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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大明春色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先机
每当做重要的事时,朱高煦就爱独自坐在这空旷的大殿上。
或许因为脑海中残存着前世一些影视的画面片段,失败的古代统|治者总是会坐在空荡的宫殿宝座上,孤独落寞;再也没有上朝的大臣,外面风雨交加、一片江山飘摇的景象……
朱高煦似乎在提醒自己,一个失败的上|位者,处境是多么悲惨。对失败的恐惧,会鞭策他更加慎重地做事。
但现在并没有风雨飘摇,大殿外阳光刺眼,重檐下留下一道光暗分明的影子。
朱高煦一动不动地坐在公座椅子上,目光下垂,沉思着眼前的事。
……胡濙通过段杨氏查到建文帝下落,非常突然;所以,就算有云南地头蛇的接应和庇护,他们也不一定能护住建文帝。
双方图穷匕见、摆上台面的时间点,是在汉王府调动兵马去大理府的那一刻。从那时开始,彼此争的就是先机!
如果不调兵,光凭几个人去大理府想抓建文、只能扯皮讲道理,扯完皮建文帝早就挪地方了;而一旦调兵,必然引起昆明城的沐府等一干人注意,会泄露消息,等汉王府兵马到达大理时,人也早跑了。
所以朱高煦在事情露光之前,先封锁昆明的消息传递。策略有二,一是封锁昆明城,二是封锁驿道驿站。
然后派骑兵拿着汉王府、云南都指挥使司的军令,突然到达大理。彼时就算大理总兵官是沐晟的人,他真的敢公然抗命?手下的明军将士又愿意跟着造反么?
……这件事,朱高煦和胡濙没甚么矛盾;对于铲除建文的执念,朱高煦也没有父皇那么强烈,但也是相同的立场。
朱高煦也是燕王系的人,本身和建文政|权不是一路人,先要维护燕王系的统|治地位,然后才能保障他亲王地位的合法性。而且朱高煦窝藏了几个建文旧臣,建文帝死了,那些旧臣才能只剩最后一个出路。
何况朱棣那么执着建文帝的下落,朱高煦如果在这件事上放水,带来的问题更多。反之,如果成功抓住建文,朱高煦功不可没,父皇对他的印象还会进一步改观。
除了建文帝,最受牵连的是沐府,其实朱高煦根本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如果不是因为朝廷会提防他分疆裂土,朱高煦甚至巴不得彻底铲除沐府。
这一次沐晟极可能真的要玩完了。
朱高煦不由得开始推测更远的事,如果云南势力洗牌,朝廷接下来会怎么重新布局?
……就在这时,宦官王贵的声音把朱高煦的思绪拉了回来,“王爷,受伤的刺客欲求见王爷。”
朱高煦抬起头道:“请她进来。”
“遵命。”王贵抱着拂尘拜道。
不一会儿,段雪恨便艰难地慢慢走进了大殿,她的腿上有伤。还有几个宫女跟着她到了大殿门口,却留在了门外,显然段雪恨不让宫女们扶她。
段雪恨走进这宽阔又空旷的大殿,不禁侧目看了几眼。然后她抬头看着身穿甲胄的朱高煦坐在大殿正上方。
她在王座下方鞠躬道:“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朱高煦点点头,说道:“上台阶来,你这样仰着头和我说话,恐怕不太舒服。”
段雪恨愣了一下,目光挪向下方,她没动弹,说道:“人有高低尊卑,草民不敢。”
朱高煦也不强求,问道:“你说差一点杀死沐晟?他那么多护卫,如何说差一点?”
“正因如此,我才没成功。”段雪恨道。
朱高煦饶有兴致的说道:“可否详细说来?”
段雪恨稍一犹豫,便沉声道:“我先用弩,射伤了拉车的马,沐晟的马车撞到了墙上。沐晟在护卫的簇拥下离开大路,慌忙向附近的巷子躲避,因为他们不清楚刺客有多少人。
我早就看好了地形,预想他们会走哪里,便择路换了个地方。然后突然冲出刺|杀,可惜沐晟身边的护卫太多,我发动刺|击的距离太远,只割伤了他的手臂……”
在护卫环视之下,她居然还能独身一人刺伤沐晟?!朱高煦听到这里,一种求才若渴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朱高煦此刻更想将这等人收到帐下。他要拉拢段雪恨,主要不是为了刺杀、而是护卫……朱高煦觉得,最好的保镖、应该是个杀手。因为只有杀手,才能与刺客心有灵犀,理解和预判他们会怎么出手,然后提前作出准备。
但朱高煦一时没表现出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段雪恨这等人、又是个女人,不是金钱和官位能收买到的。
这时段雪恨抱拳道:“草民求见殿下,想来道别。”
朱高煦皱眉道:“现在全城都在抓你,你何不留在王府?”
