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寒门贵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地黄丸
余杭侯指的是东汉的陈恽,此人任余杭令时做了许多好事,被当地民众祭祀至今。
陈谦浮上一点笑容,道“那是先祖”
“没想到郎君竟是余杭侯的后人,失敬”徐佑态度热情,三言两语就跟陈谦拉近了距离。陈氏早已没落,同船还有两人,言语不多,但有徐佑调节气氛,很快就熟络起来。
“此次雅集,听闻大中正要重新调整已定品之人的品级,似乎有些不妙。”说话的人叫白承天,来自新城,名字很霸气,一旦混熟了,为人很有些幽默感。
“为什么不妙”徐佑对八卦不感兴趣,但同船的五人,属他消息最不灵通,所以多问几个为什么,不至于事到临头还一脸懵逼。
“大中正升品降级,每三年一次,可三年前扬州大中正还是杨琨”白承天嘿嘿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另一个叫纪英皱眉道“不要胡说,以张使君的为人,岂会以爱憎夺其平,以人事乱其度”
白承天眉头一扬,并不服气,这个从句章来的纪英衣着锦缎,足蹬破履,显得爱慕虚荣,丝毫没有名士的怡然,还想被大中正看重,真是读书读的傻了。
他刚要反驳,徐佑笑道“纪郎君言之有理,承天你不要满口胡言。”
一个称呼郎君,一个直呼其名,亲疏远近,一览无余。毕竟初次见面,徐佑摸不透纪英的为人,若是到了山上,告白承天的黑状,未免阴沟里翻船。
“好好,我不说话就是了”白承天知道徐佑的好意,对他拱拱手,坐到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孤山。
徐佑寻思,白承天人极聪明,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走了杨琨,来了张紫华,前任品状的后备干部,自然不入现任的法眼。张紫华重新品状,即可收买人心,也可培养属于自己的门生势力,这都是日后再朝堂和家族立足的根本,要不然也不会在金陵争抢着做这个大中正。
张墨挨着徐佑,低声道“我猜不会这么轻易让咱们上山,说不定还有关隘要闯”
“怎么讲”
“吴县的西园雅集一般情况只有受邀的名士们才能参与其中,但偶尔也会广开门户,其他普通士子若想参与,必须连闯三关。初关叫闻香辩难,闯关者要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和守关人清谈,获胜或出彩都可以过关。次关叫踏水寻荷,挟名妓,饮美酒,乘鳊舟,游弋万顷荷池之中,寻到最大荷叶者,前三名胜出。第三关才是诗词唱和,尽情显露才华,若得赏识,顿时身价十倍。”
徐佑听的真切,看似简单的三关,其实设置者暗含深意。第一关辩难,考察你的基本学识和辩才,第二关寻荷,有美女美酒美景在侧,考察你面对诱惑时的风度和仪态,能过这两关,说明才情和人品俱佳,然后才是真正的品状优劣。
徐佑依稀记得,当初吴县外的江面上初遇张墨,听履霜说他就是在两年前的西园雅集中崭露头角,被大中正杨琨定为八品,想必也闯了三关,所以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样说来,今日第一关就是漫流横渡了”
“不错他人可以经段家桥而入山,我等却要在众目睽睽下,乘坐轻舸横渡,北风拂面,如刀刺骨,说不得骤起波澜,船覆人落水,还有性命之忧。看看那些人,锦衣玉食惯了,何曾受过这等苦楚,脸上都多少有些不忿之意。胸中气难平,恐怕下一关就要吃苦头了”
张墨以目示意,果然旁边的轻舸上有人面带愤愤然,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但总归不是好话。
徐佑哑然失笑,凡是沦落到船上的人,起跑线就已经输了,若是还不能控制好心态,不等登上山顶,就要被淘汰出局。既然如此,刚才还以左右论尊卑,挑三拣四的选择轻舸,真是可笑之极。他走到白承天身边,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景色,孤山兀峙水中,后带葛岭,高低层叠,见远不见近,见大不见小,又逢日光初照,与全湖波光相激射,璀璨夺目。
山脚到了。
又是一声高呼“登山喽”





