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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但是这些话,也委实没有必要全都让谢拂此时就尽数接受。
故而谢潜敛了敛心神,就没有迎她的这番话。
屋内的沉默让谢拂愈发的不安起来。
就在她打算再追问一次的时候,谢潜一声轻叹与她道:“世间事,无规矩不方圆,这句话放在朝堂之中也是一样的。朝廷也有朝廷的规矩,陛下不放王岐到两浙去赈灾,就一定有陛下的理由,而且我说了——”
谢潜声音倏尔沉了沉:“二王未必办不好这趟差。”
“可我还是觉得二殿下很古怪。”谢拂到底不似谢潜那样老成谋国,她的一丁点儿心思,稍稍有些个变化,就全都写在了脸上。
谢拂是个白里俏的美娇娘,且她从小表情就丰富的很。
生气是一套,撒娇是一套,害羞也好,不服气也好,似乎她脸上的表情就从没有重样的。
然而这样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就拿建康城的这些个郎君来讲吧——谢潜人前始终是满脸疏离的,喜与怒也全都在他的疏离之中;庾子睿人前始终是笑意浅浅的,白牙微露出几颗,叫人觉得是可亲的,哪怕他在生气,也不会叫你轻易察觉出来;而至于王岐c宇文氏兄弟c谢泠,甚至是才入建康的荀况,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一套手段,总能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掩藏的很好。
可谢拂这样的,显然就做不到了。
此刻她眼皮一翻,露出来的白眼珠显然比乌珠要多的多。
这样的神情落在谢潜眼中,便知道这丫头是不服气了的。
谢潜想笑,可浅笑又止,并没有将chún边弧度扬的更大:“那你说,古怪在何处?”
“二兄虽然说二殿下也许是有真才实学,确实是能办大事的,可我对他的印象,仍旧是个不学无术的孟浪公孙而已。本来说是陛下派他去两浙,就已经够让人奇怪的了,现在又说是他自己请旨去的”
谢拂尾音微微上扬,声音戛然而止,她小嘴撇着咂巴两下:“赈灾可不是去享福的,他要不是吃错了药,那就一定是其中有古怪。”
其实谢拂很想说明白了——两浙大灾是人为的,换句话说堤口决了就是人祸。
谢拂虽然不过问朝政,可她出身士族,后来嫁的又是圣人长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样的道理——要说谢拂一点儿也不懂这里头的事,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谢拂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是贪墨。
河堤决口,要么是修建时偷工减料,要么就是加固时偷工减料,跑不出这两条。
然则这偷与减二字,就颇值得深思了。
省下来的工与料,余下来的那些银子,又落到了谁的家中去?
宇文聪这么积极的要跑去两浙,再想想前世他被贬到襄阳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这场贪墨案的背后,最大的受益人一定是他!
可是谢拂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同她二兄讲。
他们是日日在朝堂上相见的,两年多以前修固大堤时,众人也都是知情的。
监管河道治理的督水监又在做什么?
既然当年有贪墨情形,他们怎么没上报?
这几年过去,直到现在决了堤,闹出了动静,再一点点的去翻这笔账,只怕相当不易。
而且谢拂可以肯定的是,当年要么是有人把这案子压了下来,要么就是宇文聪当真做的滴水不漏,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
因一时想到了这一次,谢拂便有些慌了神。
宇文聪是陛下的嫡子,他要是贪墨,这案子还有谁能按下去?——只有陛下和圣人了——若当真如此,现而今陛下不发话,谁也不敢查。
可要是后者那宇文聪就果真当得老谋深算四个字了,二兄所说的他完全可以办好两浙差事,那就一点也不错。
而这些,都还算不上最紧要的。
要命的是,她每日只知吃喝玩乐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开了窍,把宇文聪自请去赈灾和可能存在的贪墨案联系在一起?
一旦二兄追问起来,她一定是无言以对。
难不成告诉二兄,她其实是重生来的?
二兄所信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而且重生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足够匪夷所思了,哪怕是信佛礼佛的阿娘,只怕也要以为她是脑子坏掉了。
谢拂咬着下chún,咬的有些重,原本嫣红色粉嫩的樱chún,此时泣血欲滴,叫她要红的厉害。
谢潜也知道,谢拂一直在用“古怪”二字形容宇文聪的这一番举动,她心里一定还有别的想法,可要么她是不知道怎么说,要么就是不敢说,所以只能这样试图搪塞过去。
这会儿看着她几乎要把嘴chún给咬破的这个架势,谢潜径直摇头:“你不想说的,我也不追问你,别咬了。”
谢拂眼底一亮,惊讶神色一闪而过:“二兄怎么知道我还有别的话没说?”