段雪恨道:“草民的使命还未完成。殿下的大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朱高煦立刻道:“段姑娘还要去谋|刺沐晟?此一时彼一时,你这是去送死!这样做有甚么用?”
段雪恨不答,再次抱拳鞠躬道:“请殿下允许草民告辞。”
“我不会看你去白白送死。”朱高煦不由分说地下令道,“来人,带她下去,好生看着。”
“殿下……”段雪恨表露不满与焦急。但她无计可施,她总不能去攻击救命恩人罢?
……
大理的天气变幻很快,早上还是晴空白云,下午便乌云涌动,小雨横飞,整座府城都笼罩在戚风惨雨之中。
总兵官衙署里,徐韬刚得到知府那边的消息,一支衣甲精良的骑兵已到大理府城十里地外。因是明军,人马也只有数百人,故府城没有闭城。
哪里来的骑兵人马,怎会忽然就靠近府城了?事前他也没听到驿站上的消息。
此事着实有点蹊跷,但似乎也不至于惊慌。徐韬的反应,便是派人前去迎接明军、并询问他们的来历,想先搞清楚状况再说。
不多时,忽然有武将到大堂上禀报:“大人,都指挥使司军令到了!”
徐韬忙道:“快请入衙门。”
接着,徐韬一面叫衙署内的官吏都出来、一起迎接都指挥使司的信使,一面拿起了取下的乌纱帽戴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红色官服。然后向大堂外走去。
徐韬率一众官吏刚走出大堂,信使和另外两个军士就到了。
信使拿出漆封的信件,大声说道:“云南都指挥使司军令。从即日起,大理府诸军,未得云南都司的军令,不得因任何理由调动、出兵;不得干涉汉王府卫队公干。违者以违抗军令、意图谋反论罪!”他说罢把信递上来,又道,“请总兵府诸将明验。”
当着许多人的人面,徐韬只得先与副将们验明漆封,然后查看军令。
漆封、印信都是真的,甚至军令是新任都指挥使司曹隆亲笔。徐韬只得说道:“我等谨遵都司之令!”
徐韬刚回到大堂,便沉吟道:“汉王府,这算甚么意思……”他马上神色一变,对身边的人道,“马上叫赵文龙到签押房见我!”
赵文龙是徐韬的连襟、段宝姬的二女婿,眼下也在总兵府任职,做总兵府司文郎。
等赵文龙来到签押房,徐韬便立刻沉声道:“赵兄弟赶紧去岳母,告诉她可能出大事了,请她快作安排。”
“我马上去。”赵文龙看了徐韬一眼,抱拳道。此刻徐韬的脸色肯定很慌张。
徐韬这时才觉得事儿实在太不对劲了!他在签押房急得走了一会儿,抬头望着门外,问道:“去迎接城外兵马的人,还没回来?”
一个吏员答道:“等人回来,小的们马上禀报大人。”
度日如年地等了一阵,徐韬急得额头上也出了汗。终于有人进来了,那武将的袍服上全是泥点,许是外面还下着小雨,他走得也急。
武将道:“禀总兵大人,那股人马自报,他们是昆明城来的、汉王府的人马。但他们没来大理府城,径直去点苍山那边了!”
点苍山很大,徐韬马上问道:“往点苍山哪个方向?”
武将想了想道:“兰峰。”
徐韬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浑身一僵,强自镇定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
武将抱拳道:“末将告退。”
徐韬拿出都指挥使司的军令,又看了一遍。他焦急地在签押房徘徊着,转头看了一眼墙边木架上的甲胄,往那边走了几步,忽然又转身走了回来,步履十分慌乱。
此时如果徐韬强行调动兵马去点苍山兰峰,便是违抗军令,视同谋反!但此时置若罔闻,沐府一旦倒下了,牵扯更大,包括他徐韬或许也没好果子吃,事情恐怕更加严重!
最要命的是,都司的军令那么多人听到了,现在他能不能调动兵马?
窗外的雨已经很小了,小雨细得无声。细雨让空中朦朦胧胧仿佛笼罩了一层迷雾,又非常安静,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天地间依旧那么宁静,仿若只是个安宁而寻常的下午,但徐韬却隐隐感觉,马上要地动山摇了!




