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湖西畔可有所宅院”
“有一处可那是前太仆卿魏公的宅子,自他离世后已经长年空置”
“这所宅院已经被魏度送给了天师道,被杜静之作了钱塘别院,许多不为人知的勾当都在那里进行,是他的老巢之一。”
魏度是魏太仆的嫡孙,不学无术,但信奉天师道,所以将这间旧宅翻修一新后献给了杜静之。
詹文君讶然,道“这等秘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也算不得秘事”徐佑写下最后一字,将笔交给履霜,由她拿去清洗,然后对詹文君笑道“魏度在会稽常常自诩跟杜祭酒关系匪浅,有次还说漏了嘴,将钱塘别院的事透露了出去,被杜静之私下狠狠责罚了一顿。这消息就是从那时传出来的,正好被其翼探听到了。”
正如詹文君所说,这等秘事,魏度再不着调,也不可能轻易泄露出来。何濡在楚国布局多年,自有他打探消息的途径,但短时间内未必有能力打探到这段秘辛。所以徐佑是在说谎,关于天师道的内幕,捉鬼灵官李易凤是比何濡更好的选择,但这一点,詹文君不必知道。
詹文君如今对徐佑深信不疑,高兴的道“真是天助我也,让杜静之自食恶果。”
徐佑转身欲去净手,不料袍袖太长,从纸面上扫过,立刻污了一片。詹文君就站在他身侧,忙伸手去抓袍袖,腰身撞到了桌角,然后脚下一滑,竟摔向徐佑怀中。
徐佑此时的站位不好着力,被詹文君一扑,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她的纤腰。
隔着罗衫,似乎可以感触到肌肤的温润丝滑,徐佑还没来得及感受,脑后一疼,重重的摔在地面。
时光仿佛定格在这一刻,两人紧紧的贴合在一起,詹文君的头埋在徐佑的脖颈,如瀑的青丝脱离了发箍的束缚,流水般洒了下来,映衬着那露出在外的肌肤比雪还白上三分,光滑如玉的脸蛋近在咫尺,微微喘急的呼吸如同蠕动的贪恋红尘的蛇,丝丝的钻入耳中,若有若无的清香充斥鼻端,把整个房间变得暧昧和温暖起来,让人迷失,也让人为之迷醉。
徐佑从痛感中恢复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胸前的两团柔软。他是过来人,平时为了礼节也不会盯着詹文君的敏感地方看,加上这个时代的衣服大多宽松,再厉害的老司机也目测不出对方的大小和形状。这下贴合的严丝合缝,立刻全方位的感受到那里的高耸和浑圆,甚至连挤压中的些许变化都完整的印在了脑海里。
他的手还放在詹文君的腰间,身体不受遏制的有了反应,两腿间突兀的鼓了起来,正好顶在詹文君的方寸之间。
“唔”
一声嘤咛,如泣如诉,詹文君虽然是寡妇,但出嫁夫亡,未经人事,如何受到了这等暧昧和碰触,立刻浑身发烫,脸颊红的要滴出水来,软绵绵的趴在徐佑身上,媚眼如丝,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俗话说饱暖思淫欲,徐佑离开了义兴的险境,到了钱塘又不用为五斗米折腰,再经过这段时日的精心调养,体内的阳气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而他对詹文君也颇有好感,说不上倾心,但美色当前,如此亲密,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有些神思摇晃。
“七郎,别”
徐佑的手慢慢下滑,攀上翘起丰腴的隆臀,轻轻一捏,下身往上顶了一顶,隔着衣裤的摩擦更加的真实和刺激,几乎要忍不住翻身入巷。詹文君终于从迷乱中恢复了一点点的清醒,强忍着酥软和羞涩,红唇附到徐佑耳边,声音犹如蚊鸣“这里不行”





寒门贵子 第八十八章 捧杀
徐佑一顿,脑海中瞬时飞过了许多念头,双手托着詹文君的腰身,将她放到身边的地上,一个翻滚,远远的靠在了墙角,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他感觉的到,如果刚才不管不顾的上下其手,很可能就这般夺走了詹文君的第一次。但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尤其在女色上绝不能如此的放纵,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成大事,必须要学会忍耐
