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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好阿拂,快别哭,我瞧你这个眼下乌青,怕是昨夜也没睡好。”魏姒长叹着,将一方绢帕抻展和铺好,又叠上去好几层,拉开了小冰屉,挑挑拣拣捏了两块儿稍小一些的冰块儿,拿绢帕过好了,往谢拂眼圈儿上敷过去,“我先前还想呢,看三殿下今次这样舍命护你,这份儿心意他既遮掩不住了,多半也不会再生藏着,你若挨了一巴掌,脸上见了踪迹,这会子出了驿馆的门,他还不知要如何不依不饶起来,落在外人眼里,就又是一桩可以拿出来说嘴的事儿。”
“这个我知道的。”谢拂不好叫她一直服侍自己,推让了三两下,从她手上把裹着冰块儿的帕子接下来,自己敷在眼下,“所以临出门我叫缪云多敷两层粉,可还是盖不住,还是她心眼子多,叫我戴幕篱出门,才没叫三殿下看出什么不妥,省得他又跟二兄没完没了的。”
魏姒心疼她,知道她这还是在替谢潜做考虑。
宇文舒终究是皇子,言辞间要激怒谢潜,谢潜没法子还口,他要还了嘴,传出去就是大不敬,对皇族不敬,这事儿可大可小,怎么想,全凭陛下一颗心罢了。
“你二兄昨夜回屋后,也同我说了,”魏姒温热的手心儿落在她头顶上,轻抚了几下,状似安抚,“原要过去看看你,可他拦着我不叫去,说再惊动了人更不好收场,也该叫你自己好好地反省反省。”她说完了,叹着声冲谢拂摇头,“阿拂,不是阿嫂这回不偏袒你,你昨夜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谢拂怎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呢?最要紧的,是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他们才刚刚遇了袭,宇文舒身负重伤,这时候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叫人认真的去追究。
她说的那些话,一旦给外人听见了,谢家有嘴说不清,百口莫辩啊。
歹人看似是冲着她来的,可真正伤了的,到底是宇文舒
谢拂抿紧chún角:“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怨怪二兄打我,可是阿嫂,二兄既与你说了为什么打我,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如何说三兄的?”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儿,她做错了事情她认,挨了打就算委屈她也认了,可谢潜做错的,他也得认,要不然她不依,也不会轻易算了。
魏姒失笑:“我说过他了,他也自知失言,今儿我叫他去给三郎赔不是来着。你们兄妹俩,这回算是扯平了,你看可行吗?”/p





谢氏娘子 第三百零一章不安心
p对于谢潜要去赔不是这事儿,谢拂倒是有些意外的,可是魏姒这么说了,她也还是信,于是心里的委屈好像一瞬间消失了大半,脸上也就有了欢喜颜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魏姒看在眼里,不由笑出声:“你呀,先前还不知为这一巴掌委屈成什么样子,夜里头辗转难眠,不得纾解,这会子才一听三郎的事情,却又高兴起来。”
“阿嫂不是也说了,我与二兄之间扯平了。”她挑挑下巴,“说错了话是我该打,我有委屈是因我从小没叫人打我,爷娘不在身边,二兄管教我是应该的,我总这样口无遮拦,将来只怕要惹祸,挨这一巴掌,能长长久久的长了记性才好呢。”
魏姒的心肠几乎要化作一汪水,天下怎么会有这样伶俐的可人儿,她说不出的欣喜和欣慰,若谢拂心眼小一点儿,这次挨打,想的又没这样多,只怕兄妹之间真的要生出嫌隙来,任凭谁从中调和,也都是不顶用的。
所幸所幸她一向是个通透识大体的女郎。
谢拂把冰块儿从眼下拿开,撂开手摆到一旁去,凑到魏姒身边儿挽上她一条胳膊:“其实二兄昨天如果不打我,我是要同他认错的,那些话说出口,说完了我就后悔了,不是不能同二兄讲,是不该在这地方说,人多毕竟口杂,我们谢氏又这样树大招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存了心等着拿我们的把柄,这话就是要说,也该等回了京,咱们回了家自个儿关起门来详细的谈。”她一面说,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可是二兄打了我,我拉不下脸去认错了,阿嫂心里知道就行,回头见了二兄,阿嫂替我说说,二兄心里也不要再怪我,这才是真正的扯平了。”
魏姒噙着笑应了两句:“你倒不叫他来与你赔礼了?说到底,动了手就是不对,这也就是阿公和婆母不在身边儿,若不然,他也讨不着好。”
谢拂小脑袋握在她肩颈处,瓮声瓮气的说不用:“既然是亲兄妹就没有算的这么分明的,我和二兄都有错处,要赔礼岂不是我还得同他再认个错吗?二兄和三兄之间,与我又不大一样了。三兄根本就没做错事,二兄张口说他添乱,这就是不对,况且也太过于自负了,好像旁人想什么就全是错的,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道理一样。”
这话魏姒有些不知道怎么接,在她眼里,谢潜是永远不会错的。
这些年他为了谢家付出了很多,旁人不谅解,她却全都看在眼里。
里里外外的,他支应了多少事儿。
可是他自己从来也不说,她料想,他也不愿意叫她说出来的。
故而她吸了口气:“这话就不要再提了,过去就过去了,三郎原本也不是会因为一句话而斤斤计较的人,我劝你二兄去赔不是,是不想叫三郎刚入京就受他这个气,回头个人知道了,岂不要说谢家二郎狂傲自负吗?如今好了,旁人还没说,你这个亲妹妹就先说起来了。”她说着,板起脸来,“这个话可不许再说了,听见没?”
