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陆东楼不敢在次序上越过他,便往右手边挪了过去,一面又含笑谦虚:“殿下好东西见惯了,一处宅子而已,是殿下不嫌弃罢了。”
随后众人寒暄一番,无不是夸赞陆家气派之言,在陆东楼的连连推辞中,纷纷落了座,不再提及此话题。
今天的这个宴啊——宇文聪说是给宇文舒接风,可实际上是什么别有用心,故而自不会大张旗鼓的使陆家诸位郎君都来陪宴。
于是乎,接风洗尘宴变成了小聚小宴,要的是个氛围,看起来倒真相是一派的和谐。
宇文聪双臂微一抬,两手交叠着拍了三下,便有陆府的丫头们手捧黑漆描金添红釉的食盘进得屋中来,无一人说话,更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曾听见。
丫头们布菜下来,又三三两里的退下去,只留了几个在屋中,他几个坐的位置上,一桌旁边儿站着一个丫头,是方便端茶倒水,斟酒添菜。
宇文舒略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面前的菜。
宇文聪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笑着叫了他一声。
宇文舒侧目望过去,略一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他这个举动,实际上已经是不怎么有规矩的了,可宇文聪好似心情大好,也不计较,笑了两嗓子:“不想吃菜,就先尝尝这个酒。”
谢潜坐在宇文舒的正对面,听了这个话,置于案下的左手,便又在右手的手背上点了几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酒杯,若有所思的稍稍出了神。
宇文聪都已经开了口,宇文舒这里也不好推辞,好在他酒量一向还不错,更不怕宇文聪敢在宴上下毒,便很自然的举杯送到嘴边。
只是在要喝下去时,他又一顿,拿余光扫向宇文聪,而后双手捏着小杯,朝着宇文聪的方向一送,算是敬酒了一杯,才复收回手来,手臂微一抬,一杯酒便尽数入了肚中去。
“怎么样?”宇文聪见他尽数吃了,夹了一筷子的酥,往嘴里送了送,才扬声问他。
宇文舒的模样,倒真像是在认真的品那酒的滋味,须臾后调转过视线来:“是好酒。方才见是色泽白莹,一入口又是绵甘非常,该是上好的羊羔酒,不过”
他刻意的顿了下声儿,果然见宇文聪眉心一挑。
看样子,今天的一切,都要从这杯酒上而起了啊。
他咳嗽两声,只装作不知一般,又道:“不过细细品来,却又与羊羔酒不尽相同,羊羔酒本是酸甜适度的,这个酒入了腹中,品之后味,却更觉甘甜多三分。”
“无怪圣人每每得了好酒,都把你叫进宫去,陪着她一起品酒。”宇文聪嘴角上扬着,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转了话锋又道,“这的确不是羊羔酒,是有人拿了羊羔酒做引,又自个儿改过的,我倒觉得,比之羊羔酒,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宇文舒做了一副受教的姿态:“能改得此酒者,当也是爱酒好酒的君子,又有如此的雅兴和手艺,也不知二兄是从哪里寻来这样的能人。”
然而宇文聪却没有回他,反倒是一扬手,指了指陆东楼。
宇文舒略是一怔,别过脸看向陆东楼。
那头谢潜点着的手指已经顿住,侧目也看了过去:“郎君还有这样的本领,从前可从未听说过。”
陆东楼连道了两声惭愧,又连连的摆手:“此酒非我所酿,道修可赞错了人了。”
这就是装亲近了。
谢潜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心下很是不悦,也很是不屑,可面儿上却丁点儿也不能露出来,还扮的一幅请教姿态:“不是郎君,却是何人?”
陆东楼面色一僵。
他以字称之,按理来说,谢潜也该以此礼还之。
可这个人
他眼一眯,先前的欢愉语气稍稍平淡了些:“这是我们家七娘闲来无事时,摆弄出来的,后来她又喜欢上酿酒,没事儿就瞎折腾,家君喝过几次,慢慢的也就不管她了,觉得这个酒算是不错,就叫拿来宴客了。”
宇文舒等人心下便了然了。
看样子,这是想拿陆家七娘来说事儿,顺道做个媒了?
