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他xiōng中一团无名的怒火陡然升起,眼中的yīn骘把谢拂吓得不轻。
谢拂何时见过这样的宇文舒,有些忙手忙脚的:“我是怕你怕你心里不受用,而且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是吗?”宇文舒冷冰冰的反问她,“你难道不是怕我对庾子惠不利吗?那天我跟你说,字条是他留下来的,你说的那样义正辞严,我几乎信以为真了。这么些年,他在你心里就是宛如天人,你当然不信,他会干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是不是!”
他话音咬重,说出来的话也相当不好听,就如同手持钢刀,径直刺向了谢拂的心窝处。
谢拂只觉得xiōng口一疼,竟面色苍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谢潜看着,脸色便难看起来:“你别太过分了。”
宇文舒倏尔转过脸去:“我过分?我毫无保留的把什么都告诉了你们,你们呢?你,和谢五——”他拖长了音,“他和王岐曾经私下里见过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是不是打算等他出卖了我,给我挖好了坑,我被埋进去的那一天,再告诉我?”
谢潜被他质问的无言以对。
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理亏,是他们做的不对。
宇文舒有句话说的不错,从两浙事发,他登谢府大门那时起,就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他其实能够理解,宇文舒今天这样生气,除了有被隐瞒的恼火,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谢拂
宇文舒的情义是不假的,可就因为情义不假,实实在在的上了心,谢拂这样瞒他,他才更觉得不受用。
谢拂撇着嘴,嗫哝了一声:“对不起。”
她声音很轻,叫人几乎听不清楚。
宇文舒因这三个字浑身一僵,却又硬生生的别开脸去。
荀况被宇文舒方才的模样给吓到了,他知道宇文舒对谢拂的心思,所以当有朝一日,宇文舒这样冲谢拂发脾气
好吧,这事儿的确是谢家人不厚道。
他干咳一声,劝宇文舒:“其实你也要想想,他们的确没法子说。当初没有铁证,单凭谢侍郎说,你心里保不齐要怎么想。这场明争暗斗中,谁又是一开始就真的信任了谁?谢家地位不同,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的,怎么跟你讲呢?”
道理宇文舒都懂,可是乍然得知时的那种挫败和愤怒,一时之间,并不能够平复下去。
谢拂对戳着手指,低垂着脑袋,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
她不是没想过告诉他的,但是每次话到嘴边,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一则怕他伤心,二则是怕二兄和四兄对此事另有筹谋,她贸然的告诉了宇文舒,会打乱兄长们的计划。
这其实其实同她没有把客栈的事情,告诉二兄,是一个道理的。
宇文舒的秘密,她能瞒着二兄。
那谢家发现的秘密,她也不会轻易卖到宇文舒面前来啊。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平白受了宇文舒一通邪火,很是委屈:“之前你跟我说客栈的事情,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二兄的,家里的事,又是这样的大事,我又做不了主阿兄们没有拿定主意,我怎么跟你说。”
“你还”宇文舒转过头来,原本是想训她两句的,可是瞧见了谢拂耷拉着脑袋的模样,竟又心软了下来。
他的话说的重,于谢拂而言,长了这么大,都没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骂过,是以他的态度就更加伤人。
谢拂说的,也是不错的。
他不可能要她事无巨细的对他坦白,这终究还是谢家人先发现的事情,她两位兄长不发话,她又怎么敢告诉他呢?
他撇撇嘴,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只是没说话。
荀况见了,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这模样就是不生气了,只要不生气,能平心的谈事儿,那就好办。
谢潜其实心里才最不受用,宇文舒对着谢拂发了脾气,他冷眼看着,心里又把宇文舒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这会儿见他不说话了,他才轻咳一声:“这事儿是我们一开始没考虑周全,而且荀况说的不错,事情究竟是怎么样,我们也没彻底弄清楚了。当日我也说过四郎,许只是个巧合,也不一定啊?你别说我们心眼儿多,你们兄弟之间,疑心重,互相猜疑的,王岐是谁的人,咱们心知肚明,当时贸贸然的告诉你,你怕心里还要想——谢家人,是不是早就为郅所用了。”
他说着,见宇文舒扭脸看过来,便冲他一挑眉:“我说的是不是?”
