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这句话让谢拂心头大震!
宇文舒,如果到了非做不可的地步,连他自己都能舍弃吗?
如果他是这样的人,那适才大帐之中,他说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
谢拂抿chún,未敢深思。
她面上愁云凝聚,苦闷不已。
荀况见她突然变了脸色,心下不解:“想到了什么?”
谢拂愣愣的望着他:“那他做这些,会后悔吗?”
“后悔?”荀况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朗声笑起来,“他怎么会后悔呢?”
“可是”
“如果你一定要问他是不是会后悔,那依我想来,也只有你了吧。”荀况负手在身后,掐在自己的虎口处,深吸一口气,“而今应该没什么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除了你。”
她大吃一惊,眼底的惊愕毫不掩藏,自她一双狭长丹凤眼中溢了出来。
荀况低头打量她:“怎么?他果然与你说,他后悔了吗?”
谢拂喉咙处猛然滚了几滚,吞了口口水:“我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也是因我实在气恼的厉害,他说咳”
荀况眯了眼,眼中深邃的厉害:“既然是这样,你更该宽心,也许他会因此改变主意也未可知。”
不——谢拂心中呐喊着,她宁愿宇文舒
不对,如果宇文舒改变了主意,那才应该是她想见到的,至少证明了,宇文舒心里,她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为什么会迟疑了呢?
没了她做最后的安排,宇文舒打算用谁?又能够用谁?
两浙之行如此凶险,宇文聪又早他们到了吴郡,尚不知他如今做下了怎样的部署无论是什么样的,一定是jīng打细算过的。
宇文聪行事如此谨慎,从他多年在建康的表现便可见一斑。
宇文舒事到临头再来改变主意,将原本做好的布局全部推翻重来。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谢拂惊恐,连退三两步,脚下踩在碎石上,身形一时不稳,险些跌坐下去。
荀况眼疾手快,递出手要去扶她。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了一步,一把捞起谢拂来,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是宇文舒。
荀况讪讪的收回手,同他礼了一把。
宇文舒面色不愉,低头觑谢拂神色一眼:“你跟她说什么了?”
荀况扬起笑来:“殿下做下的误会,我替殿下解开,殿下不该谢我吗?怎么反倒是这幅神情?”
宇文舒有些恼了,似乎想要与他动手。
谢拂站在他身后,忙拉住了他一条胳膊:“我有话跟你说。”
于是他站定住,yīn恻恻的看荀况:“我信郎君,也可将郎君引为知己,但我希望小郎君做事能够有个度,什么人该接近,什么话能够说——小郎君该好好琢磨琢磨了。”
赤裸裸的警告摆在荀况面前,叫他xiōng中生起一团火来,那团火球他很想砸到宇文舒的身上去,可终究他忍了下来。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是他自己择定的主上,正所谓君臣有别,他没什么好发火的。
所幸宇文舒还是个君子,若要换做宇文郅,也许连这番警告都不会有,等将来事成之日,等着他的,大约就是粉身碎骨了。
他一拱手,应声下来,又寒暄两句,直起身来,挺拔着身姿,自宇文舒和谢拂二人身侧掠过,渐渐走远了。
谢拂看着,心里不落忍,难免觉得宇文舒说的话过重:“你说话也太难听,他是为了你好,你却反过来怪他。你这个人真是”
她长叹一声,心中的怒火显然消失不见了踪迹,徒留下一腔无奈:“你方才若能与我好好说,我又怎么会这样恼你?现在也是。你就不能好好地同人讲话吗?”
宇文舒哼一声:“我怎么才算是好好跟他讲话?他几次三番亲近你,我又不是瞎子,我看的真切。”
“你在胡扯什么?”谢拂拧眉瞪他,“我是在与你说你的态度,谁跟你扯荀况与我走的是不是近了?”
