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状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虚尾草
大启吃鱼,以清蒸为主,做法十分简单,将鱼洗干净之后,直接清蒸,待到出锅之后,浇上事先准备好的汤汁,即可。
看着谢济的动作,白意舞竟然来了些许兴趣。
腌鱼可去泥腥味,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是似乎以前家中那位厨娘便从未这样做。
一刻钟之后,谢济将一切收拾妥当,便让春芽再添一些柴火。
烧油,煎鱼,起锅,翻炒酸菜,加水,盖上锅盖之后,谢济拍了拍手。
大功告成。
待大火燃起,锅中汤沸,很快鱼汤香味就蔓延开来。
随着汤汁渐浓,香味也越来越大,渐渐由灶房飘出,谢济见火候已经足够,便让春芽熄了灶中柴火。
谢济先自己盛了一勺鱼汤,尝了尝味道,只觉得世间佳肴,归根结底,最对口味的还得是这些寻常吃食。
美中不足的是,这酷寒天气,少了红辣椒,不过影响终究不大。
随后谢济给白意舞盛了一碗鱼汤,大寒天气,一碗鱼汤热气腾腾。
白意舞轻尝小口之后,只觉得汤汁鲜美,无法相信,这样一碗不输自己以往喝过的各种鲜美汤汁,竟然出自一个书生之手。
随即,谢济又让春芽端一碗给羊角辫,春芽单手接过,随手交到羊角辫手中。
哼!
一碗鱼汤而已,谁稀罕?
“味道挺好,小舒,你不妨尝尝。”
自家小姐既然都发话了,羊角辫无论怎么不情不愿,都还是得去尝一尝这一碗稀奇古怪的什么酸菜鱼汤。
长这么大,羊角辫还是头一回听说酸菜能和鱼煮,这不是瞎胡闹嘛?
谢济看着羊角辫一脸的生无可恋,十分无奈,自己这手艺,好歹也是有些年头了,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呢?
待到一口鱼汤灌入喉咙,羊角辫神情瞬间发生玄妙变化,谢济出声问道:“如何?”
……
“真香!”
公子好状元 第十章 有教无类
和永七年,冬月二十九,癸酉日,宜破土祈福,忌上梁入学。
陈尧有点后悔,今早临出门前应该翻一翻老黄历。
听书院同伴传来消息,白家那位深居简出的千金今日竟然真的去了鹿鸣书院,并且这位白小姐和谢济似乎有说有笑。
“我原本以为他不过是那青石巷的穷酸书生,不曾想竟然还能与白小姐牵扯上关系,鹿鸣书院想要据为己有,终究不是那么简单。”
陈家府上,陈胥陈尧两兄弟高坐在上,秦智偏坐一旁。
“大公子,想来此事并不简单,会不会是宋良元早有预料,所以才会交待白家小姐横插一脚。”
锦衣博带,极有风度的陈胥摆了摆手,嗤笑道:“宋良元此番为何出走,其中内幕,你们不清楚,不过我心里明白着,这位大启国文坛宗师,如今若非迫不得已,如何肯将这座书院交付一个穷酸书生?”
周游十三列国,不过是一个幌子。
当初偏安一隅的启国,如何当起了那个大字?得益于先皇的雄才大略,先后吞并周遭六国,这才使得启国能够在众多小国之间冒出一个头。
只是如今,周边其余数国,均已看到启国这盘大棋,假以时日,待到启国蓄养完毕,周遭十三国,恐怕都得改大启国姓。
所以看似四海升平的大启,如今已经冒出诸多征兆,宋良元的出游,若不是受形势所迫,负当今天子重任在身,陈胥是如何都不相信。
这位礼部记名在册的年轻翰林编修,当年若不是殿试稍稍失利,便是真正的连中三元登金科。
被赐予进士出身的陈胥,如今虽然只是一个清贵的编修,但是大启朝堂上那些资历老臣谁都清楚,二十出头的翰林编修并不多见,礼部如此安排,可不仅仅只是当今天子授意,其中勾连错结的关系,刨根问底,在安排陈胥这件事情上,这位大启国最年轻进士的老丈人至关重要。
“秦先生,鹿鸣书院一事,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敲定之后,需要我兄弟二人怎么帮忙,你只管明言便可。”
陈胥看了看秦智,笑容玩味。
“早日拿下鹿鸣书院,不仅能够成为书院院主,以秦先生大才,跻身朝堂也不是不可能。”
秦智心中大惊,虽然自己身在云阳城,但是朝堂大势,多少还是了解,眼前这位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年轻人说出此话,那就是给自己许下了一份锦绣前程。
“大公子尽管放心,书院一事,小人一定竭尽全力。”
说罢,秦智便起身告辞。
要想拿下书院,就必须想办法先拿下谢济。
“哥,秦智这人靠得住不?”
