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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皇帝忙道:“依太尉所言。”
百官俯首:“臣等附议。”
经过了这两年的多次交锋,门阀节节败退,再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抗。虽然明知科举制是压死他们的那根稻草,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稻草砸落在头上。
那种感觉,生不如死!





寒门贵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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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改制一出,天下震荡。
寒门有了希望,无不奔走相告,从扬州到益州,各种文社聚集,诗赋称颂,百姓立生祠,奉香火,把徐佑当成了圣人。
而门阀世族惶惶不可终日,顾允为此召集顾陆朱张四姓子弟,分析利弊:“尔等衣食无忧,家族藏书万卷,请的又是最好的老师,父兄长辈,无不饱学明经,哪怕再不成器,耳濡目染,也比那些寒门庶族强了百倍?若是这般还比不过,那是自家时运不济,也怨不得旁人。”
一番劝慰,倒让不少人定下来心,以前可不劳而获,谁还愿意努力争先?现在日月更易,当潜心读书,考取功名,方不辱没家族,也让那些寒门瞧瞧,就算不论品第,单论才学,还是士族为优!
北魏,邺都。
元瑜就楚国改制之事询问群臣,崔伯余不屑一顾,道:“所谓科举,无非是效仿汉朝旧制。汉时,分茂才、明经、明法、贤良方正、孝廉多个科目来举士,和南人的法子如出一辙。然而两汉之际,奸佞横出,阉宦用事,群奸秉权,危害忠良,终至灭亡。直到曹魏设九品中正,一改前弊,宇内为之一清……”
这又有人不服,道:“既然九品中正远胜科举,为何曹魏国祚两百余年,而两汉则有四百年呢?”
“曹魏之亡,亡于皇族为夺权而生乱,与九品中正无关。”
又有人道:“九品选人,为何只取门第,不拔才能?”
崔伯余道:“世家子弟,就算才具平常,可德性纯笃,用之为官,忠于上,而怜于下,为何不取?”
“傅说版筑,吕望钓叟,何尝出自世家?”
“非常人物,古今只有一二人,怎能依为成例?”
众人无所辩驳,元瑜遂以崔伯余为主,遴选各州大中正,正式在北魏推行九品选人法,这也预示着汉姓门阀的强势崛起,非鲜卑贵族能阻止和抗衡。
但这样做完全堵塞了鲜卑中下阶层的晋身之路,原本他们高高在上,连汉人门阀都看不起,可经过连番汉化之后,和汉人门阀不能比,但至少比普通汉人强。
九品中正一出,竟沦落为和汉人庶民相同的社会地位,就像是天天吃香喝辣的饱汉子,突然变成了路边讨食的乞丐。
这种心理落差,最容易激起人的暴戾和孤掷一注。
尤其以六镇的镇军为主,能被发落到六镇当兵的鲜卑人,大多是中下阶层。他们心里都憋着一口怨气,并在无形中不停的凝聚和壮大,一旦遇到恰当的时机,猛然宣泄出来,就会砰的作响,炸毁北魏王朝的根基。
然而在此时,没有人认识到这点。
邺都里的贵人们正忙着瓜分新兰京的权力和利益,不过,在冬天第一场雪到来之时,邺都最受人瞩目的是元敦迎娶天师康静的侄女康齐妫为王妃。
婚礼无比盛大,青庐交拜后,乘马车至赵王府,府门口到新房内铺着毡皮,鲜卑人以毡为法物,避免得罪鬼神。新妇脚不能沾地,踩着毡皮步入,她没用却扇,而是用纱紫遮盖,看不见容貌。
不过,京中传闻,康静这个侄女长的国色天香,堪称绝代佳人,尤其知书达理,很得皇帝喜爱。
此次大婚,台城赏赐的东西几乎参照了太子的规格,这也让很多人浮想联翩,于是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凑热闹,哪怕上不得台面的人,也要挤到王府前道声恭贺,免得日后说起来失了礼数。
殿下可能不记得谁来,可谁要是没来,被人抓住把柄进两句谗言,可就是洗不尽的麻烦。
康静特地从平城赶来,和皇帝共同见证了这场婚礼。婚礼结束后拒绝了皇帝请他移居邺都的要求。
他心心挂念的是静轮天宫,要把天宫建造成和诸神连接的渠道,这是为他自己,也是皇帝求的长生路途,大意不得,也误不得。
还在闭关的元沐兰托鸾鸟送了贺礼,并没有露面,倒是受邀参加婚礼的何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感觉康齐妫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
修习《鬼眼经》后,何濡观人之法更加纯熟,虽然这女郎刻意掩饰,甚至很可能用来某种秘法来调整行走的仪态,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何濡去找鸾鸟打听康齐妫的来历,鸾鸟道:“侯官曹查过,确实是康天师的侄女,当地人曾见过她的样子,也记得她和康天师的关系……”
何濡听她说完,笑道:“你上当了。”
鸾鸟不服气,反讥道:“何常侍,你不是在楚国可以共享秘府情报的时候了,手里没有情报来源,只听我介绍概况,竟敢质疑侯官曹的能力,未免太自大了!”