谢潜抿chún笑了一会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眼珠子转一转,我就知道你肚子里在算计什么了,还想瞒我?”
说完后,他也觉得无奈,便长叹了一声:“你也大了,有些话同兄长们不好开口,不过好在这两日你二嫂就到了,一来她还有从家里带来的消息,二来呢以后你有什么事,去找她说,她能给你办的自然就办了,办不了的,再转达到我面前,也省的你脸上过不去。”/p





谢氏娘子 第七十四章青灯古佛
p“消息?”谢拂将谢潜话中分明不是重点的地方,抓了个准儿,她轻扬音调反问一声,咦了一回,“二嫂带了什么消息来?”
谢潜嗤笑叹了两句“你呀你”,左手食指虚空朝着谢拂点了点:“偏你这样鬼灵jīng,只把这句话听进了心里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拂听着他打趣,笑的更是灿烂:“那二兄说是家中消息嘛,我有好久没跟阿耶阿娘写信了。”
“你要是真的惦记家里,过几日闲下来,不如安排人送你回陈郡住一段如何?”
谢潜说这个话,是存了试探的意思在的。
且不说他能不能顺利的送走谢拂,谢拂自己想不想离开建康,这才是他最想要知道的。
可随着谢潜话音落下,谢拂就变了脸:“二兄每日都算计着怎么撵我回去吗?”
谢潜面色微沉,眼底更是犹如万年冰潭一般,寒意浸骨,刺的人骨肉生疼。
谢拂自知失言,可却倔着不肯改口。
隔开了内间与堂屋的两道纱张,随着自半开的门中吹入屋内的轻风飘动摇曳,犹如身姿婀娜的少女,随风起舞一般。
谢拂与谢潜兄妹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示弱的先挪开眼。
“你早上说的那番话,四郎站在门口,全都听到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不管你了?”谢潜泰然处之,可终究先败下阵来,也是不愿与谢拂如此对峙的缘故,“是以,我以为你该明白,建康非你久留之地。”
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留在建康,难道就是一件这样可怕的事情?
她不是已经表明了心迹吗?
四兄今晨既然全都听了去,那就应该知道,建康这潭水虽浑,可并没有将她淹没其中。
她拎得清大是大非,不会亲近宇文郅和王岐。
而眼下她在怀疑宇文聪,二兄就应该明白,宇文聪也已不在她未来的路上了。
既然是这样,二兄为什么还要这样试探她?还是想要她回到陈郡去。
谢拂语气一轻:“二兄既知我今晨的那番话,为什么对我还是不放心?我留在建康,难道会坏了二兄与四兄的事吗?从前我不懂事,二兄担忧我也就罢了,而今我既已经”
“而今你也只是一知半解。”谢潜平心静气的截住她的话,又轻描淡写的丢出这样一句来。
谢拂怔住,抚弄在花chā上的白净柔胰也顿了下。
“女郎的诸位兄长也未必将这些事全说与女郎知晓”——她想起了那日荀况说的话。
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谢拂变更是急切的想要知道,那些不与她言的话,那些荀况欲言又止的词,究竟是什么?
在她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竟让这一众人等讳莫如深。
前世她居然活成了一个稀里糊涂今生想探索,却无从下手。
谢拂收回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我是一知半解,可二兄又何曾欲与我讲明?”
谢潜被她倒噎一句,喉头滚动几番:“五娘,有些事情,本就是只属于男人们之间的,你能一知半解,已经是不易的了。真的知道了,对你c对我们,都未必是好事。你只要记住,婚姻大事,将来也不是能由着你性子来的,就足够了。”
姻缘吗?
那些不能言明的话,事关她的姻缘?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与她命格有关了。
谢拂一时是有些恼了的。
怎么不叫她重生回到刚出世的那一年,至少能叫她弄清楚了,到底是那个丧良心的,竟将这样的批语给了一个nǎi娃娃。
殊不知这一句话,影响的是她谢拂今后的全部人生吗!
