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可是说出这些话,他又是何其尴尬。
宇文舒何以要无缘无故的来警告他?他那时,不过才与谢拂几面之缘罢了。
于是他半合了眼眸,心下委实挣扎苦闷。
谢拂因许久没听他吱声,就扬了小脸儿看过去,见了他这副神情,不免奇怪:“你在想什么?”
她这一声,拉回了荀况的思迅来。
他终究没办法开口说这些,心里拧着,又怕她多想,忙接了话:“在想我该怎么劝你。”
谢拂苦笑一声:“有什么好劝的,摆在眼前的事实啊。我知道你善思辨,只怕规劝旁个,你也是个中好手,可事实放在那里,又是我亲眼见的,亲身经历的,你还能怎么替他说好话?”
荀况的袖口,几不可见的震了震:“你当真这样想他的吗?”
谢拂chún边带着嘲弄,却没应声。
她这样的默不作声,落在荀况的眼中,便成了默认。
这果然是个死心眼的人,认准了宇文舒从头到尾利用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轻信别的。
他又是无奈,嗫哝了一声,声音很低也很轻,谢拂没听清楚。
她咦了下:“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应该不曾见过,阖府蔷薇花开吧?”
谢拂不明就里,这显然是个与目下他们所谈之事毫无关系的一个话题,他在想什么?
她拉下脸来:“你在说些什么?我在跟你说宇文舒。”
“是啊,说三殿下啊。”荀况扬了chún角,勾起一抹弧度来,“我知道你是个爱极了蔷薇花的人,是吧?”
他说着,却又不等谢拂点头,自顾自的又往下说:“陈郡谢府中,就算你再如何娇宠,总归会有外客登门拜访,谢太尉不会为你种下一府邸的蔷薇花。建康谢氏府邸中,我去过,也不曾见到那样的景象。所以,你应该,从未见过,一整个府邸之中,蔷薇花随处可见,是个什么样的景象吧?”
他越是说,谢拂的眉头便越是拧的紧:“蔷薇花和宇文舒,有什么关系?你在跟我胡扯些什么,你要是”
“三殿下的王府。”荀况听得出她口气之中的不耐烦,怕她张口就要撵人,只得拦了她的话,不然说了那么一车话,岂不都白说了吗。
谢拂心头隐有无措,却未敢深思,抿紧了chún角,目不转睛的盯着荀况。
他长叹一回:“我去过三殿下的王府,那里有随处可见的蔷薇花。大约是怕人见了起疑心,自然也有旁的花色花样,只是远不及蔷薇多,且是jīng心照料的,你若见了,便知道了。”
谢拂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炸开了。
他的意思,因她最爱一品蔷薇花,所以宇文舒才在王府之中,种下了一府邸的蔷薇,爱屋及乌,也是睹物思人?
她觉得喉咙发紧,连咽个口水都很艰难。
荀况不会拿这个胡说八道,这也不是能够骗人的事儿。
在她的心里,终究还是没法子把宇文舒想的那样坏
她不想说什么,他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一场戏演到最jīng髓的,不正是连自己也骗过了吗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甚至不愿这样去想宇文舒。
说出他同宇文郅一般无二那样的话,已经是极致。
她想明白了,阿嫂说过的话,绝不是信口胡诌。
经历过的人,看这些情情爱爱,便更为jīng准些,她的眼里有谁,心里想着谁盼着谁,连荀况只怕都未必瞒得过,何况是与她朝夕相处的阿嫂呢?
她果真是爱上了宇文舒的。
因爱而生怨,所以今次才会这样恼怒羞愤。
她以为她会为此而更加羞愤,又以为她会因荀况就坐在她的对面,而惊慌失措。
可却都没有。
原来真正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前世她也是爱过宇文郅的,实心实意的把他放在心上,可彼时是宇文郅有意引诱她,叫她着了迷一样的想要追着他的脚步走下去。
她想,也许那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吗?不过是匆匆人世走一遭,昙花一现的好感而已,她是受了宇文郅蛊惑,被他蒙骗住,便以为那是真心实意的相爱。
她如今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
会从云端跌落,会悲戚伤怀,也会为宇文舒的一场利用,急火攻心病倒下来。
她前世服毒的时候,脑海中闪过那样多的念头,觉得自己愧对了那么多的人,她恨宇文郅,恨王宜,却唯独没有这样的感觉——她不曾因宇文郅不爱她的这个事实而难过。
谢拂一时嘴角微沉:“可我不想原谅他。”
荀况一听这话,心中骤然一痛,却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没有看错,她心里面哪里没有宇文舒?
