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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于忠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回答的有条不紊,道:“自击败柔然后,没了边境的威胁,元光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他辞去大将军,幽居家里,不问世事,可秘府散布的那两句谶谣,北疆出真龙,明月照平城,再次引起了元瑜的疑心,且谶谣的效果远胜任何污蔑,这是元瑜心里拔不掉的毒刺。要不是大将军西征,洛阳局势危急,元瑜无奈再次启用元光,他很可能早被幽禁府中,或许赐了毒酒也说不定……”
种什么果,结什么因,当初秘府给元光点的眼药,发酵了这么久,已经成了致命的毒药。
徐佑道:“所以说,元光若想和孙冠一战,这次就得抗旨?”
于忠道:“是,其实元瑜更怕元光公开抗旨,导致改官制无法推进,故明面上不会给他旨意,只是私下里派人前往洛阳传口谕要他回京。元光越是拒绝,元瑜疑心越重,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早晚要出祸事。除非……”
徐佑笑道:“除非元光败于孙冠之手,死在益州?”
“对元瑜而言,如果元光抗旨不回京,也只能盼着元光死在益州。何况,就算元光赢了孙冠,也必定会受重伤,那时候再暗中布局杀之,免去了弑弟的恶名,其实更加有利。”
兄弟猜忌至此,别说元瑜心狠,就是李世民又如何?
争权夺利,无非两条路,一个精神消灭,搞臭搞倒,再无力复出,一个肉体消灭,身死魂散,更是一劳永逸。
世间胜过亲情友情爱情,遮蔽了人性的善,张扬了人性的恶的,唯有权力!
于忠真是对徐佑佩服的五体投地,平益州最大的变数是孙冠,为了对付孙冠,他竟然说服了元光,然后又因和孙冠一战,导致元光抗旨,和元瑜彻底决裂。很大可能,南北两国的大宗师,都会在这场错综复杂的战局里送掉性命。
二桃杀三士算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无解毒局!
于忠刚走,山宗又来,徐佑连如厕的时间都没有,道心玄微压制着膀胱的收缩频率,黑着脸道:“长话短说。”
“端戎,柳红玉回京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柳权被逼着回家养老,带走了柳红玉,徐佑派人把萧药儿的调解信送了给她,这段时日风平浪静,还以为终于了却了一桩旧怨,没想到还有后续?
“她,她刚才入府行刺,被我抓住了……”
“清明没在,以你府内现在的防卫力度,她是杀不了你,可你怎么抓住人的?”
小宗师就算杀不了你也可以逃脱,想抓住,必须同样有小宗师坐镇,山宗也是满头雾水,道:“她就那么突然出现,然后被亲兵用弓弩指着,就束手就擒了!”
徐佑听得好奇,忘了如厕的事,道:“没反抗?”
“没有!”
徐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山宗,山宗跟着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衣服,看看鞋子,道:“哪脏了?”
“我估计,你小子要交桃花运了。”
“嗯?”
山宗挠了挠头,道:“我的桃花运一直不错啊……”
凡尔赛?
你丫的混迹溟海,除了拿钱买炮,就是随地耦合,跟桃花有关系吗?
徐佑瞪了瞪他,道:“不久前,秘府在河东的探子传回来消息,说柳权欲和袁阶攀亲,把柳红玉嫁给袁峥为妻,柳红玉很是抵触……她这是逃婚投靠你来了……”
四大顶级门阀之间的亲事,必然考究良多,柳权选择袁氏,是因为袁阶从晋陵太守升任丹阳尹,袁青杞又被赐了元君封号,圣眷正隆。另一方面,徐佑使离间计,点明了六天和庾氏的关系,在庾、柳牢不可破的联盟里砍了一刀裂痕,让柳宁对庾朓心生警兆,从而选择另外的路。
袁氏和徐佑向来亲密,以柳红玉一人的幸福,结交袁氏,示好徐佑,对柳氏而言,是根本不需要考虑的事。
想想袁峥的人品……
怪不得柳红玉逃婚。
山宗相信不能,睁大迷惑的小眼睛,道:“她逃婚,哪不能去?非得来找我麻烦?”
