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他这番话说的很绕口,谢拂一时有些没弄明白:“你的意思是说,陛下心里有人选?还是说,我要同一种宇文氏兄弟保持距离,直到陛下有了储君人选的那一天?”
她还是不明白啊。
陛下心中有没有人选,他也拿不准。这事同阿耶议过几次,直到这次两浙事发,陛下的心思却愈发的模糊起来——两浙贪墨,他笃定宇文郅和宇文聪都不可能干净,那陛下真的不知情吗?怕未必。但是陛下准许宇文聪往两浙去,这是给了他一条生路。而今执金吾未奉皇命为人调遣,陛下也没有下旨追究,这是给另一个儿子留了后路看似谁也没有捧,可他总觉得陛下还有后招。
圣人三子中,如果真的要说,他倒是赌宇文舒的赢面更大些,陛下越是动了哪一个,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不安定。大晋储君位,清名传于世,该是很要紧的才对。/p
谢氏娘子 第八十四章一次机会
p荀况的眼神,很不一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谢拂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他此时像是周身闪耀着佛光。
大概天上的神仙,就会这样爱怜的望着人世间身处苦难火海中的凡人与俗人吧。
她吸一吸鼻头:“可要是那样的话,陛下有了人选,再赐婚,不是一样的吗?何至于如此”
是呀,何必要给你扣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呢?
他心里是清楚的,只怕宇文舒心里也明白,据他往日对宇文郅此人的了解,怕这位大王殿下是并不知此事是谁一手安排的,这也无可厚非。宇文郅是如何长起来的?他眼高于顶,怎么会考虑这样的事情呢?陛下算计自己亲儿子?听起来都觉得匪夷所思吧。
至于宇文聪嘛,也许是他藏得太好,也许是他果真稍稍愚笨,总之他好像不明白其中深意似得。
只是荀况觉得,这也许并不是算计,而是陛下心中对诸子难以做出取舍。谢氏嫡女有诸多好处啊将来对储君是一大助力这毋庸置疑,诸子中究竟谁是不安分的,又是谁耐不住的,抛出去一个凤主命格,数年间便很轻易就能看透。
大晋江山该交给谁,陛下早晚会有圣断。
可实际上,是把谢拂作为诱饵,且若她选错了人,动了不改动的心思,怕只有死路一条。
“谢拂。”他柔声叫她,声音是极轻的,怕吓到她似的。其实这样直呼其名不妥,如果给谢潜听见了,只怕来日他也不必再登谢家大门,可他还是叫出了口来,更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谢拂显然被他一嗓子震到,惊讶的看他。
他却始终是嘴角微沉的。
谢拂注意到这一点,才更觉得不妥了起来,心内惶惶然。荀况是喜欢笑的,就像庾子睿那样,不论真心还是假意,他爱用笑脸来迷惑旁人,叫人以为他是无害无辜的。
他说如果她看上的不是陛下心里的那一个儿子,她就要大祸临头了。于是她想起前世来——那究竟是宇文郅害死了她,还是因宇文郅压根不是陛下想要的储君,所以她和她的家族,都受到了牵连。
“我问你一件事情。”她声音打颤,是惊恐,更是茫然。
荀况原本有话说的,见她如此,只好收了声:“你问吧。”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看上了宇文郅,可宇文郅喜欢的另有其人,他不过是为了利用我c利用谢氏一族,为的自然是他的皇图霸业,等到他事成之后,想甩下我,甩开谢氏,自然就要将我们送上绝路”她话至此处,xiōng口一窒。这哪里是什么假如呢,那可是她的切身经历,痛入骨髓,至今难忘的。
“嗯?”荀况极认真的听着,听她说了一半没了声音,就挑了音调。
谢拂理了理思绪:“如果陛下选中的是宇文郅,他会任由宇文郅陷害我们吗?”
荀况哦了一嗓子:“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如果陛下选中的是他,按你所说的,你看上的人是他,即便他想甩下你们,陛下也是决计不许的。给你的这顶帽子,就是为了来日给储君造势的,还不明白?”
谢拂惊恐不已,纤细白净的手一抬,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震惊。
那也就是说,宇文郅真的不是陛下心里的人选,至少前世是这样的。
那又会是谁宇文聪?还是宇文舒?
