,奴婢把车赶过来。”
朱高炽坐着御辇,从乾清宫往北走,刚过交泰殿,忽然看见了瞻基、瞻垲两个皇子。宦官们赶紧把车停住,瞻基背着手,把木剑藏到了背后,拽了一把弟弟上来拜见:“儿臣拜见父皇。”
过了一会儿,皇后带着一群宫人也过来见礼了。
朱高炽没有呵斥瞻基,只是仔细打量了一番瞻基的模样。九岁多的小子身体长得很好,一点也不胖,面部轮廓清晰、眼睛大;孩儿个儿还不高,但一过十岁,长得会特别快,或许几年之后就能长成半大小子了。
这时朱高炽发现,他打量瞻基时,屈膝站着的皇后那明亮的小眼睛、也在仔细瞧着自己。
皇后立刻露出了微笑,柔声道:“圣上今日回宫得早,妾身……”她忽然收了一口气道,“妾身也请圣上保重龙体,切勿太过操劳。”
朱高炽觉得有点怪异,好像皇后临时改口了一般。他下意识转头看簇拥在身后的奴婢们,却见个个都低着头弯着腰,并无异样。
“今日正好到坤宁宫,与皇后说说话。”朱高炽也忽然变卦道。
皇后听罢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声音也轻快了:“中午妾身亲自下厨,给圣上做几道爱吃的菜。”
朱高炽道:“好,皇后有好厨艺,俺还真是许久没尝到了哩。”
皇后道:“外边那么冷,还不快让圣上到坤宁宫去?”
海涛拜道:“奴婢们谨遵懿旨。”




大明春色 第四百一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人在世上有各种身份,哪怕张氏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依旧是妻子、母亲。所以她现在正拿着勺子,往砂锅里放佐料,炖着一锅山药排骨,活似一家的巧妇。
张氏未出嫁时,就会娴熟地做各种家务了,也是娘家不太富裕、养不起太多人口的缘故。张氏不会做精美的大菜,只会一些家常菜肴,不过完全足够了。皇家的贵人甚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她做甚么菜不要紧,有那份心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她做的家常菜肴也挺可口。
当年张氏在燕王府做世子妃、在皇宫做太子妃。正因她有这一手寻常的厨艺,讨得了太宗皇帝多少欢心、让太宗皇帝多少次享受到家庭的暖暖温情!
那时,饭厅里弥漫着些许人间烟火味,作为儿媳的张氏忙着做饭菜,瞻基一口一个爷爷地吵闹着,太宗皇帝再与儿子语重心长地谈几句话。每次这样的光景,张氏都能从太宗脸上观察到难得的宁静……见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帝王,偶尔也对家的淡淡亲情很迷恋的。
太宗皇帝在心底,至始至终都对嫡长子、孙子保留着一份亲情,张氏功不可没。
这些事,但愿当今圣上还能记得。
有时候张氏甚至寻思,为甚么家国天下是君臣父子,就是在利用这些纯粹的情、来绑住人们的心。不过在唯我独尊的皇权下,又有几样东西不被玷|污?
张氏舀了一点汤盛到景德镇的贴金白瓷碗里,朱红的小嘴|儿轻轻抿了一口汤,回味了片刻,点头道:“再等会儿,排骨熟了再放山药。”
“海涛,你瞧着火。其他人都出去罢,去御厨告诉那边的宦官,圣上在坤宁宫吃午膳,叫他们派几个人过来。”张氏用十分随意的口气道。就好像在一个宁静无事、还有点无聊的上午,十分闲散放松地说两句话的样子。
奴婢们道:“是。”
海涛果然十分用心地盯着柴火,张氏看了他一眼,走到灶边拿勺子舀汤上面的浮物。排骨明明洗干净了的、但用水一煮就会出现这种脏兮兮的泡沫。
“圣上乃天子,你在圣上跟前还是不要耍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张氏轻轻说道。
海涛愣了一下,忙沉声道:“娘娘明鉴,皇爷起先是说去张贵妃那里的。奴婢寻思着,娘娘事先不知道,怕您主动请皇爷来坤宁宫、在那些个小的们跟前丢面子。奴婢心里慌张、才悄悄提醒了您一下。奴婢知错了,可也是一片忠心!”
“哼。”张氏轻轻发出一个声音,不再对此多言。
海涛弯腰有点紧张地站了一会儿,又忽然小声道:“对了,今早翰林院侍读高贤宁上奏章,好像是提立大皇子殿下为太子的事。皇爷可生气啦……”
张氏的眉头顿时一皱。稍等了一阵,她才开口道:“那个密告郭铭的科官耿通,与高贤宁可有关系?”