这两年鸾鸟的重心完全向邺都倾斜,说白了,就专门盯着何濡一人。盯来盯去,两人打交道次数多了,有点像朋友,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彼此言谈无忌,好似不斗几句嘴就没法交流。
何濡笑道:“你如果不信,可现在派人再去查看。我敢保证,那些知道康静和康齐妫的老人们已相继离世,活着的年轻人并不知道个中详情,只是耳闻有这么一回事,却从没见过康齐妫……”
鸾鸟动摇了,皱眉道:“天师现在的地位无人可及,连皇帝都对他以师礼侍之,为何要凭空捏造一个侄女,就为了嫁给二殿下?”
何濡不置可否,问道:“天师最近几年曾有过什么异常的言行吗?”
“没有……也就是去年秋天,静轮天宫旁的神坛被雨水冲塌,天师遍观众弟子,说,我活着之日,你们还有荣华富贵,可等我去世,怕是这静轮天宫再无可完工之时……”
“康天师革新天师道,又灭了佛门,如今北魏境内,道门独尊,他离开嵩山时发的宏愿几乎全部达成。心头放不下的,唯有静轮天宫而已。”
何濡悠然的说道:“可门下弟子不成器,他年事已高,必须要安排身后事,既要防止天师道在他死后急剧衰败,也要防止静轮天宫半途而废。所以把康齐妫送给二殿下,如果二殿下顺利登基,康齐妫母仪天下,至少可保天师道二十年兴盛,有这二十年,静轮天宫当有完工的希望……”
“呵!”
鸾鸟嗤之以鼻,道:“你还是不懂大魏的朝局,天师若活着,康齐妫狐假虎威,还有几分权势。要是天师不在了,她一个孤女,宫外没有家族为依靠,不出一年,要么不明不白的死在后宫,要么被人陷害失了圣宠,保全自己尚是天大的难事,怎么可能保天师道?保静轮天宫?”
何濡笑道:“普通女子,自然不成,若康齐妫不是普通女子呢?”
“哦?”
鸾鸟眸子里露出危险的光,道:“你千万可告诉我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我可能是没你聪明,但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




寒门贵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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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推断有这种可能性,哪里会比你聪明?”
何濡当然察觉到鸾鸟对他的态度在发生微妙的变化,但他早过了对男女情事动心的年纪,或者说自幼在佛寺长大,虽然后来表现的对佛法经义不屑一顾,可实际上那些清规戒律没能禁锢他的行为,却始终在洗涤着他的灵魂。
他可以有朋友,可以有敌人,但不必有爱情。
况且,现在的他,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每一天每一夜,都在压榨着仅剩无多的生命力,进行着这辈子最后也是最宏大的一场布局。
鸾鸟的性格,很对他的脾性,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为难别人,又为难自己?
“哼,这还差不多!”
鸾鸟丝毫不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妥,道:“我亲自去一趟,若是真的有问题……”
“有问题又能怎样?禀告主上吗?那样二殿下怎么自处?没了康天师和崔尚书的支持,他又怎么争帝位?既然康天师认了这侄女,假的,也是真的。”
鸾鸟没好气道:“那就不管了?”
“查还是要查的,要做到心里有数。”何濡就像是包容女儿的父亲,对鸾鸟很有耐心,道:“你秘密前去,查到任何消息都不要声张,千万注意安全……”
鸾鸟眉头一挑,道:“你担心我?”
