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曾荣笑着应下了。
这天晚上,曾荣吃过药之后又很快睡着了,紧接着没多久身上又发热了,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好几次,不光阿梅和红菱两个没睡好,连带着覃初雪也跟着紧张了一夜。
所幸的是,天亮后退热了,曾荣也清醒了,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绿荷的状况比曾荣要好多了,半夜她只烧了一次,症状也轻,只是她担心覃初雪撵她走,一直赖在炕上不肯起身,说自己头重脚轻不宜走动。
原本依曾荣的意思是想搬回宿舍,覃初雪没答应,大夫开了三天的药,宿舍那边哪有煎药的条件?
曾荣留下来,绿荷自然也跟着留下了。
早饭时分,柳春苗带着个宫女过来瞧了一眼,说宿舍那五个人中有四个见好,剩下的那个病情也加重了,倒是没被撵出宫,也没问曾荣和绿荷何时回去。
曾荣到底在覃初雪这边住满三天,覃初雪见她不再发热且也不用吃药了,这才放她回去,不过私下叮嘱她这些时日去她那边吃晚饭,她给曾荣好好调理调理,这次生病,她身子亏空了不少。
曾荣本想拒绝,可覃初雪说东西是刘安送来的,她只管领阿梅的情,带着阿梅一同过去,没有提及红菱和绿荷。
如此一来,曾荣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只是她隐隐有些担心,进展是不是快了些,柳春苗那边又会有什么动静呢?
庆荣华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接了
果然,曾荣的猜测是对的。
回到宿舍的曾荣本打算再歇息一日,毕竟她刚大病一场,又连着吃了三天的白粥和咸菜,身子骨虚着呢,只怕没有这体力和精力坐下来刺绣。
可谁知她正想再躺下时,得到消息的柳春苗过来了,说是她手里的这件衣服务必在腊八之前完成。
曾荣听了吸口气,这么大一件衣服的刺绣,正常的绣娘至少也得三个月完成,算上曾荣生病的这三天,柳春苗也就给了五十天时间,两个月都不到。
有这么坑人的?
再有,她这刺绣花样明明提前画出来了,可柳春苗迟迟不安排人做,偏要等曾荣把手头的活做完之后才交给她,这不明摆着就是想坑她!
“回姑姑,腊八真的太赶了,您看我又这个情形,不若这样,小年成吗?明日开始我早去晚归,争取在小年前赶出来。”曾荣忍气说道。
“是啊,柳姑姑,绣活不比别的,只能慢工出细活,您这么催着她很容易出错的,一旦出错,之前绣的那些就都白费了,岂不更交不了差?”阿梅替曾荣说话了。
“哎哟,我说姑娘们,理是这么个理,可没法子,上头发话了,我也只能来催催你们。阿荣,你一向识大体,想必也能理解我的难处,还请体谅体谅,就像你说的,早去晚归,熬一熬,赶一赶,肯定能行的。你放心,我会算你双倍工钱的。还有,我叫人替你配了一把工坊的钥匙,炭火也命人准备了双份,姑姑求你了,姑姑能不能安生过个年就全看你了。”柳春苗说到最后拉住了曾荣的手。
一时之间,曾荣为难了。
首先,她无法断定柳春苗说的是真是假,尽管她本人是怀疑的,可对方言辞恳切,且又把责任揽了过去,曾荣说不出拒绝的话。
可这件事关联太大,曾荣就算勉强应了下来,她也未必能及时完成啊?
刺绣不像缝补,不光讲究一个慢字,还得细呢,这个细是细心的细,来不得半点的错,所以需要长时间地盯着绣品。
退一步说,就算她身子能熬下来,可眼睛也未必啊,尤其是晚上,灯光这么暗,做不了一个时辰双眼就该迷离了。
“柳姑姑,腊八我真完不成,实在是。。。”
“阿荣,我帮你,你绣身子,我绣袖子。”阿梅把话接过去了。
不就是凤穿牡丹么?她没绣过凤凰难道还没绣过牡丹么?只要曾荣把花样描好,她不比曾荣绣的差!
