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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况且,元光曾说过,若一个强大的帝国,会因为一个或多个大宗师而烟消云散,那这个帝国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
康静虽然入了一品,可他的境界,还远远比不上元光。
“公主盛情,我心领了。你出面的话,邺都那边不好交代,且放宽心,康天师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方斯年上前拉住元沐兰的手,嘻嘻一笑,烂漫如少年时,道:“我来平城两次,都是和公主见面之后即被追杀,只能无奈离开。希望下次公主来金陵,我们再见,可以不用那么仓促,泛舟秦淮,好好喝杯酒。”
元沐兰笑道:“见你还是这般,我就放心了。本以为观弃舍后,大宗师孤立绝巅,就再无意人世间的烟尘了……”
“小郎总说一句话:大道无情,可无情不是大道。观弃舍,舍弃的不是情,而是欲,我还是那个从小山村走出来的女郎,并没有改变。”
元沐兰犹豫了一会,道:“真的不要我送你?”
“我来平城之前,就已预料到康静的反应。这是命中注定的劫,过不去,是我的劫难,过去了,是我的造化,公主不必多虑!”
“好吧,”元沐兰也不再劝,毕竟方斯年是大宗师,所思所想,不是她可以揣度,伸手轻轻拥抱,道:“你珍重!”
离开公主府,方斯年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元沐兰在府门口矗立良久,叫来丘六颂,交代几句,让他迅速赶往邺都去找鸾鸟。
距离平城八十里外的云背山,顺着如山脊往上,周身烟雾缭绕,如行走在云端的背面,故有此名。
方斯年忽的停住脚步,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原地停留片刻,身形如光影交叠,极速的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山顶,望着悬崖边站着的道人,躬身施礼,道:“天师亲来相送,小女子实不敢当。”
康静手握拂尘,仙风道骨,笑道:“既入一品山门,你我都是同道,平辈论交,不必拘礼!”
“那再好不过!”
方斯年道:“我向来直性子,最受不得约束。天师总不会真的是来给我送行的吧?”
“女郎请看。”
方斯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头,隐约可见那座台榭高广,超出云间的静轮天宫。
“此为静轮天宫,不知女郎可曾听闻?”
“我听过,天师受老君赐书而出山,欲造静轮天宫和上神沟通,可役使十万民夫,劳民伤财,经年不成。哎,我一直想问,既然只求其高,为何不直接造在万仞山顶,岂不是省却了大半数的辛苦?”
当面打脸?
教我做事?
康静笑道:“不受万般苦楚,哪得资格与闻仙音?”
“是吗?”
方斯年不以为意,道:“我在人间自在,仙音不闻也罢。”
“此言谬矣!大道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崧生岳降,天资聪颖,岂可这样辜负了神主的厚赐?”
“那又如何?我的道,我自己走,神主也无权干涉,更遑论天师?”
康静淡淡的道:“我怜你寻道不易,想请女郎到静轮天宫清修,日后有成,当会明白我今日的苦心。”
方斯年大笑,道:“同样的话,灵智说过,然而灵智死在了天师手里。天道轮回,天师可想知道,你又会死在谁的手里?”
她的笑声里带着清净微妙的四辩八音,立成佛陀三十二相里的梵音相,可以使听者无厌,闻而喜乐,修为稍差的,会困在无欲无求的幻境里难以自拔,直到疯癫痴呆而死。
同时,看似柔弱的身子攸忽前突,天地元炁瞬间凝聚于右手,迅猛刚烈的一拳轰向康静面门!
这是狮子相,不用逼凌,自有莫大威严!
康静浑不受梵音影响,拂尘轻挥,于虚空中画了一个圆。
“徐佑尚在金陵,世间无人可杀我!”