不知过了多久,詹文君强撑着娇躯,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整了整纷乱的衣裙,然后闭目片刻,让砰砰乱跳的心慢慢的重归平静,脸上的红绯逐渐散去,可眼眸中的水仍像要滴出来似的,咬着唇瓣,瞟了徐佑一眼,轻声道“谢郎君饶过了我“
徐佑被她的媚态挑逗的几乎又要有了反应,苦笑道”该我谢你才是,谢夫人饶过了我“
”小郎,何郎君在外面,等着要见你呃,小郎,你怎么了“
履霜推开房门,看着两人的神态,心中微微一动,却不露声色的道”小郎,何郎君求见“
徐佑打个哈哈,道”其翼来了让他进来吧。夫人等下还有要事,履霜,你代我送夫人出去吧。“
“喏夫人,请”
詹文君点了点头,尽量保持着脚步稳健,却不敢再看向徐佑,转身离开。
何濡皱着眉头走了进来,道“詹文君今天怎么怪怪的”
徐佑怕他看出破绽,道”有什么奇怪的来来,看看我这篇元阳靖庐别传。”
“不对“何濡狐疑的看着徐佑,道”你也很奇怪,往日我要说詹文君的事,你肯定要细细追问,怎么今天却故意岔开话题“
徐佑知道这家伙人精一个,很难瞒过他的眼睛,干脆不搭理他,道”元阳靖庐的文章要尽快传出去,你和千琴商议,让船阁的船工做好此事。还有,钱塘湖雨后的反响怎样“
说起正事,何濡只能暂且放下八卦,道“我来正要跟你说这个事诸暨的张墨,你可跟他有过交往”
张墨
不算太遥远的记忆,依然如同那夜的钟声出现在脑海里,徐佑笑道“问这个做什么”
“诸暨张墨,字不疑,人称五色龙鸾,江东除了人外,年轻一辈中以他文名最盛,要不是出身张氏旁支,又牵扯到了张氏内部的争斗,恐怕早就名声动于天下,成为一时翘楚。”
何濡轻易不夸赞人,对张墨的评价却出乎意料的高,道“也就是此人,这几日四处吹捧你那首钱塘湖雨后,并纠集了不少士子商议要给钱塘湖易名西湖。七郎,从古至今,因一首诗就让一座湖改弦更张的,你可是第一人”
莫非张墨猜出这首诗的来历,这才不遗余力的大肆宣扬想起两人在吴县错失一面,但张墨风度怡人,该是可交之辈,若日后有缘,还要谢谢他才是。
徐佑乜了何濡一眼,道“我好像记得,当初谁旦旦的说,钱塘湖在江东算不得知名的这会又改口称作百年名湖了其翼,做人不要墙头草,东倒西歪”
何濡冷哼道“就知道你要翻老账好,我承认,这次打赌算我输了”
“哎,输就是输,什么叫算”徐佑呵了一声,道“看来你输的不甘心啊不急,钱塘湖现在只是有了点小名气,在江东名湖中还排不上位次。等把杜静之拉下大祭酒的宝座,那时,咱们再来结算赌注不迟。”
何濡仔细看了一遍案几上的文章,顿时没好气的道“等你这篇元阳靖庐一出,这三吴之地,谁还不知钱塘湖的大名话说回来,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编排老子真身显现天云山,显现也就罢了,还在钱塘湖边立了元阳靖庐要知道那群牛鼻子最喜欢找人论辩,没理还能说上三天三夜,更别提你胡编乱造,可不是好玩的”
徐佑反诘道“谁说我胡编乱造道家三十六靖庐,全都有名有姓,有来有去,非是凭空臆造而成。元阳庐是道家总坛,自然得由老子亲立,这一点就是孙冠来了,我也能辩的他哑口无言。”
何濡哪里肯信,道“我遍览史籍,何曾见过三十六靖庐的说法”
“是吗老君音诵戒经读过没有道门科略读过没有无上秘要读过没有”
何濡立马懵了,半信半疑,道“真有这几本道经”
这几本道经确实是有的,不过在这个错乱的时空里,寇静之不知道有没有成为北魏的国师,陆修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庐山编纂道家第一部经书总录,至于无上秘要,这本是北周才出现的经书,徐佑加它进来,纯粹是欺负何濡早生了百年。
徐佑笑而不答,道“当然了,我这人你是知道的,最怕麻烦,为了避免孙冠真的拉下老脸来跟我论辩,这篇元阳靖庐别传就由你和千琴口述给下面人知晓,切记,一定要保证绝密,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杜绝被追查到来源的可能性。”
何濡嗤笑道“说了半天,还是装神弄鬼。”
三十六靖庐的说法起源于唐朝杜光庭的论述,基本属于个人拍脑门创作,并非出自老子或张陵。根据后世多位学者的考证,在南北朝时,天师道内部应该已经有了三十六靖庐的雏形,但数量参差不齐,质量良莠不分,并没真正确定下来,成为道教的基本教义。
“记下了吗”
何濡点了点头,道“我过目不忘,不管经文还是疏义,亦或其他,最多三遍,即可吟诵。”徐佑对他的各种异事早就安之若素,并不为怪,笑道“博闻强志,不合王制,君子贱之。你被君子贱之是肯定,倒也没什么可得意的。”
