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书重复了两遍,道“徐郎君言语精炼,大有深意,婢子生来愚昧,还望不吝指教”
“你抓了百画,或许还行了刑,打的她遍体鳞伤又如何就是杀了她又能如何不过一条性命而已,死便死了,于事无补,也于郭氏无益”
徐佑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嗓音柔和中带点磁性,说出的话不加停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大说服力。
这是一种说话技巧,为什么演讲的人很多,有的会让你昏昏欲睡,有的却能让你听的如痴如醉,比如传销,洗脑的精髓,就在如何掌握这种催眠式的技巧。
“可你若留她一命,以之做诱饵,反可将计就计,变被动为主动。轻则可以通过百画传递假情报,先稳住对方,等这段风波安然渡过再做应对也可。重则可以直接布局,引那人出现后,将之擒获,然后再顺藤摸瓜,把敌人从黑暗中拉出来。”
“不管采用哪一种方案,都比单单的处死百画要好上百倍。你要真为郭氏着想,还望细细思量,不可任性妄为”
任性妄为这话说的有点重了,徐佑是间接的为詹文君出口气。十书望了望詹文君,又望了望徐佑,道“郎君此言固然有理,但谁能保证百画会真心实意的帮我们设局她的亲眷一日受制人手,一日就不可轻信”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救人”
寒门贵子 第七十二章 皆为利来
“救人”
“正是”
徐佑道“听万棋所说,百画去泉井前唯一所求,就是将家人平安救出。你执掌泉井多年,深悉世故人心,自然可以看出她其实早已存了死志,只是尚挂念母亲哥嫂,苟且偷生罢了。若你能当面承诺,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家人,别说传递情报、配合做局,就是死也不会多说一个怕字”
十书淡淡的道“现在处处都缺人手,防范天师道一处,已经力有不逮,要不然夫人去富春县的路上也不会差点遇险。再者,对方的背景还没有弄清楚,若是势力庞大,为了救几个人贸然行事,恐得不偿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怎么知道这个胁迫百画的人不是天师道派来的呢”
关于这一点,何濡已经做了结论,徐佑对他的推断十分信服,依葫芦画瓢说了一番,让十书哑口无言,道“人不能因噎废食,更不能因为惧怕敌人强大而对已近身边的危险视若不见。那是鸵鸟哦,自欺欺人的做法。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如何选择才对郭氏有利,岂不是一清二楚的事如果非要一意孤行,非杀百画而后快,日后郭公回来,只怕你也很难交代。”
十书再次陷入沉默,似乎在思考此事的利弊,千言万语,都不如最后这句无法对郭勉交代来的有力和触动。她毕竟是惯于决断之人,不过片刻工夫,点点头道“好,如郎君所言,我可以先放过百画,由她做饵找到幕后之人。但我有言在先,若是发现她稍有异动,可以立杀当场,你不得阻拦”
“成交”
接下来三人经过协商,一致认定长痛不如短痛,目前形势不妙,四面受敌,适合快刀斩乱麻,及早解决此事。
詹文君提议道“若是动手,宜将此人诱到僻静的地方,集合绝对优势一举成擒,万不可让他脱逃。”
十书道“船阁的人都撒出去打探郞主的讯息,泉井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就算现在把人调回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府中除过必须的守卫以外,可以动用的部曲不超过一百人”
“不行”徐佑否决道“人多反而动静太大,咱们是要设伏抓人,又不是去打仗,兵贵精不贵多,选几个可靠的高手就是了。”
“我们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对方的修为多高,一旦伏击失败,人少反倒不好围捕,从而贻误时机。至于说高手,”十书皱眉道“敌情不明,什么样的高手敢保证能够万无一失”
徐佑早有成算,转头对詹文君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只要他肯出马,绝对能够万无一失”
