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荣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年书一桐
“姑姑一说,阿荣更为惶恐,阿荣一直以为,郑掌事接替阿荣,是因为阿荣不能胜任这份工作。阿荣正满心羞愧想要好好跟着崔姑姑学习呢,这若是去了内廷局,人多事杂的,阿荣又不能胜任可如何是好?”曾荣故作惭愧状说道。
联想到她刚进药典局崔元华就不让她去查阅十年前的病案,如今宁可让一个新来的郑姣代替她也不让她接触那些东西,曾荣总算明白崔元华是谁的人了。
只是这个郑姣就不好说了,她刚进宫,应该没这么快站队吧?不过她是膳食局的人,日常见皇上机会也多,且又有自己的私心,曾荣还真难判断她是否已站队。
崔元华听了曾荣的话目光闪躲了一下,笑了笑,“你如此聪明又好学,怎么可能会做不好?恰恰相反,正因为你做的太好了,皇上才一而再地重用你。说来该惭愧的是我,我没能护好你,让你挨了两次罚,希望你别记恨我。”
最后这话崔元华半是玩笑半是试探说出来的,她也没想到曾荣会这么快进内廷局,心下有点惴惴不安,因为曾荣打乱了她的步骤,她既没拉拢到她也没来得及把她踩下去,相反,她还得罪了她,以曾荣目前的受宠度,反过来踩她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崔姑姑真是折煞阿荣了,阿荣在姑姑身边受益匪浅,一直铭感于心,何来记恨一说?”曾荣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正式行了个屈膝礼以示感激。
崔元华忙伸手扶了曾荣一下,说是要送曾荣去内廷局,她也是突然想起曾荣当初来内侍监就是由柳春苗送来的,这时的她忽然理解了柳春苗的用意。
这个女孩子的运气太好了,谁知晓她下一步会走到哪里,这样的人即便不能拉拢为己用也千万别得罪了。
曾荣自是无法拒绝崔元华的一番好意,跟着她来到内廷局,内廷局就在乾宁宫西边,隔着一条窄窄的巷道,屋子布局和乾宁宫相似,但比乾宁宫要小。
曾荣因是新人,刘内侍也给她安排了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史官先带带她,曾荣之前在皇上身边见过对方几次,只是不知名姓。
对方倒是对曾荣似是知之甚详,见崔元华领着曾荣进门,没等两人开口,她先笑着站起来,打趣道:“来了?到底是孩子,崔掌事还给亲自送来。”
“才刚十三岁,可不就是个孩子,还请李史官以后多关照我们几分。”崔元华笑着回道。
随后,崔元华把曾荣夸了又夸,先从她在尚工局的经历说起,又说她是如何力挫群芳以魁首的名次进入内侍监,在药典局做了四个月又是如何被皇上赏识借用到内廷局等,期间曾荣数次想打断她的吹嘘都被她绕过去了。
不过从两人的对话里,曾荣倒是对这位李若兰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当年是因为采选进宫,虽没被选上妃子,但因为学识过人,又写的一手好小楷,于是也被留下来做女官,一开始她进的不是内侍监,是慈宁宫,在慈宁宫里做了五年,太后见她人品、才学俱佳,这才推举到内侍监做了一名内廷局的女史官。
庆荣华 第二百九十二章、待遇
曾荣这才知道,原来做女史官的首要条件并不是才学,而是人品,只有人品正的人才会公正公平地记载皇上的一言一行,才能留给后人一个真正了解历史的机会。
难怪崔元华得知她进内廷局会如此意外,因为曾荣才进内侍监四个月,四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完全彻底地去了解一个人,因此,曾荣猜想,不独崔元华意外,只怕后宫某些女人知晓了又该掀起一阵波澜。
送走崔元华后,曾荣跟着这位李若兰在内廷局转了转,先是带曾荣看了看她们处理公务的场所,一共三间相通的厢房,一间屋子里摆了五张桌子,南边靠窗的那张给了曾荣,另外两间屋子里是几个大柜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文档卷宗,是按年头分类放置的。
从她们的厢房出来,李若兰带曾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院子虽大,但房子比较多,左右厢房各有两排,每排各有屋子三间,曾荣她们在东厢房最后一排,上房有五间,此外还有偏房两间。
据李若兰说,内廷局分好几个部门,有司礼监、司设监、内官监、御用监等,女史官属于内官监下的一个独立部门,通常情形下不和其他机构有横向联系,但必须接受几位内侍官的监管。