荀况不明所以,一心以为她今日受到的惊吓太大,只好劝她:“你也不必怕成这个样子,我本不想将此事告诉你,因太尉大人与你诸位兄长皆三缄其口,如果我说了,他们保不齐要找我的麻烦,甚至是找我阿耶麻烦。可今日你当着三殿下的面,直接就挑明了你的立场——你想对付二殿下。我不问你因为什么,可这对你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谢拂至此才明白,荀况上一次的提点,其实不仅仅是要她在贵女之中收敛锋芒,更是要她在宇文氏兄弟面前风华尽敛,不亲近任何一个,也不要得罪任何一个,至少她该以这样的姿态行走建康,一举一动落入笔下眼中,她才可以安然无恙。
今日她扬言要将两浙事推到宇文聪头上去,那日宴会又连带着将宇文郅一起坑进去,荀况大抵看得出来,她想选的那个人,是宇文舒。所以今日他告诉她这些事,说穿了,这是为她好,也是为谢氏一族好。
怪不得二兄刚才会变了脸色又怪不得四兄会替荀况说话,叫她跟荀况出来。谢拂心头一颤,她原以为自己已看透了世间事,能够周全这一生,却原来前世她至死都不曾真正的明白,她谢拂是因何而死的!
荀况心下终究不忍,她才十三岁,承受这些已然过重,于是他叹一声:“我叫你一声名姓,是实心实意与你相交,世人常说亦师亦友最难能可贵,我教你这么多,又拿你做挚友倾心以待,虽不奢求你以此心待我,可至少我所规劝你的,你该放到心上去。还有”
他顿一顿,看着她幽幽抬头,眸色沉沉的看向自己,稍一抿chún:“别轻易去做任何选择,不论是宇文氏,还是天下士族子弟,陛下选中了你,你从那时起就已是身不由己,命不由你了。你只有一次机会,唯一的一次小错c小闹,你可以与太尉和你诸兄撒个娇,粉饰太平。但是这件事,我怕太尉大人都替你兜不下来。你能做的,便是守住本心,即便有朝一日你心里有了人选,在你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陛下心中所想时,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尤其像今天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谢拂想来,她何德何能,能得荀况这样的人这样待她。
她心中很感动,虽然得知此事的那种震惊与恐惧还是萦绕在心头,可感动也占据了一大半的情绪。她嗡哝呢喃:“你说的,我都记住了。选错了,就是万劫不复,我回不了头,谢氏一族,都回不了头”
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凄然:“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这样的话,我会让它烂在心里。”
“这样就最好不过。”荀况右手微抬了抬,可是没有落到谢拂头顶,就又收了回去。
他终究要记着,眼前的这个人,是不属于他的。她有她的命数,也有她的归宿,只是她这位凤主,无论如何是落不到他身边来就对了。/p
谢氏娘子 第八十五章一手造成
p谢拂心下惘然,便没有多留神荀况的一番动作,只是看着他手臂微抬又放下去,心中有些许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荀况稍抿chún,有些漫不经心似的,面上端是一派镇定自若:“其实你心里在此时就已经有了选择,是吗?如果不是我今日提点你,你今后会越做越明显,对吗?你希望你两位兄长能在必要时,出手帮一帮他,无论是眼下,还是——来日。”
帮一帮谁?
谢拂眼中惊诧一闪而过,荀况竟通透至此了吗?她不过想出手坑宇文聪一把,他便将上次王家宴会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自然是的了,她想帮的人是宇文舒啊。
可是荀况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将“谢氏生女为后”背后的yīn谋,就这样铺开在她的面前,她还怎么帮?
她垂头丧气的点头:“是。”
“那现在呢?”他眼风微扫,分明看见宇文舒自高台正步步向下,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宇文舒呵,他近来对谢拂这样紧追不舍,就真的不怕陛下恼了他吗?还是说,他就那样笃定,储君之位,陛下一心所系的,只有一个他而已呢?
荀况将谢拂此时神色与神情看在眼里——泫然欲泣,面无血色。这个模样要是给宇文舒瞧见了,他保不齐要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呢。
也是了,谢拂一向都是个极坚韧的姑娘,宇文舒只怕比他更了解谢拂为人
是以他稍稍退两步,还想要问的话也没法子再问下去了,只平声道:“三殿下来了,你此时想见他吗?”
