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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你——!”宇文聪气结,不,他几乎要气疯了。
庾子惠把话说成了这样,他好像明白过来些什么。
宇文舒一直在拖延时间,又一直在套他的话,连哄带骗的,叫他现在绢帛上落下了名来。
他在等的人,就是庾子惠!
被戏弄,被算计,这样的羞辱,令宇文聪的颜面荡然无存,他杀心顿起,冲外高呵:“来人!”
谢潜和荀况二人皆一惊,宇文聪既已明白上了当,又有了绢帛为凭,这下是真的bī急了,只怕动了杀念!
这个庾子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出现在吴县不说,只身一人入府来
等下,不对!
庾子惠既非宇文聪和宇文郅的帮凶,他既是从头到尾心向宇文舒的,那么他一定更留了后招。
还有宇文舒的反应和表现
二人对视一眼,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这一切,根本就是宇文舒和庾子惠二人的计,从来都不是宇文聪摆下的局!
果不其然,随着宇文聪的一声高呵,手持兵刃的侍卫将此间团团围了起来,另有十来个侍卫,破门而入,冲进了堂中来。
可是随着大门破开,金光之下更见一道刺眼强光一闪而来,众人都只觉眼前一晃,纷纷偏过头去,合眼躲了一把那光。
明,光,铠。
宇文聪登时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他所有的气焰与嚣张,还有他最后留下的那点孤勇和希望,全都被浇灭了。
身穿明光铠,手持竹柄枪,这是大内的禁军——连建康中的普通内军,都不敢随随便便的用这样的规制。
这次是彻底的完了。
宇文聪脚下一软,身形打了个晃儿,竟跌坐在了地上。
庾子惠见状,扬chún笑了:“二殿下,此局虽成,却非我与你之局,局中所困者,也绝非三殿下与谢大夫。”
宇文聪恨的牙根痒,面目狰狞:“庾子惠!你先是假意投大王,又使诈来欺瞒我,颍川庾氏怎会有你这样的子弟!”
“二殿下怕是忘了,战阵之间,不厌诈伪。你们人人都问我,颍川庾氏怎会有我这样的子弟——”他摇着头,撇撇嘴,“颍川庾氏,有我如何?你与大王贪墨,致使今日灾祸,倒是好有脸面,骂起我来。”
宇文舒上得前来,拦了他一把:“何必与他多言,不过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一面说,一面低头乜宇文聪,语调平平,“二兄一败涂地,心有不甘吧?”他举着手上绢帛晃了晃,“有这样的东西在,两浙案,我与父皇,可交差了。”/p





谢氏娘子 第二百四十二章是不是你的人
p一遭贪wū银钱致大灾,一遭构陷胞弟为自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费尽心思,苦心经营的这些年,全都白费了
宇文聪几乎有一瞬间的惶惑,这些年下来,他所做的这一切,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当初贪墨的那些银子,不敢大张旗鼓的铺张浪费,在建康城中他深知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唯恐父皇察觉一二,要坏了事。
可是明明为了那些银子,他又担了多少风险。
说穿了,这两年多以来,那些银子他不敢乱用,还整日提心吊胆的,又怕有人告了密状,又怕宇文郅暗地里使绊子出yīn招其实,过的一点也不好。
念及此,他不由得一声苦笑:“木兰,你终究是技高一筹。今日败在你手上,我认,可你又打算怎么处置我?”
杀了他?
他笃定宇文舒是不敢的。
就一如他先前那样无计可施的时候,都不敢起这样的念头,想对宇文舒下死手,是一样的。
“处置你?”宇文舒反倒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环着xiōng稍稍退了两步,就那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宇文聪。
须臾间,他高高的挑了一把眉头讥笑着开了口:“二兄眼下莫不是与我说笑的吧?你我是一样的人,更何况长yòu有序,你还是我的兄长,我能如何处置了你?今日的事,还有——”
他很适时的拖长了音调,先前的那方绢帛还被他捏在手中,此时他漫不经心的晃了晃:“这东西。我会写一道奏疏回京,连同这东西,一起交给父皇。而在父皇圣谕下达之前,只怕要委屈二兄,就待在陆府,哪里也去不得了。”
宇文聪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今日自己与陆东楼一动手,就正好给了他拿住自己的把柄,而且陆东楼手上的权柄,他一定有法子收走。
眼下再去计较这些是于事无补了的,怪只怪他和郅都太过大意,皆是轻信了庾子惠。
宇文聪颓败的低下了头,思忖了会儿,才仰起头来问他:“你把我拘在陆府,是打算连同陆氏一族,一并连根拔起吗?”
