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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西风紧
姚芳呼出一口气道:“王爷言之有理。”
朱高煦道:“我先回王府,部署好再动手。”
姚芳抱拳道:“信已带到,末将先回大理,静候王爷大军前来!”他一脸倦色、却说又要马上返回,着实精神可嘉。
朱高煦却淡然道:“没有大军,只须一队精骑,足也。”
……
西平侯府正门外有一条大街;要从西平侯府去云南三司各衙门,一般都得走这条街。
街两边有不少铺子,其中一家铺子却关门几天了。
木板拼镶的大门里面,大白天也是光线黯淡。阳光从门缝里透进幽暗的房里,就像一条条有形的白线,细细的尘埃像小虫子一样,在里面轻快地舞动着。
昨夜刚下过一阵雨,天亮才晴。这房子有点漏雨,屋子里放着一只木盆,应该是房主放的,木盆里此刻正在时不时响起水滴的声音。
门里有一个女子背靠着木板,以很放松的姿势坐在地上。她的怀里抱着一把长木剑鞘,手边还有一张弩。
她的皮肤很苍白,虽然白,却缺乏光泽。脸比较小,脸颊以上都很饱满,下巴尖尖的,眼睛便显得比较大,却是两眼无神。
她的左手拿着一只已经变硬了的饼,咬一口她便要咀嚼很久。接着她便朝旁边的门缝看了一眼。一缕阳光正照在她的睫毛上,明亮的阳光让她的黑睫毛也变得仿佛苍白了,她眯起眼睛,马上又从门缝旁边挪开了。然后她拿起一只水袋仰头喝了一口凉水。
女子便是段雪恨。
……段雪恨的眼睛离开那一缕阳光,顿时觉得好受了不少。昼伏夜出的日子太多,现在她倒更习惯幽暗一些的环境,晴朗的白天太刺眼了。
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三夜,但她相信沐晟一定会从这条街上过,沐晟总有去三司衙门的时候。她就等沐晟这一次出门,然后就手刃仇人!
偶尔段雪恨也会想一个问题,按照母亲段杨氏的布局,揭发了沐晟窝藏建文帝,沐家全家都完了!这时段雪恨还去刺|杀沐晟,有甚么用?
或许并没有甚么作用,或许也很有用……段雪恨很明白母亲心里的深深仇恨,必须要段家的人亲手杀死大仇人,她才能甘心;沐英和长子沐春都死了,最大的仇人自然要算到沐晟头上。
不管怎样,段雪恨最终遵从了母亲的安排。
这就是自己的宿命罢!取的名字就是雪恨,生在人世,便是为了报仇。若不报仇雪恨,那如许多年活着究竟为了甚么?
……段雪恨侧过头,又看了一眼门缝外的光景。街上一如既往,她马上又坐回了原处。
刺眼的阳光一晃,她感觉有点眩晕。恍惚之中,那些念了母亲无数遍的声音,像被禁锢在脑海中一样,再次回响起来。
那白语咒言,像深夜的凄厉冤魂,又像堕落到无尽深渊中耳边的风声,永远都缠绕在她的心头。
段雪恨不禁摸了一下手臂上的旧伤疤,每一道痕迹都仿佛能听到“啪”地一声鞭声,现在都还还能感觉到那鞭打的疼痛。母亲说这点痛算什么?你生父被沐家的人用烙铁烫在身上,每一下都比这苦要痛万倍!
有时候段雪恨看到佛像,忍不住会想那些尽善尽美的菩萨,不知为何落进了无边地狱……这大概就是先父的印象。
而母亲是怎样的人,段雪恨却说不上来。若不是某些时候为了作戏,母亲从未面对她笑过;段雪恨大概也是这样,记不得自己甚么时候笑过了。
段雪恨甚至觉得母亲连女儿也恨,她恨所有的人。不过段雪恨身边唯一亲近的人,就是她的母亲段杨氏了;没有段杨氏,段雪恨也长不了这么大。
……二十年来,她学过很多东西,大多都是刺|杀、下毒、开门、翻墙等本事。若是在阳光下和武夫们打斗厮杀,她并不一定比别人强;她要的是趁人不备、突然偷袭!
上次在梨园的事再次浮现在眼前,原以为必然得手的袭杀也失手了。那次事件给她留下了一丝阴影,段雪恨此时心里更加没底,觉得刺杀这些带兵打仗的武夫并不容易。
所以三天以来,段雪恨一直很怀疑,这回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沐晟、真的能成功么?