詹文君猜不到他的关子里卖的什么药,道“郎君请直言。”
徐佑目光一凝,道“奇伯”
“啊”
发出讶声的是十书,她愕然看向詹文君,见她并无异色,立刻明白徐佑不是说笑。
那个在钱塘城中的看门人,竟然是一个可怕的高手
十书飞快的在脑海里罗列出奇伯的资料,但所得很是有限,只知道是在某一日出现在郭府,然后由千琴安排到了钱塘那处私宅里守更看门,其他并没有出人意表的地方。
泉井和船阁互不统属,也互相看不顺眼,其实不管在任何府邸,主掌刑罚的机构都不怎么受人待见。十书因为看不上千琴的为人,两人的关系十分恶劣,甚至还比不上跟百画和万棋,所以除非公事,泉井很难从船阁拿到情报。并且一般情况下,她都呆在明玉山的泉井中,很少接触外面的人和事,所以那一夜奇伯逼走了李易凤,也被千琴一手把控的船阁控制在宅子的极小范围之内, 没有传到十书的耳中。
“奇伯”詹文君神色为难,苦笑道“他未必肯出手”
“怎么夫人使不动他吗”
“奇伯跟家舅有约在先,若是有敌人进了府中,他可以出面驱赶,就像那晚李易凤一样,但要主动出手的话”
詹文君似有苦衷,徐佑也听明白了,奇伯应该不是郭勉的手下,也不是郭勉请过来的帮手,只是因为某种缘故,暂居在郭府而已。说的也是,小宗师何等身份,恐怕不会被郭勉这样一个商人所驱使。
“无妨”
徐佑笑道“明玉山也是郭府的地盘,请奇伯到山上小住,然后由百画将那人诱到山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詹文君眼睛一亮,道“此计可行,只是,如何才能让那人上当”
徐佑望向十书,道“劳烦小娘将百画带来,我有事问她。”
十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发觉自己竟然完全被徐佑带走了节奏,心中顿时一惊。
都说义兴徐七郎粗莽武夫,可看眼前此人,言语风雅,气度过人,谈笑间将一桩桩难题信手解开,何来粗莽,又何谈武夫
等十书坐着胡床离开,詹文君看向徐佑的眼中闪烁着几分异彩,道“十书看似淡漠,实则脾气极其固执,除了家舅,我还从没见有人能让她改变主意。郎君舌辩之利,文君佩服不已。”
徐佑微微一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打动她的不是我的言辞,而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百画才在几个侍女的扶持下到了房内。她还是之前进去时穿的衣裳,看不到破烂或者磨损的地方,更看不到身上有什么伤痕,只是精神却大大的不如,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仿佛被剔去了神采,只留下了骨架而已。
“夫人”
她步履阑珊,却坚持推开侍女,屈膝跪在地上,张口说了两个字,已经泣不成声。
詹文君叹道“起来吧亏得徐郎君为你求情,否则苦泉之内,何曾有过生还之人还不赶紧谢过”
百画抬起头,往日灵动活泼的眸光变得灰暗且无神,对徐佑痴痴的道“郎君,谢谢你了”
徐佑静静的看了百画一会,突然转头,对跟着进来的十书道“你对她动了什么刑“
十书漠然道“水刑”
寒门贵子 第七十三章 引君入瓮
水刑的具体起源已经不可考,有说是起源于中世纪的欧洲,也有说在中国古代就已经初见端倪,比如众所周知的浸猪笼,就是水刑的一种体现。
但不管起源何时,水刑作为最残酷的一种刑罚之一,能够对受刑者的身体和意志都造成难以想象的折磨和打击。
百画弱质芊芊,受了水刑还能够坚持走到这里,实在是小小的奇迹。
徐佑淡淡的道“小娘好手段,水刑过不留痕,却能鞭挞意志,用在此时此地,实是再好不过。不知可问出了什么”
据说水刑的成功概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十个人里只有两个人可以熬过去,其他八个人都必然会开口招供。
百画明显不在这两人当中
“跟她先前供述的差别不大,不过时间有限,没有往深处挖掘”十书听出徐佑语气不善,道“还有,禀郎君知晓,水刑只不过是苦泉里的第一道刑罚,也是最轻的一种”
言外之意,这都是正常的程序,没有针对任何人。
最轻的一种
徐佑还能说什么好,从古到今,刑罚一门向来是最泯灭人性的地方,也是最考究智商和创造力的所在。这些人吃饱了没事干,就钻研怎么折磨人更有效果,所以各种残忍又冷酷的道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且经久不衰。