他此言一出,一直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回神的陆东楼,却猛然打了个哆嗦,目光灼灼的扫向宇文舒的方向去。
宇文舒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才道:“祸不及亲,更何况吴郡陆氏是高门望族,又有与元氏的联姻在,我就是真想动一动陆家,父皇也不会允我,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呐。”
“也是了。”宇文聪苦笑一声,“两浙案至此,你揪出一个我,还有太雍这个使持节刺史,还有朱家,更甚者会计孔与魏皆难以抽身,父皇不会再动陆氏一族了。”
谢潜听他提及孔与魏,眼一眯,不动声色的问他:“二殿下,魏承延何在?”
却不料宇文聪压根儿不理会他,只是单手撑着地,缓缓地站起身来,又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番衣衫,而后与宇文舒四目相对,平声问道:“我只想知道,对大兄,你打算怎么样?”
他有此一问,是宇文舒始料未及的。
他落到这个境地了,居然还想着拉宇文郅下水吗?
果真是要死也要找上个垫背的
宇文舒长出了一口气:“二兄不是说了吗?事情查到了这个地步,足够了。父皇要是连陆氏都不会动,难不成会伤了大兄吗?”
宇文聪便立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可你知道,两浙贪墨,他分明”他突然间收了声,下意识的看向庾子惠,顿了一会儿,“你是知道的。”
庾子惠双手背在身后,歪了下头,嗤笑看他:“二殿下看我做什么呢?拿主意的,是三殿下,可不是我。”
“二兄,事已至此,你是真的指望大兄与你同罪吗?”宇文舒面色渐寒,语气也yīn沉起来,“若然如此,来日回京,你大可以到父皇面前去告他一状,只是我却不会做你的棋子,更不会把大兄之事写到奏折里面去。”
“你——”宇文聪一时气结,“你还想知道魏承延的下落吗?”
宇文舒眼底的yīn翳聚拢着,面沉如水。
宇文聪此时是走投无路了,他其实也知道,拉宇文郅下水这样的事情,自己是一定不会点头的,可是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两浙的这桩案子,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只能折一人而已的。
圣人嫡出三子,若是长子与次子都在两浙案中断了前程,那天下人会怎么想他宇文舒?父皇又会怎么看待这整个事件?
何况子惠本就是参与其中的
宇文舒眯了眯眼:“二兄若实在不愿说,便不说吧,横竖找到魏承延,也不过是坐实孔家和魏家的罪名而已。”他一面说着,一面拿眼角的余光扫了谢潜一回,“这次离京查案,谢大夫也是出了不少力的人,再说了,送给父皇的奏折,还得他来写,我倒是很愿意卖他一个面子,将孔魏保全下来。找不到魏承延,岂不是正好拿不着孔魏的罪状?倒是二兄你——”
他连声咂舌,却又退了几步,不再看宇文聪,反倒给荀况使了个眼色。
荀况虽不至于茫然,可是庾子惠的突然出现,以及今日形势的逆转,都令他很是心惊。
他讶然的是宇文舒的筹谋与计策,更觉得意外的,是宇文舒竟早在多年前,就有了这样的心思。
眼下宇文舒突然一个眼神丢过来,他干巴巴的吞了口口水,忙理了理思绪,扬了声与宇文聪道:“倒是二殿下,只怕要再多担一条罪名了。魏承延死活不知,人又确实是二殿下掳走的,殿下可别急着否认,会稽都督虞放舟可是能作这个证的,到时候殿下在陛下的面前,只怕更说不清了吧?”