士族贵女,好酿酒也就算了,可绝没有拿来宴客的道理。
他们装聋作哑的不计较,宇文聪和陆东楼就真拿他们当傻子似的糊弄了。
谢潜心下嗤笑,却不再去接这个话题。
横竖他早就成了亲,他们谢家虽是高门,可却从没有三妻四妾的规矩,多少代传下来,都是这样的,阿耶当年纳妾,也只不过是为着阿娘入门三年无所出,阿翁看不过眼,才正经的纳了个妾,谁又料想,妾室前脚进了门,阿娘后脚就有了身子,又不能把人撵出去,也就这么过了。
宇文聪想给陆家的七娘保这个媒,怎么论,也保不到他的头上来。
他下意识的拿眼神扫过宇文舒和荀况,端了茶盏来,就一就手,一饮而尽,顺势又收回了目光,谁都没再看。/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无礼
p宇文舒和荀况两个,虽无家室,可这两个人,也不是走出了家门,随口能应别人保媒保亲的人物。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宇文聪。
不过他二人心里也清楚,宇文聪的真正目的,绝不在于做一回媒人,更不是为了叫他们和陆家相亲相爱。
说到底,他为的还是两浙的贪墨案。
荀况撇撇嘴,没接话,没应声。
宇文舒思量再三,他两个都不言语了,他不能也装傻不说话,况且宇文聪也不会由着他糊弄过去。
他将手中玉质酒盏搁回矮几上,目不斜视的看向宇文聪:“二兄若早说,这杯酒我该品的再仔细些,方不辜负了陆家女郎酿酒的辛劳。”
宇文聪扬了扬手:“要说起来,陆家和咱们,弯弯绕绕的,也算沾亲带故的了,都是自家人,说这个客套话做什么。不过你今日吃了七娘的酒,倒是有一桩事,得托付到你身上来。”
他的话,原也算不上有错。
陆家和元家结了亲,元家又是羊氏的姻亲,算来算去,沾亲带故这四个字,却是没错。
可他堂堂宇文氏的皇子,这么急着攀亲,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是以宇文舒心下便很是不耻他的这一番话。
宇文舒眼皮略掀了掀:“瞧,果真是吃人嘴软,我这不过刚喝了一杯酒,二兄就有事要托付我,我今日要是在陆府吃一场席,岂不是连陆府大门都走不出去了吗?”
他半真半假的说,宇文聪也是虚虚实实的听。
可宇文舒的话,正说到他的心坎儿上去,叫他心头一凛。
他本来就没打算让宇文舒安然的走出陆府大门,今天进了这道门,得不到他想要的,宇文舒c谢潜还有荀况,都得脱层皮!
狠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这话说得可就重了。事儿呢也不大,不过是七娘的这个酒,酿成也有些日子了,可名字一直就没起。前些日子我到吴郡来,她闹着要我给起名儿,我想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想出个好的来,倒是你学富五车,今日又吃了这酒,正好交给你了。”
未出阁的士族女,家常玩儿似的酿了一道酒,本就该私藏起来,姊妹们一处玩闹时,开了坛吃了就算了。
宇文聪和陆东楼打量着他是三岁的孩子呢?
上了这酒不说,还点透了酒出自何人之手,这会儿还要他给酒起个名儿。
他要真顺杆下了,这事儿他可就说不清了。
荀况的眼睛闪啊闪的,差点儿憋不出笑出声来。
他就说嘛,吴郡陆氏,是怎么着也不会找上他的。
果然宇文聪的目标,还是宇文舒。
这回有热闹看了——他如此想着,就斜了斜眼,去打量谢潜的脸色。
谢潜的脸色可实在算不上好看啊本来这一路上,宇文舒和谢拂之间那点儿奇怪的气氛,也只不过是大家不点破了而已,谢潜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今天好了,宇文聪当着他,还要给宇文舒说陆家的七娘。
这场宴,可真是有趣极了。
可宇文舒好像根本没想到这些似的,仍旧不紧不慢的,甚至都没去看谢潜一眼,由始至终,他目光都放在宇文聪的身上。
宇文聪见他许久不语,便又催了一声:“怎么?吃了人家的酒,不过叫你想个名儿,你还要推辞不成吗?”