“也好,还请姑姑成全。”曾荣略一思索,答应了。
袖子上不用绣凤凰,只绣牡丹难不倒阿梅,唯一没把握的是用金箔线圈边,这个可以留给曾荣自己来。
“不成,每个人的手法不一样,你们看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我实说了吧,这衣服是给皇后的,若是皇后怪罪下来,我们谁也兜不住。”柳春苗摇头了。
阿梅一看这摆明就是欺负曾荣,心下一火,正要说去找刘公公求情,曾荣捏了她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刘公公能看在阿梅和覃初雪的面上替她找一个好大夫,这已是格外开恩,若是因为刺绣又去求他,且不说他伸不伸手管,单就这印象就崩了,以后想回转就难了,毕竟他之于曾荣来说就是一陌生人。
“好吧,我接了。”曾荣苦笑着答应了。
“你疯了?你。。。”阿梅瞪大了眼睛。
“不是疯了,做人得讲道义,这一个月柳姑姑是如何关照我们的?难不成你忍心让柳姑姑不能过个安生年?”
没办法,柳春苗都搬出了皇后,她有几个脑袋敢得罪皇后?
相反,她连面见皇后的机会都没有,事情真相如何想必皇后也只能从刘安或柳春苗嘴里听到他们想让她听到的,曾荣连个申辩的机会都不会有。
因此,她不能得罪柳姑姑,至少现在不能。
“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柳春苗摸了摸曾荣的头,笑了。
曾荣也扯了扯嘴角,她笑不出来。
送柳春苗走后,曾荣打发阿梅去工坊,自己一个人躺了下来,她需要好好思索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件绣品该如何完成。
之前因着她打算让绿荷去露这个脸,所以这件绣品她一直没怎么着急,可如今柳春苗挑明了是皇后的常服,且把重担压在她身上,曾荣没有后退的机会。
可如今只剩短短的三十天,就算她每日早出晚归延长刺绣时间,也很难在腊八之前赶出这件活来,所以她必须想出一个能偷工减料还不影响绣品效果的法子。
思前想后的,曾荣也没找到什么好法子,相反,可能因为体质太虚加之用脑过度,她又睡着了。
说来也奇怪,就这一会工夫,曾荣居然做了个梦,梦见前世的自己,也梦见她最不想看到的王楚楚,梦到王楚楚那一身金光闪闪的嫁衣。
嫁衣,金光闪闪的嫁衣,常服,周岁宴上的常服,这二者到底有什么关联,为何好端端的她会做这么一个梦?
正思索时,阿梅来了,给她送饭来了,曾荣一看她手里的食盒是黑漆描金的,便问:“你去找覃姑姑了?”
“你自己睡过头了,餐厅这会也没什么你能吃的了,我就去找了趟覃姑姑。”
曾荣不信,她猜阿梅准是因为柳春苗逼她一事去找覃初雪了,只是这事覃初雪怕是也帮不上什么忙,因而,曾荣不想把她扯进来。
事实也是如此,覃初雪已然从刘安和柳春苗那听闻此事了,两人均说是皇后的意思,覃初雪不能找皇后去理论,因而,这事她委实帮不上忙。
不过她倒是说了,以后曾荣的饮食都由她来提供,会让小翠直接给送去工坊,给曾荣节省些时间。
这是她唯一能替曾荣做的,别的,只能靠曾荣自己想法应对。
当然,私心里,覃初雪也想看看曾荣究竟有没有能力走出这个困境,又是否值得她去扶持。
庆荣华 第一百三十三章、有法子了
得知覃初雪也无能为力,曾荣一点也不意外。
倒是听闻覃初雪会每日打发小翠来给她送饭,曾荣隐隐有点不安。
方才她细想过了,柳春苗之所以如此逼迫于她多半和曾荣去覃初雪那养病有几分关联。
倘若覃初雪果真是先皇后的人,先皇后又有一子,现皇后不可能不掌握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因此,之前曾荣就怀疑柳春苗是现皇后身边的人。
这次曾荣入住覃初雪家,刘安又是帮忙找大夫又是送一大堆吃食,就算柳春苗对覃初雪心存怜意没把这事主动告诉皇后,可这么大的动静能不传到皇后耳朵里?