谢拂是背对着堂屋站的,自然看不见宇文舒,此时听荀况这样一说,下意识的抬手抹了一把脸蛋儿,唯恐脸上沾有泪珠似的。
殊不知这幅形容落入荀况眼中,便叫他眸色更又暗了三分:“我劝你此时最好避一避吧,若他问起来,你要怎么说呢?”
谢拂怔了一下,旋即便回过神来。是啊,宇文舒如果问她怎么这副模样,她要怎么说呢?
她此时心下惘然,荀况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也让她一时之间很难以接受。她甚至不太想的明白,前世她是为谁所害宇文郅?王宜?陛下?还是她自己?
于是谢拂吞吞口水,略矮了矮身:“我先走了。”
她一语说毕,提了裙摆迈开步子匆匆而去。
宇文舒至于此处时,谢拂已经只留下了一抹背影了。他眯眼看着谢拂背影盯了一会儿,才转而将目光投向荀况:“你跟她说什么了?”
荀况吸吸鼻子:“我说什么,三殿下其实心里有数的吧?”他反问一声,勾着脑袋看向那间堂屋,“其实二位郎君大约也心里有数的,不然谢侍郎不会叫女郎随我出来。”
宇文舒呼吸一窒:“小郎君不愧是荀氏后人。”
他勾一勾chún:“殿下这是谬赞了。”话音落下去,声儿也顿了顿,chún角弧度绽的更大一些,荀况抬一抬眼,与宇文舒平视着,“其实知道女郎心中偏袒的是自己,殿下还是欢喜的吧?”
“她——”宇文舒咬着牙拖长了尾音,广袖下的手捏了拳又松开,如是反复几次,才沉声将后话说全了,“她不该偏袒任何人。”
荀况chún边的笑倏尔就僵在了脸上。他所料分毫不差,宇文舒果然什么都知道,谢氏为什么会出这样一位凤主,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啊!
既然他都知道,那近来的反常举动,又是
“行了,他们在屋里等着,有正经事情要办。”宇文舒斜着扫过荀况一回,打断了他想要问出口的话,“小郎君,聪敏归聪敏,好奇心可别太重了。”
荀况心下咯噔一声。宇文舒比他想象中要机敏警醒的多啊。
于是他便什么也不再多问,拱手礼一回,同宇文舒二人一道往堂屋回了。
谢拂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这样一幅形容却把缪云等一干奴婢吓得不轻,慌手忙脚的便要去请魏姒来。
她手一扬,死死地攥住缪云:“别去,别惊动阿嫂。”
缪云一瞧这委实不对,可是谢拂这样说了,她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谢拂直冲着她摇头:“去弄一碗豆粥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谁敢去惊动阿嫂,别说我不与你们讲情面。”
缪云心跳漏了两拍,谢拂很少,几乎是从不曾这样说话的。便是上次她同瑞珠两个说她中了邪,她也只是恐吓了一番就过去了而已那样笃定的语气,叫缪云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吓唬人的。
她们前脚去惊动了魏姒,谢拂后脚就会发落了她们。
缪云颔首,扶着她往内间安置下去,打发了一众丫头退出去不许惊扰谢拂,才柔声应她:“女郎不叫我们去,我们不去就是,女郎且歇一歇,我这就叫瑞珠去弄豆粥。”
谢拂似乎疲倦极了,才歪在贵妃榻上,便将一双凤眸合了起来,再不看缪云一眼,听着她絮叨完了一番,才闷声嗯了一嗓子。
缪云与她掖好薄毯,动了动嘴chún,只是看她这样,便将话全咽回了肚子里,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门吱吖一声被合上,屋外所有的光亮都被生生的隔断开来,原本还有光亮透过月白纱帐蔓延至内室中,此时屋内便只剩下了寂静与昏黄。
这个时辰,本不该是这样的昏暗的。
谢拂睁开眼,四下扫视一圈,手指动了动,很快就又停住了。
点什么蜡呢,她此时一点也不想见到光亮。
任何的光亮照在她身上,都会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她从前觉得自己两世为人,都是活了个糊里糊涂,尤其是上一世,落得那样的下场世人都知道,谢氏嫡女手上的资源再好也没有的了,她捏着这样一手好牌,却打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出来。她一直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宇文郅和王宜所赐,甚至少不了琅琊王氏的从中作梗。
直到今天,荀况那样直白的告诉她谢拂心口猛然一疼,猫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的死,谢氏的败,是她一手造成的啊!/p
谢氏娘子 第八十六章怀疑过我
p陛下心中的那个人选,究竟是谁?
