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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谢拂的声音,远远地飘散开,那一道清丽婉转的音调,从院中树下贵妃榻上,随风一直飘向了院落月洞门外。
谢泠背着手站在门口,将她所说一一听在耳中,更记在了心里。
他chún边是抑制不住的笑,眼底是明亮如星的光。
从来都是只会惹祸的幺妹,今日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本来他起得早,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想起来昨日他二兄吩咐的话,才往谢拂的小院子信步而来。
可到了门口时,听见里头谢拂同缪云在说什么话,后来有小丫头手里端着个黑漆鎏金边儿的木托盘过来,谢泠与她竖了根指头,示意她噤声退下去,这才没有惊动了谢拂。
他就这样站在院门外静静地听,静静地想。
他和二兄最担忧的,无非是谢拂看似jīng明,实则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她从小在陈郡长大,被保护的太好,不懂这世道上的人心险恶。
建康城明枪暗箭从来就不少,冲着他们谢家而来的,更是数不胜数。
现而今是大康二十七年,陛下还正当壮年时,立储一事尚没有被提到章程上来,而陛下也丝毫没有透露出要立储君的意思。
三个嫡出的皇子,最小的宇文舒也已是束发之年,而长子宇文郅,离加冠也不过只剩下两年而已。
可到了这个时候,陛下连封王的念头都还未曾起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对这三个儿子,究竟还有什么安排没人知晓。
然而谢泠心里所清楚的一点,便是谢拂万不该同宇文氏兄弟纠缠不清。
宇文舒他从前觉得宇文舒还说得过去,一个悠然悠哉的人,还不至于招惹什么是非。
可桓廷之上的那道折子摆在那儿,谢泠心底就总归是对宇文舒多出了一丝的提防来。
他竟险些忘记了,生于皇家的郎君们,又有哪个,会真的闲云野鹤呢?
不过看眼下的情形,谢拂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很拎得清嘛,看来他与二兄都是瞎cào心的了。
谢泠眼底光亮未退,深看了一眼院中树下的人儿,噙着笑背着手,悠哉悠哉的便走远了。
谢潜书房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时,皱紧了眉头,显然是不悦了的。
看见是谢泠衣襟微敞的站在门口,就更加不悦了:“我上次与你说过什么?”
因他昨日交代了谢泠今日要去寻谢拂谈一谈,此刻便以为他又是才从谢拂那里过来,对他这幅形容,便很看不惯。
谢泠耸耸肩,一脸非也非也的表情踏入他书房中,明知道谢潜极不待见他这轻袍缓带的模样,却也并没有好好的理一理衣襟,径直的就在谢潜左手下的官帽椅坐了下去。
待他坐定时,才侧目看向谢潜:“我并没有去见五娘,二兄恼我做什么?”
“我昨日与你交代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谢潜白他一眼,乜了一回他xiōng口处白花花的肉,啧地咂舌,“穿好你的衣服。”
谢泠努努嘴,不情不愿的伸手拉了拉衣服,很是象征性的往一处拢了拢。
他这位二兄呢,是个从不服五石散的人。
说来也不奇怪吧,毕竟二兄身上担子重嘛,且一向端的老成,轻裘宽袍的确不如深衣适合他。
谢泠做了副无辜状:“我本来是去了的,只是在门口听见她跟缪云讲话,站着听了一会儿,我觉着呢她说了那些话,我便没什么必要再进去与她谈了。”
谢潜手中狼毫微顿,顿了约几秒,索性在一旁的紫檀万福流云笔格上架住,袖着手看谢泠:“那照你的意思,她想通了?”
谢泠忙不迭的点头,旋即又嘿嘿一笑:“可是呢二兄与我,皆是想错了。”
谢潜才松了一口气,听了这话,便又拢了拢眉心:“想错了什么?”
“二兄昨日不是以为,五娘是看上了宇文郅吗?”谢泠刻意的挑着音调,实在是觉得谢潜看走眼一回不容易,便存了心的要挤兑他两句,“五娘压根儿就没动这个心思,且王家那一出,还是为着来日疏远宇文郅好师出有名,自然了,她大约是真的不喜欢王宜这个人了,捎带脚的坑了她一把。”
谢潜倒吸一口气,嘶地一声:“她都说什么了?”/p





谢氏娘子 第六十章陈郡来信
p谢泠chún边是高深莫测的笑,笑意盎然,许久没有开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沉了沉面色:“打哑谜?”
