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可后来谢拂入了京,他又一向知道谢拂的习惯,便将最敞亮的五间上房让给了谢拂。
但是书房是一早布置好的,再挪来挪去,谢潜自己个儿都觉得麻烦,便也就这样用了。
此时谢拂顶着雨一路小跑至他书房外,在屋内看书的谢潜,大老远的就听见了一阵木屐哒哒的动静。
他眉眼处闪过无奈,手中小册子反手一扣,这便是知道谢拂来了。
谢拂上了踏朵后倒没急着推门就进,反倒现在门口拍了拍身上,试图将湿气打掉似的。
刚冲过来时的那股劲儿,这会儿消退了三分。
谢拂站定之后,盯着书房的雕花门看了半天,咬着牙犹豫不敢上前。
她二兄呢,是很不喜欢人到他的书房来的,以往四兄来,要真是有正经事儿,他倒不会多说什么。
其实她今天过来也是正经事啊,十分正经且要紧的一件事!
可谢拂低头看看自己所站之处滴下来的一滩水,立时就没有推开门的勇气了。
于是谢拂的小脸上写满了纠结,木屐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砖上轻踏着。
谢潜在屋里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见她叫门,反倒是那不轻不重的木屐踏地的声音一下下的透过门扉传到屋中来。
他叹了口气:“来都来了,近来吧。”/p
谢氏娘子 第七十章谢拂的小聪明
p谢拂正要再踢一下地砖的脚就顿住了,盯着那扇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走上前,修长的手一扬,紧闭的雕花红木门就开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几乎是在在门开的同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一丝叫人通体舒畅的清凉凉意,就连空气中都还夹杂着些许泥土清香,并着这府内所值各样花枝的香气,一齐飘进了室内来。
于是谢潜深吸了一口气,把这股清雅香气吸入鼻腔之中,合了眼眸细细品味着。
谢拂立在门口,小脑袋一歪,偷偷地打量谢潜的神情。
打量了一会儿之后,才稍稍安心下来还好还好,二兄今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二兄,我有事情想问你哎。”谢拂确定了谢潜心情算是上佳,才挂着脚上的木屐,踢踏踢踏的走两步,半蹲了蹲算礼了一回,只是想着反正她二兄这会儿闭目养神也瞧不见。
谢潜的眼皮慢慢的掀开来:“你”
原本和颜悦色的人,目光触及谢拂一身湿漉漉时,立时就变了脸:“谁跟着服侍的?”
谢拂一看他变了脸色,猛吞了一口口水。
果然缪云的担心是不错的
“没有谁跟着,”谢拂硬着头皮跟谢潜嬉皮笑脸的,“早起在院子里煮茶,后来二兄不是说不禁我的足了吗?我看着天儿不错,跑去摘花儿了,摘了一半就下了雨,离你的书房比较近嘛,我过来避避雨。”
“又胡说!”谢潜面沉如水,盯着她打量,“要避雨随便找个亭子不够你躲的?”
谢拂嘿嘿的干笑两声:“这就是我说的,有事情想问你了嘛。”
谢潜手一扬,打断了她的话,吩咐了人去取热水,又叫煮了两碗姜茶来。
谢拂的体质并算不得好,她也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前阵子又昏迷了一场,谢潜心有余悸,唯恐她淋场雨就要病倒下去。
等吩咐完了,才示意叫她坐:“那你有话快说,一会儿拿热水拧了帕子捂着手,姜茶吃下去暖暖内里,说完话我叫人送你回去,泡一泡把这身湿皮换下来。”
谢拂满心的欢喜,其实雨才下起来,就算是慢慢的开始下大下密,也不至于把她淋成个“落汤jī”。
等下人们打了热水端了姜茶上来,谢拂听着谢潜的吩咐老老实实的喝了茶,接过底下人拧干的热帕子捂在手上,大咧咧的在官帽椅上靠了靠。
谢潜微微摇了一回头,对她这副姿态实在不敢恭维,只不过是惦记着她一身湿漉漉,就没计较这些:“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听说今天庾家大兄来了?”热帕子在谢拂的手上翻来覆去,叫她把玩着转了好几回,她才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谢潜看她也不好好捂手,拉了拉脸:“给你捂手的,不是叫你玩儿的。”
他低沉着语调轻斥了谢拂一声,才回了她前头问的话:“他今儿是来了一趟,才走了没多久,问这个做什么?”