海涛道:“据奴婢所知,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耿通一早就是言官了;高贤宁原来只是山东地方上的土秀才,在朝中一点根基也无,因为写了一篇《周公辅成王论》出了名儿,先帝非得把他弄到朝里当官。
是了!纪纲是高贤宁的同窗,不过已被连根拔除。高贤宁逃过了受纪纲牵连,奴婢瞧着这回怕是要倒霉了。还有郭铭,迟早一定会被收拾的。”
张氏道:“高贤宁只因无知而触了霉头,心还是好的。咱们得尽力保一下他,不然以后大家伙儿说句话也没胆子了。”
海涛躬身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张氏沉思了一阵,又道:“虽是耿通出面,但告郭铭的人其实并非耿通,而是写告密信的人。后边那个人,究竟该是那边的人?”
海涛答不上来。
张氏不再多言,叮嘱海涛道:“看着火。”然后走出了灶房。
高处不胜寒。而今张氏贵为皇后、生的是皇嫡长子,在天下妇人中,可谓已经登峰造极。不过,她有没有皇后名分,还得看她在宫里的地位稳不稳;儿子是不是嫡长子,又看母亲的位置是不是正的。母子相辅相成。
这里面有些隐患,圣上从来就没喜欢过瞻基,嫌这嫌那的。比如一个几岁大的孩儿胡闹弄|死几只猫儿兔子,也能说是残|忍,可圣上自己天天吃大肉、也没见他信佛。
不过隐患要浮出水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它还在很远的地方等着哩。
临近中午时分,御厨的太监带着几个宦官宫女来了,他们跪坐在饭厅外面的耳房里,安静地等候着。
先端上来了皇后娘娘亲手炖的排骨山药汤,一个宦官捧着一叠小碗,御厨太监用筷子夹排骨和山药分在小碗里,又拿勺子舀了一点汤在一只小碗里,分给宦官宫女们。他们都吃了,御厨太监挥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张开嘴检查。又等了一会儿,御厨太监又一挥手,宫女便捧着排骨汤躬身进饭厅去了。
接着是回锅五花肉,精肉只有一点点,都是肥肉。一道道菜经过按部就班的程序,分批送到饭厅。
古色古香的饭厅里,张氏陪坐在一旁。正上方的朱高炽心情好一些了,每当他肚子饿了、面前还有肥肉的时候,一般心情都能得到小小的满足。
穿着月白裙的年轻宫女跪着柔柔地拿着温|湿的白棉帕,朱高炽伸出一只手,让人给他擦净了,又伸出另一只手。接着宫女转头接过温水,轻轻递上来,朱高炽喝了一口漱了一下,马上铜盆就在跟前了,他吐进了盆子里,立刻提起筷子来。
张氏面带温柔的微笑,夹了一块回锅肥肉,放在朱高炽面前的白瓷碗里。教坊司派来的琴师适时地奏起了清幽而舒缓的曲子,声音恰好,既不会影响桌边的人说话,也不会显得太冷清。
“好吃!”朱高炽道,“还是那个熟悉的滋味。”
张氏道:“圣上没吃腻就好。”
朱高炽“呵呵”笑了一下,笑容却很快就没有了。
张氏瞧了一眼,问道:“这几天朝里的国事,让圣上不太顺心么?”
“别的事都无关紧要,你也知道,逼着俺的人,还不是高煦!”朱高炽道,“张辅上书说先围着西南,晾高煦一阵子。俺们大舅又主张速战,别让高煦把住了西南三省坐大实力。”
张氏柔声问道:“圣上与大臣们商议过了么?”
朱高炽点头道:“说谁有道理的人都有。俺也在琢磨,明早御门议事,再听听他们的说法,这事儿不能再拖延了,明日就得定下来。”
他吞下一块肥肉,拿起手帕轻轻揩了一下嘴上的油,转头道:“皇后怎么看?”
张氏苦笑了一下,“妇道人家,哪懂甚么打打杀杀的事儿?”
她稍作停顿,时间停得很短、但也不显得急切,马上又开口道,“不过圣上贵为天子,一国之君、一家之主,若是连叛贼也许久剿|灭不了,就怕天下人对您失去敬畏之心,长此以往有损您的威仪。”
朱高炽的脸顿时微微发红。
张氏接着轻声道:“妾身听说徐辉祖有大才,以前母后也说过,大舅这个人,要他开口很难,不过他的话可以相信。大舅为人耿直有骨气,既然奉了诏,该是真心归顺圣上的罢?”