曾荣的理解是,皇上虽不能亲自查看她们记录的文案,但内侍官可以,而内侍官又是受皇上管制的,故而,女史官手里的那支笔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曾荣本想问问那位病了的女史官是何情形,是否还有可能回宫,她若回宫,曾荣又是否还需回到药典局等,可话到嘴边,曾荣又咽回去了。
不管怎么说,她来了这地方,理应先好好跟着对方学习把手头的事情做好,不辜负皇上对她的信任,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接下来,这位李女史给曾荣介绍了她们当值情形,因着是从皇上起床开始到就寝结束一天的记录,故她们每日上工时间需八九个时辰,每日早起晚睡的,因而,她们采取两人轮值制,分早晚两班,早班卯时前就必须起床,卯正必须赶到皇上身边,晚班通常在亥正左右,也有可能到子时,故早班就是卯时到未时,晚班是未时到亥正或子时。
好在她们有五个人,每日还有一个可以轮休的,通常情形下,轮休的人会留在内廷局这边处理前一天当值两人的文案,重新誊抄过录。
说完,李若兰抱来了一堆文档,这是她们这三个月来记载的皇上言行,让曾荣先熟悉熟悉。
曾荣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册翻看起来,这是六月份的,皇上彼时已搬进了西苑,看到其中记载的内容大多是卯时起床,睡眠如何,几时上朝几时下朝,下朝后是否会见官员,话题是什么,几点请平安脉,脉象如何,几点早膳,早膳如何、几点午休,几点批阅奏章等等,事无巨细大致均有描述。
曾荣忽地好奇起来,她想知道在西苑那些日子她在外书房跟着曾林学医术有无记载,也想知道那日她和镇远侯王柏发生冲突是否也记录在案。
于是,趁对方不留意,曾荣快速地浏览了前几日的内容,总算翻到那日的文案了。
开头仍是千篇一律的“上,卯时起。”不过后面的内容有所不同了,“半夜走觉,略有不济,凉水敷面,饮羊乳一盏,卯时三刻上朝,辰正下朝,于外书房继续商榷减赋一案,参与者内阁徐扶善、王咏、唐庆霖,镇远侯王柏、威远侯顾晗。。。”
曾荣大致扫了一眼,那日来外书房议事的人不少,除了内阁三人,还有户部尚书、户部侍郎,外加几位勋贵,此事议事并未达成协议,不单几位勋贵强烈反对减赋,就连户部两位官员也不赞成,且内阁里也只有王咏的意见和徐扶善一致。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是皇上,皇上是赞成减赋的,内阁三人有两人同意,这文案基本就希望通过了,剩下的就是户部两位官员,其中那位侍郎还是徐扶善的老乡,也就是那位欧阳若英。
难怪那天王柏火气那么大,之前在朝堂他就和徐扶善起了争执,没想到在外书房他依然没有能说服徐扶善,哪知出了外书房正好看到曾荣,这股火只好冲曾荣喷了。
文案上还真记载了此事,叙事很简单,只说“药典局曾掌事曾荣因向御医曾林讨教医术,王柏斥责两人男女有别,不知避嫌,上出来劝解,言两人系同僚,也为本家,自比旁人熟惯,无甚不妥之处。王柏不以为意,徐相再度开口,众人推着两人离去,上斥责曾掌事惹事。”
这段话基本如实还原了当时的情形,算是比较公正,不过曾荣好奇的是,当时她似乎并没有留意到皇上身边有女史官,可对方叙述的文字仿佛亲临现场一般。
看来,这女史官的确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人品、文字固然重要,但拥有一副过目不忘和过耳不忘的头脑同样也很重要。
继续往下翻,一直翻到次日的文案,曾荣也没看到关于她学医术的记载,倒是看到她的名字频频出现在文案中,都是她跟着御医来请平安脉的。
看来,皇上是事先告诫了女史官,也或者是当时常德子把人带出去,女史官压根不清楚屋子里的几个人发生了什么,故而干脆没提,只说请平安脉。
看了一上午的文案,曾荣还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能从皇上宣侍寝妃子次数看出目前是哪位比较得宠,还能看出他和这些嫔妃们以及子女们的互动。
令曾荣诧异的是,皇贵妃这段时日侍寝的次数虽不多,但皇上却去过好几次她居住的岛上,和她还有朱悟共进早膳或晚膳,王皇后却没有这待遇。
另外,这段时日皇上还打发人去给太后送过几次东西,没有提到朱恒,整个六月份的文案没有一次提到过朱恒,其他几位皇子公主却或多或少出现在文案里,就连那位虞美人也不止一次被提及,皇上还亲自去看过她呢。
曾荣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庆荣华 第二百九十三章、看不透