何濡笑道:“天师自重身份,应该不至于对你出手,其他人也不足为虑,但万事小心为上……”
“知道了,烦死了!”
鸾鸟翻了个白眼,嘴上不耐,可身体很诚实,亲自送到府门外,目送何濡离开。
何濡在街面上看似随意的溜达,进出了几个地方,见了几个人,做了点布置。等到入夜,回到常侍府,命下人温了酒,送到后院最高的假山凉亭里,然后吩咐他们今夜都远离后院,敢擅入者斩。
到了子时,眼前一花,道袍翩翩的康静出现在凉亭里,望向食案摆放着的两杯酒,笑道:“常侍猜到我会来?”
在他身后,赫然是新婚不久的赵王妃康齐妫。
她头戴幕篱,身穿宽大的黑袍,不见真容和身段,可给何濡的感觉,依旧是那么的熟悉。
面对大宗师,何濡虽手无缚鸡之力,可神态从容自若,笑道:“若是连这也猜不到,在下早该辞官归隐,哪来的底气在邺都这样的龙潭虎穴里立足?天师请坐!”
康静微微一笑,在何濡对面的蒲团入座,道:“常侍算无遗策,盛名无虚,所以,今夜我是不得不来。”
何濡提起酒壶,为康静斟满酒杯,道:“和天师虽然认识多年,但从没有像这样单独的聊过。今夜有幸,备薄酒一杯,邀天师玉趾,足慰平生。”
康静毕竟是天师,不会被何濡牵着鼻子走,笑道:“我去年开始,戒荤腥五谷,只好辜负常侍的美意。齐妫,你来,陪常侍饮了此杯。”
康齐妫盈盈走来,屈膝跪坐在两人之间,摘掉了头顶的幕篱,伸出纤纤素手,轻捏住酒杯,笑道:“常侍大人,好久不见。”
何濡神色平静,举杯轻轻示意,道:“五天主,别来无恙。”
他没有用陆令姿来称呼这位赵王妃,而是直接点出她身为五天主的隐藏身份,就是要看康静的反应。
康静沉稳如渊。
那也就是说,康静不仅知道她是陆令姿,还知道她也是五天主。
陆令姿扭头看向康静,佩服的道:“天师,果如你所料,何常侍已猜到是我……”
康静叹道:“常侍不仅猜到是你,也从你身上确定了我的来处……”
何濡一口饮了杯中酒,道:“四天主不打算否认吗?”
康静洒然道:“常侍岂是言辞可以欺瞒的人?况且,六天之事,并无不可告人之处,只因世人皆愚,难以理解我辈的所作所为,故而三缄其口,免得麻烦。而常侍不同,常侍不会拘泥于我来自六天还是天师道……”
“天师说的是,”何濡笑道:“像我出自佛门,却干多了对佛祖不敬的恶事,当初逃离魏国,仰仗的却是六天的风门,再到楚国后,更是屡屡和天师道为难。我这样的人,只问利益,不问出身。我只是好奇,天师既然是照罪天宫的四天主,为何和六天分道扬镳,孤身前来北魏,千辛万苦的再立天师道?”
“六天……”
康静微微仰头,望着枝头随风倾泻的雪,陷入回忆里去,道:“六天是年少时的迷梦,那时的我自以为找到了正确的道,可蹉跎经年,等到梦里惊醒,才发觉原来是如此的可笑。大天主执拗于和天师道正面对抗,然而孙冠统治下的天师道又是那么的坚不可摧,以卵击石,哪来的胜利可期?”
“我建议他率领六天全面撤出江东,集中力量经营北魏,通过革新天师道的教义,融入六天的核心思想,以新天师道的面目,将六天从暗无天日的地下拉进光明,然后击垮佛门北宗,再寻机南下,和孙冠一决雌雄……”
何濡深表赞同,道:“天师此议,合乎兵法,若真这般行事,六天胜算很大。”
“大天主不同意!他舍不得历代六天经营了百余年的江东,他总觉得再坚持就会看到曙光,可他没明白一个道理:不舍,又怎么会有得?”