朱高炽想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道:“至少在俺与高煦之间,大舅不可能是高煦的人。他以前只是不愿跪俺们北平的亲戚,心气儿高,忠诚品行倒肯定没问题。”
张氏道:“圣上,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后宫不懂军国大事的,太祖皇帝也严禁后宫干政,您听听就行了,不必当真。圣上主要还得多听听忠臣们怎么说。
不过有些朝臣主张的事,并不一定是为了国家社稷;只有那些一直维护圣上的忠臣,金忠袁珙还有东宫几个人,所言之事才值得信赖。”
“皇后还是那么识大体。”朱高炽道,“此次决策,着实非同小可,俺不敢轻率。”
他又严肃地说道:“如果做对了,叛军便会土崩瓦解;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薛禄之败,已影响了官军的威势,如果朝廷官军再次大败,叫那些隔岸观火的墙头草怎么看朝廷?
气势、信心,非常重要!”
张氏听罢神情一凛,沉默了一会儿,小心问道:“徐辉祖……和张辅,并非浪得虚名的误国之臣罢?”
朱高炽道:“当然不是!此二人皆在战阵上、用军功展现了其将才。他们的主张大相径庭,乃因大略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要做成了的事、就算是对的。
想当年俺镇守北平,面临重兵压境,父皇却把大军掉到大宁去了;此略虽然冒险,但后来北平守住了,宁王也投到父皇麾下。父皇便是对的。”
张氏的脸色有点苍白,道:“看来怎么选都不算错,只看如何做?”
朱高炽点头道:“是哩。”
张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为皇帝殷勤夹菜,许久不再开口。
良久之后,张氏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又露出笑容道:“张辅年轻,统领大军只打过安南,恐怕在大略上还是稍逊老将们一畴呢。”




大明春色 第四百一十五章 豁出去拼
当天下午,徐辉祖、何福、吴高三人,在五军都督府里再度坐到了一块儿。徐辉祖开门见山地说道:“圣上下旨,召我明晨御门参与军机议事。朝中会采用何种方略,现在也还说不准;不过一旦采用了我的方略,我就该立刻向圣上推举一个大将、主持贵州战场。”
何福和吴高一起向徐辉祖作拜,暂且没有开口。
徐辉祖的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停在了何福脸上,似乎在等待着何福表态。
何福皱着眉头,沉声道:“魏国公,末将着实犹豫了一阵子,但还是想把那件小事说出来……就怕先被别人弹劾了,您还蒙在鼓里,措手不及十分被动。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告诉魏国公。”
这番话让徐辉祖有点受用,他问道:“甚么事?”
“是这样的……”何福开口道。
他便把永乐初小红山狩猎场的事说了出来。当时太宗皇帝带着宗室勋贵到京师狩猎场围猎,比谁打猎的头数多;彩头是一匹名贵的千里马,激起了武夫们的兴致。结果本来该汉王赢,但汉王见何福十分垂涎那匹马,主动让出了头彩。
(此事理应没人弹劾,因为汉王的猎物中有一只猫,这个本来就不算猎物;真正胜负的关键是,在林中俩人一起追逐一只鸟,汉王让出来了,不过这个细节没别人知道。)
在此军国大事的重要决策关头,徐辉祖还是仔细听完了何福描述的琐事。毕竟很多大事,往往决于细节!
徐辉祖终于听明白了这件事里的关键:汉王曾向何福示好。
“没事,你不用太担心了。”徐辉祖好言道。
但他说完便沉默下来,似乎在深思着甚么。徐辉祖不尽然是在宽慰何福,这种小事、又不是何福主动示好,何福还不至于就能被言官整|倒。
可现在的形势非常微妙。
徐辉祖等一干对大明朝有过大功的功臣,之所以会落魄,就是在建文朝栽了跟头,说到底皇位之争时没站对地方;现在今上与汉王争位,火烧眉毛的矛盾在跟前,以前那些恩怨反而便退居其次了……大伙儿可以暂且搁置前朝的旧怨,却不能丝毫无视与汉王的关系。
竞争此战功劳的人是张辅,张辅是“靖难功臣”、又是今上的亲戚,两次都对了的,优势占尽。徐辉祖等人想在极度不利局面下、争取到军功,显然并不容易,不能露出一点把柄和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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