大明春色 第二百五十二章 高山仰止
天上飘着蒙蒙细雨,山路又陡又滑。披坚执锐的一群人在路上像一条长龙,艰难地跋涉着。
空中响着盔甲碰撞的“叮叮哐哐”声音,到处都是人们的喘息声。山中的气温更低,许多人的口中都在吐着白汽。
胡濙的袍服上全是泥,头上的幞头也是歪的,他摔倒了不止一次;这雨下得不大,刚好打湿了路面,一层薄稀泥下面却是硬土,路面却更滑。他杵着一根木棍,张着嘴像一只离了水的鱼,喘得像拉风箱一般,却没有哼哼叫苦一声。
他不仅在拼命爬山,还抽空问前边的段杨氏话:“段夫人再想想,有没有甚么小路被遗漏了……”
走在胡濙前面的段杨氏,却比胡濙要轻松多了。她虽然是个妇人,却是练武之人,不是胡濙这种读书文官可以比的。
段杨氏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们边上这条溪叫白石溪,这是去兰峰最近的路。我们从点苍山东面上山,南北方向最近的两条路、都有军士上山;其它路远,路口也有人堵了。确实没路可走了!”
胡濙又问:“西边呢?兰峰那寺庙的人可以往西面的山里跑吗?”
段杨氏立刻就摇头道:“不行!寺庙不在兰峰峰顶,峰顶两面悬崖峭壁,从兰峰寺附近上不去。便是有人绕路翻过山峰了,也是无路可走;西面的山势更加陡峭,到处都是悬崖峭壁,连人烟也没有。
山峰西面,倒是有一条河流下山;河往下流到三岔河时,就有夷族寨子了。可是那条河十分湍急,瀑布、礁石到处都是,人若沿河漂流下去,早就被摔死了;便是山民也难以从那地方下山,何况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有人喊道:“上面有座房子。诸军戒备,让前锋斥候先行察看!”
长长的队伍中陆续传来了将士们的吆喝声,走在最前面的十人小旗队准备好兵器,往那路边山坡上过去了。
那小旗队刚要走近坡上的木房子,忽然就有人影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内。将士们立刻就地结阵,虽然道路狭窄,但前面几个人仍三俩人为一排,组成了两排密实的枪盾阵。
突然,三个汉子提着明晃晃的剑向这边冲了过来!前边两排军士刚蹲下去,便响起了“砰砰……”几声弦响,后排的弓箭手急忙放箭了!惨叫声陆续响起,两人应声倒地;那木房子离得已很近,剩下的一个人接着已冲到了阵前。
后面的几个弓箭手正在取箭矢,前排的枪盾手已站了起来,拿盾防住前方。长枪太长,冲来的那布衣汉子身手敏捷,顷刻冲近盾牌,前排军士一时无法用长枪攻击到他。
“啊!”忽然一声惨叫,第二排的一个军士将长枪从前排俩人的间隙中刺了出去,正中那汉子。那汉子举着剑,无甲的胸口上被长枪刺了一个血窟窿,兵刃很快从他手里落下,直挺挺地插|进了泥土里。
军士们杀死了三人,继续爬上那矮坡,冲进房子里搜索去了。
胡濙等人继续向前走,路过那丢在泥地里的尸体,他扭过头看了那些尸体许久,都是些不认识的白蛮人。过了一会儿,胡濙不禁叹道:“若非有兵马突然出动,果然无法靠近此地……”
段杨氏转头道:“我早说过啦,段宝姬在大理的势力不可小视。”
胡濙点头道:“这三个人就是来送死的。一个号称隐士的人,竟然能豢养死士!”
队伍继续往山上走,路上再次遇见了白蛮人的哨点。不过那些人大多都从房屋里跑出来逃了,只有两个人跑得太迟,被军士们拿弓箭射死在路上。
“兰峰寺!”段杨氏指着积雪的雪山下一处偌大的院落道。
众军加快了脚步,先上山的军士们将寺庙团团围住,另一些将士则径直冲进山门、冲到寺庙里去了。寺庙的门都是敞着的!
胡濙闻报寺庙的门开着,忙喊道:“恐怕人已跑了!马上派人搜寻周围的脚印,立刻去追!”