“我听说啊”谢拂挨了一句训,手上立马就老实了,帕子裹着手,也不再翻弄了。
她丢出口几个字,就顿了顿声,又强调了一回:“我真是听说的,说是两浙出了大灾,二殿下领旨出京赈灾去了?”
谢潜生的是一双桃花眼,若不笑时总有些眼神迷离朦胧的感觉。
是以从前庾子睿和庾子惠兄弟两个还调侃过他——说谢潜早活成了人jīng,可偏偏面相是是稳重的,再加上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稍染上一丝的yīn柔,便很容易叫人以为,这个人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而已。
此时桃花眼微眯,渐渐成了一条缝,透出来的目光却是犀利而又深邃的。
他眼神落在谢拂身上,游移半天,是在认真的打量。
谢拂当然知道,她说是听说来的,二兄也必定不信,不过她也确实是听说的啊——这不是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瑞珠顺嘴说的嘛。
“嗳好嘛好嘛,是我刻意打听的总行了吧。”谢拂小嘴一撇,认命似的嘟囔了两声。
一则她刚才说是自己跑出去摘花的,那不可能听瑞珠说这事儿吧?
二则便是碰见了瑞珠她不可能把瑞珠抖出来。
二兄对她身边的人还是很严苛的,虽然会看在阿娘的份上,好多事都不跟缪云和瑞珠计较,可这样多嘴多舌的事儿,给二兄知道了,瑞珠八成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这样,那还不如她顶了包呢,二兄要是想骂她
果然,谢潜嘴chún一动,脸色更难看了些,那架势分明是要开口骂人的。
谢拂立时眉心一动,很恰到好处的打了个喷嚏,打完了还不忘吸了吸鼻头,做的好似真的一个样儿。
谢潜啧了一声:“受凉了是不是?”
谢拂小心思得了逞,心下雀跃的不行,面上却仍旧不露声色:“所以跟二兄说完了,我得回去抱着被子好好的捂一捂,不然怕又凉气打头,明儿要病倒了。”
她都这样说了,谢潜就是真想骂她两句,也得等到过了今日再说了。
况且谢拂一向是个脾气很倔的人,她要是有什么事情憋在了心里,那是一定要问清楚不可的。
谢潜也正是因为深知自家的妹妹是个什么德行,所以一开始谢拂的时候,他才没开口赶她走,这会儿算了,她打听就打听吧,左右也不是打听到宅子外面去的。
“二王的确是昨日就领了旨去赈灾了,就是我们在王家宴席上被陛下传召就是为了这个——”谢潜如是想着,便索性也不瞒着她。
再加上今日晨间谢泠说的那番话,更叫谢潜不觉得,这个幺妹如今长大了,该叫她知道的,总得叫她心里有个谱儿,谢氏的儿女们,娇养是一回事,可不谙世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谢潜拖了拖音,斜眼扫过谢拂:“庾明聪一早就过来,大约是今日早朝得知了此事,心中觉得惊诧,到我这儿来问个究竟的。”
谢潜突然提起来王家的宴席,谢拂就没由来的一阵心虚。
其实昨天宴席上的事儿,她还真没交代清楚了。
只不过彼时二兄以为她动了私情,将这一桩事当做了头等大事,其余的诸多算计,就没工夫跟她掰扯清楚了。
谢潜看着她眼神闪躲的模样,chún边不自觉的就溢出了一抹浅笑来:“行了,我也不打算再跟你‘秋后算账’,先说说吧,二王这事儿怎么了?你巴巴的跑过来,想说什么?”
谢拂明显长松了一口气,犹如得了特赦令一般——二兄都发了话了,至少她以后都用不着为这次的事情再提心吊胆的了。/p
谢氏娘子 第七十一章过后再谈
p谢拂眼珠子转了几转,脸上挂的更是谄媚的笑,她勾着头侧着身,那模样看起来憨蠢又可爱,就好像她这样做,就能靠谢潜近一些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忍着笑,把她这“耍宝”的作为全都尽收眼底,哪里不明白她是什么心思呢?
于是谢潜掩chún咳了一声:“你只管说你的,我跟你保证,今儿不骂你。”
谢拂这才嗳地应了一声:“二兄觉得,陛下为什么会指派二殿下去赈灾呢?”