曾荣正为朱恒这个夏天受到的冷遇意难平时,李若兰站到了她面前,低头凑了过来,问她在想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中,曾荣的右手卷着文案的右上角不停地打开又叠起,叠起又打开,就差把文案的这只角磨破了。
见此,曾荣脸微微有点红了,忙起身笑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接触史官写的文案,之前觉得很神秘,可突然看到自己名字也被提及,莫名有点小兴奋也有点紧张。”
“如何?是否公正?”李若兰也是突然想起那日曾荣和王柏发生争执一事也被记载入内,可巧就是上个月的事。
“很公正,不偏不倚。”曾荣回道。
“以后你需记住,无论是人或事,下笔皆尽可能地做到公正公平,唯有这样,后人才能还原出历史的真相,我们这些史官才能不被挨骂,不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李若兰正色说道。
曾荣见对方一开始用的是“尽可能”三个字,可最后一句话却又似有千斤重,细思一下,倒是也理解了她的无奈。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话言重了,没等曾荣回应,李若兰又道:“其实,我们这些内廷女史官还好,大部分是记录皇上的一些言行,相对来说要容易些,那些负责掌管史料,记载史事和编纂史书的外史官那才难呢,朝堂上经常争论不休,不光大臣们之间吵,皇上和臣子也吵,想要保持中立客观不是一件容易事。”
这话曾荣以前是不信的,皇权至上,皇帝一言九鼎,谁敢跟他过不去,岂不自找死路?
可通过减赋一事,她多少也窥探到一些朱旭的无奈,别看他贵为皇上,但朝堂上的事情还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据悉,因着朱旭幼年登基,尽管有太后辅政,可朝政大事大部分是交由内阁定夺,虽说后来朱旭亲政了,可多年的习惯也不是这么好改过来的,恐怕这也是后来朱旭把徐扶善提为内阁首辅的重要因由,相对来说,徐扶善是亲皇派,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权欲。
当然,这只是曾荣的猜测,具体如何,目前的她是不得而知,也看不透的。
这日下午,曾荣依旧坐在案桌前读了一下午的文案,李若兰则把昨日的文案重新誊抄了一遍。
晚膳后,李若兰叮嘱她次日一早上工的时间后便命她回去歇着了。
从内廷局出来,曾荣犹豫了一下,往尚工局拐去了,她想去探视一下覃初雪和柳春苗。
这一次,曾荣先去见的覃初雪,得知她进了内廷局,覃初雪自是替她欢喜,只是欢喜之余未免又有些遗憾,因为在她看来,内廷局的女史官一做至少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不到皇权更迭一般不会换人。
这就意味着曾荣不太可能回到朱恒身边了。
说实在的,她是想不通也看不懂皇上的意图,明知太后和朱恒均如此看重曾荣却无半点成全之意,委实有点说不过去,女史官不缺曾荣一个,可朱恒就未必了。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柳春苗,不过这对柳春苗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只要曾荣不去朱恒身边,曾荣和皇贵妃对立的可能性就不大,那么她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退一步说,即便她们不能把曾荣收为己用,但只要曾荣不针对她们,彼此间井水不犯河水,还是可以各自相安的。
这天晚上,曾荣却失眠了。
一方面是想着次日的早起,又一次以新身份上工是绝对不能迟到的;另一方面,她也分析这次进内廷局对自己而言究竟是好是坏,后宫那些错综复杂的纷争还会不会把她挟裹进去。
皇贵妃那倒还好说,两人没有过明面上的冲突,这个夏天在西苑碰过几次面,皇贵妃都会笑着回应曾荣,可王皇后那就不一样了。
尽管曾荣依旧像之前那样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问好,但王皇后却很少回应她,即便碍于有外人在,不得不装一下,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
这个结一时半会是不好解了。
当然,想解的是曾荣,对王皇后而言,曾荣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官,碍不了事,只是有些碍眼。