“二兄。”宇文舒还在笑,可是嘴角却向下沉了沉,笑意也未达眼底,看起来倒有几分瘆人,他开口时,语气也是冷然的很,“我的婚事,可还lún不到二兄来做主。我倒是想请教二兄,今天的酒,今天的话,是陆府君的意思,还是尊君大人的意思?”
这是要撕破这张脸,扯掉这层伪装了!
荀况心里咯噔一声。
是不是,也太早了些?
他扭脸去看宇文聪和陆东楼的脸色,果然一个白一个黑,白的是宇文聪,黑的自然是陆东楼。
大约二人都没料到,宇文舒这样直接的就拆穿了。
这样一来,好好地一场宴,弄得大家尴尬下不了台不说,最要紧的,他二人之后估计还有别的安排的,可这么一折腾,计划就被打乱了
荀况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宇文舒说的,若是宇文聪不动,那就bī着他动
他忙收回了目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看着宇文舒。
宇文舒却不自知一般,冷笑着瞥陆东楼一眼:“这要是使君大人的意思,不妨叫他上书呈送御前去,且看看父皇愿不愿意陆家的女郎许我为妻。可这要是府君的意思——”他话至此处,声音戛然而止,神情倏尔yīn鸷,“府君的眼里,还有陛下与圣人吗?”
陆东楼原本黑着的脸,一瞬间又青一阵白一阵起来。
这本就不是个好主意,是宇文聪一口咬定,宇文舒不敢先撕破脸,因他侍卫仅只五十人,还不会带到陆府外来,还因魏承延现如今还在他们手上,而宇文舒并不知他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宇文氏兄弟的婚事,哪里是由得旁人置喙的呢?就算是宇文聪,也lún不上。
宇文聪却偏不肯听
宇文舒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来日回了京,再捅到御前去
陆东楼心头大震,跪坐着的身子就猛然一僵:“殿下误会了,只不过是一个酒名儿而已,且也不过二殿下一时玩笑之语,那日七娘玩闹说了胡话,家君便已经训斥过了她的。”
“玩笑?玩闹?”宇文舒却并不认他的话,讥笑一声,“你们陆氏娘子的名誉,就是这样拿来玩笑玩闹的吗!”
陆东楼面色铁青,倏尔抬头:“殿下此言,是不是有些过了!”
“好一个陆太雍,好一个陆府君。”宇文舒yīn恻恻的笑,却已然是面沉如水,“你这话,是对着我说呢?”
宇文聪终于看不下去了,厉声呵斥了一句:“木兰,别说了。太雍的话,本不错。你这样说一位女郎,的确是失礼至极了。”
宇文舒腾地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的往上上位去:“二兄这话我却听不懂,若说有失礼,大概也是二兄无礼在先的吧?若不然,请陆府君备下文房四宝,我即刻书信一封,六百里加急送往建康,这事儿叫父皇来定夺?”/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输不起
p“你——”宇文聪一时气结,便有些语塞,须臾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不过与你玩笑两句,你要这样认真,那就写信去吧,端看送回上京,父皇拿不拿了你来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舒似乎开了一个不错的头,这场戏,到这里,可以演下去了。
他身形一晃,从长条矮几后挪步出来,直挺挺的站在堂中:“二兄,你先是令人假扮灾民,在会稽郡中制造恐慌和bào乱,还致使公门中人身亡,而后又趁乱掳走会稽郡守魏承延,处心积虑的引我到吴郡来。现在,我来了,可我没有按二兄所预想的那样住进陆府,所以有了今日的这场宴,可是宴上,二兄又抛出陆家女郎做引,大概是想着我并不防备,一时落下话柄,为你拿住吧——”
宇文舒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番话说完了,更是昂首挺xiōng,无不飒爽,再一拔高音调:“二兄究竟,意欲何为!”
宇文聪神色骤变,静默许久。
半晌过后,他才冷冰冰的开了口:“不得不说,你却是不愧是宇文氏子孙,胆色实在过人。你明知是我诱你至吴郡,更明知今日一场‘鸿门宴’,却还敢只身哦不,你还有谢大夫和荀小郎君相陪啊。”
宇文舒冷笑着,没回他。
谢潜那头已经起了身,他也没想到宇文舒是这么个举动。
宴尚未开,他就先把话挑明了?