“这种事,是可以任性胡闹的吗?”他声音很轻,循循善诱着她,“有些事是天定的,你难道能不顺着自己的心吗?谢拂,信他一次吧,信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利用你,利用谢氏。他从前没见过你,更遑论爱你,所以在你将要入京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之时,你真的不过是一枚棋子,且是这盘棋局之中,再要紧不过的一颗了。”/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看走眼
p也许是他的循循善诱起了作用,也许是谢拂无法再坚持下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荀况的一席话,打散了她心中的全部防备和委屈。
如果宇文舒真的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怎么去责怪他?
“那依你说”谢拂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这次他骗我,就这样算了,是吗?”
荀况见她松动,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滋味。
他知道似她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做人上人的,高贵两个字顶在头上过日子,一日叫人欺瞒至此,哪里有轻易原谅的道理?
可是谢拂眼下的反应,大概,宇文舒这一关,还是过得去的。
他深吸一回气:“其实我这样来劝你,还有别的原因。这件事情,原本也该三殿下亲口告诉你,只是事到如今,他怕也是有口难言。”
谢拂的两道弯弯秀眉立时就拢起了个小山峰,还有什么事?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荀况,抿紧了chún角不说话,只是拿灼热的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三郎动身入京了。”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连错一错神都不敢,唯恐漏掉任何的细节,再徒生变故。
把谢汲进京的事情告诉谢拂,谢潜没反对,宇文舒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对,他先前也想过,大可以骗一骗谢拂——等日来回了京城,就只说此事他们全然不知情,再叫谢潜一封家书送回陈郡,但凡来日谢拂向家中问起,叫谢太尉说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也就完了。
然而经过两浙一场案子后,看宇文舒的态度,大约他说与谢拂的这番话,也是对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宇文舒从此之后,都不想再有半个字欺瞒谢拂了。
而谢拂的反应,也果然是不出他所料的。
彼时谢拂一张小脸煞白的吓人,猛然倒吸了两口气,却又一口气倒不过来,险些就昏过去。
好在面前的石桌离得近,她好像也很快反应过来,手臂一抬,撑在石桌上,大口大口的换了几口气,才神色冰冷的看向荀况:“你说谁?”
她说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意思荀况又怎会听不出来。
于是他长叹一声:“你三兄。这事儿三殿下和谢大夫也都知道,当时是太尉一封信送到我们手上来,且特意交代了谢大夫,两浙的案子就在两浙料理干净,不要挂念上京和陈郡。”
“你——你们——”她一跺脚,站起身来,“到现在,你还敢替自己分辨,替宇文舒分辨吗!”
“那谢大夫呢?”荀况腰背一挺,随着她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难道谢大夫瞒着你,也是存了心的要骗你?你觉得,谢大夫也和我们一样吗?”
是,二兄和他们两个不一样的,可是二兄为什么也要瞒着他?
荀况见她没挪动腿要走,便趁着她呆住的工夫,忙开口补道:“你应该知道的,谢三郎此番入京后,谢家再想要置身事外,就是不可能的了。二王一定是不中用的了,大王那样的为人与行事,太尉必然看不上眼,说来说去,得意的,还是三殿下”
“是,自然是他得意!”谢拂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愤愤不平的,“他一手好计谋,这不就把我们谢氏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吗?”
“你听不听我说完了话?”话叫她打断了,荀况心下也有些烦躁与急切。
谢拂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只不过这回的事情,宇文舒做的的确是过分了些,再加上得益最大的也是他,难免叫谢拂没法子冷静下来,客观的去看待这些事。
他一心想宽解她,可她一头扎到死胡同里,好像什么都不愿意听。
这叫他感到挫败,也有些苦恼和烦闷,故而方才开口时,音调不自觉的就拔高了三分。
谢拂一听他这样的语气和音调,心下更是着恼:“你还来吼我?还敢来凶我?你们做下的好事,反倒有理了不成?”