“二兄。”谢拂语气冷然,音调也倏尔降了下去,“倒不如把我送去庙里,从此青灯古佛照影只,何必红尘羁绊牵累多苦恼?”
谢潜倒吸一口气,怒不可遏:“你想青灯古佛?且由不得你想!不要说阿耶与阿娘,就是陛”
口不择言的话,往往是容易bào露辛秘事的。
谢潜话至于一半时,猛然回过神来,身形一晃,左手便撑在了案边,死死的握着,又不敢置信的看向谢拂:“你故意套我的话?”
谢拂一向有本事激怒他,而他往往为着幺妹不服管教而头疼,一时失言,不是没有过的事。
他不肯讲,谢拂就激他说
这念头在谢潜心头划过,他便有些不受用了。
实际上谢拂压根儿没这个想法,是谢潜自己个儿想的太多了些。
她是真的气着了,才会说什么不如往庙里去这样的话,真要送她去,她还舍不得着繁华人世呢。
可是谢潜没有说完的话,却更让谢拂惊诧不已。
阿耶与阿娘之上,还有什么人,是会不许她避世离俗的呢?
如是诸兄,那该在爷娘之下。
若是宇文郅算了吧,他还不配chā手谢家事。
那轻到几乎分辨不出的字音,隐约是个“陛”陛什么呢?
谢拂扬扬脖子,靠在扶手椅上盯着头顶莲花缠忍冬纹的画柱看了半天,chún边突然就有了弧度:“二兄,陛下为什么不许呢?”
谢潜眼底的惊愕一闪而过,也幸而他着广袖衫,此时将一双手藏于袖下,才没有被谢拂发现了。
谢拂有些摸出门道来了。
她想起前世宇文郅喜欢弹的那支曲——《桃夭》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宇文郅很爱弹给她听,每每闻此曲,她皆是满腔欢喜与得意。
可于陛下和圣人而言,一个生来凤命的谢拂,又怎么可能是‘宜其家人’的呢?
她可以说是把宇文氏嫡出的三兄弟,祸害了一个遍啊。
为什么当年陛下没有把她送到庙里去?
难道不是该在凤命批言初起时,就当机立断吗?
陛下不会是因为忌惮谢氏的,单从阿耶这些年来不许她入建康,就可品出一二。
阿耶还唯恐她避不及
也许要她青灯古佛,阿耶是不会答应,可赐婚呢?
不论是琅琊王氏,还是颍川庾氏,甚至是这大晋朝中任意的士族门阀子弟,难道陛下做不到?
“二兄,我的凤命,与陛下”
谢拂语气有些凄然,她心里是七上八下,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分明答案近在眼前,然而一伸手,却又抓了空——因门外缪云的声音很不适时的传了进来:“二郎君,夫人夫人到了。”/p




谢氏娘子 第七十五章匪夷所思
p见到魏姒的时候,谢拂还愁眉不展,她眼底的yīn郁丝毫未散,分明是心情不佳的表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魏姒抿chún看了她半天,同谢潜蹲了蹲身,便凑到了谢拂跟前去:“阿拂这是怎么了?今日阿嫂上京来,你不高兴呀?”
谢拂连连摇头,嘀咕着说了句不是。
她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二兄的搪塞!答案明明就呼之欲出了,怎么就不肯说出来?
谢拂甚至觉得,二嫂如果能再晚来半个时辰,哪怕只是半个时辰就好。至少她想得到的答案,今天是一定能够问得出来的。
可是二兄总有那么多说辞。
彼时得知二嫂到了,二兄脸上的轻松一闪而过,且谢拂看的真真的,他长出了一口气,紧跟着就站起了身来。
谢拂为了拦着他,自然就从扶手椅上起了身,一只手按在扶手上,整个人往屋中拦了一把,另一只手伸出去,死死地拽着谢潜的袖口,大有一副他不说清楚便不撒手的姿态。
谢潜只是将她的手拨开,适才难得一见的慌张已经不见了踪影,居高临下的睨谢拂:“你二嫂带来的消息,与两浙决堤有关,你不是想听吗?那就跟我过来。”
只此一句话,便将谢拂收的服服帖帖。
事分轻重缓急嘛,而且那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哪有那么轻易再套出二兄的话来。
与其苦苦追问,还不如先将那事放一放,专心这次宇文聪的事就好,省的到最后两样事情,一样都没弄明白,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魏姒看着谢拂眼珠子不停的转悠,更是满脸疑惑,她伸伸手从怀中掏了个绛色绢帕出来,而后又细心地拆开,露出里面一方jīng致丝帕,喏了一声往谢拂面前递:“婆母亲手绣的,上面是你最爱的蔷薇花,我一路很是仔细地护着哩。婆母说了,叫给你带来的,还得亲自交到你的手上。”
谢拂伸出去的手,指尖都在颤着。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阿娘了?