宇文聪面如死灰。
他手上所有的棋,都走完了。
到了这一步,真的是山穷水尽。
只是他不明白,虞放舟他又是如何保了魏承延这两年,而又是怎么那样恰到好处的看到陆东楼的人。
他下意识掀了眼皮,定定然盯着宇文舒。
那些不大明白的事情,好像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宇文聪嚯的一声:“城东五里大通寺,魏承延被我关在那里。”
宇文舒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同庾子惠做了个眼神交换,便见得庾子惠提步往外去,众人心下了然,这是安排人到大通寺寻找魏承延去,便也没有人说什么。
反倒是宇文聪那里,话音落下,又望着庾子惠的背影看了会儿,才反手摸了摸鼻子,向着宇文舒问道:“该说的,该做的,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只我有一件事问你——会稽虞放舟,是不是也是你的人?”/p




谢氏娘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心智无双
p宇文舒心下是吃了一惊的,他的确还是有些低估宇文聪,连这样的事,他居然都能察觉得到蛛丝马迹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知道今日庾子惠一现身,此局一旦做成,谢潜和荀况二人心里都会大为震动,且对他的这个印象,只怕又要再改观一番,还有谢拂那里
他其实很不愿再跟宇文聪纠缠下去,有了手上的绢帛在,宇文聪在这件案子里,就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样纠缠,只会叫宇文聪咬出更多的东西来。
果不其然,这会儿他一开口,直接就扯出了虞放舟。
宇文舒斜眼瞧了一回谢潜和荀况的脸色,一个是yīn沉铁青的,一个是茫然困顿的,这两个人还真是
他重重的换了口气,没好气的白了宇文聪一眼:“二兄自个儿猜去吧。”
这是耍无赖吗?
宇文聪原本灰败的脸上显露出不平与不服气来,上前两步,一扬手,似乎是想要去抓宇文舒的。
可没料到宇文舒身形一闪,竟不动声色的就躲了过去。
宇文聪惊诧不已,这个弟弟,几时练得这样的身手了?
就在他吃惊之余,宇文舒已绕过他,清着一把嗓子:“二兄就安心在陆府住下来吧,别想着折腾幺蛾子出来,我可不想咱们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连最后一丝都不能全了。”
他说完了,迈开步子径直的就要往外走。
然而陆东楼却一个激灵,闪身过来,挡在他的身前:“臣做了错事,事败自然认,可是三殿下就这样离去,臣家中却要如何”
宇文舒啧的一声,好整以暇的瞧着他:“陆府君,你也是经历过事儿的人了,尊君大人那里,难道还要我去替你回话吗?这两年多以来,你干了些什么好事儿,总不是要我这个外人,去替你一一说明吧?”他说着,古怪的白陆东楼,一扬手,在陆东楼肩膀上轻拍了两下,“我怕尊君大人听了,要气死过去的。”
他是没有耐性耗下去了的,案子查清楚了,想要办的人也都能办了,他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可是宇文聪和陆东楼两个人在这里喋喋不休,一个说完了另一个接上来继续说,实在叫他着恼。
陆东楼让他几句话讥讽的面上无光,很是讪讪的就挪开了步子,把路让了出来。
宇文舒见状,面色才稍有缓和,提步往门口方向而去,却正好见了庾子惠又入内来,他噙着笑:“屋里头太闷了,你身子不好,到外头去说话吧。”
可是说完了,却只瞧着庾子惠盯着他身后的方向,目不转睛的。
宇文舒疑惑不解,便转了个身,顺着庾子惠看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里是谢潜与荀况二人面面相觑,却站在那里未曾挪动半分。
宇文舒撇撇嘴:“我知道你们两个有诸多疑惑与不解,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办正事儿要紧。”
宇文舒所谓的正事,其实一则是命他所带来的禁军护卫把守在陆府外,防着宇文聪逃跑,二则是与谢潜等人往刺史府衙门去,拿了陆东楼的权。
谢潜手持有宇文拓先斩后奏的圣旨,要拿了陆东楼的权实则是小事一桩,故而这事儿办的是相当轻松的。
一直到事情都忙完了,宇文舒的这颗心才落下了七分来。
此时他四人坐在刺史府衙的大堂之中,宇文舒自然是端坐主位的那一个,他摆弄着案上的惊堂木,瞥了庾子惠一眼:“大通寺那里大概要多久能有信儿?”