宇文舒哑口无言,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应他。
于是谢潜咂舌又说:“你现在发这么大的脾气,又是冲着谁?阿拂没有欠你的吧?你告诉她的事儿,她对我都守口如瓶。现在你知道了庾子惠却是早就背叛了你,心里不受用,有了火气,就冲她撒火吗?我说你太过分了,难道说错了吗?”
谢拂这时抬起头来,一双眼湿漉漉的,眼眶泛红,看起来委屈极了,咬着下chún看向谢潜:“二兄别说了。”/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办法
p“是我一时气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如果换了是别的什么人,宇文舒决不会当着人前去道歉。
他再怎么随和,也是皇室贵胄,从小骄傲惯了,也尊贵惯了。
一向都只有别人捧着他,从没有他向人低头的时候。
可面前的人,是谢拂,是他心心念念要捧在手心里的人。
她眼圈儿红一红,语气再稍委屈些,他觉得心都要被揉碎了。
他眼底闪过懊恼,刚才真是
谢拂抿紧chún角,撇开脸:“我没什么,还是说正事吧。”
谢潜本来还想再替她说几句,好好熟络数落宇文舒来着,可没料到这丫头自己话锋一转,把这茬直接就给揭过去了,他要是再提,倒显得他小肚jī肠,斤斤计较,岂不是成了小题大做吗?
他面色冷三分,有些恨铁不成钢。
宇文舒心下更柔软,可是谢拂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去说什么赔礼道歉的话,倒显得矫情。
荀况一颗心跌回肚子里,看着他们也不闹别扭了,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扬声问:“那现在怎么说?先送信回建康把庾子惠控制起来吗?”
谢潜却摇摇头:“怎么控制?在山yīn县,我们可以监视孔祥嘉,可以监视魏家甚至是虞家,但是到了建康城,连我们都不能那样放肆。庾家也不是好招惹的,更何况我阿婶那里”他说着,干咳两声,“另有一条,庾子惠对通安客栈的事情了如指掌,一旦被他察觉了,一定会立马揭发此事,鱼死网破虽然不至于,可是也足够叫三殿下焦头烂额。如今我们远在山yīn,万一大王在御前进谗,这个烂摊子,你来收拾吗?”
“那就由着他张狂了?”荀况捏了捏手掌,似乎很是愤愤不平,“这封信,你不写,我来写。你们谢家和庾家走的近,我们荀氏却与他们没那么深的交情。旁的不提,单盯着一个庾子惠,家君还是办得到的。”
“这法子并不可行。”一直没开口的宇文舒,此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
荀况气结,眉头紧锁,久久不能舒展。
谢拂看他有些不高兴了,柔着一把嗓子开口劝:“这话不假的。现在是他拿着我们的把柄,虽不致命,却足以叫人重伤,人家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他?而且”她说着,怯怯的瞥了谢潜一眼。
她才被宇文舒呵斥了两声,谢潜心疼得不得了,见了她这幅怯懦的模样,哪里能看得下去呢?
于是他叹着气同她说:“你想到了什么就直说,我不骂你。”
谢拂这才稍稍安心,苦笑一声:“而且你说的准,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家吗?我虽然知道庾家大兄不会是这样的人,可是可是我从前也觉得,庾子惠不会是这样的人。说到底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清楚谁的。”
她说这话,宇文舒听着,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感到一阵凄凉。
他想着自己曾说过的那些话,想许她的万里河山,可是今天,却冷眼相待,恶语相加。
宇文舒抿chún,动了动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谢拂眼尖的很,瞧见了他细微的动作,连忙开口,打断了他所有的话:“所以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你想啊,字条能一路送到我们手里来,说明从我们出建康,他就一直盯着我们的动向了。这件事情,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而且这件事,我觉得,大王和二王应该都不知情。”
“为什么?”荀况叫她说的有些懵,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声来。
“二王远在吴县,书信往来也要好几日时间,如何与他联系的这样密切,这样快?”谢拂没好气的白他,仿佛觉得他这样的人,压根儿不该问这样的话一样,“至于大王嘛,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如果是他要警告人,不见血不罢休,绝不是字条这么简单。而且字条明明白白写了通安客栈,如果是他和庾子惠联手,那表示他已经知道客栈的存在了,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些天,建康城并没有旨意下来,也就是说,陛下还不知道这回事”
她后话没说话,荀况就了然的哦了一声,把她的话接了过来:“如果是大王,只怕早就闹到御前去了。”
谢拂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可是,这就难办了。
拿不准庾子惠到底是哪头的是一回事,整个庾家是个什么态度,他们更吃不透。
如果贸然的让人监视起庾家,庾子睿可不是个吃素的。
再加上如今他们都离京了,谢泠办好些事儿,说不定还要跟庾子睿去商议。
他们暗地里监视人家,明里还要去找人家办事儿,这未免也太不厚道。
谢潜左手指腹一直在石桌上轻点,此时眼中一亮,手上的动作,也收住了。
谢拂咦了一声,望向他:“二兄有主意了?”
