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你骗人,若没想好,你怎么可能说出来?阿荣,到底是什么主意,说来听听,放心,我会自己权衡利弊的,你只管说。”朱恒很诚恳地看着曾荣问道。
“既这样,我说实话。”曾荣选择了坦诚,她还是不忍心欺瞒他。
得知欧阳思曾经是曾荣的启蒙先生,又教过她辨识草药,年龄不大,未及弱冠,朱恒不吱声了,看着曾荣久久不曾挪眼也不曾眨眼。
“你别误会,人家只是同情我们的遭遇帮了我们一把而已,我也是想到他既有学问又有祖传的医术,人又正直可靠,故而才推举给你,你若是不愿意就罢了。”曾荣被盯得不好心虚了,只得出言解释。
可这种事情似乎越描越黑,曾荣看朱恒的神色也越来越不明,想了想,再道:“好吧,我说实话,事实上我的确有点私心,不过跟你想的真不一样,我欠了这人很大一个人情,想借这个机会还他人情是真,但我想帮你也是真,他的医术正经不错,至于学问,可能做你先生还有点欠缺,但陪读应该不错,正好可以瞒过外人。”
“好,这人情我替你还。”朱恒松了口气,说道。
至于怎么还,他没说,曾荣也没敢再问,不过朱恒倒是问起了她老家的亲人,曾荣挑一些能说的说了。
庆荣华 第二百八十八章、谁给谁抹黑
朱恒搬进储华宫后,曾荣没有理由再过去看他,太后和皇上两人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找她,不过阿梅去司药司取药时会拐过来看看她,和她说说朱恒。
进入六月后,随着天气越来越闷热,宫里苦夏的主子越来越多,太后带着朱恒搬去了南苑避暑,皇上搬去了西苑住。
西苑近多了,就在皇宫以西,由三处水域和几处岛屿组成,岛上花草树木繁多,因地制宜,修建了不少园林式建筑,也是夏日避暑的好所在。
为了朝政方便,皇上没有选最大的那座岛,而是选了三面环水的一座岛,可以马车直通,不需坐船,这座岛上除了皇上住的别院,还有一座大殿可以议政,早朝也搬到这边来了。
随之搬来的有部分内侍监成员,药典局也在其中,不过因着岛上地方有限,药典局就抽了曾荣一个,和太医署过去的几位太医并到一起办公,晚上则和郑姣等人一起住在别院里的一座小院内。
皇后和皇贵妃以及贵淑德贤四妃也搬来西苑了,只不过她们在别的岛上,晚上有需要,皇上会打发画舫去把人接来。
岛上地方就这么大,偏曾荣每日早晚要跟着太医们去给皇上请平安脉,难免不会碰上这些女人们,因着前段时日她的名气实在太大,这些女人们看向她的目光无不带着戒备、审视甚至鄙视。
不光是女人们,偶尔也能碰上来议政的官员,有些官员可能也听过她的名字或知晓她的事情,也带着探究和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其中最让曾荣难堪的就是镇远侯王柏。
这天也是巧,曾荣和曾太医一早去皇上的外书房找他请平安脉,被太监拦住了,说是皇上和几位大臣在议事。
等待的空当,机会难得,曾荣便向曾太医请教起针灸之法来,曾荣找的理由是家中有老人腿脚不便,经常发麻,偶尔还有一根从大腿处到脚底的筋脉有明显的痛感,像是什么东西勾着疼。
曾太医信以为真,说这也是痹症的一种,是气血痹阻不通,筋脉关节失于濡养所致,需以方剂疏通经脉为主,辅以针灸疗效更佳。
曾荣问了几个方剂名称,主要是想知道这方剂是否人人都能适用,有无个体区别。
讨论完方剂后,曾荣又问起针灸之法来,说是她老家那边乡下有不少女人都有这种手脚关节变形的痹症,南方气候本就潮湿闷热,乡下看病本就艰难,钱财是一方面,没有女医也是另一方面,这种病,哪好意思找男大夫去针灸?