“若是家中老犬,给根骨头便去咬人,可若是一条山里野狗,莫说是骨头,你便是顿顿喂它吃肉,它都没法听话,临了,保不准还能反过头来咬你一口。”
看着秦智远去背影,陈尧若有所思。
陈胥走到窗边,手拈窗台,五指轻轻拂过,不沾一丝灰尘。
当今天子突然大兴科举,不论出身,人人均可参加朝廷考试。如今朝堂已经有一些贫寒子弟冒出头来,长此以往,大势所趋,上品大族跻身朝堂都成了难事。
小处见大,当初有幸和宋良元交谈,便得知此人想要提拔寒门子弟读书致仕,这些年来,鹿鸣书院学生规模不断扩大,陈胥便有所预见。
天子特许,鹿鸣书院学子赐举人身份。所以,这座书院主人必须更换。
掌握了这座书院,将来大启一部分官场人脉就握在了自己手中。
原本陈胥听闻书院换了先生,就想着试试这位新来的先生能否为己所用,陈尧的试探结果很明显,谢济思想已经非离经叛道能形容。
鹿鸣书院,一锅酸菜鱼吃得干干净净。
羊角辫喝了两碗,本想再添一碗,只是见着春芽一直瞪着她,便气呼呼放下汤碗怄气。
喝你两碗鱼汤,恁小气作甚?青石巷出身,当真就没有一个大方的。
之后谢济称有要事相商,便邀白意舞来到后堂。
“承蒙宋先生与白小姐信任,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谢先生但说无妨。“
“如今书院二十五人,俱是大户出身,小姐有无觉得不妥?“
白意舞一脸茫然:“先生何出此言?“
之后谢济便将先前思虑之事,和盘托出。
道理很简单,如今白小姐便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很多事情能不能成功,都得取决于她。
“谢先生能否具体说说‘有教无类‘?“
“简单来说,就是任何人都能够进书院读书。“
“女子也能?“
“自然是能的。“
饶是见惯各种风浪的白意舞,听闻谢济此番言论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此大胆想法,出自谢济口中,合理,但是绝不合礼!
按照谢济的说法,贫寒人家的孩子也能够进书院读书写字,有朝一日还能进得庙堂;谢济还说女子也可读书,也当读书,世间女子,岂会人人不如男儿?
虽然白意舞从小就习读经典,但是她很清楚,大多数女儿家还是不想也不能读书。
寻常正经大户人家的女儿,谁人不勤学女红,相夫教子,争取做那贤妻良母?
又听谢济描述巾帼不让须眉一事,说有女子披甲执鞍扬枪,于沙场之上轻取敌将头颅,英姿飒爽,何处输男子分毫?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女子。
常年呆在闺阁之中的白意舞如何不心神往之?
更令白意舞震惊之处在于,眼前男子诸多想法竟然和宋老夫子不谋而合。
“谢先生打算怎么做?“
“广招学子,不论出身。书院每三月考核一次,读书用功者,可常留书院,至于一些不用功之人,若长期没有长进,则将其名字从书院名册之上销去。“
白意舞思忖片刻之后,轻声问道:“先生此举,恐有不少人反对,尤其是现在已经在书院记名的那些学生,如何肯同意?“
“如今书院学生自然不同意,但只要白小姐点头,在下自有办法。若销名一事太过急躁,大可以先缓缓。“
早年白意舞与宋夫子交谈,宋老夫子就有同样意愿,只不过后来收效甚微,宋夫子走访不少贫寒人家,但是几乎无人敢将自家孩子送到书院。
家中少个人,庄稼地就得荒一块。
如今这位宋夫子指定的书院新院主还要如此行事,只恐到头来依然是一场徒劳。
“谢先生既然有此心,意舞自当尽绵薄之力。“
书院外面,一阵吵闹声传来,听声便知,是春芽与羊角辫二人在起了争执。
春芽这丫鬟脾气可不小,平日里对自己都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和羊角辫吵闹起来,这还得了?