拳头止住。
空气里发出无声的爆炸,层层荡开的涟漪,把周边的树叶震落枝头。
狮子相烟消云散。
方斯年足下生莲,化成莲花相,垂直升高数丈,双手变幻“卍”字,似乎抽空了方圆三尺内的所有元炁,带着漫天神佛的唱和,从天而降。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
这是三十二相里攻击力最强的日月相。
她必须拼尽全力。
康静修习神中图录的绝品武功,迄今七十余载,功力之深,不可估测,久战利于敌,而不利于己,但凡有丝毫的大意,落败只在眨眼之间。
康静神色凝重,显然对方斯年这拼命一击不敢掉以轻心,左脚前出,原地画了半圆,右脚轻抬,脚尖下垂,道袍猛然鼓起,双手环抱,如天地,如阴阳,如乾坤,往上推去。
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看似和孙冠对付元光时的招式有所不同,却又好像如出一辙。
这是道门传承千年的核心:
抱一。
一,就是道!
无论南北天师道,无论三天正法,还是六天故气,他们修习的功法,练到了最高深处,正说明了大道殊途同归!
劲气交击!
山顶的十数棵大树连根拔起,地面的青石大片大片的龟裂,尘土飞扬之中,方斯年口吐鲜血,连化光明相,稍稍恢复伤势,再用心意相、俱行相和止定相,终于脱离了康静的抱一范围之内,欲从后山退走。
孙冠曾告诉徐佑,一品之内,高低不同。
方斯年今日也确认了这一点,她和康静还有差距,但这种差距可以逾越,只要给她时间。
然而,康静也知道这一点,岂能放她离开?
“现在想走,怕是迟了……”
康静不急不缓,看似随意的迈步,竟瞬间拉近了和方斯年的距离,仅数息就追到了身后,拂尘轻挥,道:“留下吧,天宫里已为女郎备好楼观,”
“死道士,你一大把年纪,怕死想要求仙,自个做你的美梦就是。女郎我年轻貌美,贪恋尘世繁华,宁可死也不会去你的破烂天宫……”
方斯年转身再战,两人从山顶打到山腰,又从山腰打到山谷,数十里绵延的山脉,到处是仓皇逃命的飞禽走兽,断裂的巨石和犁出丈许深的鸿沟。
比起元光和孙冠之战的举重若轻,他们这一战,却打出了成千上万人的气势。
整整两个时辰,方斯年节节败退,左冲右突,三十二相用了个遍,始终无法甩脱康静。
不过,方斯年的逃跑路线看似杂乱,实则始终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那就是云背山的南侧。
康静察觉到这一点,但他并不在意,因为方斯年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金陵,她必然会向南再向南。
这在情理之中。
山谷的尽头有一座碧绿色的深潭,长年累月被顺着山峰高处流淌的雨水冲积,深不见底,因为形状像是人的眼睛,又被称为鬼眼潭。
方斯年退到潭水边,身受重伤。康静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并掌如刀,直取脖颈。
这不是擒住方斯年,关押在静轮天宫,而是要杀了她,永绝后患!
之前,康静不愿意杀何濡,怕引来徐佑的疯狂报复,那是因为利益攸关,谈判施压,可以让何濡为己用,并不是非要除去不可。
他还有选择的余地。
但方斯年不同,她成长的太快,也太可怕,假以时日,天下将无人能制。
最重要的是,她对徐佑忠心耿耿,绝无背叛的可能,江东有两位大宗师联手,威慑力实在太大,必须除去一个。
他没有选择。
等除掉了方斯年,再从容布置设局,徐佑若要报复,也不是不能应对。
方斯年受困于领域内,和天地元炁的沟通被切断,内外呼吸无法完美循环,体内元炁几近枯竭,无论怎么看,她都只能闭目等死。
正在这时,一个柔和又清越的声音响起,道:“天师,小儿辈无礼,责罚就是,何必下此死手,伤了大家的和气?”





寒门贵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莫笑道人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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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佑!”
康静大惊,心知中计,正要返身脱离战场,突然眼前金光大亮,隐约可见万丈高的佛陀显身,那双眸似装着亿数的大千世界,无有广度,无有维度,深邃无有边际。
这是三十二相里的檀金相!