但是,错过了这次,正如母亲所言、一旦大理的事发,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亲手手刃仇人了!
段雪恨每个一段时间,便侧目从门缝里看一眼,从这里看出去,正好能清楚地看到外面那条街的情形。就在这时,一队人马出现在了沐府正门楼外,正缓缓向这边过来!
段雪恨的身体马上紧张了几分,眼睛停留在门缝内,仔细观察着街上的情形。她希望看见沐晟正骑在马上、而不是坐车!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瞧清楚了,一队侍卫簇拥着一辆马车,恐怕里面坐的人就是沐晟……
段雪恨心底一冷,忽然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她原以为早已心如死灰,不会害怕任何事,却没想到此时仍然生出了莫大的恐惧。
此刻她在怕失败,还是怕死?她说不上来,恐惧大概很难克制,人生来就有罢。
段雪恨重新坐回原处,拿起了手边的强|弩,缓慢而长长地呼吸着。她微微闭上眼睛,想象着那队人马的位置;猜测着,拉车的马被弩击中后、那些人各自的反应和跑动的位置。
她内心里还有一丝慌乱。
段雪恨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话:人活着,若只有痛苦仇恨与恐惧,那死了或许便是一种解脱罢。至少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苦和累,再也感受不到了。仿佛身上巨大的石头忽然被搬开了,一种轻松在向她召唤。
她猛地睁开眼睛,目光里只有冷冷的凶光,抽了一枝弩|箭,用力拉开了弩弦。





大明春色 第二百四十九章 阵仗太大
急促的马蹄声在空中回响,朱高煦挑开车帘前后看了一眼,感觉马蹄声不只从一个方向来。
城内通常不准驰马,此时街头的行人乱跑起来了。有担夫的箩筐滚落在地,果子洒了得到处都是,屋檐下晾的布料在风中乱飞。不知何处隐隐传来了一声慌张的喊叫……
朱高煦看到这凌乱的场面,顿时感觉到气氛开始充斥紧张。
但他一想:姚芳骑快马刚刚回到昆明,就算大理那边事发了,也不可能如此快就波及到昆明。于是朱高煦心里的一丝动荡也消失了,淡定地观察着周围。
在马队的护卫下、朱高煦的马车刚到路口,他忽然看见一个青衣女子踉跄着摔倒在墙边。她正挣扎着抓着墙想爬起来。
朱高煦定睛一看,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正是梨园行刺的女刺|客!
不仅她那苍白的皮肤颜色比较特别,而且朱高煦记得她的长相。彼时在梨园、那刺客出手,实在让朱高煦深切地感受到了威胁和后怕,所以印象非常深。
“停车!”朱高煦下令道。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女刺客面前。她警觉地抬起头看着朱高煦,愣了一下,似乎也认出了他。她的手按着大腿外|侧的箭伤,神情复杂地望着朱高煦,目光里只剩绝望和恐惧,连一声也没吭。
她是段杨氏的女儿,段雪恨!
马蹄声似乎越来越近了,从两头都有马匹疾驰而来。
不容任何犹豫,朱高煦没多想,马上说出了一句话:“我可以帮你。”他说罢伸出手来。
段雪恨盯着他的脸,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终于把手轻轻握住了朱高煦的手掌。朱高煦立刻扶住她的胳膊,将其扶上了马车。
“追我的人是沐府的护卫。”段雪恨开口说了一句话。
“嗯……”朱高煦点头道。
段雪恨又说出了那些人马追她的理由:“我刚才差点杀了沐晟。”
朱高煦仍然很镇定:“你甚么也不用管,我明白了。”
以前朱高煦的妈说过一句话:衣是威风钱是胆。所谓钱不就是实力么?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什么人也能很稳。
所以他此时非常从容淡定。在云南地界,如果真要撕破脸玩狠的,单单汉王府那两万护卫精兵、什么势力来抗衡?
他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白绸手帕,轻轻把车门旁边的血迹擦拭了,然后把手帕重新放进了袖袋。旁边的段雪恨一直在看着他。
段雪恨对朱高煦的作为可能有点疑惑,朱高煦自己何尝不疑惑?