果然等胡濙赶到寺庙中时,只看见几个不相干的白蛮尼姑在蒲团上闭眼念着经文,完全不理会进来的甲兵,一副受死的模样。
“胡科官快来看。”一个锦衣卫军士向这边喊道。
胡濙跑进里面的斋房,见几个将士正在拿脚踩地上的余烬。斋房里乌烟瘴气,烟灰弥漫,地上全是纸张烧过的黑灰,不过也还剩一些残纸边角没烧完;那武将陈大锤正在捡残纸往盔甲里塞。
胡濙马上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取下挎在背上的布包,伸手去捡那些残缺纸张,稍作整理便放进自己的包里。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向陈大锤禀报:“陈把总,找到那些人的行踪了,正往北边走,泥地上有新脚印!咱们的人正尾随脚印追过去。”
“走!”陈大锤挥手道。
一行人从寺庙里出来,跟着报信的军士继续往北边追赶。
沿着山边的路,众人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有人禀报道:“有两个逃跑的人滑下山崖去了,摔死在了下面!”
胡濙听罢心头“咯噔”一声,不顾双腿酸痛,咬牙加快脚步往前走。
等他来到了出事的地方时,胡濙先看见那路上有几道滑痕;这段路有点向下面倾斜,看样子摔死的人是慌忙之下不慎滑落下去的。几个军士正在往下面放绳子,准备派人爬下去找尸|体。
又有军士道:“往北边仍有脚印,不过那头是赵百户的人马,估摸着已经上山了。剩下的人也跑不掉!”
胡濙没继续往前走,等在这里,他想看看尸体是甚么人。
军士们折腾了许久。先往下放了一条粗麻绳,接着一个军士在腰上系好绳子、叫上面的将士拉着,那军士便顺着第一条麻绳、脚蹬在石壁上往下慢慢爬。
等那军士到了石壁下面,便拿麻绳拴住尸体,叫上面的人拽上来。
胡濙的手有点颤抖,拿了一块手帕擦了一番尸体脸上的血泥。他顿时感觉腿一软,因震惊而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差点自己也摔下悬崖。胡濙的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殷|红,神情非常复杂。
“胡科官认得此人是谁?”陈大锤好奇地问道。旁边的段杨氏也十分期待地盯着胡濙的脸。
胡濙不答,连一声也没吭。
第二个拉上来的是个男孩儿的尸体,看个子可能只有七八岁的年纪。胡濙上去看,又露出了惊诧之色,但这次他的反应没刚才那么大了,毕竟心头已经有了些准备。
段杨氏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大小俩人是谁,应该就是胡大人要找的人罢?”
胡濙仍然不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道:“得京师的人才能‘辨认’。”
段杨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压制不住的笑意……
皇帝派胡濙来寻建文帝,怎会派一个没见过建文帝的人?胡濙确实是认识他们的,不过他原本是想抓活的,现在人死了、他不敢声张!
这时一个小将道:“若要把尸体运回京师,几千里路,尸体早变成一堆腐肉了。”
胡濙渐渐镇定下来,他说道:“可以叫京师派人到大理来。”
陈大锤道:“那得设法保存好死人,放在冰里就成。”他说罢抬头看白茫茫的山峰。
胡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明白了陈大锤的意思。这点苍山山峰上终年积雪、滴水成冰,可以派人想办法绕道上山,在山上化水为冰,再将冰块运下来。
“或许不必这么麻烦。”胡濙想了想道,“大理城内应该有人窖藏了冰块。”
任何城池,总有一些聚敛了大量财富的富贵人家。富贵者的奢侈,胡濙是见识过的;只要这地方存在冰雪,哪怕是盛夏使节,也肯定能找到冰块!
胡濙马上说道:“立刻派人去大理城找冰窖,找到后征用了,派兵守住!”
陈大锤抱拳道:“本将即刻去安排。”
过了没一会,一个锦衣卫军士从北边过来,找到了胡濙,便说道:“往北跑的人已抓住了。”
“几个,抓到活的了?”胡濙问道。
锦衣卫军士抱拳沉声道:“只有一个,留了活口。那汉子往北逃,撞见了赵百户的人。汉子走投无路,便想跳崖自|尽,不料下边那块地是软泥地,他没摔死却晕了过去。那赵百户便把人逮住,从北边的路送下山去了。”
胡濙瞪眼道:“那赵百户怎能私自把人抓走,本官还没见着人!”
锦衣卫军士皱眉道:“那边全是他们的人,小的也没办法。”
胡濙又问道:“长啥样?”
