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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陆东楼一惊:“他一个人?”
宇文聪嗯了一声:“所以上回他送信来,不是说说而已的。他是怕来日和我一样的下场,为郅舍弃。”
“那这么说来,他这回是来示好的?”陆东楼眯了眼,“殿下,庾子惠可是个奇才啊。”
他当然知道庾子惠是个奇才。
他到吴郡这么多天了,住在陆府不挪窝,陆东楼门客也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正经的想个办法出来,包括陆东楼在内!
一筹莫展,一筹莫展!
每回他问的急了,陆东楼所说无非是才能有限,又或是事起仓促还需要时日。
可是庾子惠呢?
今日一番交谈下来,足可见庾子惠的才干和本领。
一局棋,他布置得如此稳妥,竟没有一处是可以给人钻空子的。
从头到尾,叫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宇文聪想到这些,就再没好气,不耐烦的白陆东楼:“我当然知道他的本事。”
陆东楼讪讪的咽了口口水,反手摸摸鼻头不再言声。
宇文聪往一旁官帽椅坐下去,斜着扫他:“他说了个办法。”
陆东楼眉心一挑,面上竟一时掩藏不住欢愉之色。
宇文聪见了,更觉得不耐:“只是这法子,冒险的很,成了,固然可摆脱眼下困局,且来日即便有宇文郅咬出我们,宇文舒和谢潜,甚至是那个荀况,都不得不站到我们这一头来。”
有这样大的好处,那就势必会有极大的风险了,若是事败了
陆东楼微微蹙眉:“可要不成呢?”
“要是不成,你我都难逃一死。”
他话音方一落下,陆东楼便僵在了原地,呆若木jī。
他和宇文聪,一个是吴郡陆氏嫡长子,一个是圣人二子,打从一开始干下这件事,他不是没想过,会有事发的一天。
可是死对他来说,却是那样遥远。
这就好比说,谢潜巨贪,难道陛下会不顾谢家脸面,将他砍了吗?
不会的。
找了替罪羊出来,小惩大诫,或是退出朝堂,也就足够了。
可是,宇文聪现在说的却是——难逃一死。
陆东楼有些慌张:“这法子,殿下可说吗?”
“没什么不可说的。”宇文聪吸了口气,“先抓魏承延,bī他交出手上留下的东西,毁了一了百了。再利用魏承延把谢潜和舒引到吴县来,只不过诱捕舒,以他做要挟,叫谢潜等人写下文书,承认他们也参与了这次的贪墨案情,而且庾子惠说了,为了避免来日回京后,他们反咬一口,这纸文书上,我的罪行,也要一一陈列——”他拖长了音调,扫过陆东楼一眼,“要是连我都写了,你能跑的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陆东楼愕然变色:“我不懂。什么叫诱捕三殿下?什么叫一纸文书,将罪行陈情纸上?殿下,庾子惠别不是疯了吧?现而今他们没有咱们的实证,要拿咱们到御前问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是一旦写下了白纸黑字,可就由不得咱们不认账了啊!”/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将计就计
p“我知道!”宇文聪叫他说的心烦意乱,没忍住就拔高了音调,说出来的话,也字字都带着刺,“我就是因为知道,才没有当场就应下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他说的不错,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来拖延了。之前他们没到的时候,会稽不是来了信,说魏承延到灾县巡视去了吗?巡视也有个日子,总归要回到山yīn县的。一旦他们和魏承延碰了头,就什么也藏不住了。”
陆东楼叫他平白的呵斥了一顿,面上自然是挂不住,只是宇文聪面前,他也并不敢如何的放肆,于是别开脸去,不再看他,闷声问:“那么依殿下说,要如何?”
依他说,依他说宇文聪简直要气疯了。
陆东楼从前也不是如此平庸的,他虽然才干不如庾子惠等人,更不要说和谢潜王岐等人相提并论,可他也是个有主见,能拿主意的。
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年纪越长,胆子却越小了。
现而今的陆东楼,一旦出了事,就仿佛是害怕担责任一样,一味的往后缩。
从他到吴郡至今日,小半个月也快过去了,每每到了拿主意的时候,陆东楼就是这么一句话摆在最前头。
说是抬举着他这个皇子吧,宇文聪又觉得不是。
宇文聪大口的喘着气:“你就不能换句话说吗?”