可说都已经说了,总不能收回来,这场戏,总归还是要唱下去的。
于是他随着宇文舒,往外挪步而来,几乎是与宇文舒比肩而立着:“二殿下这样说,就是认了这所有的事了?若然如此,想必两浙贪墨,二殿下便是始作俑者了。不然二殿下大费周章,何必辛劳至此?先是自请命,以赈灾为由,赶赴两浙,却又未曾至灾情更重的会稽郡,而是一头扎到吴郡陆府来。再是步步为营,步步算计,将我们诱骗至于此地——二殿下就不怕,我们到御前告发你吗?”
宇文聪哈的一声:“谢大夫不是一向聪慧过人的吗?连父皇都常说,谢氏二子,可比卧龙凤雏。”
他一面说,一面很不屑似的咂舌品了品:“父皇也太高看你们,或者说,也太抬举你们陈郡谢氏了些。时至今日,此情此景,谢大夫以为,我会怕你们到父皇面前告发我?说句实话吧,木兰,还有你,还有——”他一拖音,扬手指向荀况,“你。你们若不愿意合作,那今天,恐怕没这么轻易走出陆府大门了。”
宇文舒和谢潜二人对视一眼,心里边皆是震了震。
荀况早凑了过来,闻言啧了声:“按二殿下的说法,难不成还敢将我三人斩杀于此吗?”
“杀你们?”宇文聪嗤笑一声,“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活着,如以前一样,风风光光的活着。在此地杀了你们,我还有活路吗?我不动你们,可是顾府”
他说着,神色轻佻的看向堂下,叹了口气:“顾府上不是住着魏夫人和谢氏娘子吗?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凭顾家那点子人,能拦得住我吧?”
宇文舒的脸上,终于稍有了一丝慌张。
不出他所料,宇文聪果然还是在打魏姒和谢拂的主意。
他是豁出去了的,使兵闯顾家,根本不在话下,他也不会有所畏惧。
谢潜手一抬,在xiōng口处压了压,脚下一动,张口想说话。
旁边荀况一把拉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他猛然回过神来。
如果宇文聪连顾家都敢闯了,那么罔顾皇命,他也未必做不出来。
身上的旨意,虽然是准许他先斩后奏,可无论如何,这个斩字,也落不到宇文聪这样一个嫡出的皇子头上。
于是他的那只手,又缓缓地落了下去。
此时一直没开口的陆东楼,背着手往主位的方向缓步而去,待站定后,一转身面朝着他三人,面色yīn沉:“三殿下方才羞辱我陆氏,也羞辱的够了,眼下这幅情状,却像不像二殿下与我的阶下之囚呢?”
宇文舒眼底的肃杀聚拢,咬紧了牙关,未曾开口。
宇文聪摆了摆手:“太雍,不可胡言。”
这幅做派,倒十足的天子言行。
宇文舒心中嗤笑:“二兄想拿魏夫人和谢家娘子做要挟,恐怕也只能要挟的住谢大夫吧?况且,二兄既知不能动我们,就该知道,魏夫人与谢氏娘子,也是二兄动不得的人物。今日事,来日东窗事发,单一个陈郡谢氏,就会咬死二兄不撒口。”
却不料宇文聪丝毫不惧,反倒面色坦然,两手一摊:“她们和你们,自然是不一样的。木兰,你方才提及陆家七娘的名誉——名誉二字,与魏夫人和谢女郎而言,大约比命要紧吧?”
“你敢!谢拂她可是”
“别跟我说什么凤主命格。”荀况刚开了口,甚至急切的直呼了谢拂的名字,宇文聪就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这是在赌,不是吗?可我保证,输的,一定是你们。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大不了也是一死而已。可你们,输不起吧?尤其是谢大夫,你输得起吗?”
谢潜彻底的没了主意,整个人被yīn郁充斥着,恨不得扑上去,亲手杀了宇文聪。
他这一生之中,除了阿娘之外,最重要的两个女子,就是阿姒和阿拂。
宇文聪想做什么,他心中已然清楚。
可是这种事情,不要说是妄想对她二人做,即便是宇文聪嘴上说一说,于他而言,就已经是罪该万死了!
而宇文舒和荀况两个,也并没有比他的情状好多少。
宇文聪有句话是对的,他现在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所以他赌的起,也必须赌,说不定能挣出来一线生机。
可是他们事关谢拂,他们赌得起吗?