时隔多年,康静提起往事,还是无法释怀,道:“随后,六天发生了内讧,我失手杀了当时的五天主。她和我朝夕相处多年,虽无骨肉之亲,却有兄妹之情,此事让我彻底没了和大天主争斗的心思,甘愿退出六天,去了嵩山养望。从此,六天少了一个四天主,嵩山多了一个邋遢道人……”
六天的这番往事,江子言临死前曾说过一些,只是没有康静说的这么详尽。
何濡道:“天师如今位极人臣,天师道在北魏一家独大,孙冠也成了冢中枯骨,可以说大获全胜,却又为何冒险把五天主带在身边,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会引发主上的怒火……莫非,天师是为了静轮天宫?”
“我知道瞒不过常侍,静轮天宫是我最后的心愿,还请常侍成全!”
图穷匕见。
康静的来意,是让何濡闭嘴,不要揭穿陆令姿的真实身份。
没有人可以当面拒绝一位大宗师提出的请求,
何濡也不能。




寒门贵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观弃舍,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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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放心,我和六天以及天师道的恩怨,在江东时就已了结。如今你我是盟友,共同辅佐二殿下争夺皇位,王妃就是日后的皇后,我只有敬重,别无他意。”
何濡顿了顿,道:“至于静轮天宫,我不插手。”
意思是,我不坏你的事,但也别想我帮忙,大家互不干扰,各行其是。
康静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他有自己的计划,不需要何濡帮忙,但他怕何濡搞破坏。
何濡的破坏力,连大宗师都忌惮三分。
康静笑道:“我欠常侍一份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天师道门下皆可供君驱策。”
何濡当然不会客气,能得康静的人情,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道:“天师客气,若遇到难处,免得要登门叨扰。”
以一人之力,逼得大宗师亲自登门谈判,且达成最终协议,尤其何濡还不会武功,这,足以自傲了。
回道观的途中,陆令姿道:“天师为何要向何濡低头?这又不是江东,他没了徐佑庇护,杀了即可,免得坏我们大事。”
“杀何濡很容易,但杀了他的后果,我们难以承受。”
陆令姿疑惑道:“怎么会?主上再宠他,毕竟是叛逃的南人,先斩后奏,应该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来责罚天师……”
“我不是忌惮主上,而是忌惮徐佑。”
“啊?”
“杀了何濡,怕是会引来徐佑的疯狂报复……”康静脸有忧色,道:“徐佑没有嫡系弟子,和他交过手的人,几乎都死绝了,他修行的功法到现在还无人知晓。而我的神中图录广传弟子,秘府定会搜集各种情报,此消彼长,我还没把握和徐佑决战……”
陆令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我和徐佑打过交道,他绝不是恪守仁义的迂腐之辈。何濡的背叛,差点让他万劫不复,怕是恨不得抽其筋拔其骨,怎么会为了他来冒犯天师?”
“没有理由,这是大宗师之间的微妙感应……”
康静放心不下陆令姿,特意叮嘱道:“何濡不能杀,只能先笼络他,等你成了皇后,他握着的把柄也就不再是把柄了!令姿,这里是北魏,不是江东,你是我的侄女康齐妫,不是六天恣意杀伐的五天主,要学会转变做事的法子,轻易不可杀人。”
“天师教诲的是!”
陆令姿乖巧的道:“我知道分寸,不会惹事。”
康静叹了口气,道:“你好自为之。”
平城。
大雪下了十余日,失去了兰京的显赫地位,也没了往年负责及时清理街道的差役,积雪足足堆了半人深,车马难行。
这日正午,风雪愈来愈急,郊外的秀容公主府前忽有一道纤弱的身影出现。
她缓缓走来,如履平地,仔细看去,方见那双足踏在雪面,没有陷入分毫,宽大的黑色缦缯袍袖随意的垂在腿侧,并没有跟着狂风摆动。
这是入了二品才有的领域!
到了府门前,丘六颂恭敬的施礼,道:“女郎请,公主已等候多时。”
那女郎微微颌首,跟随丘六颂来到府内。
元沐兰立在梅花丛中,一身白衣,却半点柔美之感,整个人仿佛被寒冽淬炼了千百年的刀,锋芒万丈。
七步之外。
黑缯女郎站定,道:“公主修为大进,可喜可贺。”
元沐兰背对着她,轻折一枝梅花,笑道:“斯年,我习武早你十几年,现在却还在二品徘徊,而你已得到了问鼎大宗师的契机,何来喜贺?”