因见他变了脸,谢泠才忙不迭的开了口,将他站在谢拂小院之外的话一一复述给了谢潜听。
熟料谢潜听后,面色反而更加沉下去。
那是一种沉静如水的平静,波澜不兴,叫人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情绪来。
谢泠挠了挠头,心说应该也没说错话吧?
谢拂的那番话,至少在他听来,是一点儿毛病也没有的啊。
于是他稍显犹疑的叫了一声二兄,轻咳一声,扬声与他道:“来的路上我想了想,五娘这样做,其实也是没什么错处的。往日里二兄不是也总在想,如何才能推拒了宇文郅吗?如果按照五娘的想法来看,她的初衷,与二兄是如出一辙的。”
“可她的法子太过于冒险了。”谢潜翻了翻眼皮,斜过去一眼,“你想没想过,宇文郅若得知了,又会如何?”
谢泠抿了chún不开口。
如果说谢拂在这件事情里做错了什么,那便也只有思虑不周这一点了。
可谢拂的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筹谋,已经实属不易了。
“二兄,她才十三,至少我们现在可以放下心来,对于建康的形势,她心里还是有数的,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谢泠劝了一句。
果不其然,谢潜面色稍有舒缓,显然是把谢泠的话听到了心里去的。
“不过要是这么说起来”谢潜拖了拖音调,略侧了侧脸,把目光直视着放到了谢泠身上去,“宇文舒和荀况,都知道这件事。”
荀况知晓倒没什么,可宇文舒嘛——
谢泠眉心挑一挑:“我就说了,他必不是什么闲云野鹤之辈,大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宇文郅登高跌重。”
可这委实也不怪宇文舒。
宇文郅风光得意的这些年里,暗地里给他两个弟弟吃了多少苦头,放到宇文聪和宇文舒身上,皆成了敢怒不敢言。
毕竟宇文郅是嫡长,圣心未明时,私下里吃的这些亏,就不能闹到明面儿里来。
如果给陛下猜忌有了夺嫡之心,才有了兄弟相残的局面谁也落不着好。
谢潜chún角略勾了勾,难得的扬了一抹弧度出来:“生于皇族,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世人将宇文舒看的清高不羁又洒脱淡然,那是他们都看走了眼了。”
公孙王子,哪个不是狼?
世人被宇文舒表象所骗只怕陛下,不会如此糊涂的。
可是这么多年来,陛下不闻不问,全然由着宇文舒去
谢潜的手指,又开始在手背上点了起来。
谢泠看在眼里,心头微动。
可是他想要问出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门外谢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谢潜的手指猛然一僵,略带清冷的声音就飘了出来:“什么事?”
谢戎在谢家服侍了大半辈子,谢潜他们这些小辈儿,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的。
本来谢潜和谢泠到建康后,谢笠送他过来管家掌事,也是想着他年纪稍长,能够放心。
可谢戎是个极恪守本分的下人,对郎君们的事,他不该多问的,决计不会多说一个字。
此时听谢潜声色不悦,便暗忖了一番——大概是自个儿回话不是时候,打扰了两位郎君谈正经事的。
“二郎君,陈郡送了书信来。”谢戎越发将嗓音低沉,端的一派恭敬谦和。
闻及是家中书信,谢潜神色才好看了些:“送进来吧。”
谢戎送进来的,的确是从陈郡来的书信。
实际上谢潜听闻之时也微微的有些发怔。
他送了一封信回陈郡,可不管怎么算,也不可能回信这样快的吧?
是以谢潜接下那封信时,眉头紧缩不展。
待他将书信拆开来,心中内容了然于xiōng后,才将信纸重又折叠好,扣在了桌案之上。
谢戎弓着身站在屋中还未退出去,谢潜扫了他一眼:“你去告诉女郎一声,夫人要到建康来,这两日就到了。再吩咐几个机灵些的下人,先去迎一迎行李。”
谢泠眉眼处一弯:“二嫂嫂要来了?”他话音到这里便又顿了顿,“二嫂嫂既然要来,那就是大兄和大嫂已经从会稽郡回家了吗?”