“可我更在意的,是后者。”他眯眼,始终低着头看她,目光灼灼,眼中的爱恋丝毫不加掩饰。/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殿下笑什么
p谢拂小脸儿红扑扑的,觉得他没个正形,便白了一眼过去:“我告诉你,刚才的气我可还没消了,你再惹我,我真不理你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觉得有趣,心头一股暖流涌过,又觉得眼窝都热了起来。
他喜欢这样的谢拂,小打小闹的,撒娇卖痴的,甚至是细声细语的威胁他,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他活得像个人。
这几年他生活在yīn诡之中,生活笼罩在一层yīn云之下,不见阳光,无见天日。
人人以为他宇文舒洒脱超然,却从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一颗心,更无法为他带来丝毫的温暖与慰藉。
直到谢拂入京——
他噙着笑:“你消消气,我可以将事情的始末原由全都告诉你,或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与你听。今次的事是我不对在先,你想叫我怎么赔罪,我也都听你的。或是你实在不想做这件事,等到了会稽安顿下来,我再另作谋划就是了。”
谢拂神色古怪的打量他,由上到下,由头至脚,几乎将宇文舒每一寸皮肤都看在眼里似的。
“看我做什么?”他带着狭促的笑回看她,“是不是突然发觉,我生的这样好看,其实很能入你的眼?”
谢拂支吾半晌:“你果真是宇文舒吗?别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的骗我吧?”
他脸色立时黑了大半:“又胡说。”
“不然的话,你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怎么不同我呛声了?”她咦地一声,觉得相当疑惑,“荀况说的也对,你安排这件事,也是无奈之举,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阿兄,我也没什么好怪你的。不过——你怎么不坚持了?平日最爱与我拌嘴”她撇着嘴,“方才大帐之中,你还分毫不让呢。”
“所以我觉得我错得很离谱。”他突然有些无力感,自己这几个月来,给她留下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印象。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了,处处要争强好胜的与她一较高低,实际上他反倒乐得让着她,这是他认定的人,让一让,又无伤大雅。
“我该多让着你一些,所以今次我承认我做错了。”
谢拂咧嘴叫嚣:“你可真古怪了。”
宇文舒不想再同她争辩这个,有什么好争的?这丫头横是顽石一样的。
有时候他觉得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有时候好吧诚如眼下,他又觉得她一窍不通。
果然远离了爷娘,身边儿没人引导她,她就这样迟钝了吗?
明明再过两年也该行笄礼了,她怎么像全然不懂何谓情窦初开一般。
他无奈的摇头,上下打量她,竟一时有些看不懂她是怎么回事了。
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因为不好意思了,才同他打哈哈,只是装作不知,chā科打诨的呢?
谢拂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她在荀况那里弄清楚了客栈这档子安排,又见了这样一味服软的宇文舒,她本就不是个会同身边人斤斤计较的,自然这码子事也就暂且搁下了。
至于他说的什么解释清楚谢拂撇撇嘴:“我用不着你跟我解释什么,只是一时不受用而已。只是我劝你的这几句,你却要真切的牢记了。今次我能消了气,泰半是荀况的功劳,他是实心实意的为你筹谋的,你若要以谋士待他,也该尊重些。他出身颍川荀氏,又不是你的奴才。”
她越说,宇文舒的脸就越黑:“你倒是挺会替他着想的嘛,我是不是以礼待他,同你有什么干系呢?还是说,他就是世外仙人,在我这里吃了憋,受了委屈,叫你看不上眼,心里难受了?”
谢拂觉得他简直是无理取闹,懒得搭理他,冷哼一声,绕过他就要走。
宇文舒也来了气,一把便擒住了她:“说我不以礼待人,你这话都没说完就要走,是个客气的姿态吗?”
谢拂心说谁要与你客客气气的了,便转着手腕子试图挣出来。
“三殿下。”
身后是谢潜微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谢拂面上一喜,竟朝着宇文舒做了个鬼脸:“放开我。”
宇文舒微一怔,她那副俏皮的姿态
他手上力道一松,手心便立时空空如也了。
谢潜负手近前来,低头看了谢拂一眼。她生的白,平日稍有磕着碰着,身上就很显伤,且看起来较常人要更骇人一些。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适才宇文舒力道一定不小,不然她腕间不会红了一大片。
于是他更不悦,拉了谢拂一把,藏在身后:“她不懂事,也不知是如何冲撞了殿下。”
宇文舒的确是一时急了,没控制好力道,眼见了谢拂的手腕,他也是心疼的。
谢潜这样问到他脸上来,他有些尴尬,干咳一声别开脸:“是我失礼,与女郎无关。”
谢拂躲在谢潜身后,挤眉弄眼的冲他丢鬼脸,宇文舒不时的瞥见一眼,脸上的笑意就有些藏不住。
谢潜拧眉看他,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出手伤人,还敢笑?