寒门贵子 第九十章 吹梦西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浆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十艘轻舸抵达岸边,在山脚下的渡口依次停靠。不等船停稳,船工麻利的跃下去,卷起缚裤的裤腿,涉水上岸,将绳子拴在凸起的短粗木桩上。
“没有跳板吗”白承天问道。
船工摇摇头,道“轻舸狭小,没安跳板,郎君们小心点,别掉到水里了。”
船头离岸边还有一点距离,徐佑毕竟是习武之人,身手敏捷,先跳下船,然后扶着张墨、白承天、陈谦依次下来,等到纪英,他拱了拱手,道“不劳大驾,我自己来”
下了船,纪英独自走到前面,徐佑知道他心存芥蒂,也不为意,和张墨并肩立在岸边,山道崎岖,青石蜿蜒向上,又被摇曳的竹海掩盖了痕迹,不知深浅高低,正要商议是不是马上起行。身后传来嘈杂人声,有一人高声道“让开,让开”
徐佑转身,避往道左,张墨闪避不及,竟被人撞了肩头。他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踉跄后退几步,身子侧仰,要不是徐佑一把拉住,差点要栽倒湖水中去。
这一行七人,正是坐在右侧轻舸上的士族子弟,他们非但不道歉,反而顾笑之间,准备拾阶上山。
徐佑还没来得及说话,纪英拦住了他们,高声道“且慢”
走在最前的男子停下脚步,愕然望着纪英,似乎难以相信有人敢挡住他的路,面带疑问,,道“你叫我”
张墨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忙拉住了纪英,想要息事宁人,低声道“今日雅集,不要生事”
纪英凌然不惧,甩开张墨的手,道“读圣贤书,自然要管不平事。你们撞了人,休想一走了之,必须给张郎君道歉”
“道歉”那男子和左右对视一眼,然后哄然大笑,道“我等着急上山,没空跟你聒噪,快快让开,免得误了雅集的时辰。”
徐佑冷眼旁观,此地位于孤山西侧,除了四十七名士子和十名船工,再看不到别人。这男子估计也知道大中正、顾允、诸名士和其他高门子弟早已登上了山顶,所以肆无忌惮,不再那么注重言行举止。否则的话,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粗鄙,传到大中正耳中,今生定品无望。
“不让”
纪英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紧张。张墨现在也不好再劝,毕竟别人为他出头,一味示好,显得羸弱无能。何况他是已经定品的人,此次前来雅集,若是能升品更好,不能升,以他的学识至少也不会被降品。所以无欲则刚,不想连累纪英,拉住他的手臂,自己站到最前,正色道“胡郎君,我跟文锦郎君是旧识,若他在这里,见你如此跋扈,定会恼怒”
男子呆了呆,道“你跟我大兄认得”
“不错,在下诸暨张墨,跟文锦兄是诗书之交。”
“啊张墨”
“原来他就是张墨”
“五色龙鸾”
“奇怪,他早就定品了,今日怎么还同你我一般,要忍受寒风和颠簸来漫流横渡呢”
“这你就不知了,张旦张晨生今日也来参加雅集,他可是张氏的心头肉,肯定走段家桥上的山”
“原来如此听闻张不疑和张晨生乃一母同胞,却命不同,可惜可叹”
“这只是其一。其二,张墨两年前定的八品,也就是下中,只比下下好一点,想从段家桥登山是可以的,可你们知道,陆氏那群人向来不服张墨的才名,绝对会嘲讽于他,要是我也宁肯坐船,不去受辱。”
一众人议论纷纷,徐佑听的模糊,却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头雾水。张墨定力品,本可以经过段家桥登山,却因为那边有个不想见的人,又有文坛的敌人,所以才和这帮未定品、背景又不够硬的士子们同船横渡。
那个被称为胡郎君的人犹豫了下,但众人面前,也不能服软,道“若非张郎君挡住了去路,也不会害得我等撞了上去。不过,一时不慎,本是小事,瞧在我三哥的面上,不会与你计较。可此人又算什么东西,竟然吠吠发声,简直不知所谓”
这话说的极其难听,无异于指着纪英的鼻子骂他是狗在狂叫。纪英下意识的望了望山道的拐角处,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神色,然后愤然越过张墨,指着胡姓男子,厉声道“雌黄出自尔等唇吻不想圣天子在朝,今日竟复见指鹿为马”
徐佑心中一动,挪了挪脚步,来到纪英的身后右侧,顺着他的视线方向往拐角处瞄了一眼,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他何等样人,立刻明白过来。