这是荀子的话,意思是说就算你博闻强识,可所作所为不合君王的意愿,照样被天下的君子所鄙视。何濡以推翻安氏王朝为己任,不管是思想还是行为都不合王制,所以徐佑以之取笑他。
何濡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幸好七郎不是君子,那便足够了”
徐佑大笑,道“见君子则君子,见小人则小人,见其翼,我就是插上翅膀会飞的猪”
履霜一直待在一边,听二人斗嘴打趣,识相的没有开口说话。这会听徐佑说自己是会飞的猪,登时噗嗤一笑,道“小郎,你要是这般说,那我们做奴婢的可怎么办,岂不是连猪都不如了”
徐佑想起网络时代流传最广的那个禽兽不如的笑话,指着履霜乐道“你有庾法护善谑的天份,日后可作女白驹”
何濡看了看娇滴滴的履霜,摇头道“此言千万别让庾法护听到”
徐佑奇道“怎么”
“庾法护虽然善谑,但最恨本朝风气大开,女子可以像男子一样读书识字谈诗论画结伴出游,甚至可以在内府为官。他曾宣扬以女诫为本,要世间女子再回闺房之内,足不出户,目不识丁,相夫教子即可。”
徐佑自重生以来,不知听过多少次空谷白驹庾法护的大名,实在没想到这个爱说笑话的大才子竟然是个大男子主义的坚定执行者。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履霜也收了笑容,立在一旁,小心的道“何郎君说的极是”
徐佑大手一挥,道“咱们自说笑而已,管他何事履霜,去拿水来。”
履霜应声去了,何濡叹道“七郎,你真是暴殄天物”
徐佑摸不着头脑,道“我怎么暴殄天物了”
“以履霜的资质,应该是练习合气术的上佳炉鼎,硬是被你调 教成了木头人。”
“哈,你说这个啊木头人也好,省心
徐佑对履霜未必有多少信任,但也知道在钱塘这里,或者说在这个时候,她没有办法做什么小动作,唯一的条件,就是收起清乐楼里那一套,除此之外,由的她想干什么干什么,并不加以约束。
“没想到,其翼你连天师道的合气术也懂”
何濡诧异的看着一脸猥琐的徐佑,道“天师道交通门阀,勾连朝堂,有八成靠的就是合气术。普天之下,略知一二的人不知有多少,你干吗这副神态”
徐佑干咳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正好履霜端来一盆清水,他得以躲过尴尬,拿起纸浸入盆中,看着墨迹散开,乱成一团,再也分辨不出字迹,突然抬头道“你刚才说到张墨,他是怎样吹捧我的”
“他说钱塘湖雨后如名章迥句,处处间起;典丽新声,络绎奔会。又说七言如初发芙蓉,自然可爱。诗文之美,江左莫逮”
徐佑听的脸红,但情势所逼,不得不为,抄诗也就抄了吧,总比命悬一线来的好。况且这些评价对于苏轼而言,也不算过分,嘴上谦逊道“张不疑过誉了。”
“这不算过誉”何濡严肃起来,道“他还说,七郎你一首七言诗,可谓千百年诗家一人而已”
“什么”徐佑惊的身子一颤,眼神骤然凌厉起来,道“他果真如此说的”




寒门贵子 第八十九章 见血不见刀
何濡默不作声,这样明摆着的事,徐佑其实并不是真的需要他的回答。
“这是捧杀”徐佑冷冷道“读过风俗通吧,里面有篇文章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我现在就是这个骑马的将死之人”
他来回踱了几步,在窗户前站住,望着远处的山峦,皱眉道“张墨与我无仇无怨,为何想置我于死地”
履霜犹豫了下,道“譬如班固和傅毅文才相当,可班固却常常瞧他不起,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小郎虽跟张墨有过临江论诗的交往,但有些事,仍不得不防”她引用曹丕在论文里的经典论断,言外之意,是说张墨嫉妒徐佑的文才,所以才故意将他捧到高处,惹来众人的怨尤而杀之。
何濡也道“履霜说的不错文人杀人,向来见血不见刀,七郎须谨防此等宵小之徒的卑鄙招数”
徐佑凝眉良久,那夜江面上空冥寂寂,张墨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回荡,摇头道“张墨不至于胸怀这般狭隘,五色龙鸾何等名声,怎么会对我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下这般狠手”
“张墨文名显于东南,听闻傲骨铮铮,颇有君子之风。但此等人往往华而不实,一旦遇到强大的对手,立刻原形毕露,比之小人更加的狰狞可怖。”何濡多年来行走在明暗之间,以阴符四相察视世道人心,见了太多人面兽心之辈,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道“以张不疑的才学,自然能够看出七郎的西湖诗开一代风气之先,将来的成就必定远在他之上,因此决定先发制人,在你还没成名时就用诡计将你的前程扼杀在襁褓之中。”
