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他无不担忧的瞥了谢拂一眼。
一个谢拂站到了宇文舒那一头,已经叫他焦头烂额,这还是旁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件事如果为宇文郅等人知晓,他们在建康城只会更加步履维艰。
别到时候阿耶也一头扎进来人心最是yīn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要论明着在朝堂上过招,有阿耶在,他们谢家自然谁也不怕。
可暗里呢?
宇文郅这个人,毒蛇一样的狠辣,暗中筹谋,一击得手,那一口咬下去,不死也得是重伤。
谢拂见他许久不语,知道他心下矛盾,就打着商量似的问他:“能不能先送信回建康?上回我说过元氏的事情后,二兄说要给庾家去信的,可是一来二去的,这封信也没送成不过也庆幸,忙前忙后没顾上,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眼下,能不能先给四兄去信,看看上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等弄清楚了京中情形,再做打算也不迟?如果庾家大兄尚且可靠,元长庚也无异常,那三兄就完全没有必要进京了。”
“不行。”然而谢潜却斩钉截铁的否决了,“宇文舒说得对,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一旦宇文郅和宇文聪先动起来,我们就会很麻烦,他所要面临的,就更是大麻烦了。这件事情办的要快,这个险我也没法子冒。万一庾子睿和元长庚都靠不住呢?一个是宇文郅的人,一个是宇文聪的人,从我们离京那天起,他们怕就已经猜到,我们为查贪墨而到会稽,而京城中只留了四郎一人我怕他们,不择手段。”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不是一点事情也没有吗而且陛下将执金吾的左右卫将军都外调了,也没再放人上去,这不能够说明,陛下至少是明智的吗?”谢拂不解,闪着一双大眼睛问他,“我不懂,如何就这样急迫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君心难测。”
通安客栈对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谢拂不懂,可是谢潜却一清二楚。
看似无害的儿子,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经营起这样庞大的情报网。
这个儿子想做什么?夺他的江山?还是混淆他的视听,左右他的耳目?
这一切,对于一个帝王来说,都是绝不可能轻饶了的。
尽管宇文舒说的云淡风轻,哪怕宫中还有圣人替他周全,这件事,一旦戳破,就会永远的横在父子二人之间。
宇文舒想登高台?
哪怕陛下曾经有意,也会重新思量了!/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章两封书信
p谢潜毕竟是谢潜,很快便有了决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拂分明看得见他眼中一亮:“二兄有办法了?”
他沉重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而后又说:“我写两封信,一封由明路安排人送往陈郡,另外一封,叫宇文舒通过他的人,立刻送回建康城。”
“怎么怎么说?”谢拂呆呆的,“有什么分别吗?”
谢潜仿佛被她的模样给逗笑了,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宇文舒有那么庞大的情报网,往来传送消息,一定比我们要快的多,再加上建康可比陈郡要近得多。估计陈郡那封信还未送达,建康的回信,咱们就已经收到了。如果真的有问题,到时候再给阿耶去信一封,叫宇文舒的人连夜送去,阿耶差不多就能猜到我们的处境了。”
谢拂似懂非懂的,戳着手指考虑了好久,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我明白了。二兄好聪明,这样一来,难题就迎刃而解了!既不会怕阿耶一时冲动,也不用担心建康城中形势不明。”
她刚夸完了谢潜,又咦的一声,眉心微蹙:“可是不对啊”
谢潜扬声挑眉反问她:“哪里不对?”
谢拂咬咬牙:“二兄糊涂了吗?既然说时间紧迫,送回陈郡的信,又怎么经得起耽搁呢?”
谢潜听完先是愣了一把,旋即在她后脑上轻拍了一回:“你这丫头,想什么呢?难道我会故意拖延时间不成?”
很显然,谢拂心里打的,确实是这个主意。
谢潜见她沉默不语,脸一黑:“你还真是这么想的?”