可是瞧了会儿,又觉出不对来,猛地扭脸看谢拂,正好将她一个鬼脸尽收眼底。
谢潜面色倏尔yīn沉下去,抬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把:“没规矩,不像话。”
谢拂被抓了个正着,所有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干巴巴的笑,一个字也不敢说。
“你阿嫂正寻你,还不去找她?”谢潜低吟着,下了命令,要赶她走。
谢拂心里清楚着呢,她之前才跟魏姒分了别,找她?找她做什么?一定是在骗她的。
只是她昂起头来看看自家兄长的脸色,拍着xiōng脯,觉得自己还是先走为妙。
是以她双手垂在身侧,将及地的折裥裙稍向上一提,蹲了个礼,而后一路走远去了。
宇文舒看她这幅模样,不由的想笑。
谢拂的确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宇文郅的面前,她都没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来。
唯独是谢潜真是有趣,每每她见了谢潜,就畏手畏脚,那样子,实在是有趣极了。
谢潜突然回过头来:“殿下笑什么?”
宇文舒的笑,就僵在了脸上,连带着那些低吟,也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谢潜,还是有些可敬可怕之处的啊。/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可怜
p见到魏姒时,阿笙正巧冰好了一整个的香瓜给她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魏姒是个极优雅的人,瓜切开了,一块是一块的,一点点的送到嘴里去。
“阿拂?你怎么过来了?”魏姒咬下一块瓜,歪在榻上同她招手,另吩咐阿笙给她也备下一套东西来。
谢拂是最好吃冰瓜的,尤其是天热的时候,一口吃下去,整个人由头至脚都是冰凉的,那感觉舒服极了。
可今日她却心思不在这里,恹恹的凑近了魏姒,往她身边儿坐了下去。
魏姒咦的一声:“心情不好呀?”
谢拂点点头:“阿嫂,我觉得怪怪的。”
魏姒噗嗤一声笑出来:“哪里怪怪的了?你又想到什么鬼点子了吗?老实些吧,你阿兄刚刚来了一趟,问我可瞧见你了没有,我看他脸色不大好,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惹他不高兴啦?”
谢拂撇着嘴,满心的不服气:“阿兄就知道管着我,我一点自由都没有,才刚就是他把我骂回来的。”
她这样说,魏姒却立时正了神色。
需知道,谢潜虽然严苛些,可从不轻易骂人,更不要说是骂谢拂了。
她虽然淘气些,但还是众人的心头宝,掌上娇。
魏姒搁下手上的一块儿瓜,扯扯她衣袖:“你方才着急忙慌的跑了,是不是去了三殿下那里?”
“阿嫂你怎么”谢拂的话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察觉出不对,连忙收了声。
魏姒狠狠地瞪她:“怪不得你阿兄看起来那样不高兴,你怎么又跑去寻三殿下?这青天白日的——”她一面说,一面瞧了一眼外面天色,“有人跟着你一起吗?”
谢拂很老实的摇头:“我是有正事要问他的。”
这是个不服管教的,谢潜也没少说她,可都不顶用。
魏姒有心数落她两句,可又怕话一时说重了,谢拂心中不受用,她做嫂子的,没有拿捏小姑的道理,便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一肚子想要教训谢拂的话,尽数收了回来。
谢拂眼明的很,知道魏姒八成是想说教,摇着她胳膊晃了晃:“阿嫂不要再说我了,左右阿兄也骂过我了。”
“你呀你呀,”魏姒在她脑袋上戳了一把,不轻不重的,反倒显出亲昵来,“又在我这里撒娇,总是拿你没办法。说说吧,进来的时候,怎么垂头丧气的?瓜也不吃啦?”
谢拂的确是有心事的。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是有些喜欢宇文舒,甚至可能不是有一点点。
那种感觉比前世对宇文郅,来的还要强烈。
从大帐前到魏姒这里来的一路上,她不停地问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对客栈的安排这样生气呢?