“我”荀况心口憋着的那口气,一瞬间就消了下去。
她就站在那里,强撑着倔强,不服气写满了一张脸,还带着些委屈,一双凤眸本该是凌厉威仪的,此时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这样的谢拂,实在是叫人舍不得说上半句重话。
荀况无奈的撇撇嘴,先前心里急了,吼了人,这会儿又要和和气气的赔不是:“是我不该拔高了音调与你说话,我跟你赔礼成不成?”
他连哄带劝的,又唯恐谢拂不肯听,连连与她做了两个礼:“只是我正经于你说这事儿,你好歹听我把话说完了。我要是说完了,你仍旧觉得,是我们一块儿骗了你,今后就再不要理会我们,连同谢大夫的所为,等回了建康,你写封信回陈郡,同太尉大人告他的状,成不成?”
谢拂绷着脸,冷哼一声:“左右都是你的道理,你一向不是能言善辩吗?既然敢来劝我,就必是想好了说辞,知道如何降住了我。”
荀况一张脸便皱巴巴起来:“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是能够降得住你的吗?道理我与你说完,肯不肯听,是你自己的事儿。可你不能不叫人把话说完了,一张口就截住人家的话,这是个正经的礼数吗?”
谢拂嚯了一声,眼神古怪的打量着荀况。
这个人可真有意思,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就还能侃侃而谈,搬出礼教礼数来教训她?
是她做错了事吗?
这些人,果然都是蛇鼠一窝的。
亏她先前还觉得荀况是个不错的人!
她到底是眼神不大好,前世看错人,重生一回,照样看错人。
活该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人欺骗,给人耍着玩儿!
她越想越是生气,又觉得荀况他们欺人太甚,便绝不愿再同他多说半个字,一扭头,转身便要走。
荀况见状自然是有些慌了,他二人之间到底身份有别,他没法子上手抓住她,急切之下,便连忙开口:“你先前已然动容松懈下来,我若有心欺瞒你,何必要将谢三郎之事告诉你知晓?你果真不愿听我说完?”/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解铃还须系铃人
p果然,谢拂身形一顿,脚步收住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回过头来,审视的目光落在荀况身上:“你可真有意思,一再的招惹我。我不听便不听吧,你至于为了宇文舒,做到这个地步吗?”
荀况叫她一番话倒噎住。
他委实没有必要为了宇文舒做到这个地步的吧。
是以他做得越多,在谢拂眼中看来,便更不愿意听下去。
他选择了宇文舒,就一定要为宇文舒图谋日后的。
今日他所作所为,落在谢拂眼里,不过是为了她陈郡谢氏女的身份而已。
“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也知道你怎么看待我,我也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你猜测的也不错——”他挑了挑下巴,“你若不是陈郡谢氏女,我也未必会与你说这么多。”
“你!”谢拂一时气结。
荀况的话其实叫她心里十分不受用。
当日是他说,因她是谢氏女,所以要经受这些是是非非,在她一落生时,就不得不置身漩涡之中,绝无抽身而退的可能。
今天,他又是这样的言辞——她如果不是陈郡谢拂,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郎,又会入了谁的眼?荀况他一个堂堂颍川荀氏嫡出子,又何须这样放低姿态,几乎是求着她似的。
她所拥有的一切,和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陈郡谢拂。
荀况见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也不叫嚣了,也不转身就要走了,虽然知道这句话说的重了些,可好歹起了些许作用。
他心疼谢拂,可是不能不把话说清楚。
她若是一心不谅解宇文舒,对她对宇文舒而言,都并非好事。
宇文舒走出这个局面不容易,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毁了。
而她呢?她喜欢着宇文舒,若不能打从心眼里体谅了这次的事,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会过得开心。
荀况按了按鬓边:“谢三郎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不告诉你,你想过没有?”