皇后虽不至于去调查曾荣和绿荷,可她身边的人肯定会找上刘安或柳春苗查问此事,好巧不巧的,这两人偏偏还都是给皇后绣常服的,因此,给这两人同时出个小难题既能警示一下覃初雪,顺带也能把曾荣和绿荷两人收拾了。
至于曾荣和绿荷是什么人,是否真和覃初雪一条心,这些不重要,高贵的皇后自是不屑去了解这些,她身边的人也没有这个耐心和必要去了解,对他们而言,曾荣和绿荷这样的人就犹如蝼蚁一般。
细思恐极的曾荣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陷阱里,到底还是被算计了。
可当时的情形也由不得她拒绝,覃初雪开口要带她走,她一个病人能有说不的权力?
只是算计她的人究竟是谁?
覃初雪,刘安,还是柳春苗?
曾荣不得而知。
阿梅见曾荣盯着这食盒发呆,摸了下她的前额,“该不是又发热了吧,我怎么瞅着你又发傻了?”
“阿梅,我,我。。。”曾荣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阿梅,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阿梅是刘安的人,她不能确定她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你什么你?”
“没什么,我想说这莲花很好看。”曾荣看着食盒上的莲花再次陷入沉思。
莲花图案是黑色的,可因为边线用金粉装饰了一圈,因而第一眼给人的直观是金色的莲花。
金色的莲花,金光闪闪的喜服,生日宴上要穿的常服,曾荣觉得自己抓到点什么了。
喜服的本色是大红的,可因着用了大量的金箔线,所以一眼看过去才会觉得是金光闪闪的,还有这莲花也是,明明是黑色的莲花,只因用金粉装饰了一圈边线,也成了金莲。
“有了,我想到一个法子。”曾荣说道。
当即她就要找出画笔来重新设计一下花样,阿梅拦住了她,命她赶紧先吃两口东西,凉了的话容易积食不说还容易坏了肠胃。
曾荣拧不过她,只得打开食盒,里面有一碗米饭,两碗菜,一碗是鸡蛋羹,另一碗是肉末豆腐,都是易消化的,适合她这病后初愈者。
饭后,曾荣顾不得去向覃初雪道谢,忙拿起画笔,前襟上的花样是没法改动了,她可以把后背和袖子上的牡丹重新勾勒一下,在原图的基础上直接用金箔线勾勒出一个镂空的立体牡丹图案花边,然后再用单一的绣线把牡丹花瓣填充好,有金箔线做衬托,花瓣不会显得单调,且众人的目光大抵会放在镂空的金箔花边上。
再则,牡丹花本就红的、粉的、黄的,花团锦簇的,谁又会留意每片花瓣上那些颜色的细微区别呢?
可对曾荣来说就不一样了,她可以省却不停地换线换针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向上头交代,这件绣活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且在规定的时间内,至于这常服的花样,她原本就是如此设计的。
拿定主意的曾荣带着自己的画稿再次进了工坊,彼时正是上工时分,工坊里雅雀无声,人人都在低头忙碌着。
倒是也有人留意到曾荣进来,投向她的目光中有惊喜也有同情,自然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曾荣一概回了对方一个善意的微笑。
路过绿荷的位置时,曾荣扫了她一眼,正好和她的目光撞上了,她冲曾荣苦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可一看周围的人又打住了,只是指了指自己的绣品,无声地问了一句。
曾荣没有回应她,直接走到自己绣架前,揭开上面的那层挡布,细细看了看自己的绣品,还好,她才刚绣了半片前襟的牡丹,正好是凤凰的腹部处,连金箔线都省了不少。
略思索了一会,她拿起针也忙了起来。
不知不觉,工坊里的人越来越少了,阿梅见曾荣低头忙着,也没好意思过来打扰,和几个相熟的人直接往餐厅去了。
“阿荣,你,柳姑姑和你说了吧,你有信心绣完吗?”绿荷站到了曾荣后面。
一心扑在绣品上的曾荣被突如其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差点把自己手扎了,没好气地回道:“你吓到我了,下次能不能早点出声?”
“我,我,阿荣,怎么办?要是完不成,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会不会撵出宫?”绿荷没计较曾荣的不满,反而蹲在曾荣面前。
“撵出宫算是好的,我担心的是,若是完不成这件常服,我们两个还能不能活下来。”
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皇后的常服耽搁了,真要怪罪下来,这责任谁担得起?