檀金出产于阎浮,色泽赤黄又带着紫气,为金中最贵,只用来指代佛祖金身。
所谓檀金相,也就是佛陀本相。
佛陀不主杀伐,所以檀金相并无攻击性,但檀金相却可以止戈,去念,消执。
观弃舍,不仅可以自己舍弃所有欲,也能让敌人舍弃所有欲!
这就有点无耻了!
之前逃命的时候,方斯年用过檀金相,可威力不足现在之万一,明显是给康静挖了个坑。
饶是以康静的修为,也被檀金相困住了三息!
三息之后,檀金相破碎。
幻境消失。
康静一掌拍中方斯年肩头,把她的身子击飞数丈远。方斯年于空中再化出光明相,飞速的修复着体内的伤势,等到落地时,虽不堪再战,但至少性命无虞。
徐佑来到了康静身后,指尖点中了他的后心某处。
青雀劲爆发!
康静硬受了这一击,面色瞬间苍白如纸,他就势前冲,掠过平静的湖面,周身带起的风暴卷起数人高的两道水墙。
刚至湖中心,徐佑的声音再次响起耳边:“天师,玄牝之门被我封住,你不能连接天地根,仅靠七十余年苦修的元炁,又能支撑多久?”
谷神不死,是为玄牝。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绵绵若存,用之不尽!
这是大宗师最重要的秘密。
一品的山门在哪里?
正在玄牝之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无名,就是道。
有名,就是玄牝。
玄牝在天地之正中,四大不着之处,武道修行,开全身关窍,力求连接天地根,圆融天地炁,把玄牝之门照应在体内某处,即可破开桎梏,成为大宗师。
每位大宗师的玄牝之门位置都不一样,且可以随时随地的变幻。以大宗师的绝世武力,彼此间又有奇妙的感应,近身偷袭根本不可能存在。
就算侥天之幸,出现了这样令人发指的局面,也不会给你从容试错的机会。
大宗师又不是点读机,想点哪里点哪里,一次不成,再也不可能成功。
所以,大宗师之间的战斗,比如孙冠之于竺道融,比如元光之于孙冠,都是光明正大的约战,连康静截杀方斯年,也是堂堂正正的等候在云背山顶。
三百年来,从来没人想过要封住大宗师的玄牝之门,因为这无异于痴心妄想,概率接近于三岁的小孩骑着竹马撞死了孙冠。
然而,经过多年的布局,徐佑还是成功做到了不可能做到的事!
下一瞬。
他的身影出现在康静头顶上方,悬空直立,双手写意的负在身后,然后单足轻点,忽如流星坠地。
康静还是避无可避,双手环抱,又使出了“圣人抱一”,硬接此招!
效果立竿见影。
只是和刚才在山上与方斯年的战局对调。
他整个人被踩进幽深的潭水里,溅起的水花就像是数百头鲸鱼砸向了水面,声如隆钟。
徐佑跟着入水。
水面复归平静。
方斯年虚弱的站在岸边,露出担忧的神色。
虽然对小郎有着绝对的信心,可康静的修为超出了事前的预估。原本商定两人联手对敌的计划已不能再用,她现在没有战斗力,全靠小郎独自鏖战,谁胜谁负,实难预料。
似乎过了许久,也似乎只有一息!
轰!轰!
两道水柱冲天而起,水柱的顶端分别站着徐佑和康静,徐佑衣衫不湿,神色如常,而康静七窍流血,道袍破碎,发髻凌乱。
趁他病,要他命,
无论正反派,都死于话多!
脚下水柱砰然四散,卷起滔天巨浪,徐佑一言不发,横掠虚空,如仙人御风,踏浪而来。
一指点出。
这一指,贯穿了阴与阳的距离,洞彻了生与死的奥秘,足可颠倒乾坤,移动日月。
大道至简至易。
康静只觉得空间开始塌陷,时间刹那永固,目光所至,唯有徐佑的指尖。
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他运起全部真炁,以悲怆和壮烈之姿,挥出生命里最绚烂的一拳。
九声雷鸣!