荀况与她解释的那一番说辞,她果真不明白吗?
谢拂很快就否定了,她心里是清楚的,自然也明白,宇文舒有着他的无可奈何。
那她那样生气,就仅仅是因为,他在利用她?
“阿嫂,如果有一天,阿兄因为不得已的苦衷利用你也许是一件很凶险的事情,他把你推出去,你会难过吗?”
魏姒在她脸颊上摸了两把:“没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谢拂讪讪的别开脸,稍躲了躲:“人家同你说贴心话,你却打趣人家。”她嘟囔着要起身,“我不说了。”
“好好好,是我的不对。”魏姒忙笑着拉住了她,“怎么突然这样问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阿兄一向是恩爱两不疑的,要是有一天,他利用了你,你会不会很难过?”谢拂闪着眼,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她和宇文舒之间,远不如二兄和二嫂,这个比喻,委实不怎么恰当。
于是她咳了两声:“或者我这样问,阿嫂自以为是阿兄的体积人,可他却因为某些原因,在yīn谋诡计之中,将你算计进去,这样的情况。”
魏姒叫她一番话,越说越糊涂,自己琢磨了好半天,才隐隐的理出头绪来。
她抚摸在谢拂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难过是一定的,心寒也在所难免,可他既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愿意试着去体谅他。人活一世,总会有各式各样的难题,更不要说,你阿兄身在建康,龙潭虎xué,身不由己再正常没有的。”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啊。
谢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几转:“那阿嫂,你会因为别人的利用而难过心寒吗?”
“别人?”魏姒不明所以,反扬声问她,“你指的是什么人呢?”
谢拂支吾半天,想不出个很合适的形容词来。
魏姒打量着她,倏尔笑了。
谢拂一愣:“阿嫂笑什么?”
“我说你这么古怪,是才刚三殿下与你说了什么吗?”
“轰”的一声,谢拂感觉脸蛋儿要烧起来了似的。
那种感觉真叫人无法自处,她费尽心思的遮遮掩掩,对方却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而后毫不留情的揭穿她——
“阿嫂别胡说。”
“是吗?”魏姒稍坐正些,往她脸前凑了凑,“真是我胡说吗?你从殿下那里来,这不假吧?一向大大咧咧的人,这会儿这样多愁善感,还敢跟我说,同殿下无关呐?”
“我”谢拂咬着下chún,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很显然,魏姒想岔了,这误会太深,她根本无从解释。
所幸的是,魏姒也不bī着她追问,只是平心静气的与她解释:“三殿下与你二兄又不相同。咱们家中,大兄也好,小郎君也罢,虽然也个个都是龙章凤姿,可谢氏说穿了也只是钟鸣鼎食之家而已,不比宇文氏——高台上走一遭的家族,儿孙们哪个不是惦记着铲除异己,党同伐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也享受万人朝拜,四方来贺的尊贵。”
她一面说,一面摇头:“他利用谁,不利用谁,好些时候,甚至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的。我一向觉得,生在皇家的孩子,总是可怜的。”
“可怜?阿嫂是说可怜吗?”谢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也是头一次知道,她这位二嫂,竟一向是这样的心思。
“是哩,正是可怜呐。”
“那依阿嫂所说,大王和二王,也是可怜的吗?”
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宇文聪倒也罢了,宇文郅——他凭什么与可怜这两个字有所关联啊今天是你们的作者小可爱的生日,厚着脸皮来求五星好评,求生日祝福。最重点的还是,五星好评呀嘤嘤嘤。/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三十九章偏颇
p魏姒像惊讶于她为何会有此一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几转,扬声反问道:“难道他二人不是生于皇家,长于禁庭的吗?你这个话,问的好生奇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拂不服气,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我不懂,大王如何可怜?他生来尊贵无比,到今年长了十几岁,欺压兄弟,僭越难自持,可怜?横竖我是瞧不出来的。”
魏姒吃了一大惊,吓的要去捂她的嘴:“小祖宗,这是你能乱说的话吗?”