“契机而已!过山门不入,也是常事。”
来人正是方斯年。
元沐兰转身,迈出一步,地面积雪平整如镜,通体刀光又胜了几分,道:“两年前收到你的来信,说今日要来见我,是为了还一物。我因此放下所有,闭关两年不出,直到今日才有信心,接下你还回来的东西。”
“当年,我有幸被元大将军赠送了折梅一刀,由此领会观出散之境,破开四品山门。这些年每到桎梏时,全仰赖元大将军所赠,方能观离欲,再而观灭尽。到了现在,欲观弃舍,先要舍弃这一刀的刀意,除了公主,旁人无法收受。”
“如何舍弃?”
元沐兰迈出第二步。
地面的积雪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若知其根本,必能舍弃离。如彼根本者,能度生死海。”
方斯年不再需要以手结印,而是简单又玄妙的轻轻一动,人站在那,就是不动根本印。
元沐兰的第三步开始变得缓慢,却还是落在地面。如果肉眼可以切割无数个片段,会发现从抬起到落下,每一寸,每一秒,不多不少,完美的匀速。
砰!
足下积雪飞溅。
元沐兰凌空而起,梅枝疾刺,所有的雪花皆化作无匹刀光,通天彻地,当头罩住。
“生死海,如何度?”
方斯年仰头,全身笼罩在黑衣里,唯有脸庞露在外面,金质玉相,白璧无瑕,甚至连漫天风雪也遮掩不了的至真至纯。
“如来得涅槃船,周旋往返,济度众生,故能于彼生死海中得作船师!”
轰隆!轰隆!
晶莹剔透的双手指向天地,如佛祖降世,正中梅花枝头,朵朵花瓣离枝飘落。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地上和空中的雪花蒸发不见。
“天下之苦,莫过有身,饥渴寒热,瞋恚惊怖,色于怨祸,皆由于身!”
“故,舍之!”
“故,弃之!”
观弃舍。
元沐兰倒飞十数丈,那通体刀气借方斯年庞大的元炁在极阴和极阳之中反复淬炼,从外放变成内敛,忽而运转如意,渐至大成。
二品之内,已无敌手!
方斯年脸色和身形同时变幻,于刹那间轮转三十二相,相相端庄如神如佛,然后复归于寂灭。
从十七年前打通水火关,以受想灭定修习菩提功,得闻《般若经》而入品,得闻《华严经》而入小宗师,受元光折梅一刀而入四品,又听灵智讲《涅槃经》看到了通往武道巅峰的路,再由徐佑代授昙谶临死前悟出的无上功法,又经知息入、知息出、知息长短、知息遍身、除诸身行、受喜、受乐、受诸心行、心作喜、心作摄、心作解脱、观无常、观出散、观离欲、观灭尽、观弃舍十六重境界……
一言悟得生死海,芙蓉吐出琉璃心。
弃之,舍之,又得之。
方斯年终于破开一品山门,迈入大宗师之境。
元沐兰微微躬身,这是对大宗师该有的敬意,道:“近三百年来,斯年是第一位女子大宗师,真正的可喜可贺!”
方斯年整个人进入返璞归真的玄境里,突然扭头西望,轻笑道:“正如公主适才所言,何来喜贺?康天师怕是要出手了……”
位于西郊的静轮天宫的道观里,康静正和弟子弈棋,棋局里打劫甚急,他突然凝神,几乎和方斯年同时扭头。
两人的视线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在广袤的长河里发生了碰撞!
道袍微动,康静起身。
弟子愕然,道:“师尊去哪里?”
下一瞬,康静的身影消失。
“南北的平衡暂时不能打破,江东出现两个大宗师,太多了……”




寒门贵子 第一百二十章 云背山,王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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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护送你离开,天师忌惮皇室,不敢对我动手。”
元沐兰当机立断,方斯年是赴约而来,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刚刚抵达武道巅峰,就此陨落在平城。
这无关乎南北的国运,甚至也无关乎她和徐佑之间,更无关乎嫉妒、恐惧等七情六欲。
言而有信,信而有义,
汉人千金重一诺,鲜卑人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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