陆东楼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去见了庾子惠的,是殿下。他如何与殿下说的,如何与殿下分析的,我一概不知道。殿下想叫我说什么呢?是,我们的确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可是然后呢?我能劝着殿下轻信了他的吗?”
他昂起下颚,带着士族子弟的骄傲:“我是没有好主意,却也不会轻易做决断害殿下。”
“害我?”宇文聪一眯眼,“你觉得,他是在害我吗?”
陆东楼吸了吸鼻子:“说不好。但是他来的太巧了,出的主意也太冒险了。殿下何不想一想,即便真的如他所说,一纸文书,将您和三殿下都牵扯其中,您和三殿下自然不会互相告发了,可是朝中可不止您和三殿下两个!”他咬重了话音,“大殿下虎视眈眈,一旦他知道,有这样一纸文书的存在,会怎么样做,用不着我来提醒您吧?”
“你是说”
宇文聪心里咯噔一声。
庾子惠,会是假意投靠吗?
之前在客栈中,观他神色,并不像啊。
而且通安客栈那种地方,绝对是经不起人细查的,一定是有问题的。
庾子惠敢在客栈见他,又何尝不是一种交底呢?
“我什么也没说。”陆东楼在他左手边儿的椅子上坐下去,侧目看向主位上的宇文聪,果然见宇文聪面色一沉,他心下无奈的叹息,“殿下别觉得我说废话。庾子惠从建康赶到吴郡来,又有大殿下一双眼睛盯着他,如果他真的是带着诚意而来,想要帮殿下的,我今日猜疑,岂不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所说,不过是提醒殿下,凡事得多思多虑,万一他要不是诚意帮您的,就会后患无穷。”
“但是有一样,我倒觉得他说的不错。”宇文聪紧了紧拳头。
陆东楼咦了一声:“哪一样?”
“先抓了魏承延,毁了他手上的东西,把人引到吴县来。”
“为什么?”陆东楼不由得蹙眉,“魏承延手上的东西,已经无关紧要了吧?杀不了他这个人,单单是毁了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至少不会证据确凿!”宇文聪咬紧牙根儿,“你在想什么?你不会到了现在,还想着,要对魏承延下手吧?”
陆东楼却抿chún不语了。
宇文聪和他共事多年,深知他的习惯和脾性。
故而一见他如此,当下气不打一处来:“早跟你说了不行,当年是杀不了,现在是不能动。总之这件事情听我的没错,先把人引导吴县来。他们再在山yīn县待下去,还不一定要查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让你的人到余姚等地去找,找着了人,悄悄地抓了,千万别惊动不该惊动的人,横竖这两年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保护,抓了他,自有人替咱们把谢潜他们引过来。”
陆东楼不置可否,可是显然不满意。
宇文聪也不跟他计较,想着bào乱的事情,眼中闪过狠辣:“还有一件事,你也要交代下去。庾子惠说,要将人引过来,却不能叫他们带着侍卫进城,可是我们没办法把他的人拦在城门外,唯一的办法,就是叫他自己把人留在会稽郡。”
“自己把人留下?”陆东楼听了这话,才有了反应,嗤笑一声,“殿下想的也太简单了。两浙多事之地,他怎么可能留下侍卫,前来吴县。”
“可要是,余姚等地刁民bào动,哄抢救济粮呢?”他眉眼间yīn霾未散,整个人的表情有些狰狞可怕,仿佛相由心生一般。
陆东楼错愕的呆住,万万没想到,他敢打这样的主意。
虞放舟把着衙门里,可又闭门谢客,说白了,不给孔祥嘉派兵,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可是宇文聪居然
陆东楼霎时间脸色惨白:“殿下,这是死罪。”
宇文聪不屑一顾:“我们做的事,早就是死罪了。”
陆东楼知道他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狠毒yīn骘绝不亚于宇文郅。
最开始与之相交,他也吃了一大惊,吓了一大跳。
世人都说二王聪生来怯懦好色,可他委实不是那样子的人。
宇文氏的兄弟都善伪装,唯独宇文郅,也许是高高在上惯了,并不屑于此道罢了。
但是再如何狠厉的人,也不能够视百姓如无物吧?