可曾荣不一样,这梁子结下了,王皇后要给她小鞋穿,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她现在进了内廷局,和王皇后打交道的机会肯定比药典局要多,难免不会为难她。
迷迷糊糊中,曾荣到底还是闭上了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仍是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在敲她的门,待意识回笼后,她忙爬了起来,把灯点着了,问了一声,才知唤她的正是李若兰。
原来,李若兰猜到曾荣可能会起不来,小孩子贪觉,很容易睡过头,故而特地拐来叫醒她。
曾荣一看墙角的沙漏,差一刻钟卯时,忙急忙忙洗了把脸,把头发简单梳了梳,换上衣裳就跟李若兰出门了。
彼时天尚未大亮,没有星光,只有微弱的晨曦,李若兰的手里拎了盏灯笼,另一只手里抱着个包袱,就这样,还担心曾荣被石子绊倒,恨不得把灯笼放到曾荣脚底下,不停地提醒她看着路面。
曾荣见此,略犹豫了一下,接过灯笼,另一只手挽起了对方的胳膊,李若兰身子僵了一下,倒也没拒绝曾荣,两人到乾宁宫时,乾宁宫的门还关着。
略等了片刻,有太监出来开门,认出李若兰和曾荣后,放她们两个进去了,李若兰领着曾荣进了东边第一间屋子,也就是日常皇上用膳之地,有两个太监宫女在走动,皇上住在东次间,曾荣能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动静。
约摸过来半刻来钟,出来一位太监,李若兰问他皇上几点醒的,昨晚睡眠如何,夜里醒了几次,昨晚侍寝的妃子是谁,半夜可否送走等等。
她在一旁问,曾荣就在一旁记录。
正写着时,曾荣听到一声咳嗽,更像是清嗓子,紧接着,皇上出来了。
庆荣华 第二百九十四章、包容
朱旭一出来,曾荣刚要上前行礼问好,可一看李若兰没动,她也就立住了。
这时,也不知从哪冒出来四五个太监和宫女,有端水的有拿手巾的也端皂角的,还有端青盐盒和唾盆的,这是要伺候皇上洗漱了。
见此,曾荣又退回案桌前,继续记录方才的问话内容。
而朱旭洗漱完毕后,坐了下来,接过别人递来的一杯温水,刚喝一大口正要往下咽时,这才发现趴在案桌前的这个低头执笔的身影是曾荣。
于是,他被呛住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下他不乐意了,指着曾荣连着说了好几个“你,你,好啊,又是你。”
曾荣早在他被呛时就转身了,这会见对方的手指着自己,联想到之前自己几次莫名其妙的被罚,她知道自己这是又被迁怒了。
“启禀皇上,是下官。”曾荣上前两步。
“废话,朕知道是你,朕问你,方才见到朕为何不吱声?一大早,你这是想吓谁呢?”朱旭没好气地瞪了曾荣一眼,重重地放下手里的杯子。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大多是第一次见皇上和曾荣互动的,见此吓得连呼气也不敢大声,有的连头也不敢抬,也有的颇为同情地觑了曾荣两眼,就连李若兰也有点紧张了,正犹豫该不该上前替曾荣说两句好话时,只见曾荣神态自若地走到皇上面前,把方才的杯子重新递到他手里。
“回皇上,是下官的错,下官方才不吱声是因为见皇上在洗漱,那会要吓着皇上才更糟糕呢。”
“胡说,巧言令色,朕出来那会你明明可以先请安的。”朱恒故意板着脸说道。
他也不知为何,尽管曾荣总能把他气到跳脚,可事后他都会很轻易地原谅她,倒也不单单是因为太后和朱恒的缘故,而是这孩子身上总有一股和年龄不相称的心智和沉稳,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少年老成,故而总想着逗逗她,看看这种心智和沉稳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伪装的。
倒不是他恶趣味,而是他身边有太多这种无趣之人,再加上他每日不是理不完的朝政就是看不完的奏章,日子实在乏味的很,好容易出现曾荣这么一个异类,多少也能给他带来一点点乐趣,因而,似乎从第一天正式见面开始,他就喜欢捉弄她了,明明该赏时他却故意罚了她,为的就是看她想怒不敢怒的样子。
事实证明,这个丫头压根不是什么天生的沉稳和心智成熟,而是装的,一点也不经逗弄,一着急了,喜怒皆在脸上,还敢反驳他呢。
曾荣虽不清楚皇上的这种嗜好,但她清楚一点,皇上对她很是包容,故而,她也逐渐在皇上面前恢复了自己的天性,而她的天性就是真,做真实的自己,回他以真诚。
只有傻子才会在皇上面前去玩心眼斗心机,用脚趾头一想也知道,她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妇人哪能斗得过成日里和那些文武百官以及后宫这么多女人斗智斗勇的皇上?