“他能做,还怕人说吗?”谢拂倒是神色如常,好似她口中所说的,并非是一位嫡出皇子,不过是街头可任人指手画脚的乞儿而已。
魏姒喉咙滚几滚,肃容盯着她:“你可仔细些,这不是好随口说的,你说顺了嘴,将来叫外人知道了,我且看你如何收场。”
谢拂从未见过魏姒这样的神情,肃然,惕然,带着警告,带着凌厉
她咦地一声,又服了软,往魏姒身边儿靠过去:“阿嫂教训的是,我今后一定收敛。可我说的,也是实情不是?阿嫂说他可怜,总有个说头吧?”
魏姒拨弄着她的胳膊,试图把她拉开:“你坐好了,这么热的天,粘粘糊糊的,别凑过来。”
谢拂哪里听她的。魏姒越是这样说,她反倒越是凑了过去,整个脑袋放在魏姒肩膀上,歪着头蹭几下。
魏姒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奈的撇撇嘴,叫阿笙吩咐人再去多取些冰块儿来消暑,侧过脸来盯着谢拂看了会儿,才平心静气的与她道:“你只看到他的光鲜,又何尝想过他是否也有难处呢?我早年待字闺中时,大王曾游历过江东,据传闻,那时的他并不是这样锋芒毕露的,他一心与吴郡诸氏相交,却无一家买他的账——你想呀,他一个嫡出的皇子,屡屡碰壁,可临了还是得客气相待,这不是他的无奈吗?”
谢拂哦地一声,音调拖的很长,到最后换了一副yīn阳怪气的语调来:“那他不也是为了笼络人心吗?讨好吴郡诸姓,也是为了将他们收为己用,他是其心不正。”
“你这丫头”魏姒哑口无言似的,她有些不明白,眸中染上了疑惑,“我倒不懂,你怎么这样瞧不上大王呢?听说先前你病倒,他还特意入宫求了几大箱子的珍贵药材,送到府上去。倒不是说这些药咱们家便吃不起,只是这份心”
她正说着,谢拂已自她肩膀上抬起了头,坐正了些许,还离她远了些。
她后话一哽,摊摊手:“好吧,诚然他如此做,也是别有用心。可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怎么这样讨厌他呢?如果说是为了诸皇子间的勾心斗角,让你觉得大王是个心思十分深沉不讨喜的人,那三殿下呢?你这样倒像是有意偏颇了。”
谢拂耳畔垂下的发髻,猛然抖了两抖,她一怔,万万没想到魏姒会
她猛的咳起来,倒像是心虚,自个儿把自个儿给呛到了似的。
赶巧了阿笙才吩咐完底下人去弄冰块,进了大帐中,见她咳嗽憋的脸都红了,忙不迭的倒了杯水递过来:“女郎这是怎么了?快喝口水压一压。”
魏姒看着她,若有所思,等她喝完了水,顺足了气儿,她才扬声长叹:“看样子我没猜错啊,你果然是偏颇的。三殿下如何,你都能够体谅了,可大殿下,就不行了,是不是?”
“阿嫂还说。”她撅着嘴,嗔怪道,“我哪有这样子,是你吓到我了。”
魏姒也不与她相争,左右谢拂这个人,她不认的事儿,你便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绝不会点头承认。
大家不过是心照不宣罢了。
于是她笑吟吟收回目光来,整个人又歪在榻上,寻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我们五娘长大了,再过两年,及笄成人,说亲的上了门,也不知是谁家的郎君有这样的福气,能把咱们谢氏女郎迎回家中,哦,阿笙?”
她有意打趣,挑高了眉望向阿笙。
阿笙掩chún笑,哪里敢接这个话,只是敷衍了几句,旁的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谢拂是坐不住了,她越听越是心虚,总觉得阿嫂是看出了什么来,便腾地站起身:“阿嫂老拿我打趣,我回去了。”
魏姒也不多留她,与阿笙摆摆手:“快送女郎出去,叫我清净一会儿。”
“哼!”谢拂踩着绣鞋,在地上轻踏一回,从鼻子里挤出个音调来,丢给魏姒,而后头也不回的扭脸儿出了大帐外。
及至她一路回到自己的帐中,都不由的在思考魏姒说的那番话。
难道真的是她先入为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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