康静骨骼尽碎,跌出三十丈外,重重的砸在山坡上,又翻滚掉落地面。
徐佑缓缓走来。
“……大宗师互有感应,为何你能瞒过我?且知道我的玄牝之门所在?”
康静躺在那,浑身动弹不得,可目光平淡,并没有因为落败而伤怀。
徐佑知道他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估计死不瞑目,道:“我修习的是道心玄微大法,虽只有虚、无、空三境,却在三境里历经了千万世,有神照万物之术,自是能够找到天师的玄牝之门。而我的玄牝之门开在紫府,而不是丹田和经脉,你我天地根不同,自然无所谓什么感应。”
“可我两年前曾到长江岸,明显可以感应到你在金陵遥望……”
徐佑道:“正是天师那次的出现,让我灵机一动,布下了今日的局。既然我能让天师感应不到,也可以故意释放天地根,让天师感应一次……”
“原来如此!”
也是两年前,方斯年鸿雁传书元沐兰,约定了今日来还元光赠与的刀意。
康静终于明白,他在两年前就成了徐佑的猎物。
只要方斯年顺利迈入一品,徐佑料定以他的心性,必会出手截杀,所以让方斯年引他来到鬼眼潭,在最合适的时机偷袭得手,封住了他的玄牝之门。
而他之所以放心大胆的前来鬼眼潭,
徐佑的修为远胜于他,又处心积虑布下这样的棋局,他输得心服口服。
“死在太尉手里,死得其所。今后,这天下当以太尉为尊,还请太尉手下留情,给北天师道留一点香火……”
康静年逾七旬,死没什么好畏惧的,他牵挂不下的,只有天师道的传承。
至于静轮天宫,魂飞魄散之际,却分外的通透明晰——那一直都是他的执念。
“天师道无论南北,只要教义有利于国家民族,我都不会赶尽杀绝。”
徐佑给了他承诺:“道门自老君始,不会至我而终!”
“好啊,好啊……我见青牛来,背负五千字。欲问天借寿,黄鹤渺无迹。谁懂苦海苦,莫笑道人痴……”
康静唇角含笑,头歪旁侧,这位经历堪称传奇的一代天师,就此溘然长逝。




寒门贵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苦海苦,情海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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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佑来到方斯年身边,握住了她的右手。
足足大半个时辰,方斯年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恢复正常,道:“好了。”
徐佑温声道:“这次让你孤身前往平城,实在有些犯险……幸而无恙……”
方斯年嘻笑道:“小小的冒险,换一个大宗师的命,用小郎的话说,这笔买卖值得。”
“没什么值得,只不过这是没法子的事。”徐佑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又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把康静从平城引出来,想杀他实在太难。”
其实就算把康静引出来,杀他也比登天还难,若非徐佑提前布局,又能躲过康静的感应,封住了玄牝之门,他打不过,至少也能逃得回去。
“入了一品,感觉如何?”
方斯年歪着头,撇嘴整了整被徐佑抓乱的头发,道:“不过如此!”
徐佑大笑,道:“对,正是这四个字,不过如此!”笑声过后,又叹道:“我入一品五年有余,方悟出这四字真意,你今日刚入一品,虽修为不足,可境界足可和我并肩而行……康静有句话说错了,他说以后江东要以我为尊,其实不然,以后的江东,必定会以你为尊……”
方斯年翻了个白眼,道:“小郎别欺我不谙政事,康静说的,分明是天子之尊,而不是武道高低……”
“咦,你在明玉山闭关多年,怎么还有心思关注政事?我还以为你连我现在是大楚的太尉都不知道呢……”
“小郎,我只是看着蠢,又不是真蠢……”
眼看着天色渐晚,方斯年问道:“小郎,康静的尸体怎么办?”
“元沐兰担心你的安危,正带人从平城往这边赶过来,等会我去见她,把尸体交还给她就是。”
“啊,你就这样去见她?”
“怎么?”