“女儿家的心思,你又知道多少?她或许是不想活了,死之前也得拉你垫背,或许是打算最后杀你一次,杀不死就干脆赖上你了……柳红玉这么多年不肯嫁人,很可能因为心里放不下你……”
山宗苦笑道:“那是她恨我……”
“爱到深处是恨,恨到深处就是爱了。”徐佑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也不能大意,先关起来,我让鱼道真过去探探她的口风,要说了解女人,还是女人。”





寒门贵子 第四十五章 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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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道真跟着山宗走了一趟,回来后坐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徐佑没搭理她,忙着处理手头的文件,等她笑的够了,主动说道:“柳女郎估计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心意,她不愿意嫁人,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山宗。依我看,她第一次刺杀,是真的想杀死山宗,可被抓后山宗没难为她,直接放了,从那开始就应该没太多恨意……”
女人的心思千奇百怪,很多事真的连自个都不明白,柳红玉对山宗是爱是恨,徐佑不感兴趣,只要确认山宗安全无虞,其他的事,交给天意和缘分吧。
“那就让山宗先关着柳红玉,不要对外宣扬,柳权找不到人,就没法子和袁阶结亲。等两人真的培养出感情,我出面做媒,让柳权嫁女儿!”
“柳权肯定不会答应的,顶级门阀的女郎,连次等士族都不会嫁,何况山宗还是溟海盗出身……”
“山宗是河内山氏的子弟,出身不差,只是和族内有些旧事未了,等益州平定,先帮他和家族和解,认祖归宗,再议和柳氏的婚事。”
正说着话,冬至急匆匆的进来,满脸兴奋之色,道:“小郎,杨顺他们回来了!”
徐佑腾的站起,道:“快请!”
自知道益州兵败的消息后,在鱼道真的操作下,先由扬州方面秘密控制了冯氏全族,然后派杨顺前往益州,朱信同行保护,将近月余,终于安全回京。
入门口台阶处见到徐佑,杨顺忙行军礼,徐佑回了一礼,对朱信笑道:“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稍后我在后花园摆酒,给你和杨顺接风洗尘。”
朱信拱手离去,徐佑拉着杨顺往屋里走,道:“大事如何?”
“成了!”
徐佑精神一振,道:“张长夜答应了?”
冬至冷哼道:“由不得他不答应!”
杨顺笑道:“司主说的是!我拿出了冯解的贴身玉诀,还有冯氏宗主的亲笔信,张长夜看过之后,已经没了斗志,我又说大将军答应他归顺后的功名富贵,保他阖家安全无虞,只用了两日,张长夜就下了决心投靠。”
冯解就是张长夜养在冯氏的独子,那枚玉诀是他送给儿子的护身符,有此为证,说明秘府不是无的放矢,张长夜年事已高,人生几乎走到了尽头,所求无非是有个后人延续血脉,冯解的暴露,让他再没有了选择。
进了房内,杨顺道:“这是张长夜亲笔写的归降书,还有益州的兵力分布图,以及一封转呈大将军的密信。”
徐佑拆开密信,看完之后,递给了冬至。冬至一看,大喜道:“狄夏的死,终于有眉目了。”
益州之败,原因很多,但最直接的原因是狄夏遇刺身亡,三军失了统帅,导致全面崩盘。
败兵回京后,廷尉署一直在查,可当夜的战局太过惨烈,狄夏的亲兵死伤殆尽,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千头万绪,无从查起,始终没找到突破口。
徐佑起复之后,此案交由冬至接手,秘府的能力远超廷尉,很快查出刺客装扮成兵卒,趁夜巡的间隙,潜入了帅帐。
问题是狄夏也是入了品的武者,生性悍勇,就算刺客是小宗师,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杀了狄夏,除非孙冠亲自动手……
然而,据可靠情报,事发当晚,孙冠在鹤鸣山为道众讲法,不可能出现在涪县,且以他的身份,也不至于亲自出手刺杀。
所以,冬至给了大胆的推断,事发当晚,狄夏先中毒,后被杀!
怎么中毒?
途径和办法太多了,这根本无从查起。
直到看到了张长夜送来的密信。
涪县之战的前日,张长夜突然收到六天鬼师的邀请,两人私底下见了一次,鬼师言道因酆都山被毁,六天和大楚势不两立,特来相助天师道破敌。
张长夜原是不信,毕竟天师道和六天数百年的恩怨,哪是一时半会能够放下的?