谢戎只是弓身颔首,因谢泠在问话,他便连吱声都不曾有。
谢潜知道他是个心细的人,于是摆一摆手,示意他下去安排事儿。
待谢戎前脚退了出去,谢潜才黑了一把脸色:“是,大兄他们已经回陈郡了,但是他们从会稽郡带回家一个消息。”
谢泠啊地一声
二兄这个脸色,不像是有好事啊
故而他磕磕巴巴的吞了口水:“什么消息?”
“日期宇文聪离京时,我为着两浙决堤之事写过一封信送回陈郡”谢潜回了他一声,见谢泠眼神陡然变了一变,忙解释了一句,“这事儿我心里也没谱儿,所以没事先与你商量,是想等阿耶回了信,再来与你一道拿主意的。”
谢泠声音有些闷闷的,二兄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他略垂首,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恢复如常,便又向谢潜问道:“那这回是?”
二兄既说要等阿耶有了回话再告诉他
谢泠的目光向着书案上的那张扣着的信纸飘了过去。
“阿耶的信中所书,与两浙决堤的事情有关吗?”谢泠声音飘然,那话音中满是不确定,还带着些许的惊诧。
会稽郡啊
他犹记得这次两浙决堤,所淹没十数个县镇中,单是会稽一郡,便占了四个县。
谢泠眸色一紧,分明是察觉出不对来。
大兄与大嫂刚刚回家不久,阿耶的书信就到了
“会稽郡守彼时得知大兄身在会稽,找到了孔府去,与大兄说了些事情,大兄回到家中悉数告诉了阿耶知晓——”谢潜的一字一句全都猛打在谢泠心尖儿,让他一颗心止不住的颤抖,可谢潜的话却显然没有说完,“两浙的决堤大灾,只怕绝非天灾而实属人祸。”
“啪——”谢泠手中一只jīng致万分的釉里红朱果小杯便应声而碎了。/p




谢氏娘子 第六十一章一箭三雕
p谢泠觉得,不是他疯了,就一定是他二兄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十数县中上万的百姓身受决堤大灾之苦,可二兄却说此事乃是人祸?
谢泠下意识便觉得此话不足为信。
可是那位会稽郡守他也是知道的——他大嫂和二嫂皆出身会稽士族,大嫂出自孔门,二嫂出自魏氏,会稽四姓之中,他两位嫂嫂的母家就占了两个。
而这位会稽郡守,就是与他二嫂同门不同宗的会稽魏氏族中子弟。
谢潜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又难以置信渐渐转为震惊,便深吸了一口气,等这口气憋住到顶点时,再长叹一声,一口气舒缓而出,整个人是通体舒畅的。
“这件事,只怕我们是歪打正着了。”
谢泠抿chún,侧目看过去。
这话还要从昨日王家宴会上说起了。
彼时缪云来回话,说是五娘受了惊吓。
然则他与二兄都知道,五娘是个绝不吃哑巴亏的人,她跟王宜闹的那一出,他虽没有亲眼见得,可二兄低语几句,他便也心中有数了。
事情看似了结,可五娘断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王宜。
是以缪云回了话时,在众人纷纷耳语惊诧之余,二兄便低声叮嘱了他悄悄的离席入宫去。
两浙决堤的事情,他跟二兄是在去赴宴的前一天就得了信的,之所以还没报到御前去,一则是还没来得及,二则二兄很是有意的压了下来——现而今想来,只怕那个时候二兄就已经起了疑心,觉着这场灾是人祸了。
二兄的意思,便是要他立时入宫,将此事回禀陛下知晓。
事关要紧,上万的百姓受苦,陛下彻查之余,势必要即刻召他们入宫议事,还要命人再去传琅琊郡公这一干老臣,自然了,陈郡一封书信,也是少不了要送到他们阿耶手中的。
二兄本来是为着顺势打断王家的这个宴,哪怕是五娘真的闹了不像话的事,借着宫中传召,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没想到啊
当时他们几个立于殿中,年岁稍长的便也只有颍川郡王一个,陛下并没有似他们所想的那般——陛下既没有召琅琊郡公,也没有立刻书信送往陈郡。
宇文郅是个自恃金贵的人,他一向很自持,这种往灾县去赈灾安抚民心的事情,很有可能出力不讨好,他当然不会请旨前往。
宇文舒嘛人前人后都是不问朝政的,就更指望不上他了。
宇文聪会站出来主动请缨,这是出乎他与二兄意料之外的
谢泠突然想起来他二兄昨日说的那句话——你怎么知道,宇文聪此番不是为了避开指使桓廷之上书参奏谢氏的事呢?