等干完了这件事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寻思自己潜意识的理由。或许大多男子面对年轻女子时,多少有些怜悯之心;而且当初段雪恨在梨园出手速度和威慑力,不仅让朱高煦心跳后怕,而且让他认可了她的才能……对于有才能的人,所有上|位者的本能是先拉拢占有,然后才是毁掉、以免反伤自己。
“站住!”车外响起了喊声。朱高煦旁边的段雪恨微微露出了惊惧之色。
陈大锤的声音道:“这是汉王的车驾,你们敢阻挡?还不快让道!”
刚才那声音道:“有刺客走到此处,得罪了。”
陈大锤道:“那你们还不快去抓刺客,拦汉王的车驾作甚?”
那声音道:“刺客受了伤,看这边的血迹。她走不远,末将请查看马车。”
陈大锤的声音道:“你啥身份,能查亲王的车?”
朱高煦挑开了车帘的一角,只露出了半张脸。赵平在马上抱拳道:“禀王爷,有人阻挡道路。”
一个披坚执锐的武将策马到了马车侧面,下马抱拳道:“敢问阁下,您是汉王殿下?”
朱高煦心道:你这吊|毛级别不够,没资格和我说话。
他正眼也没看那武将一眼,对赵平道:“赵平,你先回王府。传令仪卫队、守御所到这里来接我。传令王斌、韦达、刘瑛召集左中右三护卫正军,即刻校场整军待命。”
朱高煦说罢,把亲卫印信递到车窗角落。赵平下马单膝跪地接了:“末将得令!”
刚才那武将愣在那里,目光看着赵平手里的印信,想查又没说出口来。
朱高煦径直把车帘放下了。“唰!唰……”马车外面响起了护卫们拔刀的声音。陈大锤的声音道:“靠近王爷马车者,格杀勿论!”
众军汉齐声喊道:“护卫王爷!”
段雪恨忍着疼痛,一脸震惊地看着朱高煦。
就在这时,刚才拦路的武将的声音道:“让道!”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车厢里沉默良久,段雪恨的声音道:“汉王,为何如此大阵仗?”
朱高煦转头道:“我调集兵马,还有别的用处。”他接着好言问道,“你受的伤要紧么?”
段雪恨的目光有点闪烁,神情似乎又有点诧异,她低头道:“无性命之忧。”
虽然上次她在朱高煦跟前动刀动剑,但目标并不是朱高煦。正如段杨氏的立场,这个段雪恨应该对朱高煦本来就没什么敌意,不过是有防备心而已。
一行人还没到汉王府,街面上便马蹄轰鸣,数百铁骑当街呼啸而来,阵仗也是非常大。一时间,街上显然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众骑护卫着朱高煦的马车来到了端礼门门楼,这时王斌、韦达、刘瑛等文武官员已经等在那里了。赵平传达的军令显然让汉王府的人觉得很严重。
朱高煦从马车上下来,说道:“竟然有刺客要谋刺西平侯!王斌,即刻调左护卫分赴昆明城四门,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进出城池,以便官府搜查刺客!”
王斌抱拳道:“末将得令!”
至于刺客现在就在他的马车上、这种细节并不重要,要关闭城门瓮中捉鳖才重要。
朱高煦转头看王贵,招手让他过来,小声道:“派些宫女,找个郎中,给车上的人疗伤。”
王贵道:“奴婢遵命。”
朱高煦一挥手,王贵便赶着马车往门楼里去了。段雪恨挑开车帘一角,悄悄又看了朱高煦一眼。
“诸位,到前殿议事。”朱高煦道。他说罢叫一个军士牵马过来,径直骑马奔进门楼,又喊道,“把我的亲王金印拿出来,长史府拟令!”
及至前殿,朱高煦迅速进行了一系列部署。
下令一个护卫军一个千总队出城,占领从昆明到大理的所有驿站,非携带汉王府军令的官差要换马,全部扣押!
下令陈大锤、赵平率领亲卫等三百余精骑,带着汉王用印的亲笔命令,每人双马、即刻急行奔赴大理;见到户部给事中胡濙后,相机行事。
命令韦达带中护卫,部署在昆明南北、东西两条大道上,随时待命。命令刘瑛带骑兵一千,跟着朱高煦前往都指挥使司衙署。
干这些事都是套路,比起当年燕王起兵的一系列部署,朱高煦觉得现在简单多了。
“各得军令,马上出发!”朱高煦挥手道。
......