她缩缩脖子:“随口问问啊。”
他没好气的瞪她:“信自然是加急送往陈郡,可我说了,陈郡路途远,送信回去,时间一定比到建康要长。我之所以不叫宇文舒的人去送,不是有意的拖延时间,只是不想让信过快的抵达。这前后至多也不过差个两三日时间,可你要知道,这两三日,就足够阿耶做出决定了!”他咬重了话音,“万一阿耶没来得及收到第二封信,就动身要回建康,你拦得住吗?阿兄和三郎虽还在家中,可他们两个,拦得住阿耶吗?”
“那”
她似乎很想要再反驳两句,可是不得不承认,二兄的做法,最是周全。
时间不会差的太久,不至于到了拖延的地步。
阿耶收到信后,即便是有所动作,大兄和三兄也能够暂且劝一劝,而他们这边,收到了建康回信,立刻送出第二封信来得及,这样就一切都来得及。
于是她脸上有了欢喜颜色:“还是二兄厉害。”
谢潜看着她稚气的模样,一脸无奈的直摇头,脸上却又写满了宠溺二字。
而后他带着谢拂进了堂屋中去,备好了笔墨纸砚,分别写下书信两份,写好后塞进信封中,又密封好,一封拿在手里,另一封交给了谢拂拿着。
二人复又步出来时,他左右看了一圈儿,想了想,招手叫了缪云近前来,将他手中的那封信径直递了过去:“你拿去给明路,叫他安排人连夜加急的送回陈郡去,路上小心着点儿,遇到麻烦,先毁书信。”
缪云和谢拂皆是一怔,只是缪云一向在谢潜面前话不多,小心翼翼的接了信,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谢拂咬紧牙关:“会遇到危险?”
“说不好,怕就怕他们已经盯上了咱们。”他低头看她一眼,在她肩膀上轻拍一回,“以防不测吧。”
谢拂心下便当即咯噔一声,果然,事情比她想象的要严峻多了。
她一路跟着谢潜下了踏朵,见谢潜手一扬,朝她摊开伸着,她愣了下,又哦了一声明白过来,把手上的信封交出去。
谢潜拿了信,转头要走,可察觉到她还在跟着,停下脚步来,拧眉看她:“跟着我干什么?”
“二兄不是去找宇文舒吗?”谢拂不明白自己跟着有什么不对,理直气壮的问他,“我不能跟着吗?”
谢潜哂笑一回:“不是不能。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猜得到陈郡的信是咱们自己安排人送了,你跟过去,别再闹的尴尬。”
谢拂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想通了,脸上立时五光十色的。
说的也是啊,她跟宇文舒其实有些暧昧不明的?反正这事儿,她还是别出面比较好。
不过二兄怎么怎么拿这个打趣她?
谢潜一跺脚,正想要分辨两句的,可是再一抬头时,哪里还有谢潜的身影,她只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撅着嘴不满的嘀咕了两声,便自顾自的回房去了。
宇文舒见到谢潜的时候,实际上是有些惊讶的。
他一面迎了谢潜进屋来,一面扫视着打量他,那种审视的眼光他的目光,突然就落在了谢潜手上的信封上:“那是?”
谢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正好看见自己手上的东西,扬chún勾起个弧度来:“这封信,烦请殿下送回建康谢府。”
“我?”宇文舒下意识的皱眉,“为什么让我送回去?”
“这种时候,应该只有殿下的人,能够又快又保险的送信回建康了吧?”他毫不客气的落了座,直勾勾的盯着宇文舒,“殿下往年凡是有消息往来,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即便是大王长期盯着殿下,殿下都没露出丁点儿马脚来。这样一封信,送回谢府,交到谢泠手上,对殿下来说,很容易的吧?”
宇文舒沉默了下去,只是看着那信封的眼神,愈发深邃起来。
许久后,他重又开了口:“不妨让我猜猜看吧——”他拖长了音,嗤一声看向谢潜,“谢大夫应该不是只写了一封信吧?”
谢潜面不改色,只是心里对他更多了几分赞赏。
他果然没有看错宇文舒。
宇文舒这个人,揣度人心也是个中好手。
他料定了自己不会只给建康送一封信的。
谢潜也笑了:“殿下没猜错,不过另外一封信,暂且不劳殿下的人了。”
宇文舒眯了眼:“谢大夫这是何意?”