是啊,宇文聪如果真是老谋深算的,那他此去两浙,一则在陛下面前留了好印象,二则要真是他指使桓廷之,他这一走,就完全避开了这个嫌疑,三则
“二兄,”谢泠眼皮突突的跳,面色不佳的看着谢潜,将他心底的那个可怕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两浙决堤是人为,宇文聪这么急着要去赈灾会是他吗?”
“说说你的想法。”谢潜眉心一挑,倒没有急着回谢泠的话。
他左手抬了抬,正好抚摸在谢笠那封书信的边缘处,来回的摩梭了一阵,收回目光,也不再看谢泠。
谢泠做了一副沉思状,诚然,他也的确沉思了许久。
这次宇文聪跳的这么快,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
谢泠还疑惑了一阵的,可谢拂的事情再一出,他哪里还顾得上猜疑宇文聪呢?
眼下这么个情形,再去回想宇文聪所作所为他就太可疑了。
“圣人三子之中,最锋芒毕露的是宇文郅,最深藏不露的是宇文舒,要说宇文聪嘛好美色,好音律,看起来颇有几分不学无术的样子,可要真的算下去,他照样有城府,也照样有自己的算计。”谢泠左臂手肘撑在身侧的紫檀木圆桌上,托着脑袋看谢潜,“阿耶他们是长辈,就不算在一起比较了。只说我们这些人,他老成不过二兄和庾子睿,实干不如王岐,才思敏捷怕又不如荀况可就是这么个人,他在建康城中照样活的可谓风生水起,如果说仅仅凭着他是圣人第二子,二兄觉得,说得通吗?”
谢潜摩梭着书信边缘的手顿住,盯着谢泠看了许久之后,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建康城中不乏龙章凤姿之辈,这里的郎君们,甚至是女郎们,大多才情过人,心智更是过人。
宇文聪要真是个没能耐的人,怎么可能游走建康士族子弟之中而不费吹灰之力呢?
如此想来,这个人,实则城府极深呐
“你是想说,宇文聪其实很会把自己的锋芒藏起来?只是他不像宇文舒,偏又做了另一副样子来伪装自己,是不是?”谢潜反手摸了摸下巴,眼神明显有些发虚,他似乎是在看谢泠,可认真打量时,他所看的又不是谢泠那里。
谢泠瞧不出他神色,也看不懂他眼底的虚无,点了一回头,发觉他果真不是在看自己时,就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而后才又道:“他做了一半真,一半假,喜好音律又贪图美色大概是真,可以往有什么能出风头的c能建功立业的,他都躲了,这就是另一半的假。”
听到这里,谢潜哪里还听不出来呢。
他目光稍稍有了焦点,那一点正好落在谢泠的一双眼睛处:“所以你怀疑会稽郡守口中所说的实为人祸,祸起宇文聪?他这么急着要赶往两浙去赈灾,丝毫不害怕会得罪人,实则是急着去销毁证据,将来好让上京以为,两浙决堤就是天灾,且他这位二王殿下,为此次赈灾出了大力,陛下一定会记着他的功劳,来日封赏,必定有他的头一份。”
“是,而且二兄说了,桓廷之的参奏,也很可能与他有关,”谢泠吞了吞口水,正视着谢潜,与他四目相对,“那他其实就不是为了躲出去,是借着这件事情,一箭三雕。一则销毁证据,二则身傍有功,三则可让陛下不再追究桓廷之一事!”/p




谢氏娘子 第六十二章贪污成祸
p谢潜沉闷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只是极其简单的嗯了一声,又意味不明。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如果事情果然是这样的话,宇文聪又哪里是城府不深的人呢?
谢泠看着兄长许久不言声,恨不得拿了书信来看似的,他很是刻意的咳出声来,意在提醒谢潜,他还坐在这里等着后话呢。
谢潜被他一声提醒了,斜眼看过去。
只是他眼风扫过之处,便不由的勾chún笑了。
谢泠那个模样啊——分明是对阿耶信中所书好奇极了,可是他不开口说,谢泠又不敢多问。
谢潜掩chún咳了一回:“你是不是想问,阿耶有没有说这事儿谁的嫌疑最大?”