或许十书这类长年生存在泉井的人的眼中,水刑,只是开胃菜而已,不值一提
徐佑懒得再看这个女子一眼,转头对万棋说道“去让厨下熬碗姜汤,给百画去去肺腑间的寒气。”
天寒地冻,水刑由鼻喉入肠胃,然后浸染脾肺,外表看不出一点伤痕,但内里已是千疮百孔。在这个偶然风寒都会毙命的时代,受了这样的刑,若是运气不佳,活下来可能性实在太低。
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下肚,裹上白色的貂绒大氅,百画苍白如薄纸的脸色才有了点点的回转。
詹文君瞧她逐渐平静下来,道“百画,以你之罪,本来无可饶恕。只是念你初犯,又事出有因,所以徐郎君求情,故而网开一面,许你待罪立功,你可愿意”
百画叩首道“婢子愿意”
第二日一早,百画收拾停当,一人来到钱塘县城,过桥入巷,辗转来到上次跟那人见面的宅子前。拉着门上的铁环轻敲了几声,没有回应,然后轻轻一推,门竟然虚掩着,没有上锁。
“有人在么”
百画进到院内,望去一切如旧。四间低矮的厢房排列两侧,两层的主楼矗立在正中的位置,十几株柏树围绕着院墙成圆形,显得简陋又普普通通。
没人回话,连虫鸣鸟叫都不曾入耳,寂静的有些可怕。
“有人么”
百画走到楼内,上下看了看,一无所有。再来到厢房,还是杳无一人。
她站在院子里,神情惶急,不知所措
足足等了半响,还是没人出现,百画以为任务就此失败,那人警惕性过高,这个宅子只使用一次就不再用了。眼下唯有安心坐等他下一次找上门来,才能执行定下的计划。
可是每多等一分钟,对她都是一种烧心烧肺的煎熬,家人的安危,良心的折磨,对前路的恐惧和未来的不确定,都让百画度日如年,恨不得马上结束这一切。
正在患得患失之际,宅门吱吱的响起,一个奴仆打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观望了一下四周,低声道“随我来”
百画心生警惕,往后退开两步,道“你是什么人”
“小娘来找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派来的”
百画双手握紧,心中闪过了不知多少个念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毅然道“要去哪里我不能耽误太久”
“不远,半柱香即到,请”
男子当先出门,百画跟在他的身后,在城中来回曲折的反复行走,就如同迷宫一般,要不是百画从小在这里长大,真的连身在东南西北都不清楚。
“请”
男子在一处普通的宅院前面立住,做了个请的手势。百画的掌心已经被汗液湿透,但想起此行的目的,鼓足勇气迈过低低的门槛,步入了深深的庭院当中。
再次见到那个人,百画却发现自己竟如此的平静和坦然,没有了慌乱和恐惧,也没有了担心和恨意,她只需要将徐佑的话重复一遍,然后随机应变,引君入瓮。
“难得你会主动来找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这人身穿黑色的裲裆宽袍,身形瘦且高大,样貌寻常,只是一双眼睛细若柳叶,透着阴冷的寒光。
百画跟他对视一眼,又低下了头,道“是我这几日用心打探,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这人身体稍离了座椅,目光似乎要把百画生吞活剥一样,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快讲”
百画犹豫了一下,抬头说道“我要先见一见我阿母和哥嫂”
这人嘴角溢出一丝讥笑,道“怎么怕我杀了他们不成”
“你”
百画容颜剧变,目眦欲裂。这人哈哈笑道“放心吧,他们对我有用,杀了何益也罢,不让你看一眼,恐怕不会爽快的说出来。来人,带她去地牢”
隔着地牢铁门上的小洞,百画看到了关在一起的母亲哥嫂侄儿等人,他们神色漠然,显见得已经被关的有些麻木,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被再次带到了房中。
“见到了吧我说话算话,只要你帮我打探消息,他们的安全就可以保障。”
百画仿佛下定了决心,道“我前几日随夫人回了明玉山,偶然听闻明玉山中有一处瀑布,几月前被郞主划作了禁地”
“禁地”
这人思忖一二,问道“偌大的郭府,被划为禁地的地方应该不少吧区区一处瀑布有什么不同”
“郭府的禁地有数十处,还有许多连我也不知道的地方存在。之所以感到瀑布怪异,是因为瀑布后的山洞里似乎住有人”