锦衣卫军士却摇头道:“没看清脸,只见他们抓到了一个汉子。那汉子被抓到后醒了过来,喊叫了几声,小的听得清楚,是南京那边的口音。”
胡濙想了想,便道:“罢了,反正都是汉王的护卫,总得把人交给汉王。咱们回昆明城后,问汉王要人便是。”
锦衣卫军士抱拳道:“胡科官言之有理。”




大明春色 第二百五十三章 活口
众军护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毡车下了山。路上便有军士前来禀报,段宝姬已不在其城中的府邸,或已跑了!
有武将问道,是否封查段宝姬府邸。胡濙琢磨了好一会儿,便制止道:“据说段宝姬的女婿是大理总兵官,此时仍在任上。咱们不可轻举妄动,谨防节外生枝。”
王府护卫武将陈大锤听罢,以为然。
这时大理城的城楼已隐隐在望,周围的几个人抬头望着城池,都沉默下来。陈大锤不太放心地小声说道:“听说大理是沐家的地盘,俺们把尸体放在大理城内,不会再出什么事罢?”
胡濙沉吟道:“应该不会,大理府早已改土归流,都是流官。只有大理总兵不太让人放心……不过总兵官咱们动不了他,便是都司、也不能径直夺他的兵权;除非兵部、才能仅靠一纸公文就让他交出兵权。”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武将从城池那边策马过来,见到陈大锤说道:“都司刚又来了军令,调令大理总兵官徐韬,到昆明城都司述职!”
胡濙听罢,立刻松了一口气:“定是汉王的意思。没想到汉王足不出昆明城,却是考虑得十分周全。”
……
朱高煦在昆明城的汉王府里,这些天确实连门也没出一步。不过大理发生的事,他大抵是最快知道的人;驿道已经被王府护卫占领了。
最先回到昆明城的是陈大锤,他带着一队人马将点苍山抓到的活口、以及段杨氏押送回了汉王府。派到大理的大多护卫人马,依旧留在大理城、与胡濙一道守着那两具尸体。
承运殿大殿上,陈大锤离得很近,他站在朱高煦身边沉声道:“赵百户抓到那活口,似乎是死者身边亲信的人;胡濙问赵百户要人、他没给……赵百户却叫俺尽快将人送回汉王府,他说俺们的人都没见过建文帝,无法确认身份,幸好有个活口,王爷或许能从那活人口中问出真相。”
朱高煦听罢赞道:“没想到赵百户这马夫,倒是挺机灵。”赵平一开始是为朱高煦照顾坐骑的军士,所以他才这么说。
陈大锤不动声色道:“赵百户那厮就是心眼多。”
朱高煦看了陈大锤一眼,笑了笑不置可否。
陈大锤赶紧又掏出一些烧过的残纸,洋洋得意地邀功道:“俺在那兰峰寺里,发现有东西在烧,赶紧就把烧剩的收起来了。胡科官也来抢,不过大的纸片都被俺捷足先登了!”
朱高煦埋头翻了一会儿,也赞了一声陈大锤机智。
“活口呢?”朱高煦头也不抬地问道。在他看来,活人恐怕比眼前这些残纸碎片有价值。
陈大锤抱拳道:“俺这就去带过来!”
“慢着。”朱高煦回顾左右敞亮的大殿门窗,说道,“东边书房后面有个小院子,那里的廊房要隐秘一些。”
陈大锤道:“末将明白了。”
朱高煦站起身来,从前殿侧门走出去,径直往东走。宦官黄狗等几个人跟过来,朱高煦制止了他们。他从书房旁边的夹道进去,便到了一处很小的院子。
这里如同是一个天井,是周围的廊房围出来的小空地;里面种了几棵树,便像个院子了。汉王府新建成不久,那几棵树还是小树,刚栽种大概一年。
朱高煦走进一间大点的廊房,找了把椅子坐下。不多时,陈大锤等人便押着一个汉子进来了。
那汉子被结结实实地五花八绑,嘴里还堵着布团。陈大锤道:“赵百户等抓到这厮时,他还想跳崖自尽。俺们怕他咬舌,就把嘴堵起来啦!”
朱高煦做了个手势:“你们到夹道外面候着,别让闲杂人进来。”
陈大锤抱拳道:“得令。”
朱高煦打量着面前的汉子,那汉子也瞪眼默默地瞧着他。汉子长了一张圆脸,骨骼粗壮、身体结实,看起来似乎是个练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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