可鬼师解释说大天主已死,诸天主树倒猢狲散,失踪的失踪,投敌的投敌,六天算是完了。而他是半路加入的六天,对六天和天师道之争并不在意,现在只求报复朝廷,为大天主报仇,其他的都不重要。
张长夜面对狄夏大军,压力特别大,宁可信其有,反正试一试又没有损失,和鬼师约定,由他在狄夏身边安排了奸细,告知那天夜里的口令,再下药迷晕狄夏,由天师道派出刺客行刺。
然后,双方里应外合,奸细在营内放火制造混乱,外面天师道大军偷袭,涪县之战,因此大获全胜。
“鬼师……”
徐佑叹道:“酆都山放跑了他,果然后患无穷。”
冬至道:“我提议,对长云军和奉节军进行大范围筛查,能够接触狄夏饮食的人是少数,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张槐的平江军另外扎营,可以摆脱嫌疑。
徐佑道:“先别查,免得打草惊蛇,等其翼从仓垣回来,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何濡协助叶珉稳定洛州局势,整整五个月,把方方面面理顺,于十天前启程返京,算算时日,也在这一两天。
“况且,你该成亲了!”
“小郎,说正经事呢,怎么突然,突然提到这个?”
冬至俏脸红透,低着头,露出几分羞涩。
天大地大,昏礼最大,这才是正经事,你最近不要出府,也不要管事,秘府的差事交给鱼道真,你好好在家准备。文君守孝不在,我就是你的兄长,长兄如父,总得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五月初六,冬至成亲,嫁为人妇。
徐佑带着张玄机、徐秋分、方斯年、清明等回到钱塘,他和张玄机作为至亲为冬至送行,结果就是整个扬州的官员士族都赶着来捧场。
开玩笑,大将军的昏礼,品阶不够的巴结不上,可冬至的昏礼,扬州叫得出名号的人,谁不想来混个脸熟?
再说了,大将军看着礼单,或许不知道你是谁,可要是大家都来,你没来,恐怕大将军就真的记住你是谁了。
当然,这是典型的小人之心,徐佑不愿意惊动地方,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了,又不好撵,况且很多都是借口和沈孟那边的亲朋好友有联系,总不能不给夫家这个面子。
秋分全程陪伴冬至,目睹闺中好友成为幸福的新娘,忍不住多次流泪,为她由衷的感到高兴。方斯年也同样的高兴,可她修习佛门功法,已有出尘的心境,并不会像秋分那样动情。
等入了夜,张玄机乏累早睡,方斯年去找了佛经练功,徐佑单独带着秋分登上明玉山顶,坐在悬崖边的凉亭里,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宫里待的习惯吗?”
秋分点点头,道:“皇后对我极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我原本打算西征回来后,就让你回府里住,只是现在有些突发状况,还需要你在皇后身边多待些时日。”
秋分柔柔的道:“我听小郎的……”
月色侵染栏杆,洒落满地的银白。
漫山遍野的花,弥漫着让人忘记忧愁和痛苦的清香。
徐佑依偎着栏杆,望着远处县城的灯火,那么的宁静和安详,氤氲的烟火气是乱世最美的风景,也是他如今最想守护的东西,道:“你能破五品,要多谢宁真人,他对我,对你,都有大恩,等平定益州,杀了孙冠,我会请主上封他为新天师,虽不能报大恩于万一,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嗯!”
秋分顿了顿,似乎觉得只说一个字不好,道:“师父应该会开心的……”
徐佑回过头,笑道:“我怎么感觉这次见面,你和我生份了些?”




寒门贵子 第四十六章 用毒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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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和小郎生份……”
秋分慌张的解释了两句,声音越来越小,满脸的羞意,她想起了徐舜华说的那些话,全身奇怪的阵阵燥热,又紧张到僵硬,脖子艰难的保持着往前直视的方向,看也不敢看徐佑一眼。
徐佑觉得有些怪,不过女孩子长大了,和他不可能还是以前那般的亲密无间,笑了笑并没继续追问下去,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说话,又似乎在喃喃自语,道:“义兴那边正在复建,再有半年应该可以完工,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瞧瞧,家里的宅子该怎么布置,你也给点意见,是恢复旧样子,还是别的什么都好……”
“嗯!”