“嗯瀑布中有人”
“是郭府良田前倾,豪舍万间,想要安排一个人隐居,也大有地方可住,偏偏要住到瀑布那种地方,想来怪异的很。”
“不错,是很奇怪这,大概多久前发生的事”
“五个月前”
“五个月”
这人腾的站了起来,神色变幻多端,连百画都能感觉到他藏在身体内的那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猛然回头,道“你可见过瀑布中人的相貌”
“不曾即是禁地,无人能够进去”
这人身子一顿,径自走到百画跟前,细长的眼睛似乎要发散出骇人的寒光,一字字道“既然没人能够进去,你是如何知道哪里住着人的”
百画呼吸都要停顿,可也知道回答不能迟疑,迟则有变,努力让声线听上去不那么颤抖,道“因为前几日有到山里小住的客人不知禁令,登山游玩时误入此间,惊动了瀑布中人,所以所以我才知晓”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这人倒也没有再起疑心,若真是他苦苦寻找的那个人,住的无论多隐秘都不为过。
“那些客人可曾见到了人”
“也不曾,只是听到了对方人声,知道误入了禁地,就乖乖退了出来。”
这人转回椅子坐下,半响无语,等的百画焦灼不安的时候,突然问道“若我让你去查探一下,搞清楚此人的相貌,你做得到吗”
百画摇摇头道“瀑布的守卫虽然不怎么森严,但我不懂武功,行不得险峻山路,所以无法避开守卫去查探。若是你不急,再给我数月时间,说不定会有机会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夫人私下说道,因为日前客人惊扰,所以打算过几日将瀑布中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若是转走,以郭府之大,想要再找到几乎不可能了”
“不行,不能让詹文君转走人”
这人明显有点急躁,恶狠狠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在两天内将此事打探明白,否则,就等着给你家人收尸吧”
百画双眸露出凄然的神色,道“郭府家法森严,有关禁地的事,夫人从来不会跟我们讲起,要不然我也不会等到有人误入才知晓。而我一个低贱的婢女,手中无权无势,如何探得出禁地里的情况你就是拿我家人要挟,也无法让我去做根本做不到的事,总归一死而已,我尽了力,想来黄泉路上,他们也不会怪责我了”
“你”
这人目露凶光,盯着百画,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百画慢慢低下头去,声音中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意味,道“你杀了我吧”
人不惧死,就不能以死惧之。郭府有船阁做耳目,有泉井行峻法,外人实在难以混入,要不是抓到百画的家人,就连这个口子也打不开。所以这人也知道百画说的是实话,但他千里迢迢来到钱塘,为的就是找到失踪的那个人,然后借此机会东山再起,让曾经嘲笑自己的同僚们跪在脚下俯首认错,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他冷哼一声,道“你说瀑布守卫不多”
“是”
“好,今晚你带我上山,找到瀑布处,我自去查探”
寒门贵子 第七十四章 死亡之门
果然如徐郎君所料,鱼咬钩了
钓鱼之难,不在鱼饵的香甜味美,而在于疑心,只有消除疑虑,让鱼儿自己上钩,才是百试不爽之妙法。
百画心中惊喜,脸上却露出难色,道“入山只有三条路,每条都有十余名部曲把守严查,你是生脸孔,怕是混不进去”
这倒是个问题,他想了想,道“你今天以什么借口下山的”
“我来帮夫人买点香粉”
“钱塘哪家香粉铺最有名”
“谢蘅芜。”
“来人”
方才带百画过来的那个男仆应声出现,“去谢蘅芜买十盒香粉,再搞一套侍者的衣服来。”
男仆奉命去了,百画问道“你是想”
“扮作谢蘅芜的侍者,随你上山送香粉,这个理由说的去吧”
百画咬了咬牙,道“好吧,不过不能等天黑,要走现在就走,若入了夜,外人根本不能上山”
“白日”这人沉吟道“怕不能接近瀑布”
“无妨只要到了山上,我可以找个没人的房子让你躲藏,等到天黑再去瀑布探查不迟。”
如此商议已定,这人倒也果断,等香粉买回,换了侍者的衣服,吩咐了几句,然后和百画出了城。