“徐护军亲自带人去的,五里地也没多远,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回来,我吩咐了他,找着了人就直接往刺史府来。”庾子惠几不可闻的咳了一声,又以拳虚掩着,细声细语的回了话。
宇文舒微一拧眉,只是多看了他两眼,也没多说什么。
谢潜不是没听见这一声咳嗽,他也知道庾子惠的身子什么样,这一回匆匆赶到吴郡,吃的住的都不是那样顺心顺意,而且还要替宇文舒下这样大的一局棋,劳心费神是少不了的,能撑到现在都没病下去,也算是不容易。
可是他还在为此次宇文舒的这个局不解着,自然也带着不少的怒火,便没有去理会庾子惠,反倒是一沉嗓音:“这里总是说话的地方了,三殿下不应该给臣一个解释吗?”
宇文舒面上讪讪的,又干笑着:“其实如你所见,子惠从来就不曾背弃过我。”
谢潜握紧了拳头:“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殿下安排他去大殿下身边,蛰伏待机,为的就是今日吗?”
这事儿是宇文舒理亏在先的,所以哪怕谢潜此时说话的确不好听,他也没有发火的道理。
他面上挂着笑:“其实最开始,是大兄先找上的他。”
谢潜一怔,一偏头,正好跟荀况目光对上。
很显然,荀况对此也是十分讶然的。
谢潜chún角一抿,荀况那头就出声问道:“大殿下怎么会找上额”他目光闪了闪,话一时顿了住。
庾子惠浅笑微露,与他稍一颔首:“我表字令贞。”
荀况因见了那样的笑,一时恍惚,又觉失礼,会忙回以会心一笑,才接上前言:“大殿下如何会找上令贞兄?他自yòu被选作殿下的伴读,有这层关系在,大殿下无论怎么盘算,也不该盘算到他的身上去吧?”
宇文舒听了他的这个称呼,脸上笑意便更浓了。
荀况这人看似放浪形骸,可实则却是个再有分寸不过的人。
谢潜表字道修,可荀况从不曾直呼一声“道修兄”,即便是这次同行会稽,又经历了吴郡这样一场,他每每称呼,皆是以“谢大夫”而代之。
眼下见了子惠,又知子惠并未背弃过自己,便立时改口以表字称之。
这里头,正是个亲疏之分——荀况既然一心要辅佐他,那么他身边亲近的人,自然也是荀况该亲近的人,似子惠这样,与他是从小的情分的,荀况若拿他与谢潜视作同等,就反倒显得有些不知所谓了。
宇文舒便不自觉的多看了荀况两眼,更觉得此人心智无双,实在是难得的谋臣能士。/p




谢氏娘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胆大包天
p宇文舒回过神来,肃容正色看了他一会儿,只见得荀况低头在自个儿的身上来回的看了个遍,他面上才隐有了笑意:“你身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荀况喉咙一紧:“殿下。”
他说话时,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宇文舒一挑眉,眼中噙着笑,饶有兴致的打量他半天,才与他说起前话来:“其实不奇怪,三年多之前子惠刚被父皇提到谏议大夫这个位置上来,你是知道的,我两位兄长的伴读,都是身在要职,且步步高升,所以郅也许是从那时起,就以为我在朝堂之上不重视子惠吧。”
荀况啧了一声:“就因为这个?从小长起来的情分,大殿下就这么放心吗?”
宇文舒两手一摊,装死无辜:“他是个极自负的人。”
这话只怕哄三岁的孩子还可以!
再如何自负的人,也不敢轻易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吧?
难道宇文郅当初找上庾子惠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日之祸?
于是荀况满心的不信,chún角抽动着,就想要张口再问一问。
可是谢潜先他一步开了口,语调平平的:“其实这倒不奇怪。上京建康,琅琊王岐已心向大王,彼时我虽初入京城,大王却已频频示好,只是我从无松动,后来他才渐渐的淡了。”
“他原来还想拉拢你的吗?”荀况一时讶然,侧目望过去,“有了琅琊王氏,还打起你们谢氏的主意的吗”
谢潜chún角扬了扬,讥笑着反问他:“这很奇怪吗?他到现在,不又是对我谢府殷勤切切的吗?”