望着谢济匆忙离去背影,白意舞感慨颇多。
当年在大启都城远远望见此人,高立城头,对酒当歌,风流倜傥,遥想天上仙人,潇洒不过如此!
公子好状元 第11章 书生屠户,谁更风流
羊角辫走了,脸上已经被春芽抓花,跨出书院大门之际,依然不忘转过身来,对站在谢济身旁的春芽做了一个鬼脸。
沙场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小孩子打架同样如此,春芽脸上也留下几道抓痕。
“走,春芽,今天心情好,咱们就去状元酒楼逛逛。”
“不去,公子,你是不是被状元酒楼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哪有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就往那里跑的道理啊?早先街头巷尾那些长舌妇人私下里可都是在说道你们俩人的事情。”
春芽一脸埋怨,以前都是那些狐媚子自己贴上来,如今倒好,公子主动去招惹别人,狐媚子的功夫,就凭公子那两下子,能招架得住?
谢济打趣道:“她们背后怎么议论你家公子?若尽是风流倜傥之类言语,不提也罢。”
“公子,哪能有你这样厚脸皮,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能指望说你几句好话?人家都在说,公子和状元酒楼的狐媚子不清不楚,公子不守读书人本分,黄枝不知耻!”
......
“那你如何认为呢?”
春芽捋了捋眉梢间的头发,眨了眨眼睛:“以前我觉得公子很冤枉。”
“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沾上公子的狐媚子都挺无辜,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眼睛长后脑勺去了。”
......
谢济觉得没法儿和自家这个丫鬟再这样聊下去,哪有一直怼自家公子的丫鬟?
“春芽啊,你能长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未来的日子里应该好好珍惜。”
谢济语重心长,正要伸手摸春芽脑袋,不料被小姑娘一巴掌将他的手给拍开。
春芽两眼直直瞪着谢济,显得十分生气。
“不能再这样摸我头,如今我都十三岁了,男女有别。”
谢济这才反应过来,大启重礼,自己方才虽然无意,但确有不妥,赶紧收回手。
“那行吧,春芽,今天你就呆在书院内玩耍,只是稍稍注意别搞出太大动静,免得惊扰勤学堂内尚在温习功课的学生,公子今日还有一事未了,必须去一趟状元酒楼。”
谢济摆了摆手,转身就朝书院大门方向走去。
“什么事情必须今日去啊?”
春芽小跑到谢济身前,张开双手,拦住去路。
谢济无奈一笑:“之前不是还有一个狐妖故事没有讲完吗?我寻思今日得空,就去书院走一遭,将这个故事来龙去脉给说清楚,免得那个街尾的屠夫郑老二,见我路过,总是磨刀。”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可别到时候又让我来酒楼找你,喝醉了酒,我就把你扔到大街上去,让你冻一晚上。”
谢济一阵扶额,大启国的丫鬟都是如此吗?还是说,在大启国的丫鬟与别处丫鬟大不一样?
春芽十分大方的摆了摆手,谢济还未离去,小姑娘就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
冬日驱寒,热酒最佳,状元酒楼处的酒虽然在价格一事上,不比别处便宜分毫,但是胜在酒楼里喝酒随意,除了能够看到老板娘那个美得像一朵花的女儿,偶尔运气好,还能听听那个穷酸书生说的有趣故事。
这两样,别处酒楼都没有。
只不过酒楼食客大都知道,曾经在此靠着讲一些志怪故事蹭酒喝的青石巷穷酸书生,如今成了鹿鸣书院的教书先生,是断然不肯再讲那些志怪故事了。
为啥?堂堂鹿鸣书院教书先生会缺一壶酒钱?莫说是一壶酒,恐怕那小子如今都能有一座小金库了。
“娘的,谢济那小子是真不够意思,老子如今被他那狐妖故事折腾得大半夜睡不着觉了,这也就罢了,当初为了哄孩子,我给他讲了一半之后,十岁的儿子如今天天缠着要老子讲下面的故事。”
“谢济不讲,这下面还有啥啊?”
