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媚授魂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月轻歌
虞绍衡微一挑眉,“难得。”
萧旬笑意更浓,“来日记得还我。”
虞绍衡逸出愉悦的笑声,“一定。”随即才问道,“昔昭过来之事,是你还是皇上的意思,为何无人告知于我?”
“皇上与太后的意思,是担心她受不住路途颠簸,万一有个病痛什么的,少不得要停顿下来休养,那样的话,就不知何时才能抵达这里了,觉得还是将人直接送到你面前最好。”萧旬解释完,又表明自己的立场,“即使皇上太后不考虑到这一点,我也会封锁这消息,倒不是怕别的,只想给你个惊喜。”
虞绍衡带着些无奈,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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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旬来去匆匆,命手下将带来的东西安置好之后,便命人分先后往几个方向离开。他与乔安落在最后。
叶昔昭与乔安虽然不舍,却也知道眼下不是由着性子叙旧的时候,也就笑着道别。
他们离开之后,叶昔昭这才细看室内多出来的物件儿,虞绍衡用做书房的西次间又多了一套文房四宝,大堆卷宗,几幅地形图。厅堂里多了一套簇新的紫砂茶具,一个酒壶,几个小酒盅。厨房里则多了不少厨具、荤素皆有的食材。
至于乔安给叶昔昭的东西,一些是适合这边气候的上好胭脂水粉,一些手炉、衣料之类,更有一些描好了图样的屏风之类的绣活。或是照顾到一些生活细节,或是让她平日里有个打发时间的消遣。
叶昔昭对很多东西都是感动不已,唯一失笑的,自然是那十坛上好的美酒,心道实在是难得。
最后,她在耳房旁边,看到了一捆一捆已经劈好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这自然是萧旬命手下帮他们做的。
萧旬这个人,做他的朋友真的是至为幸运,可若是别的身份,就是福祸难料了。
不论怎么说,萧旬与乔安过来这一趟,使得这个新家再没什么短缺的了。
叶昔昭与虞绍衡各自让自己尽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因着以往多年的习惯,疲惫得到缓解之后,每日一早还是早早起身。叶昔昭烧水做饭,虞绍衡就去别处练剑。他回来了,饭刚好上桌。
每日上午,叶昔昭洗洗涮涮打扫室内,虞绍衡去离院落较远的一口水井边打水回来,之后帮她做些她不会或是吃力的事情。
每日午后,虞绍衡伏案忙碌,或是看着疆域图、地形图沉思。叶昔昭就坐在寝室里做绣活或是针线活。
隔一两日的黄昏,叶昔昭会发现信鸽飞来院中,这是虞绍衡与外界通信的渠道。
在这里住了十天后,打理岛上的人过来了,除了放下所需之物,还带来了几封来自侯府的书信。
叶昔昭收到的是太夫人与二夫人、孟氏写给她的信。太夫人告诉她内宅的大事小情,又细细叮嘱她万不可要强,不能太过劳累,足足写满了五张信纸。二夫人的信与太夫人大同小异。孟氏说的自然只有叶家的家事,告诉了她一个喜讯——许氏有了身孕,再三思量之下,派遣了几名得力的丫鬟婆子去蜀地照看着。
不论是怎样的话,不论是喜是悲,都让叶昔昭看得险些落泪。
虞绍衡收到的则是虞绍桓、虞绍谦的信件,他们兄弟都是言简意赅,几句话而已。
将信送来的人早已接到了钟离烨的命令,是以事事都很上心,离开前叮嘱夫妻两个写好回信备着,等他们下次过来带回去。
这一日,因着这件事,午后,叶昔昭就没了做绣活的心情,转去虞绍衡那边,见他正在写字,便站在一旁帮他磨墨。
虞绍衡看她一眼,“想家了?”
叶昔昭反问:“你难道不想么?”
“自然。”
叶昔昭又问:“你到了这里,还是一样的忙碌,是在为日后未雨绸缪?”
“是。”虞绍衡下巴点了点一堆卷宗,“这些都是要细看的,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叶昔昭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总收到信鸽带来的消息,知道朝堂现在的情形么?”