不过从此事看来,两浙的贪墨案中,可信的,是魏承延和虞放舟不假了,且魏承延手上的物证,一定可以置宇文聪于死地。
宇文聪现在想做的,是合作,跟他们合作。/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埋伏
p“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宇文舒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可能保持理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现在的情况,他们已经是处于下风了的。
他们都清楚,顾家拦不住宇文聪,顾齐当日所说的,也只是陆东楼不敢踏破顾府大门而已,若一旦他陆东楼踏破了踏破了,顾齐也无可奈何。
魏姒和谢拂会落入宇文聪之手,城外的侍卫们无从得知。
宇文聪既然敢做,就一定会做好完全的准备。
一路人马到顾家抓人,一路人马至城门守着,且一定会另外派人把整个顾府把守起来,防止顾家人出城报信。
他们现在能够指望的,只有谢拂和顾齐都机敏一些,能够察觉到陆府有不对劲的地方,早早地安排着出府,往客栈而去。
可谢潜和荀况心里又实在没底。
通安客栈中,还藏着什么秘密,让客栈中的人,足以和刺史府来抗衡呢?
却说此时的顾府之中,顾齐确实已察觉不对,因之前派去陆府外监视的小厮,早早地就回府来回了话。
陆府今日,是打宇文舒三人入府之后,就有都督府的兵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那阵仗,怕是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的过去了。
彼时谢拂听闻此言,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死过去。
她强撑着镇静,在官帽椅上坐了许久,努力的平复着,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顾齐看她脸色不好,打发了小厮退下去,倒了杯水给她:“女郎先歇一歇,冷静一下,我们再商量下一步”
“我要出府!”谢拂却充耳不闻,腾地站起身来,又咬重了话音,重复了一遍,“我要出府!”
顾齐一怔,知道事态紧急,自然不敢推辞耽误,便一侧身:“外面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女郎随我来,从后门走,我与女郎一人一马,路上若果真遇到刺史府或都督府的人拦截,女郎不必管我,且策马扬鞭而去,我来拖住他们。”
谢拂心下立时一阵感动。
顾齐真是个靠得住的人。
大事之前,他绝无废话,也绝不多问不该问的。
她本来一直担心,顾齐会不会揪着她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才肯放她出府,若是那样,她一定会左右为难。
救人要紧,可是宇文舒的秘密,也很要紧。
所幸真是所幸
她吸了吸鼻子:“我记住了,此事多劳烦郎君,还请郎君前面带路,我们要一些了。”
陆东楼调了兵,把陆府团团围住了,宇文舒和二兄还有荀况,入府容易出府难,今天想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只怕难如登天!
想到这一层,谢拂的心就如刀割了一般。
宇文舒的玉蝉躺在她的荷包里,她为了方便,荷包挂在了腰间而非垂于手腕之上,此时只觉得荷包的分量千斤重,一个劲儿把她的心拉入谷底之中。
她必须要快,也必须要当机立断。
就如顾齐所说的那样,一旦遇到有人拦截她绝不能被拦下!
他二人一前一后的自顾府后门而出,府门口早备下了高头大马,还有十来个小厮样的人,等在那里。
谢拂出来的急,并不曾戴幕篱,此时一露面,门外的那些个小厮皆是一愣,愣怔完了,才想起来低下头去。
顾齐看在眼里,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只是催了谢拂一声:“女郎快上”
后面的马字还没说完,一扭脸儿,瞧见了谢拂已经作势要上马去。
他心下无奈的长叹一声,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怕她年轻女郎抹不开面子,想着出声打个岔。
可她显然太过于着急,根本就没留心幕篱这档子事儿。
顾齐瞎想的工夫,谢拂已经翻身上马,手握缰绳,作势要策马而去。
她一低头,见顾齐站在那里未动,秀眉一拧:“郎君在等什么?”
顾齐忙回过神来,从小厮手中接过缰绳,翻身而上,又念叨了一声致歉一类的话,才拉紧了缰绳。
谢拂没工夫与他客气寒暄,驾的一声,双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通体雪白的成年高头马就已疾驰而去了。
顾齐见状不敢耽搁,忙策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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