“宗庙复立,除供奉列祖列宗的牌位,我还准备再立偏祠,名为莫忘,将那夜仙逝的族亲全部列位其上……”
祠堂只供养四代神主位,高祖、曾祖、祖父、父亲为上四代,历经儿子、孙子、曾孙、玄孙下四代,等玄孙这代全都去世,把上四代的神主位撤下,换成下四代的神主位,这叫“四世递迁”,加上自己,是五代人,又称“五世而斩”。
不过,肇基开宗的祖宗牌位不撤,有高官荣爵文名者不撤,有大功于国家民族者不撤,享受“百世不祧”的待遇。
义兴之变死的徐氏族人,肯定很多是不够资格进宗庙的,但为了纪念这场大屠杀,也为了警示后世子孙莫忘家业来之不易,徐佑要立偏祠以祭之。
“嗯!”
……
就这样徐佑絮絮叨叨的说着,秋分安安静静的听着,不知过了多久,徐佑靠着躺椅沉沉睡去,自入了二品,他的身体状态已和常人区别很大,精力旺盛,甚少疲惫,哪怕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只需入定几个时辰,立刻神采奕奕。
像现在这样说着话睡过去,几乎很少出现。
秋分起身,给徐佑撘了一件薄薄的衣物,然后缓缓跪在身侧,双眸凝视着他的侧脸,还记得当初离开义兴时,小郎告诉她,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回来,让那被鲜血和烈火摧毁的断壁残垣再次矗立着徐氏的名号,十余年过去了,他做到了。
可他也真的累了。
秋分心疼,可她无能为力,走上了权力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
伸出手,微微颤抖着,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涯,纤长的玉指隔着寸许的距离轻轻的抚摸着,想把那微微蹙起的眉心舒展开来。
睡觉的时候,他还在思考着那些军机大事吧?
可是,我只想你平安喜乐……
张玄机留在了钱塘,她虽然是徐佑的妻子,可也是玄机书院的监院,她的使命不在大将军府,而在于把天经玉算传授给更多的学子。
这是真正的百年大计。
方斯年功力愈加精进,速度之快,虽然赶不上徐佑,可也远胜其他小宗师,徐佑留她在钱塘,一为保护张玄机,二为让她少沾杀伐之气。
至于冬至,新婚燕尔,蜜月期还没过,徐佑不是那么的没人性,让她在家和沈孟享受二人世界,益州战事,暂时交给鱼道真负责。
回到金陵,先送秋分入宫,拜见了徐舜华和安休林,中午又一起用了膳,徐佑出宫回大将军府,刚进门,鱼道真迎出来,道:“何祭酒已经回来数日,这会在后花园赏荷……”
话没说完,徐佑转身往后花园走去,道:“让厨下准备点酒菜送过来……”
鱼道真笑着应了声,她清楚何濡在徐佑心里的地位,谭卓、王士弼、鲁伯之等人堪称肱骨,可徐佑最器重,还是何濡。
“其翼!”
凉亭里的何濡闻声回头,大笑道:“七郎!”
徐佑快步走过连接湖心小亭的石桥,来到何濡面前,上下打量,笑道:“变富态了,看来洛州的膳食挺合你的胃口嘛。”
何濡气色不错,确实胖了,他摸着肚皮,抱怨道:“洛州吃的没金陵这般精细,就是面、炙、饼,管够管饱,刚开始不习惯,后来吃习惯了,食欲大开,想不变也难啊。”
“刚好,我让厨下准备了酒菜,等会咱们好好喝一杯。我的昏礼你都没回来参加,今天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徐佑让清明拿来了张长夜的密信,又说了对江子言身份的怀疑,至于江子言和徐舜华的关系,牵连太大,府内目前还只有他和詹文君知晓。
何濡并没有太过震惊,六天无孔不入,江子言的出现,以及他的人生轨迹,原本就带着很多巧合和不可思议,真是六天也不足为奇。
“江子言既然出面救少典和兰六象,那就有八成可能是六天的人。”
徐佑沉吟道:“只是还有两成拿不准……”
何濡冷笑道:“七郎,宁杀错不放过,我们和六天是死敌,当不得心慈手软。”
如果没有徐舜华,八成的可能性,足可让徐佑动了杀机。可现在徐舜华夹在中间,若无十成把握,万一杀错,那后果……
只是,这份苦衷,现在还没法子向何濡言说!