谢拂却讥笑出声:“我是瞎子吗?回京之后,我看不到三兄身处建康城吗?”
“那若是告诉你,是谢太尉的意思呢?”荀况拧了拧眉,“我们若存心瞒着你,大可以叫谢大夫写封信,你只要去问,就说是太尉大人的心意,非要叫谢三郎入建康,当初连谢大夫都瞒着了,你还会怀疑我们吗?”
“我”谢拂心道大概是不会的,毕竟她不会认为,二兄连她都要骗。
可是她不愿落了下风,便嗤了一声:“我不是个傻子,我会看会分辨。”
“是,就因为你不是个傻子,我才觉得奇怪,今次你怎么就非要钻牛角了呢?”荀况话倒是接的相当快,“我先前说了,既已见你动容,我何必非要将此事告诉你?你之前那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就是因为眼看着三殿下转身离去吗?你不就是觉得,他毫无挂念,默认了你先前问他的事吗?谢拂,我说了,他不是默认,是因为无颜面对你。你以为,这句话,是我信口雌黄的不成?”
心事被他直接了当的揭穿了,谢拂简直觉得无所遁形。
她成了个透明的,那些拼命想藏起来,努力不去面对的心思,如今再也藏不住了。
荀况应该是早知道的,可他一直没有点破了。
她哪里不是个傻子?在官道上的时候,还跟他说过那么多,现在回想起来
谢拂登时连耳尖都泛起了红晕来。
荀况只当没瞧见,这会儿他再拿这个挤兑谢拂,那就真的不用再谈下去了。
他掩chún咳嗽几声:“我会这么说,是因为先前我与三殿下说,我来劝你,他那个样子,应该是不大情愿的,大约是真的放心不下去,后来我叫他别忘了谢三郎和陈郡的那封信,他这才放弃了坚持,转身离开了。”
谢拂原本是羞愤的,这会儿叫他一说,且又听他不再提起那档子事,耳尖上的红稍稍退下来:“你把话说明白了。”
她还真是换做平日里,她不会这样糊涂的想不明白,若不是事关宇文舒,她又怎么会被悲愤蒙蔽住?
“如果他还想要骗你,就不会让我留下来。他与你说一说好话,讲讲他的难处和不易,你不会心软吗?”荀况叹息着,“他叫我留下来,就是因为谢三郎的事情,他不想再继续骗你。可是这件事,他没办法跟你说,你也一定不会听他分辨,对不对?”
荀况说的,好像是有几分道理的。
谢拂气恼归气恼,可她没办法否认,宇文舒的确有别的选择——继续骗她,就是了。
二兄当日和他们一起隐瞒了三兄入京的事,一定有二兄的道理,那到了今天,宇文舒只要存心想哄住她,凭宇文舒和荀况两个人,一定有法子能劝服了二兄,把三兄之事推到阿耶头上去,算作阿耶一个人的主意。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一时僵在那里,没有了动作。
荀况见状松下大半口气来,眼珠子转了几转,又想起些什么来,须臾方开口:“且你别忘了,若说三殿下只为利用你而亲近谢氏,那今次他也算是诡计得逞了。我说了,谢三郎一入京,谢家的态度,就基本上明朗起来,即便太尉大人还坐镇陈郡中,将来也不可能完全持中立观望了。”
“所以呢?”谢拂平声反问他一句。
荀况眼底一喜:“所以三殿下想要得到的都到手了,你这颗‘棋子’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何必留下我,苦口婆心的劝你,方才在你这里,又何须做出那样一派姿态。你不要忘了,过分的亲近你这个谢氏女,对他而言,未必是福。”
谢拂好似一瞬间灵台清明起来。
谢氏既然生女为后,宇文郅为此对她百般讨好,那宇文舒这样韬光养晦的一个人,要真的只拿她当棋子看待,在得到了谢氏的偏颇之后,就一定会对她敬而远之。
他若是那样的态度,今次还会在意她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吗?