虞绍衡毫不隐瞒她,“现在皇宫内外有重兵罢手,其中不乏太后、萧旬先后在各地培养出来的精良暗卫,宫中无事。朝堂之上,靖王独揽大权,提携他的爪牙,打压对皇上忠心耿耿之人。”
“这局面……”不能更坏了。
“再有——”虞绍衡沉吟片刻,“唐鸿笑前两日被调任回京,据说朝廷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什么?”叶昔昭惊讶不已,“这不是摆明了给皇上难堪么?唐鸿笑是皇上夏日里才发落的。”
“他就是这意思。”
之后,叶昔昭才开始细细琢磨唐鸿笑。有很多时候,人不怕失去,怕的是失而复得。尤其仕途上的失而复得,怕是会将一个人完全的改变。如果说唐鸿笑以往是有心利用靖王多年来的根基、权势,那么日后重返京城,重得名利,怕是会对靖王死心塌地。
“唉……”她沮丧地叹息,“我爹知道以后,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虞绍衡却是一笑,放下笔,握住她的手,“岳父对这件事,早就猜到了几分,虽说当时不确定,眼下得知也不会太过恼火。早就曾对我说过,他是养虎为患。”
叶昔昭呼出一口气,“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皇上若是出兵剿灭承远王不行么?”她是真的觉得,眼下这局面,天下分明是要易主了,还不如在最初时拼个高下。泱泱大国,还对付不了一个佞臣?
“自然不行。”虞绍衡语声温和地对她解释,“上奏弹劾我与萧旬、岳父的人之中,有拥兵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他们若是齐心协力,天下就乱了,最终陷入水深火热的,是黎民百姓。而百姓从来认为天高皇帝远,不知朝堂中事,惊慌之下,皇上少不得失去部分民心。倒不如先让靖王猖狂一段时日,让百姓得知他的狼子野心。而皇上该部署的早已部署下去,时机到了,就不需再顾忌与靖王的叔侄情分,将他及其同谋一举铲除。不在这样的情形下,除掉靖王,总少不得有非议。”
叶昔昭认可这一点。靖王没有天大的罪行在先,皇上要将他及其势力全部除掉是难上加难。最棘手的,不过就是那一层亲叔侄关系。加之靖王府里,猖狂的是靖王妃和钟离炏这些人,靖王却从来是给人以宽和大度的印象。
对这样的一个宗亲,你只有先激起他的怒火,让他将猖狂卑劣的一面显露出来,才能有充足的理由痛下杀手。
“这种事情,也真难为你们这些大男人了。”叶昔昭由衷感叹道。如今活得最委屈最窝火的,是不能离开皇宫、任人把持朝政的皇上,虞绍衡与萧旬倒在其次。
虞绍衡笑了笑,“赌一局,若是能就此换得天下太平,值得。”又揉了揉她的脸,“照现在来看,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叶昔昭斜斜倚着他,笑容清甜,“你觉得有胜算就好,我其实觉得这里也很好。你看,每日里只有我们两个,外面有萧旬、乔总兵帮我们看护着岛屿,想不到比这更平静惬意的日子了。”
“倒也是。”
那个冬日,叶昔昭很少去外面走动,因着天气冷的缘故,便是岛上有风景优美之处,也无心去看了。
与亲人们通过两次信之后,就快到除夕了。
在外度过年节,对于虞绍衡来说是早已习惯之事。对于叶昔昭来说,却是生平第一次。
也就是在这时候,岛上的仆人送来了她要的字画屏风和一些书籍,还有太夫人特地请人给他们带来的几件新衣。
叶昔昭想,最难过的人,其实是太夫人。她只有一双儿女,今年却是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千里之外,不能在合家团聚时陪伴在她身边。
同样的,她的双亲也是一样,儿女各有去处,都不能在膝下尽孝。
养育儿女,原来也有这般凄凉的一面。
虞绍衡自然也与她想的一样,只是他从来理智,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只好暂且放在一边,将精力投注在别的事情上。
腊月二十六,萧旬又带着几个人到了岛上,同样的,这一次,乔安也与他一同过来了。
离开这儿多久,乔安就有多久没见到萧旬了。到了岛上,一起走向住所时,她觉得这次相见,他比上次更瘦了,于是她问道:“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怎么说?”
“越来越瘦了,是得不治之症的苗头之一。”
萧旬搓了搓脸,笑道:“我如果真快死了,你是不是就不再闹着与我和离了?”