郑老二一拍脑门,想起这一出就一股火焰子窜了起来,引得酒楼满堂起哄。
“谢济下面没了,郑老二,你不会下面也没有了吧?”
一口热酒滚下喉,郑老二这才反应过来。
“娘的,挣阴阳钱的发财户,放弃酸屁来是真的臭,明天老子就不卖给你猪肉了,看你还能有这劲儿蹦出一个酸屁出来不。”
郑老二话虽如此,相互拌嘴几句都成常事,谁也不会真的就放在心上。
临近年关,云阳城处处猪肉涨价,望琅街涨价虽然离谱,但都是富贵人家,没人会在乎那点碎银子。青石巷都是穷人家,猪肉价涨不涨都无所谓,没啥人去买。其余几十条街巷,各有涨价,唯独有郑老二在的这条状元街,一直就是那个价。
兴许是见几人拌嘴功夫又有长进,柜台旁边负责温酒的黄枝都给逗笑了。
正抬头间,又瞧见一个熟悉身影。
兴许是上次不经意间的触碰,使得如今黄枝看见谢济,便双颊绯红,哪里还有之前那样纠缠的胆子。
谢济一走进酒楼,不等其余人开口,自己就先声夺人。
“大老远就听见郑老二你惦记着我,咋的,我是你梦里的那美貌娘们儿,这么忘不了?”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感觉。
以前谢济哪次讲故事不都得先把酒楼一众食客取笑一顿?
黄枝看了一眼谢济,两人相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娘,还别说,满大街也就你小子这样说话才最有味,别人还真学不来。”
既然谢济不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书院先生,那自己就没有必要扭扭捏捏。
谢济刚一落座,黄枝就送来一壶刚温好的酒,不等谢济推辞,黄枝就跑开继续温酒去了。
“行了,知道大家等得心头发慌,今日正好空闲,就将上次那个狐妖故事给大家讲完。”
喧闹酒楼,瞬间安静下来。
“等下,上次我讲到哪里来着?谁还记得?”
......
郑老二又要跳脚骂娘,其中一名食客已经补充上了。
“既然上次说到书生入破庙,今天就接着说破庙有神仙......”
狐妖故事,聊斋中随便讲出一个都能套上,只不过谢济心中还是有些佩服,在这个并无聊斋的世界里,先前那个‘谢济’能够想出如此天马行空的故事,当真不简单。
书生赶考,恰逢大雨,进庙歇息,狐妖化人形,与书生相恋,有道士作祟,棒打鸳鸯,最终历经磨难,书生中状元,狐妖得正果,皆大欢喜。
谢济讲完之后,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在自己看来如此俗套一个故事,竟然能够吸引酒楼这些食客如此专注听完。
酒楼说书,似乎大有可为,万一哪一天在鹿鸣书院惹了众怒,丢了先生的位置,想要讨个生活,也未尝不可。
“谢济,为啥你每次讲的这些志怪都是书生得了天大便宜,抱得美人归。咋就没有见过屠户遇见狐妖?”
谢济不知道,这些天,就这么一个狐妖故事,馋得众多食客茶饭不思,可一旦听过之后,回味片刻,想着自己怎么不能像故事里的书生一样命好,便觉得索然无味。
“天下的屠户能有书生风流倜傥?就拿你和我来说,你让大伙给说道说道,谁更英俊风流?”
......
“你娘!”