听了纪英的指责,众人齐齐色变,凑在外围看热闹的几个人悄悄退开几步。虽然楚国极少因言罪人,士子清议政事也被朝廷允许。可纪英一时口快,给胡郎君扣了指鹿为马的帽子,什么样的朝代才会出现指鹿为马的荒唐事
礼崩乐坏,荒淫残暴,二世而灭的秦胡亥
千万别忘了,当今皇帝安子道也是楚国的第二个皇帝
胡郎君同样吓了一跳,气急败坏,一步上前,揪住了纪英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纪英两股颤颤,口中却依旧高喊“指鹿为马,见于当世。指鹿为马,见于当世”
张墨急忙去拉扯,苦于双手无力,分不开两人,忙回头找徐佑求救。徐佑没有动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道“诸君,你们难道不想想,为何已经到了山下这么久,却无一人前来接引或许正有人在高处暗中查看诸位的表现,所谓诚于中,形于外,君子慎独。你们以为四下无人,就如此放浪形骸,恐已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一言既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胡郎君僵持原地,拎着衣襟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进退不得,终于露出后悔之意。两个同伴反应够快,疾步上前好言相劝,将他拽了回来,纪英也被张墨拉回,众人纷纷举目四顾,似乎想找出那个藏在山林密处的人影。
正在这时,有数人从不远处的山道拐角处走了出来,最前的赫然是钱塘县令陆会,脸色阴沉的望着一众士子,身后跟着两个胥吏,一名胥吏手捧着红线缠绕的细绢,另一名胥吏手捧着造工精美的漏壶。
“胡信,你大胆”
胡姓男子原来名信,慌忙俯首,作揖道“拜见明府小子一时情急,失了礼数,还望明府见谅”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钱塘县令,今日雅集的主人,赶紧作揖行礼,唯恐落于人后。
陆会没有搭理他,径自走到张墨跟前,笑道“你就是张墨”
“正是在下”
“好,方才大中正还问起你,没想到你竟乘舸而至。”
“在下来时的路上耽误了时辰,没有赶上卯时三刻的鹊桥开,只能辰时从西村渡口入山。有劳大中正和明府挂怀”
从段家桥入山被称为过鹊桥,徐佑他们上船时喊的是开山门,一雅致,一粗俗,听起来就高下立判。对这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的贵贱之别,徐佑表示很无奈,也很无语
陆会点点头,再看向纪英,眉头微皱,霎时又舒展开来,温声道“你很好,为友出头,人品端正,我会在大中正面前为你分说。”
纪英大喜,屈膝下拜,道“谢过明府”
山脚下满满当当站立了四五十人,只有他一个跪拜于地。虽说礼数不亏,可这个谄媚的样子惹得很多人心中鄙夷。当然,也有很多人十分的艳羡,能够让陆会在大中正面前美言,可不是谁人都能得到的机遇。
机遇可遇不可求,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所以场面一时显得很是诡异,半数人鄙夷纪英,半数人羡慕纪英。世事就是如此,毁誉参半,黑白难分,处在正中的纪英顾不了那么多,对他而言,机会来临时,就要死死的抓住,再不能放手
因为,他毕生的梦想,决于今日
“不过今后记住一点,就事论事,莫要言过其实,哗众取宠”
纪英的喜色还没敛去,就被陆会的这番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头俯的更低,道“谨听明府教诲,今后自当慎言慎行”
“好了,耽误这许久,说正事吧”
众人立刻把纪英抛之脑后,齐齐倾耳静听。徐佑暗道好手段,陆会先骂胡信,再和张墨闲谈,又将纪英打一棒给了个甜枣,水波不惊的把这场闹剧给压了下去,紧接着就宣布跟雅集有关的事宜,成功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关注点。
整个过程看似对胡信最严厉,其实毫发不伤的把他从泥潭中拉了出来,不仅不惹人反感,而且还让当事双方一起感谢。