前世到了建康后,她就没再回过陈郡,到她行及笄礼,再到后来出嫁前两次,只见过阿娘这两次而已了。
在她的记忆之中,阿娘那双手,持的是谢氏中馈,早有多年不再动针线做女工了。
谢拂吸了吸鼻头,把帕子捏在手里紧了紧,脸上才有了些许欢喜颜色。
谢泠在旁边瞧着,见她面色稍霁,才松了口气。他是不知道二兄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可才刚他怕与二嫂独处会尴尬,便刻意走得很慢,到这堂屋中时,二兄和五娘是都已经到了的。那会儿瞧着他们二人脸色皆是那般难看,谢潜要说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二嫂今日才到京城,这俩人一个个的耷拉着脸,算怎么回事?
于是这会儿他迈上前两步,才浅笑出声,揶揄谢拂:“拿了阿娘手绣的帕子,可不许怄气了啊?”
谢拂白他一眼,咻了一声,却连接都没接他的话。
谢泠讪讪的耸耸肩,也不以为意。
至此谢潜才又深看谢拂一回,仍旧是那样深邃不可见底的眼神,叫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他才转向去问魏姒:“阿耶书信上说,大兄他们在会稽郡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正是哩。”魏姒说话时语气同王宜是有些相似的,可是比王宜要真诚许多,自然也就比王宜的声音要悦耳些。
她是出身江南的女郎,从会走路就会拈针捏线,打小学的便是轻柔婉转,优雅施施然。因此举手投足间,正透出江南水乡所特有的丽雅。且魏姒说话时总爱带上些两浙地区的口音,尾音微微挑着c转着,轻柔又悠扬,吴侬细语,煞是好听。
谢潜打发了堂中服侍的下人们,只余下他与谢泠等四人,四人又各自坐了,他才嗯一声:“阿耶只与我说了个大概,具体是怎么回事?会稽郡守是你的从兄?”
魏姒一路上赶路很急,甫一坐下去便先执盏吃了两口茶,等茶水咽下肚,才与谢潜摇一摇头:“是同宗的,可他们出身旁支,要真的算也能叫一声从兄,但正经去论,我们是不大相认的。”
谢潜哦一声,其实对魏家宗族里的事儿,他也不是那样清楚。只是在他看来,那位会稽郡守若非攀上了会稽魏氏这个高枝儿,就定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了,陛下肯重用他,一定是有陛下的道理的。
要是听魏姒这样说,那这位太守,大抵是属于后者了。
谢潜一面想着,一面摆摆手,平声示意魏姒:“没事,你接着说。”
谢泠和谢拂是坐在魏姒对面的,两个人早就听谢潜说过,且谢泠听闻的还要更细致一些,故而此时便不chā嘴,两只耳朵恨不能竖起来似的,是要将魏姒的话听个仔细不可的架势。
魏姒手上的缥色长沿扁耳杯搁置回案上,抿一回chún,似乎是在认真回想的模样,约莫有半柱香时间过去,她才朱chún微启:“两浙那处决堤,不是天灾,是人祸,且当年修固大堤时的贪墨案,我那位所谓的从兄,就身涉其中。”
谢潜想过很多种可能——偷天换日也好,欺上瞒下也罢,可却没想过,魏姒会这样沉着冷静的告诉他,的确有那么一桩贪墨案,且她们魏姓子孙也参与了其中。
“他有证据?”谢潜一时眉头紧锁,久久不能舒展开来。
连谢泠都是大吃一惊,犹豫着问魏姒:“阿嫂那位从兄,除了说这些,还牵扯出旁的什么人了吗?”
魏姒掀一掀眼皮,正好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她正对面的谢泠身上。
谢潜啧啧两声:“想问什么就直问,别说话说一半,这样隐晦,是怕谁听见?”