公子好状元 第12章:暮色下的年轻人和小姑娘
自从答应春芽不再喝酒后,谢济真的就滴酒不沾,眼前一壶酒,转手送给了郑老二。
“以前我总是讲那些书中故事,诸位难免觉得不够真实,今日就给大家讲讲早些年我在周边小国遇到的奇人异事。”
郑老二接过酒壶,抱拳感谢之后,自斟一碗酒,同其他食客一样,再次安静下来,一齐望向谢济。
两三碟小菜,又有谢济的故事,下酒最宜。
“今日所讲,不讲志怪神仙,只说读书人身上最实在的事情。”
接着谢济便细细讲了远在大启之南的一个比邻小国,国中有一乡野农人之子,名为王载。
王载自幼就喜欢读书,稍长一点,就去参加了乡试,之后参加会试,再往后参加殿试,高中进士,随后仕途一路顺遂,官至吏部尚书。
谢济还未讲完,就引起一阵哗然。
“乡野子弟如何能够考个大官?我看又是你编造出来的。”
“哪有你这样讲故事的,不行不行,还是人间志怪有意思。”
......
谢济早有预料,淡然一笑。
“编造?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你们以为这是我在吹嘘?就往近处说,在咱们大启,如今官居三品的那位两河道刺史大人,你去打听打听,当年是不是田舍出身,走到今天这般地位,不是一身读事硬争取来的?”
满堂愕然,虽说都是市井百姓,可这位两河道刺史大人事迹听得不少,治理两河水患一事,功莫大焉!
谢济倒满一杯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今日为何会讲这些?兴致使然?
并非如此,通读宋夫子留下的两本厚实书籍后,他才清楚,云阳城学风不兴,鹿鸣书院尽是富贵子弟,更多原因还在于市井百姓对于读书一事,前途并不看好。
虽说大启如今已经开启科举,但是推行力度并不够大,当中又有士族作梗,普通百姓,谁敢赌那个万一?
若不能博取一身功名,三年五载,就是真正的耗费时间。有这功夫,勤耕家中几块田地,吃个饱饭,不比这些虚头巴脑的更实在?
只不过谢济思量片刻,又有疑虑。
以功名诱之,读书人则会以功利报之,终究有违自己初衷。
原本自己就没有想得太多,早先做出招生设想,更多还是源于见不得书院内所谓的读书种子趾高气扬做派。
可若是仅仅只是为了恶心这些富贵子弟,自然对不起那位宋老夫子和白小姐。
况且宋老夫子书中多次留笔暗示,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件事情做得好一点。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如今成了书院先生,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全是鹿鸣书院前任院主的恩德。
所以,谢济想要替宋夫子培养一批真正的读书种子,为了读书而读书的读书种子。
“刺史大人万里挑一,像我等普通人家的孩子如何能在大小考试中占得先机?”
“诶,终究是比不过的,还有这念头干啥。”
郑老二想起一事,似乎有些伤心,一杯闷酒入喉,这种滋味不好受!
自知之人最痛苦!
“郑老二,你家孩子如今也有十岁了,可曾有读书习字?”
谢济望向郑屠户,出声问道。
“孩子想读书,被我骂了几次,也就不再叫嚷读书一事,等他再长大一些,与我学些杀猪技巧,以后有了我这手艺,饿不死。”
“为何骂他?”
“他爹是个杀猪的,他读书干啥?难不成读着书,圈里的猪就能乖乖伸长脖子,等他来宰?”
“所以,你是打算让你家这门杀猪手艺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传下去?”
杀猪一行,其中辛苦,郑屠户自己才清楚。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为什么?读书就一定要考取功名?自然不是。”
“若不读书识字,往后家中书信谁人来写?你郑老二以前求人花钱请人写书信吃了大亏,以后也还要让你儿子吃这闷亏?”
......
见郑老二沉默许久,谢济继续说道:“如今我若是告诉你,鹿鸣书院让你儿子进来读书,不需你出一文钱,至于书院那个记名在册的举人身份能不能拿到,全凭你儿子本事,你同意不同意?”
“真凭本事就能拿到?”
“当然,以后鹿鸣书院的那个举人身份,谁都得凭本事才能拿到。”
郑老二尚在犹豫,邻桌便有人起身。
“谢先生,我家也有一个儿子,如今十二岁,能不能也进书院读书?”
谢济点头答应下来。
陆陆续续,酒楼又有食客请求谢济允许自家孩子进书院读书。
“不过诸位还有一事需要明白,进了书院,并不能保证谁都能得到举人身份,所以可能读了几年书之后,捞不着一份功名。”
事先讲清楚,这样交到书院的孩子才能踏实读书,自己这个先生也才能踏实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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