因而,这会见皇上板着脸指责她,她先瞅了一眼墙角的沙漏,再瞅了一眼送羊乳和点心来的太监,道:“启禀皇上,下官知错了,下官下次一定改。不过您确定您时间还很充裕?”
朱旭也扫了眼墙角的沙漏,忙把杯子里的水喝了,示意太监把点心送上来,这回曾荣不敢动了,乖乖地站着待皇上吃了两块点心,再把羊乳喝了,这才退后几步,让出地方,两名太监托着朝服过来了,要给皇上更衣。
少顷,朱旭更衣完毕,正要出门,忽一眼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见曾荣乖乖地跟在后面,扭头对身边的太监低语了一句。
曾荣虽留意到皇上的目光,但没听见对方说什么,倒也没太往心里去,待对方走后,她跟着李若兰仍旧回到东边第一间屋子,李若兰拿起曾荣记载的文案看了起来,复又提笔补上几句,曾荣瞅了一眼,是记载他昨晚醒了几次,因何醒的,又是几点出去上朝的。
“皇上上朝至少也要一个时辰,你若是困了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回头我命人去叫你。”李若兰见曾荣打了个呵欠,说道。
“不了,多谢姑姑记挂。”曾荣见对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无半分好奇之心和窥探之意,只知关心自己,心下着实有点感动。
“无妨,你还小,正是长身体之际,回去吃点东西躺一会也好,白在这站着也是浪费工夫。”
李若兰话一说完,只见一名太监端着两盏羊乳和两碟子点心过来,说是皇上的意思,给她们两个充饥的。
曾荣一看李若兰眼里的讶异,猜到这准是才有的待遇,多半就是方才皇上看她一眼后吩咐那个太监办的,好在李若兰也没有多问,道了声谢,大大方方地端起了羊乳。
曾荣也跟着端起了羊乳,喝了盏羊乳吃了两口点心,跟着李若兰出了乾宁宫,回到了内廷局,两人趴在桌上靠了一会,不到辰正,来了一位上工的姑姑,李若兰替二人引荐了一下,对方姓梁名桂香,年龄约在三十五六,据李若兰说是女史官里资格最老的,这几年一直负责整理文案的,这段时日因着曾荣还不能独当一面,故她也跟着大家轮值了。
曾荣向对方问过好,对方也问了些曾荣的履历,比如年龄、进宫时间、之前做什么、念了几年书等,得知曾荣来自农村,并未真正进过学,这位梁姑姑也只是略感诧异,言辞中却无半分轻视之意,甚至还有些钦佩曾荣,说一个乡下来的女子能走到这一步肯定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当然了,光努力肯定是不够的,还得足够聪明。”对方打趣道。
“梁姑姑折煞晚辈了。”曾荣惭愧地回道。
她不是聪明也不是努力,而是幸运,幸运自己是重生的,也幸运自己能进内廷局,能遇到两位好上司。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天,但曾荣着实感受到这两位女史官和之前遇到的掌事姑姑有明显的不同。
庆荣华 第二百九十五章、添柴
辰正,曾荣和李若兰再次回到乾宁宫,得知皇上尚未下朝,两人在乾宁宫的东厢房坐了下来,约摸半个时辰后,她们没等到朱旭,倒是等到了皇贵妃。
皇贵妃是来给皇上送凉品的,得知皇上没下朝,本想把凉品交给门口的太监就离开,哪知刚一转身碰上了王皇后,王皇后是领着朱慎来的,旁边的宫女手里也拎着个食盒。
得知皇上没下朝,王皇后并没有把东西留下先离开,而是说是要进去等人。
皇贵妃见王皇后牵着十皇子的手进院门,心下虽不喜,但也没敢说什么,毕竟对方是皇后,压着她一头,可谁知就在她要离开时,却发现旁边屋子里跑出来两个女人,李若兰和曾荣。
李若兰她自然认识,可曾荣为何会跟在李若兰身边?且还是这么一大早的,即便是请平安脉,也该是要等皇上下朝之后吧?
不对啊,自打回宫后,皇上也不用早晚请平安脉了。
不是请平安脉,莫不是皇上又有了什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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