“送回陈郡的信,我也不想再过多的耽搁,但是我另外有些事情,要等到建康回信之后才能彻底弄清楚。”谢潜也不瞒他,满脸的坦然,“建康回信后,也许我还要再给陈郡去信一封,那一封,就得烦殿下的人来安排来。”/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通安客栈
p宇文舒冷笑着看他:“谢大夫究竟是信我,还是不信我?”
谢潜端的平静,淡漠的一眼瞥过去,不经意似的扫他一眼:“这有什么信不信的?我不能拿整个谢氏来冒险,殿下的提议诚然不错,可我总还要知道建康城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这封信送出去,不过是将事情原委先告诉家君,来日建康有了回信,到底是要请阿耶上书推举,还是按兵不动,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宇文舒气结,可又没法子反驳他。
他说到底是谢家人,且是这一辈儿谢氏子弟中最能够支应门庭的那一个。
他无论做什么决定,都要以谢氏为先。
这一点,宇文舒什么也说不出来。
“横竖信也送出去了,”他扬声,顺带又白了谢潜一回,“就按你说的来吧。”
谢潜抖了抖肩,想起来先前送回陈郡那封信上的内容,抿了抿chún:“还有个事儿,要先给殿下透个底儿。”
宇文舒一眯眼:“怎么?”
谢潜应了一声,也不含糊:“我既说是原委全告知家君,殿下这里客栈的事情,少不得也要提上一提。之前没有请殿下示下,这会儿突然想起来的。”
突然想起来的?
只怕未必。
宇文舒不过是不与他计较而已:“我原就说了没什么,你便是告诉了父皇,也不必再问我。横竖现在已经这样了,说不说,有什么很了不得的吗?”
谢潜左右观他神色,竟不像是在扯谎的样子。
“殿下的心,可真是够大的。”
宇文舒咧嘴哂笑:“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没封王,嫡出的皇子,私底下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经营这样的势力,说出去没异心,只怕庶人尚且不信。但是谢道修,我比你更了解我的父皇——他明悟决断,杀伐着起家的人,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动摇了他的心意的。”
这种事,委实没有拌嘴的必要,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非要争一时的长短,谁也扭不过谁。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宇文舒自己的事儿,会不会被陛下猜疑,他自己都不甚当回事儿,旁人何苦替他cào这份心。
再说此时的吴县,通安客栈中。
庾子惠舒展着身体,伸了个懒腰,招手叫门口的人:“客栈上板,今儿仍旧歇了不待客,告诉钱掌柜,过了这三天,等我歇过神来再放人进来,吵吵嚷嚷的,聒噪死了。”
小厮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打从三天前这位郎君进了客栈,就日日叫上板不开张。
他吐吐舌,横竖是他们的产业,他的工钱照旧发就成了,管不了那么些事儿。
清光等小厮出了门,才凑了过去:“今儿都第四天了,您还不打算跟二王打个照面吗?”
庾子惠的笑,有些yīn恻恻的,叫人看了很瘆得慌。
清光苦着脸看他:“郎君?”
“我为什么要跟他打照面?”庾子惠把自己丢在榻里,侧着身好整以暇的打量清光,他又好似觉得不舒服,拿整条胳膊枕在了头下,“我不去见他。你带着我的帖子去陆府,他不是一直还住在陆东楼那里吗?你告诉他,我人就在吴县,有什么事情,叫他到客栈来找我谈。”
清光啊了一声:“郎君,那可是二王啊”
“二王怎么了?宇文郅有求于我,也得他请着我出门呢。”庾子惠丢了个白眼过去,“这叫计谋。你告诉他,两浙案我有法可解,这法子他愿不愿意听,就看他肯不肯‘纡尊降贵’了。”
“这”清光总觉得不妥。
他们虽然还有客栈可依仗,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他们出身颍川,本来和这些个江东士族之间,就不怎么对付。
郎君在人家的地盘上还这样放肆
他咽了口口水,目光触及庾子惠带着狭促的打量,便咬了咬牙,什么也没再多说,带上了庾子惠的帖子,迈开腿就出门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辆青牛小车停在了通安客栈的后门处。
横在车辕上驾车的人,正是清光,他身旁还坐了个圆脸小厮,透着一脸的jīng明。
车稳稳当当的停下后,他二人挪了脚凳下来,长长的窄窄的一条。
清光弓着腰,冲车厢内恭敬道:“二殿下,到了。”
车厢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先露出来的,便是一双方头的重山屐,还未等人看个明白,竹青长袍的下摆就将那双脚遮了个严严实实。
宇文聪从车中出来,先是漠然的扫了一眼四下,才彻底的露出身子,下了车:“古怪的不得了。从前在京城,一年就有那么几个月躲着不见人,现在到了吴县,要我上门,又是个连正门都不敢给走的。不过”他眉头微蹙,“这客栈,是你们郎君开的?”