乔安冷眼相对,“谁跟你闹着和离了?我要的是你把我休掉即可,和离可比被休还麻烦。”
萧旬看着愈发容光焕发的她,心里是真发愁——这眼看着,她就快把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失落之下,他低声道:“我是得了病,相思病。”
“哦?”乔安看了看他,“原来这阵子是忙着结识新人去了?怎么,很棘手?告诉我,我帮你撮合。”
萧旬很认真很愁苦地看着她,“你装什么糊涂?我整日里忙得都快忘掉自己姓什么了,哪有闲心去找新人?有一点时间也都忙着想自己以前的过错了。”
乔安垂了垂眸,抿出讽刺的笑,“你哪里有过什么过错,全是我的错。”之后很快岔开话题,“听说你上次登门,我爹娘客客气气地请你离开了?倒是没想到,我原来还想着看你血溅当场呢。”
萧旬哪里是被轻易转移心绪的人,看住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我真知道自己做了太多混账事,你再等一段时间。”
“等一段时间,等你对我温情款款,与我花前月下?”乔安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萧旬,何必呢?说到底,你对我有一丝情意么?若是觉得对我亏欠太多,休掉我之后,多给我些傍身的银两就是了。”
“往后看吧,如今说这些也没用,纸上谈兵而已。”萧旬只着重回答她最后一句话,“你放心,不论日后怎样,我手中一切都是你的。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见到我就让我写休书。”
乔安不再提休书的事了,甚至于,不再跟他说话了。
换在以前,萧旬早被她气得暴躁不已了,而如今,也只有默默地接受。
他没精打采地进到院落,虞绍衡与叶昔昭却不在,也不知去何处了。他就让手下把东西安放起来,出门坐在台阶上,摸出银壶喝酒。看向站在院中的乔安的眼神,总是透着一份殇痛。
乔安终于肯理他了,恼火地瞪着他,“我又不是快死了?这么看我做什么?”
萧旬只好站起身来,不再惹她心烦,转去寻找虞绍衡。
没找到虞绍衡,却遇到了叶昔昭。
叶昔昭看到他,第一句就问:“看到侯爷没有?”
“我刚到,没见到。”
“又不知去了哪里练剑,也不回来吃饭。”叶昔昭嘀咕一句,这才笑着问他乔安跟来没有。
萧旬点一点头,“自然跟来找你说话了。她看着我烦,我就躲出来了。”
叶昔昭原本想着快些回去见乔安,见他显得比上次更憔悴消瘦,便改了主意,与他缓步往回走。思量多时,还是把乔安告诉过自己的那些事,复述给他。末了,叶昔昭问他:“这些事情,你都不知道吧?”
萧旬沉默良久才道:“的确是不知道。看到那些水晶珠的时候,才记起了她救我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除了绍衡,就只有她救过我。但是无从看清她容貌,但是一直记得这件事。我从来没想过,她就是那个人。后来娶了她……就别提了,一直委屈她。”之后,他带着茫然、困惑,看向叶昔昭,“依你看,我对她,是全心全力的弥补为好,还是遂了她心愿还她自由身更好?我其实是真拿捏不定,对于她哪条路才是最好。我有自知之明,有些错,不是谁都能原谅的。”
重生之媚授魂与 83
萧旬这问题,还真把叶昔昭难住了。沉吟片刻,她低声道,“说心里话,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这些前尘事是乔安一度想让你知晓的事,她与我说起,自然无意借我的口告知于你,可我还是想讲给你听——既然错过,就该坦然面对到底做错过什么,错得有多深。”
萧旬自然明白,这与以前他告诉她前尘事是一个道理,出于好意,他语声变得很是温和,“我明白。”
“你虽无意,却终究是负了乔安。乔安不是放不下什么,她只是太心寒,太失望。”叶昔昭看着以往暴躁狠戾的大男人,在这一刻可怜兮兮的,又忍不住宽慰他几句,“不论日后是何结果,你眼下尽心尽力就是,如此,日后你们回想起来才心安。”
“那是自然。就算她日后真与我一拍两散,我这一辈子也会尽力护她安稳。”
叶昔昭觉得这话很是悦耳。看得出,萧旬到此时,很理智,有担当,没有虞绍衡的霸道决绝,没有钟离炏、唐鸿笑的不择手段,他更尊重乔安的意愿,这一点其实很难得。
由此,到此时,叶昔昭也是自心底觉得这个人矛盾之处太多了,绝非凭他日常所作所为就能看透、了解。她目光透着探究,看住萧旬,“于你而言,娶妻成家到底算是怎么样一档子事?”