宇文聪的目的是高台,权利趋势下,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可是将来要天下在握的万民之主,就是这样对待他的百姓,他的子民吗?
陆东楼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很是茫然。
他这些年来偏帮宇文聪,大肆敛财也好,拉拢人心也罢,究竟,是为了什么?
宇文聪并不知道他心中想了这么多,只道他是怕了,便更沉了眸色瞪他:“现在虞放舟仍旧避不见人,这是绝好的机会。本来庾子惠的意思,是安排我们的人,造成bào乱的假象,皆是舒就在山yīn,孔祥嘉规整起来的府兵衙役不顶事儿,他自然要把随行侍卫留给孔祥嘉调遣。但是依着我——”他冷笑着,“假象终究是假象,拖延不住人,也助不了我们成事。到了这个份儿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煽动那些不安分的bào民生事,对我们岂不是一大助益吗?”/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妥协
p疯了,若不是他疯了,就是宇文聪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是草菅人命,更是枉顾会稽四县的大灾。
动了救济粮,于四县百姓而言,是灭顶之灾。
他主持吴郡的赈灾,赈灾粮食从筹募到调拨,一应全都是他来经手的。
是以他更清楚,灾情出了这么久,朝廷的赈灾粮根本就还没到,实际上,陛下是不打算拨了,叫四姓之家拿出囤粮来赈灾,一部分还要说成是朝廷恩德,陛下天恩。
这些倒都没什么要紧的,魏承延告发了贪墨案后,陛下更不可能调粮食了。
两浙官员贪了银子酿成的大灾,朝廷不可能还要替他们来善后。
并不是置百姓于不顾,这无非是给他们江东士族的一个敲打罢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们这些人,没有不清楚的。
可是对百姓来说呢?
这些出在他们家中的囤粮的救济粮,就是大灾年下,他们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支撑了。
地没了,好些庄子也都淹了,更严重的,家中的余粮都没了,还有些流离失所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富一些的地方还好些,稍微穷苦些的地方,挖草根吃树皮的都有,那些家里有nǎi娃娃的,当娘的没有nǎi水喂,划破了手指头给孩子喝血
他是贪了银子,他是昧了良心,可是他还有人性。
“殿下是要我的人,到余姚县去,鼓动百姓哄抢救济粮,引起bào动吗?”他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紧了牙关,声音全是从牙缝中露出来的。
“不错,难道这事儿叫我的人去办吗?不止是余姚,句章等县也要”宇文聪说了一半,恍然间察觉出来,陆东楼的语气有异,他一眼剜过去,眼中光芒闪了闪,“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陆东楼怒极反笑,“这件事,我不会替殿下干的。”
宇文聪yīn恻恻的笑起来,很瘆人:“你解决事情的能耐没有,拿捏我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嫡出的皇子,没了那层皮包裹着,就如同庾子惠说的那样,威严端起来,是很容易叫人心生畏惧的。
陆东楼是见过圣驾的人,可是没由来的,还是怕了。
宇文聪和陛下是不同的——陛下虽然端肃敛容,可天子威仪之中,偏偏透着明君圣主的贤能与仁德,而宇文聪不是。
他知道圣人出身泰山羊氏,那也是出了名的清贵之家,教女一定不会错。
果然这样的嘴脸不需要人教导吗?宇文家的兄弟,也许早就自学成才了。
陆东楼猛吞了口水:“殿下用不着这样看我,也不必吓唬我。我没那个胆子拿捏殿下,且什么叫做尊卑有序,我从选择辅佐殿下的那一日起,就不曾忘却。但是这件事——不行。”
“陆东楼!”
“殿下怎么不想想,大错已然铸成,何苦要再伤害无辜百姓的性命?”他捂着xiōng口,“殿下于心何忍?”