他眸光四溅,让人不敢直视,声音低沉却字字珠玑,道“此计用意有二一,你若是聪明人,看出风头不对,恐怕再不敢公开承认这首诗为你所作。这样不占屈人之兵,对张墨而言,是上上策;二,你若是愚笨不堪,跳出来自报家门,就会被江东文人士子群起而攻之,下场如何,自然不用多说。而且不管你作何选择,张墨都可坐收渔人之利,此子用心险恶,实在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何濡笃信人性本恶,所以他的切入点往往偏向于黑暗的一面,并且是最黑暗的那一面。徐佑叹了口气,道“也罢这首西湖诗并非为了替我扬名,而是对付天师道的明箭,我再蠢也不会出面认下,做那只注定逃不掉的出头鸟。不过,能通过此事看清张墨的面目,也算利大于弊,只是哎,可惜了”
张墨的拼命推崇虽然给徐佑带来了一点潜在的小麻烦,但对白蛇传而言却是难得的正面宣传。这时节大众传播媒介极其的匮乏,不管诗词歌赋,还是花草虫鱼,一旦经过名人评鉴,身价立时暴涨百倍。
比起后世,这种话语权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疯狂和强大
五色龙鸾一开口,效果立竿见影,江东第一名妓李仙姬在扬州大中正主持的西园雅集中首次开唱钱塘湖雨后,一众名士,包括陆绪、昙千在内的大才子都一一赋诗作合,不出七日,引得天下传唱,尽人皆知。
另外,扬州大中正在被问到关于钱塘湖雨后是不是为白蛇传背书的时候,亲口评鉴说白蛇传写人写妖一针见血,写情写怨入骨三分,一改秦汉以来志怪书的粗陈梗概,辞婉华丽,故事曲折,首尾完整,堪称巅峰之作,与钱塘湖雨后交相辉映,各有千秋。
大中正的地位,比起张墨自然要高处无数倍,此语流出之后,不仅市井间掀起聚众同听白蛇传的热潮,连士族门阀中的清贵也开始出重资邀说书人到宅院中说书助兴,一时间整个江东几乎到了谈笑有白蛇,人人论许仙的地步,说的直白点,要是跟人碰面说不出白蛇传里的一两段剧情,你简直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而随着剧情的进展,从开始时跟着白素贞的视角斩妖除魔护卫一方,到后来被青见道人拆散人家恩爱夫妻的无耻行径气的七窍生烟,众人的议论重点也从纷纷的鼓掌叫好,变成了臭骂白鹿观道士,甚至偷偷的在暗中说起天师道的不是这要在以前,天师道地位崇高,谁敢动这样的心思
正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在徐佑的推波助澜下,人心如荡荡洪水,开始突破长久以来的信仰桎梏,更多的人试探着从更多的角度和方向去审视思考天师道本身所代表的意义。
纵然这种审视和思考极其的幼稚和浅尝辄止,但有审视,才能有反思,有反思后再积极的思考,才能有进步
当然,天师道百年余威,家大业大,不会那么容易就毁于一旦。可杜静之却不同,毕竟他只是扬州治的一治祭酒,他不是天师孙冠,也代表不了整个天师道,对他个人品行的质疑和不信任在悄然不觉之间,就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且有煌煌不可阻挡之势。
当元阳靖庐的文章出来之后,这种不信任愈演愈烈,虽然还没人敢公开,但街头巷议中已经将杜静之和青见道人合二为一。席元达初始时接到下面人的奏报,并没有将这种舆论导向放在心上。他见事还算明白,杜静之位高权重,不知道多少人暗中腹诽,恨不得拉他下马,狠狠的踩踏两脚,就是天师道内部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身居扬州烟花地的大祭酒,惹来点非议再正常不过。
最重要的是,他的精力完全被詹氏的事拖延住了。詹文君突然分家,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反应过来之后通过刺史府行文钱塘县衙,没想到顾允这个狗才竟敢无视柳权的谕令,嘴上说的挺好,一定在查实之后秉公处置,实际上却推诿拖延,找各种借口不派衙卒去查封詹氏。虽然席元达又将这等情形告了上去,但顾允靠山太硬,刺史府不愿过分得罪于他,尤其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郭勉如瓮中之鳖,身陷囹圄,对天师道的事也就不那么上心,并且传话给杜静之,让他派往钱塘的人谨慎行事,慢慢寻找机会,不要行险,以免局面不好收拾。