荀况因见她面色彻底的缓和下来,这口气,才一松到了底:“总算不枉费我这一番chún舌。”他稍稍退了两步,“该说我的,我都说了,该解释的呢,我也全解释完了。你的心结不是因我而起,就绝不会因我而解,去找他吧,你们两个,也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p
谢氏娘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谈一谈
p谢拂说要去找宇文舒谈一谈的时候,魏姒的脸是一下子就拉下来了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下意识的想反对,可是转念一想,有很多事情,终究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够阻止得了的。
那时那样苦口婆心的劝过二郎,如今到了她身上,她怎么差点儿想不通了?
她劝过了,说过了当断则断,不然就彻底揭过去。
而阿拂还是选择去找宇文舒,看样子,她是断不掉了。
于是魏姒提着的那口气一松,吩咐了缪云几句,冲着谢拂摆了摆手:“你去吧,只是别忘了,咱们是在顾府做客的,你要见他,我拦不住也不想拦,自己拿捏着分寸,别叫人家顾家人说咱们陈郡谢氏这样没规矩。”
她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谢拂一听便知。
谢拂心头为着她最后的那句话颤了几颤,欸的应下来,竟一时间都不敢抬头同她对视,生怕再叫人当众揭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携上缪云,忙不迭的就辞了出去。
待她一走,魏姒才有些怏怏的叫一声阿笙:“咱们也回去吧。”
阿笙忙扶上她,只是心中很是不解,到底是贴心的人,说起话来,顾忌没那样多,一面扶着她往外走,一面就问:“夫人怎么就叫女郎去了呢?且不说叫顾家的人撞见了不好看,单说郎君若知道了,只怕要怪夫人的。”
“不叫她去,她也会偷偷摸摸去的。”魏姒脚步略有一瞬间的滞住,扭脸儿看了阿笙一眼,“你觉得她会听我的吗?在陈郡时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连阿公和婆母都管不住她。再说了,荀小郎君今日一来,我心里就更加清楚,阿拂今次急火攻心做下病来,全是为着三殿下。她这是心病,荀小郎君大约开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得三殿下来医了。你回头可别乱说,郎君那里有什么话,也是我来回的,知道了吗?”
阿笙努努嘴,始终觉得似女郎这样的身份,跑到三殿下那里去说话,纵然带了一个缪云在身边,若给人知道了,都是不妥的。
可是夫人这样说,她便也只能点点头,哦了一声,乖巧的应了一声知道了,自再无二话。
却说谢拂那头领着缪云一路出了门,莲步轻移着往宇文舒所住的小院子挪步过去。
可是人到了门口,她却有踌躇犹豫起来。
缪云看她半天也不进去,就低声叫了句女郎。
谢拂回头看她:“你别催我,叫我想一”
“阿拂?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句话没说完,宇文舒的声音就已经从月亮门下传过来,飘入了她耳中。
谢拂忙抬头看过去,又觉得尴尬,下意识的退几步:“我我来找你的。”
宇文舒原本黯然的双眸,瞬间明亮起来,侧身一让:“进院子里说吧。”
她来都来了,就没什么好扭捏的,不然也未免太矫情了些。
她又不是王宜一流,向来敢作敢当!
谢拂心中如是想着,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点点头,扶着缪云的手,提步就过了月亮门。
只是从宇文舒身边绕过去的时候,又偷偷的打量了他一回。
一个出身贵重无比的皇子,从来潇洒恣意的人,竟会有这么一日,手足无措,孩子似的,像欢喜,又好似不安。
谢拂想笑,一回神想起时机不对,已经悄悄上扬的chún角,猛地就放平了下来。
她是低着头的,宇文舒自然没瞧见了,只看她入了院中去,他才忙不迭的跟在她身后,不敢太近,也不愿意太远。
他贪婪的盯着她的后背,想把这个人刻在心上,生怕一眨眼,她不见了,又或是不愿再理会他了。
谢拂进了院子没几步,四下里扫视了一圈儿,他这里的布局同她住的那处,大相径庭,院子的西边都有石凳石桌,只是她也没打算挪过去。
阿嫂先前特意交待了,叫她拿好了分寸她总不能站在门外说话,所以进了里头来,不过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正好对着月亮门,外头要是有人来往,一眼能看得见这边,她行得正坐得端,不怕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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