谢潜chún边扬起弧度来:“我倒是有个法子。”
宇文舒知道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是极好的办法,他不会这时候贸然松口,于是开口问他:“什么法子?”
“我这就写信送回陈郡,让家君向陛下推举三郎入京。”
“三兄?”谢拂眨巴着眼睛,有些不大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呢?现在的建康城就是一滩浑水,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们都弄不清楚头绪,这时候让三兄入京,他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忘了,庾子惠同我们谢氏子弟中,走动最多的,就是他。”谢潜一挑眉,却是转而看向宇文舒,“我会把庾子惠的事情对家君合盘托出,等三郎入京,叫他去庾子惠虚实,另外还有庾家——他这时候入建康为官,如果庾子睿心中有鬼,就一定对他诸多防备,可他如果是xiōng怀坦荡的,就会真心相迎。”
“可是我怎么记得,谢家三郎君,是庶”
荀况一句话没说话,谢潜已经一记刀眼扫了过去,连带着谢拂,都怒目而视。
他摆了摆手:“得,我又说错了话。”
谢家还真是奇怪。
原本他觉得,谯国桓氏捧了个庶子做中书令,这就已经够奇怪的了。
没想到谢家更甚。
嫡出的儿子把庶出的弟弟当一母同胞的看待,眼高于顶的谢家明珠对那个庶出的兄长也是关切备至。
他不得不说,谢家还真是不寻常。/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利用谢家
p宇文舒似乎是颇为意外的,一直没有发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等到他稍稍回过了神来,倒不是先去问谢汲如何,反倒把重点,放在了谢汲和庾子惠的交情上。
他顿了下,转过头看向谢潜:“庾子惠和谢三郎,怎么会走得很近?”
他仿佛对庾子惠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那么了解了。
谢潜倒是很不以为意,哦了一声:“三郎小的时候很顽劣,他刚出生的那两年,正好我阿兄病情又重了些,是以爷娘对他没太顾得上,等回过头顾得上了,他都三岁了,劣根早就养成了。”
宇文舒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由的蹙眉:“嗯?”
“他好美玉,爱美人。”谢潜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平声回他,“一直到他十几岁,这个毛病都没改掉。所以殿下知道的,庾子惠从小就生的极好。当年他跟着庾家大妇到陈郡,三郎没少逗趣他。不过他也有意思,照平常人家早就恼了,他却不当回事儿。再后来三郎年岁渐长,经史学了一肚子,爷娘管教的也严苛了,这毛病渐次改了改,不过跟庾子惠之间,倒成了知交一般。那几年庾子惠还偶尔到陈郡走动,一向都是三郎陪着他的。”
至此宇文舒才明白过来,合着这两个之间,是一段“孽缘”了。
可是谢拂却总觉得不对劲儿。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三兄和庾子惠之间,关系很不错呢?