举重若轻,闲庭信步,徐佑向来不怎么看得起陆会,可今日一见,才知道这人能够脱颖而出,接替顾允出任钱塘县令,并不仅仅会敛财,也很有几分做官的手段。
这没什么奇怪,很多人不会做人,不会做事,更不会做菜,但是很会做官,甚至比那些会做人又会做事的人在仕途上混的更好。
这就是奇葩且扭曲的官 场,不同于任何一个行业,千百年来没有丝毫的改变,规则始终如一




寒门贵子 第九十一章 观壶吟诗
陆会从胥吏手中接过一块绢布,拆开红封,展示给众人看,道“这是大中正临时命的题目,你们要在两刻钟内作答,通过者可登山。”
这就是张墨方才担忧的第二关了,徐佑看了题目,上面只有寥寥数字以孤山为题作五言诗一首。
古往今来,诗才最难,经义典籍只要遇到名师,寒暑苦读,总能了然于胸,再不济也会照本宣科,复述前人的见解。但诗不同,作得出就是作得出,作不出来,无论如何也作不出来。并且作得出,和作得好是两个概念,所以二十四史多少读书人,留得诗名的不过千分之一而已。
“置壶”
那名胥吏将漏壶放在路旁的一块平整石头上,这种壶是受水型,有出水壶和两个补给壶,三只一套,也称三级漏壶,每出水一升,算是一刻钟。
“计时”
胥吏打开出水孔,清水从滴管缓缓流出,代表着时间流逝。众人再也顾不得别的事,或立在原地,或围坐草间,或矗立水旁,或仰首凝望风吹叶动,或闭目沉思山明水秀,一个个挖空心思,力求作得出,还要作得好
张墨诗才敏捷,顷刻而成,只是不愿出风头,准备稍后一会再答题。他目视徐佑,询问他作的如何,徐佑微微一笑,以手指胸,意思胸有成竹,张墨便放了心。
他再看向陈谦和白承天,两人正沉浸在构思当中,想来问题不大,然后去看纪英,却见他双手紧握衣袍,面色仓惶,大冷天的,额头竟流出了汗滴。
纪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虽然没什么名气,可私底下颇为自负,平时也常常吟诗,颇得乡间好友的赞誉。谁知这会心潮浮动,难以平复,脑海里一片空白,别说作诗,就是那些熟烂于心的经义也忘得一干二净。
徐佑同样发现了纪英的异常,就如同后世的高考,未必考得好就是平时成绩好的,临场发挥和心理素质都决定了考场上的胜负,纪英显然还沉浸在刚才卖力的表演当中,从极度紧张到瞬间放松,导致心神不宁,彻底乱了方寸。
不错,别人都以为纪英为张墨出头,真正是君子之风。徐佑起先也是如此认为,可当他发现纪英色厉内荏,另有所图时,心如照镜,立刻看破了一切。
纪英此人,衣袍锦缎,而足上旧履,功利之心,昭然若揭。不过人生在世,所求无非名利,这一点没什么值得指责的,徐佑也不会幼稚到因为穿着而对纪英存有偏见。但张墨被撞,胡信一看就不是善茬,纪英本不该争抢着出头,尤其在张墨明确告知不要惹事后还不依不饶,似乎比事主还要上心。
这不正常
徐佑从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纪英没胆子,也没必要为了没什么交情的张墨而去得罪胡信。唯一的理由,是他站的位置比众人都要靠前,敏锐的察觉到有人从山上下来,所以故作仗义执言,目的很简单,要出其不意,给来人留下一个不畏强权的良好印象。
当然,他不知来人是陆会,可也猜得到必定是跟雅集有关的人,赌一赌,利大于弊,成了,有了名声,今日定品的成算将大上数倍。
纪英不像是轻车熟路的老赌徒,从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可以看出,方才那一幕搞得他直到此刻还心绪不宁,应该是第一次用计弄险。
那么问题来了,纪英为什么非要冒险一赌呢定品对士子而言是大事,却也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今年不成,还有明年,明年不成,还有后年,徐佑猜纪英必定有不得已的理由,这次定品,对他而言关系重大,非同一般。
因此,徐佑懒得揭破他的把戏,张墨没有徐佑这样毒辣的眼神,对纪英心存感激,见他越来越慌,趁陆会不备,走到近前,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高山绝云霓,深谷断无光。昼夜论雾雨,冬夏结寒霜”
一首五言古诗,奇矫凌厉,纪英匆忙记下,正好听到胥吏高喊两刻钟到,陆会命人依次上前,口述诗作,但凡诗意尚可,文字通畅,即可过关。五言古诗为诗中最难,仓促间能够成诗已经不易,这一关重在考验士子们的急才,并不刻意为难他们,所以不过于计较藻饰、用典、骈偶的严谨和出众。