谢潜冲着她一挑眉,噙着笑也不说话,分明是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这很有古怪,”谢拂右手手肘往翘头三足黑漆桌上一撑,小脑袋顺势就靠到了手掌上去,“二殿下以往的表现也不出彩的,且据我看来单从昨日王家宴席上看吧,众人分明都屏气敛声了,他却还端着那样的姿态同荀家娘子搭讪。二兄觉得,二殿下真的适合往两浙去?两浙一向富庶之地,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灾情,陛下应该很慎而重之吧?”
谢潜chún边的笑意更浓,一双桃花眼弯弯,透着说不清的朦胧美感。
其实谢拂说的都不错,如果他并不知道是宇文聪自请去的两浙,乍然得知这道旨意,势必也要吃一惊的。
可正因为心念如此动了,谢潜才更觉得谢拂与从前果真是不同了。
他想着,便也感慨出了声:“四郎今早过来了一趟,说你比往日懂事了很多,也长大了很多,现而今听你这一派言谈,我们谢家的五娘,果然是知事理了。”
谢拂啊地一声,显然是有些惊诧的。
四兄好端端的,跑到二兄面前夸她做什么?
还有她眼下难道不是在问宇文聪的事吗?二兄怎么又岔开话题了呢?
于是谢拂小嘴一噘,嘟囔着抱怨:“我是正经在请教二兄,二兄怎么顾左右而言他呢?”
“我以为你要问问我,四郎缘何夸了你一通。”谢潜扑哧一声笑了,“你不好奇啊?”
原本被雨水打湿的衣裳,此时贴在身上,凉意逐渐温热起来,那是被谢拂的体温给暖的。
谢拂觉得有些不大舒服,可是一双丹凤眼却眨都不眨的盯紧了谢潜看,然而微拢的秀眉和眼底的一丝不悦,还是出卖了她。
谢潜与她挥一挥手,耐着性子劝她:“既然不舒服,就别杵在我这里硬撑了?”
“我”
“听我把话说完,”谢潜想都不必想也能知道,谢拂肯定一开口还是要逞强不肯走的,是以在谢拂开口之前,他就先截了她的话,“我安排了人去迎你二嫂的行李,大约后半天就能回来了,今日我在家中不外出,你先回去拾掇一番,过会儿我去寻你,有什么话再说清楚了还不行?”
谢拂将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乌珠骨碌碌转了几圈儿,似乎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谢潜所说的话可信不可信。
谢潜被她这副模样逗弄的啼笑皆非:“非要落下病你才好受?我闲的没事了哄你这个吗?”
至此谢拂才慢吞吞的起了身:“那说好了,我先回去泡一泡,换身衣裳,我收拾好了叫人来请二兄,二兄可不能骗我,不然我”
“不然你就写信告诉阿耶,说我欺负你。”谢潜浅笑着把她的话顺势接过来,还一面做了个“害怕”的姿态,“我呢最怕的便是你与阿耶告状了,肯定不会骗你,快回去吧。”
谢拂这才心满意足,与谢潜端了一礼,往门口而去了。
谢潜叫了服侍的丫头与她撑伞,让一路好生送她回房间去,才后话不提。
回到自己屋里的谢拂,又嘱咐了缪云和瑞珠一番,唯恐谢潜来的时候要细细的问今日她究竟都去了哪里,届时在漏了馅儿。
所以当谢拂换好了衣裳,又听着缪云的话guàn下去一碗姜汤之后,随口打发了个小丫头去请谢潜来,同时,又吩咐着瑞珠把花chā摆到了屋中显眼的位置上去。
瑞珠抱着青玉荷叶的花chā,满脸不解的问谢拂:“花chā在月窗下好好的,女郎把它挪到显眼处做什么呢?”
其实也不怪她多嘴问。
谢拂于屋中陈设一事上是近乎苛刻的,什么东西放在何处,她都有她的布置,倘或下面的小丫头放错了,或是摆乱了,谢拂是要生气的。
从前缪云也问过,都是些摆件而已,与这些死物这样较真做什么呢?
可是按谢拂的意思说,物件虽是死的,可住在屋子里的人却是活的,她把东西都安排好了,自个儿每日回到屋里瞧着都舒畅。
是以谢拂屋里的花chā,日常都是归置在月窗下,又或是她那张半人高的小书桌右侧的多宝阁上的。
瑞珠抱着花chā四处扫了一圈儿,要说最显眼的地方,莫过于这屋中正堂一间,谢拂日常见人时那张大叶紫檀木的矮踏宝座旁边儿了。
可是那个地方右侧是从来不放东西的,左侧是一只三足高凳,上面放着一只缥色大罐。
“女郎我放哪儿啊?”