清光喉咙处一梗,不敢应声,他并拿不准自家郎君打什么主意,唯恐说错了话,坏了他的大事儿。
是以宇文聪的这个话,他没有接,只是更把腰弯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郎君在四楼上等您。”
这一处通安客栈也有个妙处。
一楼是迎来送往的大堂,还摆有十几副桌子凳子,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最拐角的是最好的,远些,安静。
然则一般的客栈也就三层,这处通安客栈,却有第四层。
四楼是一整层的,没有任何的隔断,也没有任何的雅间,整层布置的相当雅致。
这地方是给人谈事儿的,楼口有专门的人把守着,给足了银子能带人上去,一旦有人先上去了,事情没谈完,不会再放第二个人进去,且先一个进去的,谈完了事情,还有客栈的人护送着出门,有些个不想给人瞧见脸或者不想为人所知的,客栈都能保护的周全。
最早的那两年,官府也chā手过问过,只是后来都不了了之,时间长了,通安客栈也没人再敢管。
吴县的百姓都说,这家客栈的背后,一定有大靠山,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宇文聪想着坊间对这间客栈的传言,再想想今日请他到此的庾子惠,不由得眉头紧锁起来。/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你来做什么
p“殿下来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庾子惠看着站在楼梯口那个面色不善的人,一时间却心情大好,眼中噙着笑,手上煮茶的动作未曾停,还冲他扬了扬下巴,“来得早了,再迟一刻钟,茶就成了。”
宇文聪显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语气很不好:“你请我来,不是喝茶的吧?”
他也很不客气,背着手站了会儿,把这一层的摆设看在眼中,不由咂舌,须臾他迈开腿,往席垫上踏过去,脚上的木屐也不脱,径直就踩着一路到了庾子惠面前。
他想了会儿,盘腿坐了下去,正好同庾子惠是脸对脸。
庾子惠不动声色,将手上动作停下来:“殿下不喜欢品茶吗?”他突然笑了,“我听人说,二殿下好音律,好美色。我从前也认识一个好美色的人,那个人嘛,美女c美玉c美酒c美茶,样样都是喜欢的。这茶难得,我煮茶的手艺,更是难得,殿下这样急切,一道茶要废掉的。”
旁人这样自夸,宇文聪势必嗤之以鼻,鄙薄不已。
可这人是庾子惠他说不出来为什么,可就是觉得,庾子惠的话是对的。
他并非是恬不知耻的自夸其能,而是,事实如此。
宇文聪盘腿坐着,两只手分别搁置在膝头,侧目去看庾子惠所说的那道茶。
现下正云雾缭绕,小铜壶在一旁的火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来——水开了。
他眯缝着眼:“水开了。”
说话的工夫,庾子惠手腕转几下,将铜壶取了下来。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一层楼内无人说话,只有两个人此消彼长的呼吸声,还有庾子惠倒茶的声音。
两杯茶汤清亮的茶水倒出来,他笑着让了让:“这就成了。欠了些火候,不过也满可以了。”
宇文聪没碰茶盏,冷眼看他:“能说正事儿了?”
庾子惠拨弄着茶汤上的浮叶,看着热气腾腾的茶,还有冒出来的几缕云雾,没言声。
宇文聪神色几变:“你为什么会在吴县?”