萧旬先是一愣,没想到她忽然话锋一转,继而才敛目沉思。因着虞绍衡的缘故,他与她越来越熟稔,如今这境地也不需顾及那些小节,也便实言相告:
“初衷只是找个人,帮我持家,给三个弟弟娶妻。那些花前月下之事,我从没想过。甚至于,觉得我与发妻形同陌路也非坏事——你该清楚,我不论明里暗里,朋友只有绍衡一个,仇家却是无数,心里装着的关乎别人生死的秘事太多,想要我的命堵住我的嘴的人不知有多少。于我而言,从十来岁开始,最重要的是活着,别的都是虚的。”
说到这里,萧旬笑容有些遗憾,“也是因此,我很早就开始酗酒,要用酒来缓解时时面对生或死的疲惫。成婚后离京公干的日子少了,也算是坐稳了统领的位子,几年搏命之后养成的恶习、劣性也已成了型,离我越近的人,越被我伤得厉害。我三个弟弟如此,乔安也一样。甚至于,我娶乔安,只是用来与钟离炏为敌,先前又见过乔宸,便猜着乔安与她一样温顺,没多加了解,就应下了婚事。”
一番话,细细品味,句句非虚。萧旬与别的官员不一样,他在暗卫尚未成气候的时候,挂着个统领的头衔,诸事也少不得亲力亲为,得罪的人不知有多少。风光无限时,又不时与靖王府明里暗里生出争端——如今看来,是皇上自那时起就有意让他与靖王府为敌,将矛盾逐步加深。
他也的确是不易,或者也可以说,之于娶妻成家,他的态度与很多男子相似,成婚有目的性,并不奢望婚后可以情投意合。
思及此,叶昔昭意识到了自己的立场动摇了,不由腹诽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简直就是个墙头草。对着乔安,因为友情,会为乔安委屈不甘;对着萧旬,因为他对虞绍衡可谓肝胆相照,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便又会去体谅他。
算了,心里明白自己是墙头草就好了,对着他们夫妻二人,还是保持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就好,因而笑一笑,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是怎么认识乔宸的?”
“请她为手下诊治过伤势。因为那时请她出门费了些周折,便记住了。”萧旬想到一些事,有些怅然,“自从她夫君病逝后,她就一门心思研制治病良方,一次试药时出了差错,便不能再言语了。若是她没出这差错,到府中恐怕早已对我说明乔安这些事了。”
这是困扰叶昔昭已久却总顾不上细问的一个疑惑,没想到在今日得到了答案,不由唏嘘,“当真是可惜了。”
说着话,到了院门外,萧旬停下脚步,“你进去和她说话,我在岛上走走。”
“也好。”叶昔昭进到院里,见到乔安,歉然一笑,“方才出去唤侯爷回来用饭,却没找到人。”
乔安则是笑道:“他忘记了用饭这回事,我却是饿了,不如便宜了我。”
“好啊,你去里面等着。”叶昔昭去了厨房,将在灶上热着的早饭端到房里去,动作麻利地摆放到桌上。
乔安接过碗筷,就着酱桃仁喝了一口糯米莲子粥,露出满足的笑容,“真好吃。”之后看了看叶昔昭一双素手,手上肌肤依旧白皙如玉,十指纤纤,探手握了握,摸到了手心里的薄茧,不由叹息,“便是用心保养着,也还是不同于往日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已经习惯了,没事。”叶昔昭不以为意地笑着,“快吃饭吧。”
乔安一面大快朵颐,一面打量着叶昔昭。玉白色绣梅花的小袄,大红色综裙,身段儿亭亭玉立。漆黑的头发绾了个坠马髻,肤色胜雪,明眸皓齿,目光清澈平和。她也就真的放下心来。的确是,即便是锦衣玉食,未见得就比得了叶昔昭如今的平静淡泊。
饭后,叶昔昭收拾了碗筷,又沏了一壶热茶,与乔安相对喝茶时,虞绍衡才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本书籍。
乔安起身与他相见。
虞绍衡转去洗漱,叶昔昭跟乔安说声失陪,跟了过去,问道:“去做什么了?”