这位曾太医也是粗心的,见曾荣真对针灸很有兴趣,又有一副慈悲心肠,也没细想,便拿出一根银针来,教曾荣如何辨认手背上的几个重要穴位,一面说一面拿针示范着给曾荣扎了下去。
待对方把针拔了之后,曾荣自己拿着针想要扎着试试,可能是力道没控制好,也可能是穴位没找准,总之,曾荣的手出血了。
正想重新再换一个穴位试一次时,屋子里有了动静,出来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王柏。
王柏此时并不认识曾荣,但他认识曾太医,故而他开口先问曾太医做什么,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等。
曾太医见他出言不逊,生怕曾荣为难,忙躬身解释道:“回威远侯,是下官在向曾掌事传授针灸之道。”
“曾掌事?”王柏把目光对准了曾荣。
姓曾,年龄十二三岁,身量不高,似乎对上了,据说内侍监,不,整个后宫只有她这么一个尚未笄年的女官。
曾荣见对方盯着自己打量,只得屈膝行了个礼,“内侍监女官曾荣见过镇远侯。”
“果然是你。”王柏厌恶地甩了下袖子,“既是后宫女官,更应该谨守本分,一言一行都当为宫女表率,而不是给圣上抹黑。”
这话就太重了。
“敢问镇远侯,下官做什么给圣上抹黑了?”曾荣质问道,此时,陆陆续续又有人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徐扶善。
徐扶善见曾荣和王柏吵上了,忙上前几步问道:“阿荣,究竟何事?”
“回大人,下官和曾太医在此等候给皇上请平安脉,因闲着也是闲着,下官向曾太医讨教一些医理知识,下官不止一次见过曾太医神奇的针灸之术,曾太医见下官有心向学,拿出一根银针来教下官辨认手背上的几个穴位,这位镇远侯出来,不问青红皂白先把曾太医训了一顿,后又指责下官给圣上抹黑,下官不服,不认。”曾荣把详细经过学了一遍,并伸出自己的手背,手背上有她刚偷偷新挤出来的血珠。
“王侯,孩子有心向学,何错之有?”徐扶善自然要维护曾荣的清誉,毕竟外面已有传闻,说是他徐家的远房亲戚正得圣宠,连王皇后都被她算计了,皇上为了她冲冠一怒,把后宫把持了三十年的内侍监掌法权收了回来。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用问也能猜到是王家,且王家对曾荣的来历再清楚不过了,因而,徐扶善也没有必要避嫌,避无可避,还不如大大方方站出来认了。
“这是什么话?真有心向学,宫女的女医多的是,何须找曾太医,男女有别不懂?更别说,这两人就在圣上的外书房门口,也不怕污了圣上的眼睛。”王柏怒斥道。
“王侯,这话言过了。”关键时候朱旭出来了。
没办法,他再不出来,王柏不定还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
他心里明镜似的,王柏这是在迁怒曾荣,之前王皇后被夺掌法权和王楚楚被罚三年不得进宫王柏心里就憋了两口气,偏今日他们讨论的议题是关于减赋,王柏和徐扶善意见相左,这种朝政大事基本是内阁定,王柏非内阁成员,自然说服不了徐扶善,算来这是第三口气了,奈何不了徐扶善,偏曾荣撞了上来,正好替徐扶善挡了这把火。
可徐扶善岂是这么好拿捏的?更别说还牵扯到曾荣的清誉,朱旭哪能坐视不管?
庆荣华 第二百八十九章、实话逆耳
王柏见皇上一出来不问缘由就先替曾荣开脱,自是不满,躬身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
朱旭见他一再强调曾荣和曾林两人关系密切不避嫌,有失体统,不禁把脸一拉,手一摆,道:“王侯多虑了,这丫头和曾太医是老搭档,又是本家,自然比旁人熟惯些,故而时常会向曾太医讨教些医理常识,有何大惊小怪的?”
“回皇上,可终究是男女有别。”王柏还不死心。
“王侯此言差矣,其一,这两人在一起共事本就无可避免会碰面;其二,既为同僚,有疑问需要互相讨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其三,皇上身边何来女医?女医又如何知晓皇上的身体状况?其四,这两人也非私下见面,是正常的给皇上请平安脉,曾掌事利用等待的空档向前辈讨教,本就是一件值得肯定的好事,不知诸公以为然否?”最后一句话,徐扶善是问在场的其他人。
众人听了不好直接回答,既不想扫了徐扶善的面子也不能落了王柏的面子,只得打着哈哈推着徐扶善和王柏两个往前走。
待众人走远了,朱旭瞪了曾荣一眼,“你一天不给朕折腾点事情出来就难受?”