只是她没有来得及问出声,宇文舒那里就已经开了口:“其实按照谢大夫这个说法,我倒是觉得,不如将谢大郎一并举荐入京。”
谢潜眼神微变:“我兄长身体一向弱,殿下说这话”
“又不要他出谋划策,更不要他刀山火海,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罢了。”宇文舒却振振有词,“谢家大郎常年不外出走动,从落地就养在陈郡,今朝却突然被太尉大人推举到上京为官——谢大夫,这可比谢三郎此时孤身一人入京,震撼要来的大啊。”
谢拂似乎很不满,扬声冲他叫嚣:“我大兄身体底子差,万一出了差错,谁来担责任!”
这会儿又张牙舞爪了。
宇文舒眯眼看向她,眼底隐有笑意。
这个丫头的情绪,一向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方才委屈的都要哭了,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又变了个脸,换了个人似的。
他微微一笑:“这你就说错了。天下谁人不知谢大郎金贵,有太尉大人在陈郡镇着,没人敢对他怎么样。而他一旦入了京,却势必对那些人,是个不小的震慑。”
是啊,连这么金贵的谢瀛都被放到建康了,只怕是要变天的征兆。
谢笠这个太尉,怕是离回京也不远了。
他膝下四子一女,从前只一个嫡子游走建康城,那个掌上明珠在家里藏的严严实实,后来那个宝贝随着他的小儿子一起进了京,这回更好,全送到京城去了。
谢潜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一层,眉心宁起来,语气似乎很平和:“殿下打的,怕不是我阿兄的主意吧?”
宇文舒干巴巴的笑:“谢大夫果然聪明人。”
谢拂却不明白,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张口想问,可是又chā不上话。
荀况在旁边儿看她干着急,觉得那模样煞是可爱,便很有心替她解惑,于是道:“不过谢大夫也用不着生气,这只是个示警而已。太尉大人究竟会不会回建康,还要看他自己的态度,旁人再揣测,终究也是无用的。”
谢拂便立时恍然大悟。
合着宇文舒除了打阿兄的主意,这是连同阿耶都算计上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谢潜,想让他拒绝宇文舒的提议。
可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她不是一心想要帮着宇文舒的吗?
但宇文舒这个算盘,打的是不是也太jīng巧了点儿?
她隐约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前世宇文郅的影子。
是以她秀眉紧锁:“为什么要打我阿耶的主意?眼下的情形一团糟,你为什么还想把我阿耶拖进来?”
当朝谢太尉动一动,连皇帝陛下都要忖度三分轻重。
宇文舒究竟是另有后招,还是嫌事情仍旧不够大。
宇文舒安抚着她的情绪:“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这事儿我与你说过好多次,你也大可以问问谢大夫,看我可诓你了没有。聪和吴郡陆氏摆明了一条心,京中郅和王家看似按兵未动,庾子惠却早已和王岐私下里碰过了头。我日前得到过消息,执金吾的将军是换了下来,但是父皇到现在,都还将左右卫将军虚置着,没有添人上去。而会稽郡呢?虞孔魏三家闹得不清不楚,你是看在眼里的——”他拖了拖音,仿佛有了极大的耐心,“这种时候,我想借太尉大人的名头出来震一震众人,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他一面说,一面又看向了谢潜:“不如谢大夫说说看,我这个法子,是可行,还是最有效,也省得她老觉得我心怀鬼胎,憋足了劲儿要坑你们谢家人一样。”
谢拂叫他说的面皮一红,连忙别开了脸去。
谢潜其实心里清楚,这种动荡的时候,谁的心都不安定,宇文郅等人打着什么坏主意,谁也说不准。
眼下两浙的案子还要查,可是他们不安分,保不齐还要捅娄子,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他们就只会更加棘手。
宇文舒的这个办法,非但可行,且是最最有效。
一则可以震慑,二则嘛——宇文郅虽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可他从来自负骄矜,到时候只怕被bī急了,更要露出马脚来。
连宇文郅都尚且如此,就更不必说宇文聪了。
谢潜呵的冷笑:“殿下未必会坑谢家人,顶多是顺手利用一番罢了。”
宇文舒叫他噎住,好嘛,这还不如不说呢,越描越黑了。