“无意中发现了一些东西。”虞绍衡瞥一瞥丢在一旁的书,“细看了看,就忘了时辰。”
叶昔昭剜了他一眼,随即摸了摸他背部衣服,一如往日,已被舞剑时的汗水浸透,此时已是冷冰冰的,便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眉心,“总这么没心没肺的,萧旬、乔安过来你没发现么?”随即取来衣物递给他。
“昨日就知道他们要过来,忘了跟你说。”
叶昔昭愈发无奈,转去知会乔安一声,去给他与萧旬又做了早饭。
乔安等虞绍衡更衣出来之后,站起身来,从袖中取出一封厚厚的书信,“我爹给你的回信。”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虞绍衡当即拆开信来,敛目将信件看完,神色稍有缓和。
“侯爷,”乔安轻声问道,“你日后是不是要重返沙场,率兵平定这番祸乱?”怕他想到别处去,便又问了一句,“昔昭知道么?”
虞绍衡沉默片刻,“她心里有数,这话不需说。”随即看向乔安,“怎么不问问萧旬如今、日后会是什么情形?”
男子那样直接锋利的眼神,似是直直看到了她心里。乔安索性敛目避开他视线,“与我无关,为何要问?”
虞绍衡想想萧旬现今的状态,凝神思忖之下,缓声道:“你的事,我这段日子命人大略查了查。当初对萧旬一往情深的女子,从官宦之家到江湖民间,不在少数,你只是其中之一,且未见得就是用情最深之人。只是,嫁与他的只有你,也就只有你会觉得被他辜负、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但是他事先并不知情,他就是那个活法,如今有心挽回,你又何必寸步不让?”
“……”乔安不搭话。
“说到底,你婚事是强求来的,与我相同。而他们却不知情,又怎能责怪被冷眼相对。”看在虞绍衡眼里,这件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付得起情意,就该受得起个中磨折。半途而废,耽误的、伤的是两个人。只是这些话他不宜对乔安明说罢了。
乔安抬眼对上他视线,似笑非笑,之后起身,“我去看看昔昭。”
虞绍衡微一颔首。他能规劝的话毕竟有限,况且也就是如今这情形,换在以往,他是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事的。
这一日,萧旬与乔安停留了整日,两个男人去了外面详谈诸事,乔安与叶昔昭留在室内喝茶闲聊。
由此,叶昔昭了解到了不少外面的事情:
朝堂之中,靖王愈发嚣张了,只是关乎各地武官、将领的调换、贬职却是无从介入——只要是这种事情发生,除了少数攀附他权势的,其余在朝在京的武官、将领皆是齐心反对,大有你若坚持己见我们便与你誓死一拼的架势。至于别的事,皇上太后从不发表意见,一众武官也不理会。
靖王如今,怕是恨死了虞绍衡——人在千里之外,可是凭借以往任职期间的筹谋,使得天下军政依然固若金汤,不是谁能够打破格局的。
而承远王那边,在与乔宇年较量了这么久之后,终于放弃了试图来到薄暮岛突袭虞绍衡的打算,如今海域一片安稳,所有眼线都已撤回承远王封地。
乔安从父亲那里得知,承远王最近肝火旺盛,焦躁至极,原因是从京城方面得到了皇后被囚禁的消息。需要他做定夺的时候到了,是臣服于皇权最终被诛灭,还是不顾皇后生死继续与靖王联手,挟天子以令诸侯。
在这样的情形下,承远王已开始秘密练兵,乔宇年亦如此。
听到这些事,叶昔昭沉思后道:“令堂手下兵力与承远王相差悬殊……日后是不是有别处将士前来汇合?”
乔安微一点头,“这是自然。”
虞绍衡被发落至此地,是太后的主意,也就是皇上的决定。
他每日兵书、地形图不离手,今日更是经常自己与自己对弈,把一番心中部署化成了棋局,反复思量有无纰漏。
乔宇年也是沙场上的名将,但是最擅长的是防守而非进攻。
如此一来……
虞绍衡前来这里,不过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接过乔宇年手中兵权,在前来汇合的兵马到来之后,率兵讨伐承远王。
其余镇守一方的封疆大吏若是与承远王、靖王齐心造反,他届时兴许就要率兵离开漠北,征战四方,或者是率兵杀回京城,捍卫皇权。
叶昔昭愈发确定这件事了。怨不得他初时不赞同她前来,是因为知道,她必然要经历一段漫长岁月的等待,薄暮岛上的光阴,不过是个开端。
可是意义不同。她很快就释然。
乔安见叶昔昭目光变幻几次,知道她是看清日后局势了,心中说不清是悲是喜,刻意岔开了话题:“再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与你细说。”
“你只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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