大明春色 第二百五十章 风雨欲来
云南都指挥使司衙署,周围被甲兵围得水泄不通。前面密集的枪盾重步兵挡在大门外,后面的火铳手和弓弩严阵以待。这些人马全部穿着明军的衣甲,一面飘荡的旌旗上写着一个“汉”字。
衙署大门外,也有不少甲兵拿着刀枪、面对着外面的人马,但大伙儿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朱高煦等一行人已到了大堂外。朱高煦身披扎甲,却没有带武器。
“汉王殿下,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大阵仗呀?”一个穿着红色官袍的人抱拳道。
朱高煦面带和气的笑容,似乎让众官吏安心了两分。他也抱拳道:“抱歉,惊扰了诸位。不过本王刚接到密报,大理府有人密谋造|反!事关重大,不得不出此下策。诸位稍安勿躁。”
众官纷纷问道,“谁造反了?”“何时的事……”
朱高煦没法一一回答,侧目看了宦官黄狗一眼。黄狗走到了大堂门前的石阶上,展开圣旨道:“圣旨!”
大伙儿顿时走下了台阶,在院子里陆续跪伏一片。
黄狗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越州土知州阿资,因其性拗,不肯向化……云南路远,今后都司须用兵,便要去汉王府、西平侯府那边招呼一声。钦此。”
众官听到这圣旨一脸困惑,因为这是几个月前的圣旨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也不明白为啥又要念一遍旧的圣旨。
朱高煦等大家站起来了,这才说道:“朝廷的意思,诸位都听明白了?
现在本王要都司对大理总兵、守备、卫所下一道军令。从即日起,大理府诸军未得云南都司的军令,不得因任何理由调动、出兵;不得干涉汉王府卫队公干。违者,以违抗军令、意图谋反论处!都司各位同僚,可以发这道军令罢?”
一群穿着各色官服的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云南都指挥使曹隆率先站了出来,大声道:“朝廷的诏令,是叫云南三司用兵、得先知会汉王府、西平侯府,都得同意了才能调动兵马。而今汉王殿下之意,不准地方府卫擅自调兵,这是奉旨合乎律法之事,有何不可?”
那曹隆是今年才到云南地面来掌都指挥使司的人,朝廷刚换的官员、马上表示出维护大明朝廷诏令的态度,并不叫人意外。
片刻后,那些新上任的统兵官、都指挥佥事、同知等一众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剩下的一群官吏都没反对,有的附议、有的不吭声。一来都司的一些重要官职,都在今年换过了;二来他们也没有理由驳斥……朱高煦没叫都司用兵,只让他们禁止地方调动,这本来就不过分。
朱高煦便抬起双手道:“既然如此,下令罢!另外,为防军机泄露,本王还得委屈诸位在衙署内住几天。稍后王府会送来美酒佳肴,为诸公压惊;王府上还有一些歌妓,一会儿也送过来为大家助兴。”
众官放松了不少,院子里一片嘈杂,有人道:“歌妓就不用了罢?既然有人谋反,咱们还在官府里歌舞作乐,像什么话呀……” 朱高煦却道:“惊吓委屈了尔等,应该的。诸公有何要求,都可以和门外的将领言语,本王有求必应。”
……此时沐府内外,却并没有兵马惊扰。
府邸里面,上下却充满了惊慌的气氛,奴仆们走路都很快,有的还用跑的。
“嘶……”沐晟裂了一下嘴,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旁边的郎中刚用药水清洗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厅堂上除了郎中和丫鬟,还有一些家眷和文武亲信,都站在屋子里,有人问道:“侯爷的剑伤要紧么?”
郎中道:“诸位放心,在下有家传跌打创伤之药,只消洗净伤口,用线缝上,再抹上外药,必保伤口无虞。”
刚才问话的人听罢,又面露恼色,说道:“汉王究竟是甚么意思?调那么多兵马闭塞四城,说要搜查刺客,却自己先把刺客窝藏了……他要干甚?!”
另一个官儿嘀咕道:“刺客不会是汉王派来的罢?”
沐晟终于开口了:“话不能乱说!有凭据证实刺|客的幕后主使吗?谁亲眼看见汉王窝藏刺客了吗?”
那官儿低声道:“真的有路人看见,马总旗机灵,把目击者请到府上了……”
“哼!”沐晟发出一个声音,“想找个一二般的人供认出亲王,怕不是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一个奴仆跑到了门里,喘息着说道:“禀侯爷,汉王调动重兵,已将都指挥使司围住了!”