见皇上拂袖转身进屋,曾荣忙跟了上去,“回皇上,这事真不赖下官,下官躲还不来及呢,哪知人家非要揪着下官不放,不分青红皂白就训人。”
朱旭没回答她,只给了她一个闭嘴的眼神。
进的屋来,曾林战战兢兢地上前要给朱旭把脉,朱旭没伸手,冷眼看着曾林,曾林见此吓得腿一哆嗦,跪了下去,“下官,下官该死,下官该死,下官。。。”
曾林本想好好跟皇上认个错,可说了几遍“下官该死”,具体缘由却说不出来了,他能说是曾荣主动向他求教主动向他靠拢?还是能说是王柏为了泄私愤故意找茬?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御医,这些人哪个是他能得罪的?可若违心地说是自己招惹曾荣的,他也不敢,他怕皇上一怒之下拉他当挡箭牌,他可兜不住,一家老小还都指着他呢。
曾荣见曾太医吓成这样,多少也明白些他的顾虑,只得上前也跪了下去,道:“回皇上,是下官的错,的确是下官向曾太医讨教针灸之术,下官的手就是证据。”
说完,曾荣伸出自己左手,上面还有方才挤出来的血迹。
朱旭冷哼一声,并未开口,而是把自己手伸出来,曾林一开始还没明白过味来,是曾荣提醒的他,方忙不迭地爬过去捏住了皇上的手腕。
半刻钟后,曾林把完脉,向曾荣复述了一遍,先行离开了,曾荣因脉案没记录完整,只得留下来,常德子极有眼色地把屋子里的人带出去,并守在了门口。
又半刻钟后,曾荣把自己东西收拾好,见皇上依旧板着脸靠在窗台前的罗汉塌上,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眼睛却看着案几上那一摞奏折发呆,曾荣走了过去,规规矩矩地站着。
朱旭没有说话,挑眉看向曾荣。
“启禀皇上,若无他事,下官告辞。”曾荣说道。
朱旭点点头。
谁知待曾荣走到门口时,朱旭又命她回来,问:“药典局其他人呢?”
“回皇上,崔姑姑在整理三年内的病案,杜鹃姐姐需留在她身边打杂兼跑腿,此外还有两位公公,负责管理旧档和药柜。”曾荣回道。
“方才的事情你可知错?”朱旭看着曾荣问道。
“回皇上,知错,是下官没有谨守本分,不该向曾太医讨教,退一步说,即便讨教,也没必要凑这么近,无端给别人递话柄,是下官思虑不周。”曾荣乖乖地认了个错。
这时的她的确也有些后悔,被人无端泼了一盆脏水是一方面,连累到曾太医又是一方面,不过曾荣最担心的是王柏察觉到她学针灸的意图。
说到底还是她没沉住气,之前的艾草事件明明已给过她教训,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可她没吸取教训,才几天,又被抓了个现行。
“为何要学针灸?”朱旭问了出来。
“回皇上,是好奇,好奇一根小小的银针居然可以治病,好奇一根这么长的银针扎进肉里疼不疼,又为何没见血。”曾荣早在认错之时就找好了说辞。
朱旭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盯着曾荣打量了片刻,方问道:“朕记得你说过,你是从农村来的,家里日子过得很苦,究竟怎么个苦法,你跟朕细说说。”
曾荣一听,想起朱恒之前提到的人口增长和税赋一事,斟酌了一下,把自家的大致情形说了一下。
“你家有六个孩子?还有一人在念书?”朱旭问。
以他的理解,曾荣家有兄弟姐妹六人,这人口基数不小,怎么还能说增长缓慢?
再有,两个主要劳力种十来亩地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其中还有一个读书人,这税赋重吗?
“回皇上,这账不能这么算,下官家虽有姊妹六人,但两个小弟尚且年幼,下官和妹妹也不是吃白饭的,下官和妹妹要种菜、喂猪、喂鸡鸭,还要去打柴捡蘑菇,饶是这样,依旧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大哥到了成亲年龄也只能干等着,故而下官的父母这才动了卖人的心思,否则,这家肯定支撑不下去了,再过几年,那两个小弟长大了,只怕连下官的妹妹也得一并卖了。”
曾荣说的是实话,若没有她离开前留下的那些银两买的地,再过几年,等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大了,这个家肯定是撑不下去的,男孩子的饭量比女孩子大多了。
这也是她想把两位兄长接出来的因由,她委实不愿意看着那个愚孝的大哥为那一家子人做一辈子的牛马。
只是实话听起来就不那么顺耳了,朱旭的脸立刻黑了下来,倒也不是冲曾荣,作为一代帝王,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子民需要靠着卖儿卖女才能维持生计,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庆荣华 第二百九十章、牵线
曾荣也是听到对方呼呼的大喘气声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正琢磨着该如何把话收回来时,对方先开口了。
“乡下人家,卖儿卖女的多吗?”这话朱旭问出来着实有点难为情。
可没办法,他想听实话,只能从曾荣嘴里打探,朝堂上的官员有几个是真从农村出来的?即便是,可这么多年过去,有几个不忘本的?