谢拂脑子里嗡嗡的,似乎是理不清头绪,可又似乎有一个笃定的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郅是出了局的,连荀况都说了,如果陛下要选的储君是宇文郅,那她不会死,谢氏也不会大厦倾颓。
剩下的宇文聪和宇文舒
这两个人,看似都不大担得起大晋这幅担子,可谢拂心里清楚,宇文舒人中龙凤,是真正当得起龙子凤孙这四个字的人,他雄才伟略,有经国治世之才。
可是,宇文聪呢?
谢拂前一世里便与他接触算不上多,这一世重生至今也不过几日而已,且一双眼全都盯在宇文舒的身上了。
陛下此次委派宇文聪到两浙去,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是想拉宇文聪一把,还是想把这个儿子干脆折进去呢?如果陛下是为了后者,那圣人三子之中,不是就只剩下了一个宇文舒吗?
谢拂扒拉着手边的白玉杯吃了两大口,顺了顺气,将心口的疼,还有止不住的咳嗽拼命地压下去。
不行,她必须要跟二兄谈一谈这件事。她知道二兄想置身事外,想把谢氏从党争之中摘出来,可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情。陛下给了她这样的命格,从那一刻起,谢氏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了的!
二兄他想要逆天改命除非,自己当家做主——做这大晋江山的主。
再说荀况跟着宇文舒一路回到堂屋之中,谢潜与谢泠二人看了一眼,瞧着谢拂没了踪影,皆是眸色一变。
实则他二人离开的这会儿功夫,谢泠把想问的c该问的,都抓着宇文舒从头到脚问了一遍。荀况这个人可真是有本事,短短几天的时间,能叫宇文舒信他至此,不得不说他手段实在高明了。
而且谢潜大概能感觉得到,荀况对谢氏没有任何的恶意,且他两次要与谢拂私下谈一谈,上次说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今次荀氏这位小郎君,在帮谢拂,在帮谢氏啊。
是以他二人落了坐后,谢潜便已经平声问了出来:“小郎君这样卖力的帮谢氏,为了什么?”
荀况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先觑了宇文舒一回,只见他执盏品茶,连个眼神都不曾给自己,这才略蹙了一回眉头:“谢大夫何出此言呢?”
谢潜呵笑:“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吧?小郎君与三殿下能坦诚相待,对我谢氏子弟便不能了吧?只怕未必吧——”他音调一沉,“小郎君与五娘,不是一直无话不说的吗?还是说,你的莫测高深,只对我和四郎?”
他平心静气的说,丝毫不染诘问的语气,荀况一时竟也拿不住他这到底是气了还是没有气。
他指腹点在扶手椅侧的扶手上,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椅,虽然轻点上去发出的声音是低沉且闷的,不似以紫檀镇尺敲上去那样清脆,可也丝毫没有杂音在里头。
宇文舒执盏品茶的功夫,因热气腾腾,云雾缭绕,他眼神在那层云雾后瞥了荀况一回,几不可见的与他点了点头。
荀况接收到宇文舒投递来的讯息,才安下心来,chún边仍旧是笑意清浅:“谢大夫言重了。其实我早与女郎说过,我对陈郡谢氏,一向很是敬重且极感兴趣。毕竟嘛,谢氏一门三公,父子同朝,谢大夫小小年纪身在重职,谢侍郎尚未及冠便做了天子近臣,更不要说还有谢氏女郎”他说话分寸拿捏的很恰到好处,至于谢拂如何,他没再点明白了说,唯恐谢潜与谢泠两个人要恼了,于是便一带而过,“所以我从小虽是长在颍川的,可你们谢氏的事,我却一向都很上心打听。”
谢潜哦了一声:“那这么说来,小郎君是替使君表明立场了?”
饶是荀况这样能言善辩的人,都被谢潜这样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他若是点头应了,那意思可就不一样了表明立场?表明什么立场?还不是颍川荀氏愿以陈郡谢氏马首是瞻吗?谢潜不开口则矣,一开口竟就是这样厉害的言辞,他可真是个厉害角色。
“没什么表不表立场的,我们荀氏一向本分,只晓得忠君忠国忠天下,难道谢氏不是这样吗?”他反问回去,但见谢潜神色稍有变化,便接上后话,“如果谢氏与我们所想是一样的,那我卖力的帮谢氏,有什么不妥吗?志同道合,不就该是如此吗?”