荀况心说你可真是会提话茬儿,又下意识偷偷地扫了宇文舒一眼,果然那人虽仍旧腰杆笔直的端坐着,然而脸色却黑了好几分。
他耸了耸肩膀,当是没看见一样,却也没敢接这个话茬,只是哦了一嗓子:“可是上京之中,还有那么多的士族子弟,并不是非令贞兄不可的,他又何必冒这样的风险。”
“不一样的。”那头庾子惠浅笑微露,chún齿间似嗫哝,然则话音清明。
他笑着接过了荀况的话,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在荀况侧目看向他之时,才再与他讲后话:“京中士族子弟虽多,可能亲近三殿下的,又能够掌握有关三殿下隐秘之事的,也唯我一人而已了。”
荀况眨巴着眼睛,又登时豁然开朗。
能够叫宇文郅甘冒奇险的原因,是在这里。
他并不是为了拉上颍川庾氏在他的阵营中,他所要的,是有关于宇文舒!
那庾子惠这三年以来,能够一直蛰伏在宇文郅的身边,总不可能一身干净,更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给宇文郅放过吧?
直觉告诉荀况,后面的话,心里头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不能够再问下去了。
他不知道宇文舒将来能不能同庾子惠做到毫无嫌隙,可至少现在,庾子惠刚刚帮了他这样大的一个忙,与他一道,把这样的一局棋做的完美收场,眼下若要提及此事太尴尬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荀况怕尴尬,却显然有人是不怕尴尬存在的。
谢潜一拧眉,又敛了笑,神色认真的盯着庾子惠:“两浙的案子,你参与其中了吗?跟在大王身边的这三年多以来,你又告诉过他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庾子惠脸上的为难和尴尬一闪而过,就连宇文舒的眼神也是闪躲了一回,始终没再落到谢潜的身上去。
庾子惠不应声,连看都不敢看谢潜一眼。
谢潜却并不愿就此放过他,一沉声:“嗯?”
他在家里教训人惯了,庾子惠算起来又是他们谢家的亲戚,打小当兄弟一样的人,这会儿事情闹明白了,要厉声诘问也好,要端架子吓唬人也罢,总归他做起这套派头来,很是得心应手。
庾子惠见他如此,便知道是躲闪不过的,稍稍正了正颜色:“我若不参与进来,又如何能实实在在的拿住大王和二王。至于消息嘛——”他温润着嗓音,把尾音拖长了三分,又向上一扬,打了个旋儿,而后轻轻地落了地,一点不张扬的,“分寸我拿捏的准,不轻不重的事情,说自然是说过几件的。大王虽自负,却也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哪怕是他拉拢我在先,这三年间,只怕也未必全然信我,我要是一点儿消息不放给他,他就更不信我了。”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直到最后飘在这府衙的大堂之中,又一阵清风自门外而来,便将那一丝一缕的轻飘飘,尽数吹散了。
谢潜已经面色铁青,一双眼眸幽深如潭,是深不见底的,更是叫人不自觉的提起一颗心的。
他有这样不怒自威的本事,轻易不会做出这样子,更多时候端的是四平八稳,喜怒不露,是不愿人猜出他的心思和情绪。
可是眼下
庾子惠暗道不好,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二兄别骂”
一个我字还未曾说出口,谢潜的大手已在官帽椅的扶手上重重的拍了下去:“庾令贞!要做计,要谋局,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可你敢参与两浙贪墨,敢贪wū修固大堤的工程款,你这条命,是要是不要?庾家的荣辱兴衰,你顾是不顾了?”
这里毕竟还有宇文舒和荀况在。宇文舒倒没什么,可荀况于庾子惠而言,可是个实打实的外人,是以他虽然理亏在先,可谢潜这样张口训斥,一向淡泊清雅的人,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神情渐显古怪,撇着嘴很不服气似的:“这回不会揪出大王来,这个罪名自然也就扣不到我身上来,况且大王是巨贪,这次的事情,他拿走的银子才是最多的,就算将来他知道了我是假意向他靠拢,也不敢到陛下面前去把我咬出来,二兄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是孩子了,凡事在做决定之前,还是能够做到三思的。”
“你——!”
“好了。”
谢潜那里气结,一则为庾子惠果真这样胆大,更多的却是为他眼下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
可是他再要责骂,宇文舒却已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p




谢氏娘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贪墨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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