宇文聪冷不丁的怔住,旋即咂舌:“谁要害他们性命?我也不是那样不堪的人。”
实际上被人戳穿了心事,有些心虚。
bào乱一起,哪里有不流血,不死人的。
即便有舒的侍卫及时镇压,也不会一条命不伤。
况且,所谓的刁民,也是受灾至此,迫不得已。
说到底,是他们酿成的错,结果却要这些平头百姓来承担。
陆东楼善心大了,放在平时,他至多揶揄几句就算了,可是今日不行。
这件事事关要紧,宇文舒的侍卫一定不能带到吴县来!
陆东楼显然不信他的话,讥笑道:“殿下拿我当孩子蒙吗?bào乱起,不流血,怎么可能?”
宇文聪已然快要压不下心中的怒火。
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些年在建康城拼命地克制着,已经过得有太多不容易。
“你究竟想如何?”他咬牙切齿,“你的善心,用错地方了。别忘了,这件事情不光是我,你也有份。不料理干净,不处置妥当,我要完蛋,你,还有你的陆氏,一样要完蛋。你以为父皇是明主仁君是吗?我来告诉你,仁慈也分人,只是很可惜,你们吴郡陆氏,大约不在此列——”
这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分明是说陆氏分量不够,可宇文聪知道,陆东楼不肯松口,不下一剂猛药,这事儿很难办。
他的人要是放到会稽郡去,一定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可是陆东楼的人不同,他能够很好的办成这件事。
于是宇文聪横了心:“换做了别的事,你们家有河南元氏这门亲事,元氏又和泰山羊氏联了姻,他们都能替你们家出面说情。元氏即便不提,父皇也总要卖羊氏这个面子——可关键是,这不是一件小事。两浙的工程款贪墨过半,陆东楼,你可想清楚了,就算是谢笠,也不敢替你说情。”
这的确是一剂猛药。
陆东楼,犹豫了。
他若孑然一身,便绝不会动摇半分。
可是,陆家呢?
当年他一意孤行,一定要择主站队,选择了宇文聪。
是他把整个陆氏带上这条不归路的,出了事,难道叫他置家族于不顾吗?
宇文聪显然察觉到了他的松动,声音清亮而得意:“想明白了?”
陆东楼藏在宽大的袖子底下的手,死死的攥着,许久后,才狠下心来,咬牙回他:“我去安排人。”
宇文聪明显松了一口气,说到底,人心如此,哪个不自私?
他陆东楼哪怕是个古今少有的圣贤,能豁得出去自个儿一条命,还能把一家子老小全都赔进去?
“事情宜早不宜迟,你现在就着手安排下去吧。先叫人煽动刁民生事,等到bào乱闹起来,再抓魏承延,记住了——”宇文聪不怎么放心,咬重了话音叮嘱他,“查清楚魏承延的落脚点,派人盯紧了,这头一闹起来,立马把他给我抓了,抓了之后连夜带回吴县,关到你的别院去,十二个时辰不分昼夜的给我看好了,一则不能叫他死,二则不能让他跑。”
陆东楼深吸了一口气,都已经做了妥协,还有什么好分辨的。
这些事情,根本就用不着宇文聪来做交代,办这么点儿事情,他还是有分寸的。
他站起身来,连看都没有再多看宇文聪一眼,旋身匆匆出门而去了。/p




谢氏娘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暴动
p两天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初初笼罩大地,洒下金光时,沈宅中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也带来了令宇文舒等人诧异的消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彼时宇文舒面沉如水,端坐在堂屋的主位之上,冷眼看着堂下所站之人:“你,再说一遍。”
那人瘦长的身形,长了一张老实巴交的脸,脸上隐有担忧恐惧,听了他的语气,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略一拱手:“府君也是昨儿半夜里得的消息,因夜深,不敢来惊动殿下,才命小人一早过来回话”
宇文舒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他回的,都是真的了!
余姚与句章两地刁民bào乱,一夜间将官府调派下去的赈灾粮哄抢了大半,今日一早仍在继续,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谢潜面色也美好看到哪里去:“有多少人?不是还有人看管着吗?怎么会叫一群刁民,一夜间闹成这个样子!”