谢拂讪讪的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她当然听的出来魏姒不大高兴了,心道果然还是夫妻同心,阿嫂平日里待她再好,她要真的编排起二兄的不是,阿嫂的立场还是很明确的嘛。
“对了阿嫂,光顾着说这个,我都差点儿忘了。”谢拂既知她不愿再聊这个,又一时想起了徐yòu之来,一拍脑门儿,呀了一嗓子,“我知道阿嫂是女中英豪,见识比我大,心思也比我通透,既是这样的,那徐将军的事情,阿嫂是怎么看?横竖阿笙不是外人,家生的奴才不怕有外心,咱们一处缩在马车里,说什么总不怕外人听了去了吧?”
魏姒却满脸写着茫然:“徐将军?什么徐将军?”她稍稍推开谢拂几分,定定然看着她,“徐将军有什么事情吗?我怎么不知道?”
谢拂啊的一声就呆住了。
二兄,没告诉她啊?
她快速的眨着眼,心道完了,她又嘴快多嘴了!
活该挨打!
挨了打都不长记性,什么话都张嘴就说,早知道该先试探一下再问的。
可是也奇了怪了,二兄不是一向有什么事都不瞒阿嫂的吗?徐yòu之的事情,为什么却不告诉阿嫂?
怕她担心,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他昨夜只说自有分寸,却并没有说打算如何来料理这件事啊
她想的出神,一颗心也飘忽不定的,落不到实处,怎么总觉得这件事前前后后,哪里透着一股子不对劲呢?
魏姒看她半天不说话,也越发急切起来,轻搡了她一把:“你这丫头,话又说一半吗?徐将军怎么了,倒是说与我知道啊?呆呆的样子,叫我看着越发不安心了。”
这趟出门遭的罪太多了,谢拂这时候突然提起徐yòu之,叫她怎么安心呢?
她不大了解徐yòu之这人有什么本事,可总归能叫皇帝陛下看在眼里的人,就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她下意识蹙拢秀眉:“你又扯了一堆,说什么怕不怕外人听见的,徐将军他到底怎么了?难道说”难道说,徐yòu之是和这次的遇刺有关的吗?
谢拂被她的连声催促拉回思绪,一把握住她的手:“阿嫂别乱猜了,其实没什么很大不了的,二兄既没告诉你,自然有他的道理,还是等回头二兄弄清楚了,叫二兄与你说?”
“不成。”魏姒虎着脸,愈发笃定徐yòu之必定是和今次的事情有关,而且谢拂说这番话,不正好与昨夜谢潜一番话是如出一辙的吗?
她抽出手,捏着谢拂的肩头:“你老实告诉我,昨夜荀小郎君把你二兄叫走,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既然你是后半夜里挨的打,那他们议事的时候你就一定在,也一定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她努力的平定心神,尽可能的保持冷静,“我不会大肆宣扬,也不会坏了你二兄的事,你若不提,我自然不问,只等他弄清楚了自己来告诉我,可你这么说,我越发不能心安,你必须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好叫我心里有数!”/p




谢氏娘子 第三百零二章祈求
p谢拂无奈之下,总不好一直推辞,倒显得她多不信任阿嫂一般,都是一家人,推的多了,显得生分,更叫她后怕的,是阿嫂说她要不老实说,这会子就叫停车要亲自去问二兄
脸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瞬间就溢满了谢拂的xiōng腔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又不是挨打有瘾
谢拂咬了咬牙:“阿嫂,那我告诉你,你别叫二兄知道成不成啊?我可不想接连挨巴掌。他既然没告诉你,肯定有理由啊,我巴巴的说漏嘴,还一股脑全叫你知道了,二兄若得知,肯定要揍我的!”