“啊,可我不想死,阿荣,阿荣,不如你去求求覃姑姑吧?我看她对你很好的,她一定有法子的。”绿荷握住了曾荣的一只胳膊。
“皇后的常服,你觉得覃姑姑能有什么法子?”曾荣问完之后方觉对方这话有深意,不由得看向她研究起来。
绿荷把头扭过去,躲开了曾荣的目光。
曾荣环顾了下工坊,见整个工坊只剩她们两个,便吓唬她道:“绿荷姐姐,你若知晓什么就赶紧说出来,若是错过机会了,你想说也没有用了。”
“我,我。。。”绿荷咬了咬嘴唇,也环顾了下四周,这才凑到曾荣耳边,“我说行,你可不能说是我说出去的。”
原来,那日那个宫女来探视覃初雪时,绿荷并未睡着,所以听到了覃初雪和那人的对话,可惜的是,后来覃初雪把人带回她屋,两人再说什么绿荷就不得而知了。
庆荣华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上套
曾荣虽疑心那位宫女极有可能是前皇后的儿子派来的,可她没有任何证据,只能靠自己推测。
当然了,即便有证据,她也不会告诉绿荷的。
相反,为了让自己置身事外,她故意驳道:“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有人来探视覃姑姑么,谁还能没个知己好友什么的?”
“才不是啊,你想想,我们刚进覃姑姑家,那人就知晓有人来给我们瞧病,消息这么灵通,能是一般人么?而且,覃姑姑语气甚为恭敬,我猜那宫女的主子肯定不是一般人。”绿荷急着辩道。
“那又如何,宫里谁能比皇后尊贵?”曾荣说完又低头准备做事。
她和绿荷本就不属于一类人,这些时日因为阿梅,两人也有不少积怨,因而,曾荣不想和她继续谈下去,保不齐哪天这些谈话内容就会被绿荷宣扬出去,被人断章取义用来攻击她。
“那倒未必。”绿荷笃定地回道。
这话倒是令曾荣手一颤,看来,绿荷应该是知晓些后宫的事情,于是,曾荣又把头抬起来,“那你倒说说,怎么个未必法?”
“你真不知道?”绿荷似是不信。
曾荣摇头,“我才京城不过半年多,之前一直在乡下待着,我能知道什么?”
“那你因何进宫?可别说是为了多挣点银子。”绿荷撇了撇嘴。
“因为宫里需要人啊,我们绣坊那些人年龄偏大,就我最小,她们说一般在这做个十年八年就能回家了,也不耽误我嫁人。”曾荣撒了个谎。
“不会吧,你这么好骗?”绿荷送了曾荣个白眼。
这话她当然不信,若曾荣这么单纯,这个月她早就把她糊弄到身边了,何至于闹到和阿梅动手。
不对,这个月她虽一直想方设法靠近曾荣,可阿梅一直从中作梗,她压根就找不到单独接近曾荣的机会,因此,保不齐就是因为阿梅见曾荣这么好骗所以才看这么紧,生怕曾荣被人骗走。
曾荣见她半信半疑的,嘴一噘,“这是什么话,你才好骗呢?我们掌柜说的是事实啊,我本来就比别人小三四岁,再说了,她也没亏待我,做人要讲良心。”
“好好好,讲良心,我现在就跟你讲良心。”绿荷不想和曾荣争执下去,一来她得去吃饭;二来,她怕一会阿梅找来,所以她必须长话短说。
用绿荷的话说,先皇后没了有十多年,现皇后是三年前才定的,中间这十来年一直没有皇后,不是因为皇帝长情,而是因为他宠爱的那个妃子出身太低微,且貌似和先皇后的死还有点瓜葛,因而,不管是太后还是朝中大臣都反对他立那位妃子为后。
这事僵持了好几年,原本也就打算这么过下去,可谁知前几年北边的鞑靼不太平,挑起了战事,朝廷派去征战的是镇远侯王柏,也就是现皇后王桐的哥哥,皇帝为了安抚王家,娶了王柏的胞妹王桐为后。
可王桐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因为皇帝心里真正宠爱的是之前的那个妃子,而那个妃子能宠冠后宫多年,手腕和人脉自是不用提。
且皇帝为了弥补她,立后没多久把这位妃子升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因此,绿荷的意思是倘若覃初雪那个交好的人是那位皇贵妃,这件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些?我怎么从未听闻。”曾荣好奇了,不过她更好奇的是,绿荷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说实在的,她可不看好绿荷,心机不深,本事不大,手腕不高,这种人若是卷进后宫的争斗,只怕活不过一年。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只说你去不去求覃姑姑吧?”绿荷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不去。”曾荣很干脆地拒绝了。
“为何不去?”