杜静之将这番话传到席元达耳中,气的他在房间里摔了东西,指着詹珽破口大骂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詹珽出身贫贱,可被詹氏收养之后,所待甚厚,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也气的差点昏死过去。但现在的他自外于詹氏,仿佛无根之浮萍,没了安身立命的所在,今后的仰仗唯有天师道,人穷志短,岂敢得罪席元达别说骂几句,就是真的被鞭子打到了身上,也只能咬着牙忍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当初詹文君说的那句话“这个世上,值得你信任的,只有家族”
但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后悔药可吃,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细细想来,也是可悲的很。
在至宾楼待的气闷,席元达独自到外面散心,行走到钱塘湖边上。平静的湖水如同一面镜子,在阳光照耀下,仿佛闪着点点的金光。低矮的垂柳随风微荡,细细的柳枝像极了不远处行走的女子被丝带系住的腰身。正在极目远眺的时候,两个男子结伴从身后走过,一人低声说道“叫了多少年的钱塘湖,现在要被那些读书人改称西湖了。你说,这湖在钱塘东面,如何叫做西湖”
六朝时钱塘县的规模不大,城市的主要建筑大都位于钱塘湖的西部,后来经过隋唐时经济人口的发展,才慢慢将主城区扩建到了钱塘湖以冬,也是从那时起,钱塘湖才有了西湖的名称。
另一人道“其实改了也好,你没听说吗那首不知谁人所作的西湖诗已经名动江左,诸暨的张墨,余姚的贺碣,华亭的陆绪等名士都齐声夸说好,连咱们扬州的大中正也赞誉有加,真改了名字,咱们钱塘人也脸上有光不是嘿,我有个远方亲戚在吴县做官,曾去清乐楼听过李仙姬唱西湖诗,回来后几日不思茶饭,耳边都是美人的娇声环绕,别提多动人了”
“说的也是哎,听说诸暨人对改名最热衷,尤其那个张墨,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诗里有一句,一句什么来着到嘴边记不起来了”
“欲把西湖比西子”
“对对,就是这句西施可不就是诸暨人嘛,拿钱塘湖比成西施,真给他们诸暨长脸”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席元达身边,兴许见他容貌不善,往旁边移开了十几米,确定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又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
“白蛇传里不是说白素贞被压在西湖边的元阳靖庐里吗我这几天都转了几十圈了,怎么没找到啊。”
“也就你傻没听刘秀才说吗,白蛇传是借鬼神之口讽喻当今,元阳靖庐肯定不会真的叫这个名字”
“怎么不会元阳靖庐别传怎么说的这元阳庐可是混元真人的靖庐,岂能做假刘秀才只是读了几天书,又没有被朝廷征辟,西贝秀才罢了,他的话听不得,听不得”
“你啊,不仅不识字,连听书都听不明白”这人扭头看了看席元达,见他没什么反应,悄声道“别传里可说了,元阳庐被天师道的恶人给占了,变为自个的隐宅,天天作那些采补童男童女的没天理的事,哪里有脸再用混元真人的靖庐名号”
“好你个老狗,今日怎么就跟我对着干呢”另一人笑骂道“不过,你说的都在理要是我,愧对仙道祖师,也没这个脸”
“谁说不是呢可惜孙天师远在鹤鸣山,对咱们扬州的事不甚了了,不然也不会任由恶人作威作福,欺压良善,损了天师道的万年福业”
“哎,却不知道这恶人是谁,不然,我非告到鹤鸣山去”
“我前日在东市偶然听人说起,白蛇传里的青见道人,其实就是杜祭酒,这个恶人嘛,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放肆”
两人同时一愣,席元达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脸色乌青,冷冷的目光如有实质,让人不寒而栗。
1...4950515253...36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