那人忙侧了侧身,回他的话:“不要说是粮食了,府君调派过去的那些人,现而今报回刺史府的,就已经有十数伤亡了。”
众人一听,皆是吃了一大惊。
这群bào民了不得了,衙门里的府兵衙役,即便是再不济,也不该狼狈至此,竟然一夜之间叫他们哄抢了粮食不说,还造成了伤亡。
事情隐隐有些不对。
荀况眯了眼:“孔府君叫你来,只叫你回这些吗?”
那人抿紧chún角:“府君说,两地bào民太多了,刺史府的府君和各衙门的衙役,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再分派到各灾县,就更是少得可怜。本来看顾一下粮食,若没有人闹事,也能将就了,可现在既然有了刁民聚众,那点子人,真的不够用”
宇文舒便立时明白了。
孔祥嘉这是求援来了。
一个念想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倏尔眉头紧锁:“昨夜是不是已经派人到都督府去过了?”
那人似乎并不惊讶,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昨儿得了信就派了人了,可是可是”
“还是不见?”
那人沉闷的嗯了一声,旁的话,一个字也不多说。
宇文舒脸色骤变,隐有滔天怒火在眼中酝酿着。
荀况见状,唯恐他在刺史府的下人面前失仪,干咳了一声:“你先回去吧,告诉孔府君,殿下知道了。”
他却犹豫了一下:“郎君,小人”
“还不走?”谢潜yīn沉着脸,淡漠的扫了他一眼。
他仿佛吓了一跳,明显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辞了出去。
宇文舒极力隐忍的怒意,在他踏出门外走远后,便不再做隐忍,大掌一扫,桌案的茶盏,就应声落地,摔了个稀碎。
这种事情,孔祥嘉是不敢说假话来诓他们的。
他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一定不会轻易来惊动他们。
现在的孔祥嘉,巴不得会稽郡无事,他们早早地离去。
出了这种事,很显然,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只不过他回过神来,第一个先想到的,却是魏承延。
宇文舒侧脸看向荀况:“先派人到余姚,把魏承延保护好了,有可能的话,观察一下情况,立马带他回山yīn来!”
实际上昨天他们就有了魏承延的消息,只是魏承延见到他们的人时,说了一大车的话,没法子撂下手上的事儿现在就回山yīn。
而余姚等地的灾情,也比他们所预想的要严重,人心不稳,其实很需要魏承延这个郡守驻在当地。
是以宇文舒权衡之下,便就没有再多做催促。
他们是很急,但是再急切,也没有灾县的百姓重要。
可是余姚发生了bào乱,那些刁民已经杀了官府的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魏承延的安危,就很可能受到威胁。
荀况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转头就出了门,与门外的清安吩咐了几句,只见他拔腿一溜小跑的跑远,他才蜇身回到了屋中去。
谢潜从刚才就做起深思状,一直没开口。
宇文舒叫了他一声:“在想什么?眼下要紧的,是要叫虞放舟调兵过去镇压,孔祥嘉上门他不见,今日这趟都督府,怕是走定了。”
“即便我们去,怕也没什么用。”
宇文舒果然眉心突突的跳了两下:“他要反了吗!”
谢潜一味的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露面,只能证明我们之前的猜想,也许都是真的。虞家就是为了让事情闹大,我现在甚至在怀疑,余姚句章刁民闹事,就是他们在背后怂恿,甚至可能,是他们一手安排的。”
荀况正好听见这句话,当下脚步一顿:“他再想闹出事,也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吧?”
“怎么?你就不觉得奇怪吗?”谢潜拧眉看他,“若只是老百姓,有天大的怨气和怒火,哄抢了粮食,砸了县衙,也就顶天了。他们有多大的心,才敢杀官府的人?没人怂恿,没人支持,他们不敢杀人的。”
“虞放舟”宇文舒咬牙切齿,“要真是这样,我就更得走一趟都督府。”
“去了说什么,做什么呢?”谢潜深吸一口气,“殿下拿什么名义bī他派兵?他若就是不肯,殿下又能奈他何?了不起回京告他的状,可他敢这么干,就是不怕殿下告状的。眼下要他乖乖调兵,唯有请出钦差旨意来,可是殿下心里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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