这话就问到了点子上了。
鱼,咬钩了。
庾子惠忍着烫,小半口茶抿进嘴里,chún齿留香,唯一不好的,就是太烫了。
他搁下茶盏,一双手垂至案下去,攥成拳头紧了紧,而后才抬头看宇文聪:“日前给殿下送了信,殿下不肯回信,奴才们来信回了我的话,我左思右想,横竖这事儿不是信中三言两语能说成的,还不如我亲自来一趟。”
建康城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庾家,他能这样轻易地跑出来?
宇文聪满眼不信:“能从大王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庾二郎好本事。”
果然事到如今,宇文聪连戏都懒得演了。
庾子惠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这位殿下从前荒诞,其实是看似荒诞而已,而今褪去了那一张伪装出来的皮,将宇文氏骨子里带着的傲慢和霸道表现的淋漓尽致。
打从进门到现在,他身上的压迫感,一阵阵的袭来。
若不是他承受能力强一些,怕早就吓软了脚了。
他拢起了眉,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他为什么看着我?我在朝里告了假,要在家中养病,他又拿我怎么样?连陛下都知道我身体不好,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月,要窝在家里不出门的。”
“那我的面子可大了。”宇文聪讥笑着,按下xiōng中的急切,耐着性子问他,“你为什么而来?上次的书信里,说了那样多,意思我懂了,可这也不值当你亲自跑一趟吧?”
到吴郡来,有多大的风险,庾子惠不会不知道。
在宇文郅打算“丢卒保车”的舍弃他的时候,庾子惠只身一人跑到吴郡来见他,一旦为宇文郅所知,庾子惠会是个什么下场,自然不用他来多说。
可是这个人,就真的这样跑来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庾子惠把他的话品了品,斟酌了一番:“二殿下,你说,不值当?”
他反问着,噗嗤一声笑出来:“如何不值当?眼看着大王今日把您推出来顶罪,我坐视不理,来日lún到我身上,谁又能够来帮我?这关乎我自己的安危,怎么不值当?我倒宁愿他此时就察觉了我身在吴郡,至少——会收敛些。”
收敛?宇文郅?
宇文聪呵地一声,不屑的冷笑:“你是觉得,你足以威胁到他?我可从不知道,他学过收敛二字怎么写。”
庾子惠偏偏脑袋:“如果是我,他就会。”
“什么意思?”宇文聪倏尔眉峰拢起,吃了一大惊。
是什么,给了庾子惠这样大的勇气,叫他有这个自信,自以为能够吓的住宇文郅?
那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二殿下忘了吗?两浙的案子,由头到尾我都清楚。魏承延记了账,可我不必记——”他拖长了音,反手指自己的xiōng口,“全在我心里。他笃定的是,二殿下不敢闹到陛下面前,尤其不敢咬出他来,我没说错吧?”
宇文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巴巴地咳嗽一声:“是。我若在父皇面前咬出他来,他煽动朝臣参我有夺嫡之心,因此而蓄意害他,按父皇的心意——这次的事情总要有人扛下来,届时我非但不能拿他如何,还会把自己坑惨了。”
“这就是了。”庾子惠咧嘴笑了一回,“可我不同。我是三殿下的伴读,却一向不得三殿下提携,同二殿下你之间——陛下也大可以派人去查,多少年都不如何来往的人。我无派无党,告了他的御状,陛下就要仔细斟酌了。”
这话是不假,宇文聪咂舌不已,怪不得庾子惠敢这样有恃无恐。
他犹豫了下:“你就不怕他下黑手,往死里整庾家?”
“他敢吗?”庾子惠脸上闪过得意和鄙薄,“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一旦被人揭发了,陛下第一个不会轻饶了他,他还能腾出手对我们家下手?若是换在从前,我大约还要顾忌三分,可是现在嘛谢二扛起了两浙的案子,又是三殿下陪着一起的,颍川荀氏的小郎君也同行。我们家和谢家是什么交情?谢二的亲叔叔娶了我姑母,大王又不是有勇无谋的匹夫,这时候整我们家,是给自己找麻烦。”/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诱捕宇文舒
p庾子惠思虑周全,想必也是考虑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之后,才敢动身往吴郡来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这一来,断了和宇文郅再相交的后路。
从今以后,他能帮扶的,就只有自己一个!
宇文聪眼中倏尔亮了亮:“那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来与我投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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