他们前脚刚走,院子里的人已经忙活起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站在台阶上,大大咧咧的喊道“走了走了,去把地牢的家鸭带着,老规矩,蒙了眼,嘴也堵上,不许出声,全都带到外面的牛车上。还有,我他妈的再说一次,那个女娘不许碰谁再在押人时动手动脚的占便宜,小心自己的卵子”
钱塘土话,将绑来的人称为家鸭,意思是可以养肥了吃肉。
“行主,你说咱们干这买卖到底有没有谱啊人都绑了这么久了,是杀是放,倒是给个准话啊”
被称为行主的人斜眼看了看身边的精廋汉子,道“你懂个屁咱们拿钱办事,按日计酬,他托的越久,咱们赚的越多。眼看到年底了,兄弟们都多大的开销我还巴不得这活没完,多赚一日是一日”
“话是这么说”精廋汉子一脸忧虑,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可我这几日心中惶急不安,总觉着这事透着蹊跷行主,会不会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咱们私下聊过,他没钱塘口音,应该是外地过来的,真出了事,拍屁股走人了无牵挂。可咱们不一样啊,咱们都是在钱塘有家有室的,别腥没尝到多少,反倒头沾了一身骚气”
“就你心思重都一个多月了,要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早他妈的打上门来了,还用等到今天”行主骂道“快滚去照看着,这次换地方,还得像上次一样,神不知鬼不觉,不能出一点纰漏”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从空中闪过,行主的脑袋一歪,滴溜溜的滚到了地上,鲜血冲天而起,将整个院子遮蔽在漫天血雨之下。
精廋汉子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女郎,手中的流波剑闪耀着刺目的光芒,横架在脖子上,冷冷问道“你们抓来的人关在何处”
他猛然惊醒,刚要大声呼救,却见又有一个中年男子从身后的房顶高处飞落在院子中,身影如同鬼魅,穿梭在人群里,不见如何动作,十几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地不起。然后从里面打开了大门,多个青衣长刀的部曲冲了进来,分三人小队各据一方,瞬间控制了整个局势。
“我说我说,人都关在后面的地牢里,女郎明鉴,我们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敢亏待他们啊”
手起刀落,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左彣走了过来,望着地上两具尸体,叹了口气,道“这两人是众人的头目,或许能问出什么来,杀了可惜”
“欺凌弱小,死不足惜”万棋回了一句,道“左郎君,救人要紧”
左彣不再多言,带人到地牢救出了百画的家眷,幸好除了百画母亲失了双目两指,哥哥失了一只手外,其他人没有受到伤害。经过突击审讯,得知这群匪人都是钱塘周边的游侠儿,行主叫曹曾,就是被万棋一刀砍掉头颅的那个苦主。他们月前受人钱财雇佣,到周村绑了百画的家眷,然后一直看守至今。
至于雇佣他们的那个人,都不知道身份来历,反正这帮游侠儿有奶就是娘,谁给钱多,就给谁卖命,没什么原则和底线,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
将他们全都关押到了郭府的一处宅院,左彣和万棋秘密护送百画的家眷到了一个秘密的居所安身。
同一时间,明玉山迎来了百画和化作侍者的那人。他穿着青色短袍,故意佝偻着身躯,乍一看去,似乎是谢蘅芜的侍者无疑,但神色间缺乏恭谨和诺诺微微的小人形状,刚到路口就被看守的部曲多问了几句。百画一向性子大咧,在詹文君的四个贴身侍女中人缘最好,笑道“小翼,我带来的人,你也敢啰嗦是不是这个月的俸钱不想要了”
被称作小翼的部曲嬉皮笑脸的道“哪敢呢百画阿姊心地最好,岂能克扣我们的俸钱不多给就已经是老天没眼了呢”
“偏你会说话”百画从囊中掏出数十钱,扔给了小翼,道“拿去买点酒,我请大家喝不过得下了值,当值喝酒被十书抓到,什么下场不用我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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