“她是北魏的公主,康静是北魏的天师,我怕公主和你拼命……”
“元沐兰是明事理的……康静要是不对你先动杀念,也不会死在云背山,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怨不得人……”
方斯年耸耸肩,道:“这道理你得给公主去说,和我说没用啊……”
云背山外,三百铁骑卷起烟尘十里,蹄声惊起飞鸟无数。
“吁!”
元沐兰猛拉缰绳,骏马人立而起。
远处的山脚下站着两人,前面的郎君玉树临风,身穿粗布麻衣,却自有无上威严,正是徐佑。
心口开始跳动,仿佛这些年的时光并没有生疏多少,反倒愈发的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你们在这里,不要过去。”
“诺!”
三百铁骑勒马停在五里外,元木了独自驱马近前,翻身落地。
“微之!”
徐佑笑道:“许久不见。”
元沐兰微微颌首,再看向方斯年,笑道:”见你无事,我就放心了……康天师人呢?走了吗?”
“咳……”
徐佑侧过身子,指了指后面放着的尸体,肃穆的道:“我赶来时,康天师把斯年打成重伤,我一怒之下没收得住手……”
方斯年心里暗道:不是要讲道理吗?你讲啊……
看到康静的尸体,元沐兰十分震惊。
她自幼跟随元光长大,对大宗师的了解,除一品之外,天下无出其右。大宗师间分出胜负容易,可要分出生死却太难,除非彼此的修为差距太大,或者有死战不退的理由。
否则的话,真的要走,以康静的修为,哪怕徐佑和方斯年联手也拦不住。
当年本无寺之战,竺道融身后是佛门、是皇帝、是佛道之争,他不能退,所以死在了孙冠手里。
分栋山之战,元光抛弃了所有,他的国家,他的部曲,他的荣耀和鲜卑人的血脉,再不受束缚,所以能从孙冠手里全身而退。
可是今日不同,康静此来,是为了杀方斯年以绝后患,他还有静轮天宫未造成,绝不会和徐佑死战……
然而,康静还是死了!
加上孙冠,已经有两位大宗师死在徐佑手里。
元沐兰不敢想象这个消息传到邺都,会对朝廷和百姓造成什么样的震动,毕竟这么多年,北魏还从没尝试过缺大宗师坐镇的日子。
事已至此,探究过程毫无意义,元沐兰深深看了徐佑一眼,连不通情事的方斯年也突然从这一眼里感受到复杂到极致又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挣扎。
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你面前,却只能谈国事。
“微之,天师既死,父皇必定暴怒。南北之间,怕是再无法回到睦邻友好的状态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贵主迁都邺城,早把目光投向了青州,皇鸟亲率白鹭在青州游说、威逼、收买官员士族,就算康天师没死,我估计再过两月,青州就会重燃战事。”
邺都距离青州太近,卧榻之侧,自然还是收入怀中才能安心。
所以何濡献计,皇鸟潜入,元瑜暗中布置,随时准备发动突然袭击。
秘府察觉之后,江东方面正在不动声色的进行应对。
双方暗流涌动,一触即发。
元沐兰默然半响,卷起康静的尸体放到马背,对着徐佑和方斯年微微躬身,然后不发一言,转身纵马而去。
“公主生气了?”
方斯年怂恿道:“还不去追?”
徐佑叹了口气,道:“她不是生气,也不是怪我,而是又要把守护北魏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肩头……之前她或许还在犹豫,但康静的死,让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不过也好,这是她破品的契机…”
元沐兰得到方斯年送还的折梅刀意,弥补了这些年为情所困而造成的心境缺损,终于圆满无碍,抵达二品巅峰,差一步就能破开山门,成为大宗师。
康静要是继续活着,她可能会真的听从鸾鸟的劝说,学着元光放弃所有,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康静在这个节点死去,她已别无选择。
“小郎,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并不想破一品,做什么大宗师……”
这次轮到徐佑默然。
“你不懂的……”
“是啊,我不懂……”
苦海难渡,情海更难渡,谁有资格做船师?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去哪?”方斯年问。
“去邺都!”
“嗯?”
“康静之死还不够,我们要进一步激怒元瑜,让他尽早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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