“下官老家那村子卖孩子的不多,相反,我们那个村文风很盛,都愿意勒紧裤腰带供男孩子们念书,否则,也不可能建立书院,且这个书院还维持了上百年。”曾荣简单把曾家村的光辉历史学了一遍。
朱旭一听,总算明白曾荣的这身才学从何而来了,原来是有渊源的。
只是这个曾家村并不具代表性,村子里读书人多,在外做官做师爷做掌柜什么的也多,相应的,这些人回馈给村民和族人也多,因而这个村子才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可绝大多数的农村应该是没有这个条件的,故而,他又问了些曾荣附近村子的情况,曾荣了解得不多,但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朱旭见曾荣特地提到农村人看病难,尤其是农村女人看病更难,盯着曾荣又看了半响,“果真想学医术?”
曾荣点点头。
朱旭听了挥了挥手,让她跪安了。
出的门来,曾荣也没琢磨透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嘟囔了几句,很快放下了这事,她现在烦心的是王柏。
方才闹了这么一出,估计用不了半天就该传遍半个京城了,她怕给徐家带去麻烦,也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先前的几笔账王皇后还没向她清算呢,这又添一笔,只怕这结更没个解了。
还有皇贵妃那,她若是知晓自己在学针灸,又会整出什么事情来呢?
曾荣是晚膳后再次走进外书房才知晓皇上那句“果真想学医术”是什么意思,曾林来替他请平安脉时,他命曾荣在一旁观看,且还特地让曾荣也上前替他把脉感受了一下。
诊脉结束后,皇上也没让曾林离开,直言曾荣想拜他为师学点医术,曾林一听拜师慌不迭地拒绝,“回皇上,下官才疏学浅,不堪为人师,曾姑娘有任何疑问之处可以说出来和下官一并探讨,只是这拜师一说下官愧不敢当。”
曾荣听了刚要开口,朱旭看了她一眼,曾荣闭嘴了。
“也好,探讨就探讨,你们两个去那边探讨,别打扰朕批阅奏章。”朱恒指了指北边窗户的案桌和高椅。
曾荣一听自是喜不自胜,曾林则是一脸的懵,哪有在皇上外书房帮一个小女官传道受业解惑的?
短暂的愣怔过后,曾林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曾荣在皇上心里的位置绝对不一样,上午刚被镇远侯训斥一顿,下午居然亲自替她开口牵线拜师,普天之下,谁有这份面子?
这日过后,下午的平安脉皇上一般都钦点曾林来把脉,曾荣依旧是记载脉案的,所不同的是,每次完事之后,皇上会把曾林留下来,命他教曾荣一些基本医术医理知识,也教曾荣如何正确地往穴位上扎针。
经常是曾荣和曾林两个在一旁轻声低语,朱旭在另一边的罗汉塌上拿着本奏章或拿着卷书默默看着,常德子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个夏天过去,曾荣总算学会了如何往穴位里扎针,可惜的是,因着男女有别,她只学会了手心手背、头部和脸上的部分穴位,不过头部和脸部的穴位她没有试验过,只拿着自己的手试过,好在曾太医送了一本书给曾荣,是关于针灸之术的,里面有几张人体穴位的标注图,她可以照着书慢慢练。
皇上是中元节前搬回宫的,曾荣等人自然也跟着回归,令曾荣诧异的是,翌日一早,她回到药典局,居然发现郑姣坐在了她日常的位置上,这一惊不可谓不大。
郑姣六月份还和她一起住在西苑,七月初回宫的,当时说的好像是膳食局是轮班制,不可能好事可她一个人来,可这才半个月不到,怎么就坐在了药典局?
“是这样的,这些日子我忙着归整十皇子的病案,太医署那边催着要,皇后就命郑掌事来帮我。”崔元华解释说。
曾荣是不大信这话的,皇十子的病案并不复杂,且尚未到分类归整之时,有何必要从外面借人?