“不想送死,也不想连累覃姑姑送死。”曾荣坚定地说道。
她是真想敲开对方的脑袋瞧一瞧,里面究竟灌了多少水,居然会如此天真地以为皇贵妃能为两个素不相识的小蝼蚁去和皇后杠上,若她也是这样的脑子,只怕坟头的草早就比人高了。
“左右都是死,还不如试一试,万一能成呢?”绿荷还不死心。
见此,曾荣又怀疑起自己的推断,多半这个绿荷并不是真想让她去求覃姑姑,这么拙劣的手段别说覃初雪和皇贵妃了,正常人都知道行不通啊。
难不成她是在试探自己和覃初雪的关系,还是打探覃初雪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目的呢?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看来,宫里真是个深不见底的大水坑,进宫才一个月,曾荣觉得比之前在锦绣坊半年吃过的亏都多,关键是宫里的水还深,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淹死。
这时的曾荣隐隐生出了几分悔意,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光想着自己重活一世,有着正常人无法比拟的经历和阅历,才学和个人修养都不差,还能闯不出一条活路来?
可现实却是,倘若她没有在腊八之前完成那件绣品,估计明年的彼时就该是她的忌日。
“我不想死。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多绣几针,你去吃饭吧,阿梅一会给我送来,晚上我要做到亥时。”曾荣不想谈下去了,说的多错的越多。
绿荷见曾荣不理她,抿了抿嘴,“那也难完成,你还不如我绣的多呢。”
“那你也和我一起熬夜吧,早上再起早些,兴许我赶不出来你能赶出来呢。”曾荣劝道。
她是真希望绿荷能把这风头抢过去,她是真不想出名,至少现在不想,尤其是不想引起皇后的注意。
绿荷对曾荣的建议未置可否,倒是提出一个要求,她方才和曾荣说的话不得告诉第三人,若传了出去,这个后果只怕同样恐怖。
“放心,事关一个人的生死,我不会往外传的,怎么说我也是参过禅的,我怕因果报应。”曾荣承诺道。
事实也是如此,这种事情真要追究下来,肯定会连坐一片,曾荣会是首当其冲的那个冤死鬼。
庆荣华 第一百三十五章、互惠
绿荷走后,曾荣仔细梳理了一番她那些话。
首先,她得到一个讯息,先皇后死了十多年,这位新晋皇贵妃果然手段高,难怪她儿子最后能荣登大宝,且在继位后大肆屠杀打压和王皇后相关联的各级官员,为的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样的人太过毒辣,做事没有底线,她一定要远离。
其次,之前曾荣搞错了一件事,王桐不是母凭子贵升的皇后,是借了兄长王柏的光,这种带有交换条件的婚姻多半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相反,她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皇上他作为一介帝王的无能和无奈,所以他们母子不受宠也在意料之中。
想必这也是王家愿意和徐家结为秦晋之好的重要缘由,毕竟彼时的徐大人官至内阁首辅,在立太子一事上理应有较大的发言权,奈何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只不过这个天指的是天子的天。
其三,绿荷的来历有点可疑,进宫的目的也绝不单纯,只是曾荣不明白的是,她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怎么会把一个心机和能力皆有欠缺的她推出来,难道不怕受牵连?
其四,柳春苗究竟是谁的人,皇后还是那位皇贵妃?若说忌惮,应该是皇贵妃更忌惮那位先皇后的儿子吧?
可惜的是,曾荣不清楚他究竟有何隐疾,不过从他能打发人来探望覃初雪,至少心智是正常的,不会是个傻子。
其五,这次陷害她的人到底是皇后还是皇贵妃,之前她一直以为是现皇后,可听了绿荷一番话后,她不确定了。
正凝神细思时,阿梅拎着食盒过来了,见曾荣端坐着又进入神思状态,联想起方才遇到的绿荷,阿梅走到曾荣身边问道:“又想什么呢?该不是她又说了什么吧?”
“你去把门关一下。”曾荣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说道。
阿梅放下食盒,转身去把大门关了,左右这个点不会有人再来工坊了。
“方才绿荷让我去求覃姑姑,我没答应。”曾荣没敢把那皇贵妃和先皇后那段说出来,她怕阿梅向刘公公告密,到时她肯定也得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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