大概一刻钟,四十七人中有二十五人没有作出完整的孤山诗,或者词不达意,或者牵强附会,或者残诗半句,或者照抄前人诗作,被陆会当场指出,羞的满面通红,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陆会固然贪财,人品也不怎么样,但出身陆氏,学识可比这里的普通士子们好的多了,想要蒙蔽他不是易事。
陆会从过关的二十二人中挑出了五人的诗作,让胥吏抄写在细绢上,准备呈给大中正雅鉴。这五人是张墨、纪英、胡信、谭乐、姬玉堂。张墨不必说,不选他的诗,难以服众,纪英抄的张墨,自然也入了选,至于谭乐和姬玉堂都是那群次等士族的人,所作的诗徐佑听了,只能说平平,跟张墨差了何止一筹,能够入选,应该是陆会平衡士族和寒门的结果。
让徐佑大跌眼镜的是胡信,不是因为他能够入选,而是因为他的诗作在那帮士族子弟中竟然还算不错,比不上张墨,却好过其他人太多
其实刚才陆会轻描淡写的拉了胡信一把,徐佑就明白这两人必有猫腻,说不定是熟识或有别的交情。胡信只要完整的写出孤山诗,必定能够入选,只是没想到他的入选让任何人都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果然,看人不能看表面,纪英看似君子,实则心机深沉,胡信看似莽夫,却又满腹才情。人啊,真是复杂之极
张墨刻意听了徐佑的诗,绝对不输自己,却没能入选,反倒是谭乐等人的诗平平,反而被陆会看重,正要上前分说,被徐佑拉住,用他方才劝纪英的话劝了回去,道“今日雅集,不要生事”
张墨见徐佑说的郑重,也不好违逆他的心意,更佩服他宠辱不惊的修养,道“郎君通机识命,远在我之上”
徐佑微微一笑,通机识命那你可就看错我了。我这人,最不认的,就是命
张墨正要追问,听到陆会说道“你们这些人随我上山,其他人从西村桥返回渡口”
陆会说罢,也不看那些落选者的脸色,转身沿着山道缓行。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徐佑一眼,就连徐佑答题时也闭目养神,不置可否,仿佛并不认得这个人。
徐佑不明白陆会的态度为何这么恶劣,但他并不放在心上,此次雅集,重点是陆绪,陆会只不过是个闲杂人而已。
只是徐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陆会竟是因为苏棠的缘故迁怒于他。这段时日,他一直待在洒金坊,不知道刘彖派了几波游侠儿不分昼夜的去骚扰苏棠。刘彖的打算,想着苏棠忍受不了,会到县府求救,然后陆会可以英雄救美,顺势夺了她的身心。谁知苏棠宁可整日闭门不出,忍受外面的嘈杂和纷扰,也不肯到县衙一唔,让陆会又怒又气,偏偏又爱死了她的小性子,或许这就叫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后来听刘彖汇报,说苏棠的婢女扬言,游侠儿再敢去胡闹,就告诉静苑的徐郎君,让徐郎君教训他们,还说徐郎君杀过人,连县令都给他三分薄面。陆会听了此言,又想起徐佑和苏棠之间那些流言蜚语,满腔怒火顿时化作熏死人的醋意,在今天雅集时彻底爆发出来。
幸好他还存着几分理智,知道徐佑参加雅集,是顾允举荐的结果,无论如何不敢在第二关卡住他,但也故意不把他的诗选入前五,算是小小的打击报复。
徐佑要是知道前因后果,肯定要大哭三声,这个锅背的冤啊
胡信耀武扬威的瞪了张墨纪英一眼,和他几个通过了关的朋友兴高采烈的跟在陆会身后。纪英按捺不住,也急急要去,眼角余光看到了徐佑和张墨都没有动,想了想,停下了脚步。
“承天,此次不成,下次再来,别气馁”
同船的五人,徐佑、张墨、纪英和陈谦都过了关,只有白承天落了选。在淘汰率几乎高达百分之六十的考试里,一船只淘汰了一个人,属于万幸。
但对白承天而言,却是不幸的那一个
本来徐佑可以帮他,就像张墨帮助纪英一般。可白承天开始时表现的若无其事,和陈谦差不多,等到作答时却东拼西凑,勉强成了四句,完全不知所云,被陆会淘汰在情理之中。
“哎,我自己的底子自己清楚,就算混过了第二关,到了雅集中还不是丢人现眼罢了罢了,打道回府喽,能够结识你们几位好友,也算没白来钱塘一趟。”
白承天性情豁达,一时沮丧很快抛之脑后,抱拳道“日后来新城县,我做东,请你们尝尝那里的栗酒,味甘醇,色泽青,闻之咂舌”
“好,若有闲暇,一定叨扰”
1...9495969798...36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