谢泠忙不迭的点头。
在他心里,这世间啊,任凭是谁再如何的有本事,也不可能会比得过他阿耶的。
两浙决堤一事,阿耶如果心里没数的话,怎么会一封书信送到上京来?
然而谢潜的回答却委实叫谢泠失望了一把。
彼时谢潜自顾自的摇头,点了点那封书信:“阿耶什么也没提点我们,只说来日等你二嫂到了,她自有话带给我们。至于说人祸还是天灾”
谢潜稍稍顿了一回声,缓缓地吸入一口气,可以看得见他xiōng腔处几度起伏,最终又趋于平静。
至他气定神闲之时,才又与谢泠言:“阿耶说了,查得暗地里查,上京之中的势力错综复杂,摆到明面里来,到最后必定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
谢泠啊了一声,显然是为难又惊诧的:“可是从哪里查呢?两浙决堤又究竟是什么造成的?现而今并不是大汛之期,虽然雨季到了,可几场雨即便是bào雨吧,难不成就将固若金汤的堤口给决了?”
“固若金汤?”谢潜听了这话颇觉得好笑似的,反问了一声,“要真是固若金汤,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古往今来,大堤决口,若非天灾,则必有成祸。”
成祸啊谢泠一时就无言以对了。
他怎么会忘了。
两年前修固两浙大堤,朝廷拨了五万五千两下去,后来报上来的实际用款,又比原本的预算多了足足的两万两,换言之,两浙大堤几处的加固,这一项便总共用去了朝廷七万五千两的银钱。
然而两年不到,堤口决了这么多的钱扔出去,大堤却丝毫没有加固,那这笔钱,又究竟用到了哪里去?
谢泠xiōng口闷了一口气,是为两浙的百姓不值,更是为上万死去的冤魂感到的委屈!
事情已经闹了出来,会稽郡守会找上大兄,就足可见他多多少少是知道些许内情的,可他纵然出身会稽魏氏,但终究不似二嫂那样是嫡系嫡支所出,身份又有所不同。
一旦上京得知他知道内幕,大约他的一条命是保不住了的。
“这位会稽郡守倒是好有头脑的一个人啊?”谢泠扬了声感叹了一句,“可是他既知内情,缘何当年修大堤时不像朝廷上禀?如今两浙发了大灾,他才想着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事儿只怕真要是查清楚了,他身上的罪名,也洗刷不掉。”
“这便是阿耶信中唯一算是有些用的话了——”谢潜讥笑一回,chún边的弧度几不可见,但是语调中全是不屑,却是实实在在可听得见的,“如果真是所致,上京建康,势必与两浙有所瓜葛牵连,且这个人要么是出身高贵,要么是位高权重,故而两浙的地方官员,在当时并不敢上报朝廷,又或者说,他们压根没法子上报朝廷。阿耶说了,这个时候,谁急着去两浙,谁的嫌疑便最大,可谁要是明里对两浙的事情漠不关心,暗地里却盯紧了两浙的动静,这个人也脱不了嫌疑。”
谢泠心下咯噔一声。
地方官员想要上报朝廷,势必要通过地方长官的手,如果当年会稽郡守的奏折没办法送出会稽郡,甚至连送到陈郡谢府都不能够太守等诸官员,就一定也牵涉其中了。
出身高贵的,位高权重的,建康城中数不胜数。
宇文氏兄弟,王氏,庾氏,袁氏,甚至是他们谢氏且除去这些嫡支嫡出以外,还不知有多少其宗族子弟,若是要打着家里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也是大有可能的。
这又要从何处去查?
谢泠一时犯了难,脸上的为难之色毫不掩藏的:“二兄,宇文聪已经一反常态的往两浙去了,按照阿耶所说,他身上的嫌疑必定是最大,可后者一来建康中士族众多,从哪里去查?二则这些士族大多不是自建康发迹,他们郡中族人,倘或借着他们的名号在外为非作歹,这又要如何查?阿耶说此事得背着人去查,可二兄仔细想一想,若是不告诉陛下,我们自己查起来,可就艰难万分了。”
这便也是谢潜此时心中所想与所担忧的了。
阿耶身在太尉职,他在京中要调动什么人手,只消阿耶一纸手书就足以,用人c用物c用力,这都不是难事。
可是如何瞒得住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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