况且,五月份刚颁布的旨意,内侍监是内侍监,不和后宫掺和,就连皇后的掌法权都剥离了,这才几天,皇后又怎么可能插手药典局的事情?
于是,曾荣很自然地想到了之前在西苑碰上王柏的那次,多半是王柏和自己妹妹说了什么,王皇后害怕了,找了个理由把曾荣踢出去,把郑姣弄进来。
可这个理由似乎并不充分,王皇后若想知晓曾荣的动态,直接找崔元华或太医署的人即可,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再则,真正害怕朱恒站起来的应该是皇贵妃,毕竟朱悟的年龄和朱恒相当,又是目前最得宠的皇子,而十皇子朱慎才刚三岁,离成年还早着呢,王皇后前些日子刚因为曾荣挨了训,这个时候正该是自我反省收敛锋芒之际,怎么会如此冲动又和曾荣对上?
可若不是王皇后的本意,又会是谁呢?
后知后觉的曾荣忽地想起一事,貌似这个夏天,每次她跟曾太医学医术时均在皇上的外书房,且屋子里只有四个人,她和曾太医,外加皇上和常德子,常德子一般是站在门口,若有人来回话,他会先拦住对方,而皇上也会示意他们告退。
也就是说,她和曾太医学医术应该是瞒着外人的,皇后和皇贵妃未必清楚,既然如此,那应该不会是皇上的主意。
或许,只是她多想了。
可这一上午,郑姣既不和曾荣交接也不离开,晚上回到内三所的住处,她倒是和曾荣交了个底,说是刘内侍命她过来接替曾荣的,却没说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庆荣华 第二百九十一章、防范
其实,郑姣本人并不愿意留在药典局,在膳食局见皇上的机会比这多多了,她和曾荣不一样,她是因采选进宫的,故而她的目标一直就是皇上。
曾荣被举报那次她之所以帮曾荣传递消息给皇上,也是因为她深知皇上对曾荣很有好感,她帮曾荣,也是有她自己的私心。
事实证明她没有做错,从那之后,皇上对她印象深刻多了,试菜时,也会和她说说话,餐后,也会赐她一两道菜,这不,去西苑避暑还特地钦点她陪同,把陈霞留在了宫里。
哪知一切正朝她心中所想迈进时,她突然被调离了皇上身边,让陈霞去接替了她,而回宫没两天,她就被喊进了药典局帮着崔元华整理十皇子的病案。
说是整理,可事情并不多,就是把之前的病案重新誊抄一遍,谁知抄完之后,崔元华又把这十年的旧档交给她,让她分类归整,这个工作量太大了,故而她也是一肚子不满。
曾荣一听她在分类归整这十年的旧病案,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把她排除在外了。
原来,真有人在防范她呢。
曾荣有心想问问郑姣可有见到朱恒的病案,可又怕太过直白会传进有心人的耳朵里。
连着三天,崔元华仍没有让郑姣和曾荣交接的意思,见曾荣只每日去一趟乾宁宫记录皇上的平安脉,其余时间不是看书就是帮着小李和小刘整理药柜,郑姣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可没等她找曾荣再谈谈,刘内侍来了。
刘内侍是来宣布皇上旨意的,说是内廷局那边有个女史官病了,让曾荣过去顶替对方一些时日。
这个消息对曾荣来说同样很意外,要知道,当初覃初雪最希望她进的就是内廷局做个女史官,这个位置可比药典局重要多了,是负责记录皇上在内廷的起居、言行和政务得失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皇帝不能阅读这些记录内容的,是留给后人评判、编纂本朝历史的一个重要依据,故而,正常情形下,皇上不会去为难一个史官。
曾荣原本以为自己进了药典局肯定没机会进内廷局,哪知刚四个月,幸运再一次降临了。
送走刘内侍,曾荣把手头的活向崔元华交接后,崔元华拉着曾荣的手叮嘱道:“阿荣,恭喜你了,不过内廷局可不比药典局,那边人多,日常接触的人也多,你年龄小,性子急,千万要小心些。”
“多谢崔姑姑教导,阿荣会谨记在心的,不过阿荣有一点不明白,还请姑姑赐教。”曾荣躬身问道。
“你说。”
“内廷局对阿荣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自然是好,求之不得的好。”崔元华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曾荣缘何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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