见徐佑默然,何濡也不气馁,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对方的脾气再了解不过,道:“七郎,世间最擅长也最喜欢用毒的是何人?”
“六天!”
“不错,六天!从我们和六天打交道开始,见识了太多奇毒,无色无味,防不胜防。涪县之战,鬼师的出现,狄夏先中毒后被刺,都说明军中有六天的奸细。狄夏所在的江西大营,由长云军和奉节军余部组成,长云军是今上起家时的亲军,能接近狄夏饮食的,无不是跟随多年的亲信,知根知底,忠诚度可以不用怀疑。”
徐佑道:“你的意思,只能是奉节军内部出了问题?”
“正是!如果奉节军有鬼,可怎么就恰巧和长云军共同驻扎在江西大营呢?究其原因,是江子言在江城执意分兵,狄夏不允,他宁可抗命,也不愿意随主力前往涪县,且把奉节军大部交给了狄夏统率,自然两军要合住一处。”
何濡眯着眼,道:“江子言从无领军经验,全靠着主上的宠爱,才得以新建奉节军,跟随狄夏去益州混军功。常理而言,他无过便是有功,大战在即,和主力同行,怎么也比分兵安全,更何况只带兵八千,甘愿把一万两千人交给狄夏,这样的舍己为人,不计荣辱,岂是一个娈宠该有的品行?”
“所以?”
“所以,我认为,江子言不愿去涪县,是因为他事先知道涪县有巨大的危险,只需分兵之后,把兰六象化作军卒混在奉节军里,等安营之后,趁夜色偷偷潜入下毒,对用惯毒的明武天宫天主而言,避开亲卫的耳目轻而易举。”
这点徐佑赞同,想给狄夏下毒,必须是小宗师才有机会,并且就算是小宗师,从外面往军营里闯也不容易,可要在军营里活动,却相对简单。
何濡又道:“至于说江子言等为何要勾结天师道,六天行事,向来不择手段,狄夏的主力军惨败,正好突出江子言西路军的战绩,这是进身之阶,也是登天之梯,否则的话,仅靠一次战争,他又不是主将,想要升为正三品的前将军,实属痴人说梦,哪怕主上再宠幸,也不可能被朝臣们赞同。”
“七郎,若说之前只有八成把握,可狄夏之死,涪县之败,我可以十分的肯定,江子言必然是六天!”
何濡道:“还有,六天拥有那么多的奇毒,可秘府审讯了多名灵官夫人,始终没找到谁是研制毒药的人,连祁华亭都不知晓。很可能,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酆都山,而是藏在金陵……”
徐佑愕然抬头,道:“你是说,江子言?”




寒门贵子 第四十七章 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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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发毒药的人选,一直是六天的秘密之一,何濡的推断不能说离奇,但也相当的大胆。对他这种不讲逻辑和证据,全靠直觉和自信的推断方式,徐佑不能赞同,可偏偏又觉得很有道理。
这是某种程度的盲目信任。
“有没有法子,再试试江子言的成色?”
是黑是白,没有确认,徐佑还是不能下决心。何濡有些难以理解,在他看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就算顾忌江子言是安休林的男宠,杀之要面对皇帝的怒火,可也不应该这样优柔寡断——徐佑称不上暴虐,可绝对不该是优柔之人。
他想了想,问道:“七郎,关于江子言,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内情?”
何濡和徐佑的利益基本一致,这也是两人能够亲密合作十余年的基石,彼此依靠,彼此信任,跌跌撞撞从绝境走到了今日。
但他们之间也有着根本的不同。
何濡始终念念不忘要颠覆安氏王朝,为此不惜在江东掀起内战,也无视可能会造成的生灵涂炭,更不在意会不会消耗汉人本来就不多的民族气运,给虎视眈眈的北魏可趁之机。
何濡只是为了复仇,且希望在他有生之年,看到安氏的覆灭,而徐佑在复仇之后,还想为国家民族做点事,这是他们最大的分歧。
如果告诉何濡,徐舜华怀的是江子言的孩子,不问可知,何濡会是何等的高兴,因为这正是他苦盼良久的改朝换代的契机。
江子言是不是六天,不再重要,安氏是不是民心尽失,不再重要,门阀士族是不是支持徐佑,也不再重要,以他的手段,足以翻江倒海,逼得所有人都走上那条不得不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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