众人一片哗然。沐晟马上问道:“只围了都指挥使司?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如何?”
奴仆拜道:“别的地方没有动静。只围困了都指挥使司,现在里面的人一个也没出来,外边的人谁也进不去,不知道里面发生了甚么。此时城中兵马调动,人心惶惶……”
厅堂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沐晟一声不吭地坐了一会儿,脸色忽然变得纸白,眼睛也直了!他忽然站了起来。
“王爷稍等……”郎中道,“且容在下涂上创药。”
沐晟丢下一句“皮外伤,死不了!”便离开座位走了。众人又是困惑又是惊讶,望着沐晟的背影不明所以。
沐晟疾步走到内宅,进了耿老夫人的房间。老夫人腿脚不便,很少出内宅院子,沐晟受伤后先禀报了她,然后才去厅堂见客。沐晟一进去就看见了她,他一边挥手叫奴婢们退下,一边上前拜见。
不一会儿,侯爵夫人陈氏、沐蓁也进来了。
耿老夫人关切地问道:“我儿脸色那么差,伤得很重罢?”
“这点伤不要紧!”沐晟看了妻女一眼,沉声道,“我在大理藏人的事,恐怕已被发觉了!”
耿老夫人听到这里,在椅子上挣扎了一下,又坐稳了,“为何?”
沐晟道:“汉王封闭昆明四门,调精骑出城;接着带兵围了都指挥使司……儿子初时还蒙在鼓里,寻思着,我一个大明朝廷封的侯爵,他便是亲王也不敢擅自动我罢?然后儿子忽然才明白,汉王醉卧之意不在酒,而是为了封锁昆明向大理传递消息!”
“啥?”耿老夫人年纪大了,一时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沐晟的眼睛已经瞪圆了:“正因如此,汉王才突然发动。汉王要派兵去大理干那事,就算调骑兵人马、也比不上快马信使跑得快;所以他要先封锁消息。若不封锁昆明,咱们在大理的人就会提前得到消息,有所防备、临机应变……”
耿老夫人终于明白了,她双手颤抖起来,言辞也有点模糊不清了:“你不是说事情隐秘,万无一失?怎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查到了?”
沐晟几乎哭出来:“儿子大意了!明知汉王和胡濙来云南,都可能要查探此事;却以为他们初来乍到在云南没甚么人脉,就算能查到大理去,总会有些动静、事先露出痕迹。谁知一点风声都没有,这么快他们就查过去了。”
“晟儿别急。”耿老夫人道,“只是你一时的猜测,或许事情并非如此。”
沐晟摇头道:“除此之外,儿子想不出汉王做这些事,还有甚么别的缘由……儿子早知汉王非莽夫之辈,但还是低估他了,唉!”
他说罢犹自在那里长吁短叹,一副懊悔沮丧的样子。
就在这时,沐蓁带着些许稚气的声音道:“爹,您藏的人是谁呀?”
陈氏拽了沐蓁一把,“哪有你多嘴的份?”
沐晟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夫人,老夫人……”陈氏的声音忽然喊道。沐晟急忙走到椅子前面,正想喊人,却见耿老夫人已幽幽把眼睛睁开了一点,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娘别太急了。”
耿老夫人一言不发。
沐晟转头对陈氏低声道,“眼下昆明四城紧闭,咱们做甚么都晚了……不过你还是要先准备好,一旦此事确实如我所料,你便带着娘、沐斌、沐蓁赶紧出府,先躲起来,寻机离开昆明城!”
陈氏怔怔地问道:“事儿已到了这般地步?”
沐晟点头道:“我也很想看到自己猜错了!可万一没猜错,此事便触了今上的逆鳞,恐怕沐家举家难逃此劫!”
“侯爷……”陈氏的眼睛里噙满了眼泪。
耿老夫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老身这把老骨头,还走甚么呀?晟儿,你先沉住气,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事情不是还没发生么?”
沐晟点头道:“此事儿子便是晚了一步,以后凡事不敢不提前准备。”
耿老夫人又道:“晟儿遭遇刺客,老身听说汉王庇护了刺客。刺客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沐晟摇头道:“儿子不知。谁也不知是刺客是甚么人,更不知汉王为何要庇护刺客……但刺客肯定不是汉王的人,汉王何必做这等事?”
就在这时,沐蓁欲言又止,终于道:“爹……”她刚吭声,马上又被陈氏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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