谢泠干笑一声,讪讪的吐舌:“我这不是怕唐突了阿嫂族中人吗?”
魏姒这才有了笑意,与谢泠轻轻晃一晃头:“他并不曾指名道姓,只是告诉大兄,这件事情与上京关联紧密,要大兄来日无论如何想办法上书御前,请旨彻查,他一定要见到陛下旨意,才肯松口的。”
“咦?”一直乖巧的坐在一旁静听的谢拂,听到此处,下意识的惊诧一回,“那就是说,他既点不出人,也拿不出证据,就指认这次的决堤是因当年有贪墨而造成的吗?而且他还要陛下下旨彻查,还将建康牵连其中”谢拂托着小脑袋,径直摇头,“这太匪夷所思了。要上书,少不得阿耶或是二兄出面,可这要是个局,不是把我们自己搭进去吗?”/p




谢氏娘子 第七十六章泼脏水
p谢拂看似不经意问出口的这些话,也正是谢泠心中所担忧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只是他怕魏姒面上挂不住,忍了再忍,才没有问出来。
会稽郡守出身魏氏,即便是魏姒说他们不大相亲,可在世人眼中,在陛下眼中,魏氏子孙那就是魏氏子孙,这总归是没跑的。
谢家和魏家是个什么关系?
要真如这位太守所说,当年有这么一桩贪墨案,而他自己都身涉其中,这个当口上,阿耶或是二兄出面上书请彻查自然了,他身为黄门侍郎,天子近臣,少不得要从旁也说上一说。
等到来日若是能查出个子丑寅卯倒也罢了,可要查不出来呢?又或者所有矛头全在那位太守身上呢?岂不是成了他们谢家有意偏私?
魏姒却并不曾恼怒,反倒很是坦然的冲谢拂笑了一回:“阿拂长大了呀,听闻了事情,知道动脑子想一想了,是好事,是好事哩。”
谢拂干巴巴的咳了一声,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稍稍别开了脸。怎么感觉她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他虽然没有跟大兄指出个人来,可是他交给了大兄一本账册。”
谢潜的目光立时便又回到了魏姒身上去,眼神略紧了紧:“什么账册?”
魏姒的广袖不是纱衫,而今这样的四月天里,她却穿了件不怎么合时宜的绢布大袖衫,而与之相称的,便是她腰间那只略有些大的荷包。
荷包这东西,时下女郎或是郎君们都有佩戴,可没人会戴这么大的,因物件一大,就显得蠢笨,难免有碍观赏性嘛,所谓仙人之姿,自然一物一件都是要极尽jīng致之能事的。
此时只见魏姒左手摸索了一阵,打从荷包中取出一块儿算不得小的绢布,那布与她身上的姜黄大袖衫是一模一样的颜色。等她送到了谢潜手中时,谢潜才发觉,这布料分明就是同一匹
谢潜将绢布捏在手心里,先疑惑的看魏姒:“一块布料裁下来的?这是什么?”
魏姒盈盈浅笑:“这便是他交于大兄的账目。我来之前大兄说了,如果他所言不虚,那大兄这次从会稽郡动身回陈郡,怕这上京建康就已经有人盯上了谢家。我此次入京,一路上未必能够周全,要是带着账册进京,万一出了事就不是闹着玩的,是以就誊录了一份,且是特意新做了这件大袖衫,因颜色c花纹全是一样的,真的有个什么事儿,也好藏起来。”
谢潜原本要去抖开绢布的手,就顿住了。
谢泠吞了口口水:“大兄是不是太小心了?阿嫂上京,坐的是我们陈郡谢氏的马车,四匹高头大马,谁敢拦车惹事?”
这时节下,寻常人家出门,多是以牛车或羊车代之,因骏马难得,一般人家出行没这个摆排场的必要。
可是陈郡谢氏的马车很好认,因谢家的马,匹匹都是形体健劲,锋棱瘦骨的大宛马。这样的四匹马驾着的马车,再加上跟着还有导车c从车等一类,即便是不认得谢家马的人,也该知道马车上的人富贵无比,高贵非寻常人可比肩。他不信从陈郡一路上京,会有人敢找魏姒的麻烦。
可是魏姒接下来的一番话,除了让在座兄妹三人震惊之外,更是彻底的改变了谢泠这样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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