谢拂扑哧一声就笑了。
瑞珠真是个憨蠢的丫头,不过要不是她这般憨蠢,只怕日常也少了好多乐趣了。
“你就那么实心眼儿,”谢拂眼皮一掀,拢着头发的手蹲了一把,“随便找个地方摆着,等二兄走了,还放到月窗那里去。”
瑞珠有些茫然,抱着花chā不撒手。
缪云在旁边儿看着,嘴角抽了抽,两步凑过去,拿脚尖儿踢了踢她,随手指了一处地方:“喏,去搁着吧。”
瑞珠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拧眉摇头:“那也不显眼啊。”
缪云额头立时多出三条黑线来。
得,这个死心眼儿的,跟她说也说不明白了是吧?
缪云又觉得好笑,又气她不开窍,上了手去接花chā过来:“女郎只不过是摆给二郎君看的,怕二郎君察觉出端倪来再要细细的问,你这丫头好好的做什么去打探郎君们说了什么?要是二郎君知晓了,一准儿不会轻饶了你。”
她一面说着,一面轻移莲步至于堂中双排列开的扶手椅旁,寻了一张稍稍靠前的,将花chā摆在了椅侧的高足几上。
瑞珠后知后觉,惊喜的哦了一嗓子:“怪不得女郎说自个儿去摘花了呢”
谢拂看着她,只觉得无奈极了,心下便只想着,等会儿二兄来了,还是别叫这丫头在屋里待着的好,省得她马虎,再在二兄面前露了马脚便不好了。/p
谢氏娘子 第七十二章留下王岐
p谢潜过来的时候,谢拂早就换好了装束,发髻也重新挽好,只不过是因在家中不外出,便松松垮垮的挽了下,取了一支青玉鹊头簪簪起来而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瑞珠是的确被她打发了出去的,堂屋中只留下的缪云一个在旁服侍。
谢潜被她迎着往上位去坐,她自个儿反倒在下排处的扶手椅施施然坐了下去。
“二兄瞧,今日摘的花是不是很不错?”她才一坐定,就献宝似的指了手边的花chā给谢潜看。
谢潜瞧了一眼,眼底有戏虐闪过:“你的花chā不是摆在这里的吧?”
谢拂掩饰的很好,声儿一扬,分外欢快的就应了个是:“从前是摆在月窗下或多宝格上的,今儿是我特意让瑞珠放在这里的。唔”她反手摩挲了一阵下巴,状似认真的打量那花chā中的花,“你看啊,青玉荷叶,高洁雅致,配着几支初绽花蕾的嫩粉芍药,又平添了几分娇艳,不是很好看吗?”
“你说好便好吧。”谢潜摆明了懒得跟她打嘴仗,左右他说穿了天,谢拂要不认的事儿,谁也拿她没法子。
他眼神一瞥,扫过了缪云,心下忖了忖,还是觉得朝廷上的事情,似缪云这样的丫头们知晓,并没有什么好处。
谢潜一贯知道缪云主意很大,当初阿娘也是看上了缪云这一点,把她放在谢拂身边,为的是来日谢拂出错的时候,缪云能从旁提点她一些。
可是在他看来,主意大且主意正,未必就全是好事。
上次坑王宜,里头就少不了她。
于是谢潜沉了沉音调:“缪云,我与女郎有话讲,你且退到外间去吧。”
若换了是谢泠,缪云估摸着还要再看看谢拂的脸色才会退出去的,可说这话的是谢潜,缪云便连停顿都不曾有,往堂中一站,冲着二人分别一礼,忙不迭的就退出去了。
谢拂也没多说什么,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她信任缪云,但是不可能要求二兄也与她一般去信任缪云。
再往深处想一想
她可以信任任何人,就如同前世那样,在识人不明的情况下,将真心付与宇文郅,将信任给予王宜。
可是二兄显然是不能够的。
连她都能连累的谢氏一族落到那般田地,更不要说二兄了
“二兄,现在总能好好与我说一说了吧?”