谢潜与他对视着,足足有一盏茶时间过去,还是谢潜先扬chún笑了:“小郎君乃君子也。”
宇文舒在一旁显然松了口气,连荀况自己也是卸下了一身防备。
和谢潜过招,可真是不大容易,稍有不慎,你就得落到他给你布置的陷阱里去了。
“话既然都说开了,会稽郡的信,可以拿出来了吧?”宇文舒至此才将小杯搁置下去,双手撑在扶手上,侧目看向谢潜。
荀况一愣,心说可真行啊,他跟谢拂出去了那么好半天的,你这儿连个信都还没见着呢?
谢潜颔首,道一声自然,才从怀中将魏姒带来的那块绢帛掏出来,放在自己手边的金漆凭几上:“会稽郡守送给我大兄的所谓账册,我大兄誊录之后,带到上京来的。”
账册这二字入了宇文舒和荀况的耳,便叫二人皆是吃一大惊。
荀况咦地出声:“魏夫人在城门为执金吾所拦”
“大概就是为了这东西。”谢潜淡淡然扫过他一眼,收回目光时,以余光瞥向了谢泠。
谢泠立时回了意,咳了一声:“且我阿嫂来之时,身上带有家君手书,据阿嫂说,在城门下她是拿了家君手书与守门将士看的,只是他们不认,铁了心要搜查。”
荀况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天底下,竟真的有人敢不把谢笠放在眼里的人啊。他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宇文舒。
宇文舒没瞧他,只是他目光灼灼,一看过来时,宇文舒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眼一眯:“你们怕是都怀疑过我吧?”/p
谢氏娘子 第八十七章非我所愿
p谢泠尴尬的别开脸,撇了撇嘴,心说谁叫你最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似这样的人,最懂得运筹帷幄这四个字,要说宇文舒能号令执金吾,他可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呢是原本就没怀疑过宇文舒的,咂舌看了谢泠一回,才同宇文舒摇了头:“我没怀疑过殿下。”
宇文舒自己倒觉得奇了怪了。别说谢泠了,连荀况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这事儿是他干的,谢潜就没起过疑心?他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谢潜:“怎么说?”
“殿下也许不知道,”谢潜悠然一句,语气轻了轻,“既然是坦诚相交,且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说与殿下知道也无不可。日前咱们进宫面圣议事,事后陛下不是将我一人单独留了下来吗?”
宇文舒啊了一声,示意他知道这个事儿,也还记得这个事儿:“我以为是与你说赈灾的事情。”
“自然不是了。”谢潜微晃了晃脑袋,“赈灾的事情二殿下已经领了旨,自然不归我管。陛下与我说的,是中书令桓大人一本奏折,参我们谢氏奢华太过的事情。”
宇文舒的手,猛地打了个颤。
桓c廷c之。
如果谢潜要怀疑,打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把他归为可疑的目标了。
可是桓廷之,又是在替谁做事呢?
“所以殿下也不必多心,我不疑心殿下,自然有我的理由。当日事不会,今日事更不会。”谢潜叹息,“且不说殿下会不会与谢氏为难,只说调动执金吾,视太尉手书若无物,这两样,就不是殿下会干的事。”
荀况一顿,突然觉得脸颊生疼,那分明是谢潜一巴掌打上来,待他收了手之后,才只剩下了火辣辣的感。
他自诩慧眼识人,可此时乍然听闻此事,竟忘记了,无论宇文舒本性如何,他都不会冒这个险去做这件事。京师重地,私自调动执金吾,传到了陛下耳朵里陛下若是不计较,那自然天下太平,可陛下要说这是罪过,那便是大罪一桩了,宇文舒还真不会干这样的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了,宇文舒虽然关心两浙的事,可他没动任何手脚,两浙要真是有贪墨案情,估计和这位三殿下也没什么干系了。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又不知道是谁家欢喜谁家愁了。
宇文舒挑眉:“那谢大夫以为,是谁调动了执金吾呢?”
“我以为是谁不要紧,要紧的,是陛下以为是谁。”谢潜画了一个圆,便把这个问题给推了回去,“再者说,荀小郎君和四郎不是都说了吗?这次的事情,要把王岐也拉下水。右卫将军是琅琊郡公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王岐想调动几班守城卫兵,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殿下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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