果然谢拂一张小脸皱巴起来,明亮的眼中也不见了光彩,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他觉得很郁闷,又有些气结:“你们要是觉得,我存了心利用谢氏,铲除异己,那这件事就当我没提过,最好是连谢三也别入京,省得将来全算在我头上。”他说着,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谢拂身上半分。
荀况若有所思,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谢拂一个人听的。/p
谢氏娘子 第一百七十九章时间紧迫
p鹿鸣的小院子里,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件事情,我需要再考虑考虑。”谢潜抬眼扫过去,chún角抿紧,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宇文舒似乎料到了他会这样说,面上不动声色,耸了耸肩:“可以,不过咱们的时间可没那么多了,一旦聪先动了手,我们的处境就更被动。”他下巴冲着谢潜挑了挑,“我会先派人去找魏承延,谢大夫,你可要快点考虑清楚。”
“明日。”谢潜两条眉毛几不可见的往一处拢了一把,平着声回他,“最晚明日,我给殿下答复。”
送走了宇文舒和荀况,谢潜并没有立时离开谢拂的鹿鸣。
他知道,谢拂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实际上这次的提议,宇文舒也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阿兄身体不好,他从没想过要阿兄上京,岂料宇文舒的算盘竟这样周详,连阿耶的主意,都打了起来。
谢拂皱巴着小脸儿,扯了扯他衣袖:“二兄,真的要惊动阿耶吗?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提起三兄来。”
谢潜深吸一回气:“这件事情我想了好几天了。你也知道,现在建康城你四兄独臂难支,原本我临走前,嘱托过庾子睿,凡事请他多与你四兄出谋划策,而且那时候我想着,元长庚同你四兄私交也不错,他掌管刑狱这些年,总有他自己的见解,能帮得上忙。只是眼下看来,这两个人,都未必靠得住。上回你跟我说河南元氏,就已经怀疑了元长庚,这回庾子惠干这种事儿,庾子睿究竟知不知情,或者他知道多少,我们谁也说不准”
“所以你怕四兄落入大王的彀中,这时候想叫三兄入京,替他分担?”
谢潜嗯了一声,揉着眉心:“自家的兄弟,终归是一条心,有三郎在,我也放心。”
“可是”谢拂轻咬着下chún,面露难色,“可是宇文舒说的大兄和阿耶呢?其实二兄你心里明白的吧?如果大兄和三兄一起进了京,阿耶绝不可能再留在陈郡了,回到建康城主持大局,是早晚的事。我不能说宇文舒今次是黑了心肝算计咱们,可他也未必就没这个心思——”
她声音顿了顿,是因为谢潜惊讶的看向了她。
她吐舌说:“我一开始没明白,荀况提点了两句,我品出味儿来,就察觉到不对了。你有句话说的对,他今次的确是在利用咱们陈郡谢氏。”
谢潜确实是奇怪的,因谢拂近来的表现
他咂舌问她:“你不是一直想帮宇文舒的吗?”
“我想帮他是一回事,自然了,来日我想让阿耶帮他,我也都承认,可是他不能先上手来利用阿耶吧?”她鼓着腮帮子,颇为不满的回了一句。
谢拂的思想其实也相当的简单。
她站在宇文舒这边,也想叫陈郡谢氏站在他的身后,可是这一切,她可以来筹谋,可以来说服,一次不成,可以三次五次,她早晚能够说服了阿耶和诸位兄长,在高台之争上,尽心的相帮宇文舒。
可是宇文舒如果自己先出手,bī着谢氏不得不来帮他,那岂不是和前世宇文郅所做的毫无差别了吗?
或许,唯一的区别,是他成功后,不会过河拆桥?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他主动要利用谢家,谢拂心里还是觉得不大受用。
她抿chún:“这事儿不能轻易告诉阿耶的。二兄知道阿耶是什么脾气,庾家和我们家一向关系不错,他把庾家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看的。要是知道了庾子惠干出这样的事情,他一定怒不可遏。可是人在盛怒之下,往往是没有理智的,到时候别说推举大兄和三兄入京为官,说不准,他一本折子送到建康,自己要求回去了。”
她说的这些,其实也正是谢潜最为担心害怕的。
阿耶年轻时候带兵行军,一辈子脾气都不好,他最怕的,就是此事一旦如是的回了话,阿耶气急之下要回建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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