谢潜此时是静下了心来的,且谢拂早换上了干爽的衣裳,他不急着赶谢拂走,自然不会那样快的松口。
事情是可以说,甚至谢拂不懂的地方,他还可以一点点的教,但是
“你且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突然就对朝廷的事情有兴趣了的?还特意去打听庾明聪登门是来做什么的,”谢潜深吸一口气,双手分置于膝头,目不转睛的打量谢拂,“说清楚了,我就讲与你听。”
谢拂小脸一垮:“二兄这就是骗我。”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且哝声细语又煞是娇嗔。
谢潜摊了一回手:“我可没说不告诉你,有来有往,这不是你常与人讲的?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难道还不许我问你些什么了?”
谢拂一时竟觉得无言以对,谢潜说的本就是个正经道理。
可谁叫她最是个不服气旁人的脾气呢。
于是谢拂别开脸去,也不再看他,只是哼了一声:“总之你就是骗了我。”
谢潜也不跟她斤斤计较,噙着笑问她:“那你说是不说呢?”
谢拂在心里算计了一场,其实要解释,也很容易,而且孰重孰轻自然是宇文聪这件事比较要紧了。
故而她虽不情愿,却还是正过了小脸儿来:“二兄不是叫人告诉我不禁我的足了吗?我想着这事儿挺古怪的,我也没跟你解释清楚大王的事情,怎么就不治我了呢?所以说是出来去摘花,实则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才知道庾家大兄上了门来,又多打听了几句嘛,就知道了。况且二王得了旨意出京,又不是什么很辛秘的事情,知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谢潜品了品她的这番话,确实还说得过去。
况且以谢拂的作风,一时不罚她了,她又没把话讲明白,肯定是要找上门来问个清楚才罢休的。
念及此,谢潜又不由摇着头失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便是谢拂了。
“算你解释的通。”谢潜手执了面前缥色小杯,浅饮一口茶。
茶是缪云新煮的,还有热气云烟缭绕,谢潜举杯浅饮时,一双眼透过缥缈的白色水雾看向谢拂,等一口茶进了肚,才柔声开口:“这事儿根本不是陛下派他去的,昨日我们入宫,是他自己请旨要去两浙,而且大王和三王都不肯站出来,陛下就点了头了。”
谢拂立时就眉头紧锁:“怎么会呢?即便二位殿下都不去,不是还有你和四兄吗?再不然还有王岐难道陛下就不怕二王把事情办砸了?”
谢潜轻呵了一声。
谢拂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觉得那道声音里,有一丝不屑,还有一丝嘲弄。
于是她轻咬下chún:“二兄?”
“首先,二王是不是真的无能无才,陛下比我们心中有数。其次,出了这么大的灾情,京中少不了忙起来,拨出去多少赈灾款,调得了多少救济粮,所有的事情都得有人与陛下分担。阿耶远在陈郡,你觉得陛下会把我和四郎放出去吗?这些事情,不还得我们同颍川郡王还有中书门下一同心吗?”
“那王岐呢?”谢拂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她二兄说的也不无道理。
国有大灾,民不聊生,两浙不安宁,上京更不会安定。
阿耶在陈郡,即便有心cào劳,书信往来,一来一去总要耽误不少时日。
这个时候陛下正是要靠着二兄与四兄的才干与名望,当然不会放他们去赈灾了。
可是王岐呢?
上京有谢氏二子在,就足够了。
那要真的是缺人手,把王岐派出去不是正正好的事情吗?
或者如二兄所说,陛下其实也知道宇文聪有才能,能放下心来交办给他差事,可他毕竟是头一次独自掌管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派王岐与之同行,才更靠谱吗?/p
谢氏娘子 第七十三章难以启齿
p王岐?
谢潜不由在心下冷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是心知肚明的,琅琊王氏之所以这百年间都被他们谢氏压过一头,无非是为着当年王氏势头过盛,宇文氏有意的去打压他们而已。
至于后来的诸多年间,自然也有王氏子孙不争气的缘故,可更多的,还是因当政的皇帝刻意压制。
陈郡谢氏虽也势盛,天下人也说什么与宇文氏共天下这样的话,可谢氏子孙无论哪一朝哪一代都铭记着,他们是臣,这天下始终是宇文氏的天下。
他们尊贵,可无意将这天下分一杯羹。
权倾朝野和把持朝纲,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是以陛下即便是把看起来不那么jīng明能干的宇文聪放出去,也不可能让王岐chā手两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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