若是放在平日,魏姒铁定就笑出声了。
谢拂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谢潜,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天生就该如此的。
可这会儿她心下焦虑,实在提不起调侃玩笑的心,只连声应了她,说保管不会叫谢潜知道分毫,才又催了两句:“这下子你放心了吧?”
谢拂长叹一声,认命的点点头,没办法啊,谁让她多嘴呢,只好全都告诉阿嫂了。
于是她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全说给了魏姒听。
她一股脑不带大喘气的说完了,才缓了口气:“我估摸着二兄是怕阿嫂不放心,一路上要担惊受怕,本来昨天就受了惊吓了,所以才不告诉你的,也是我又多嘴不过也还好,在阿嫂面前我才敢口无遮拦了,若换了旁的什么人,这话打死也不能问出口的。”
魏姒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无非是怕来日谢潜知道了,又跑去骂她甚至是打她,所以急着表明态度,告诉自己,她不是有口无心,而是因为对面坐着的是自家嫂嫂,这才放松了警惕敢说的。
她斜了谢拂一眼:“后头这句话,倒显得多余,我又不会同你二兄告状,况且既然应了你,不会叫他看出来,我说到做到,你怕什么?”
小心思被当场拆穿了,谢拂脸上一红,有些讪讪的,吐了吐舌,便不言声了。
可是魏姒的一颗心却再也平定不下来:“若是依你此番这样说,那你们是一致认为,徐将军和那伙子贼人是认识的,对吗?”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谢拂心一横,索性同她聊起来:“就是拿不准啊,所以才叫二兄想办法。荀小郎君估计是因为三殿下在病中,才没有拿这事儿到他跟前去说,跟三兄又不是特别的熟悉,能商量对策的也只有二兄,所以才会夤夜去找二兄。”
魏姒低沉着嗓音哦了一回:“那你二兄的意思,是认为徐将军本就和他们是一伙的,你和三郎的意思,是徐将军仅仅认识他们而已?”
可是不管哪一条,他们的处境,都不妙啊。
前者便不提了,哪怕是后者哪怕是徐yòu之仅仅同贼人认识,对他们而言,也是大大的不妙。
谢拂和谢汲之所以觉得徐yòu之认识他们,是因为看出来徐yòu之并没有尽全力去杀敌,那种生死关头之下,徐yòu之都留有余地,分明是把他们的安危置于不顾,这样的人,还如何来护他们周全?
谢拂其实也很茫然,就是因为想不明白,才想着同阿嫂聊一聊,诚如她所说的,阿嫂一向都很聪明,该chā手的chā手,不该多说的绝不多说,连阿娘在家中时每每提起阿嫂,都是夸赞有加的。
而且她知道,出身会稽魏氏的嫡女,怎么着也不会是深闺中的无知妇人。
二兄平时跟她说那么多,她总归会有自己的见地的啊。
谢拂摇着头:“阿嫂,我是真的弄不清楚,不然我也不会来问你了啊。看二兄那个样子,他自己是心里有数了,可就是不告诉我们,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三兄再谈这事儿,反正是没再跟我说过。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外头的事情我好像不该多管多问的,但是”
“但是时也命也。”魏姒截了她话头,把话接过来,“之前的哪怕全都不提,单单说这回贼人行刺,目标居然是你,就没办法不叫人心惊。这里面的事,就算你想置身事外做个富贵闲人,只怕也有人不会由得你去。”
谢拂惊喜的望向她:“阿嫂你能理解我?”
“其实你二兄,也是理解你的。”魏姒拍拍她的肩,“但是这个徐护军他到底算哪头的呢?”
她一面说,一面侧了侧身,把小帘子挑开一个角,瞧了一眼外面天色:“天还早啊,从这会子算起,至咱们到永世县,恐怕最少还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能干很多事了。”
她话音落下,谢拂心头就猛然一跳,她的意思,是怕昨日情景,再来一次
如果真是徐yòu之与贼人里应外合
不对啊,昨天那伙黑衣人就没有痛下杀手,怎么着,要杀人,还要在下死手之前羞辱一番吗?
这没道理的。
谢拂捏着魏姒的手心儿:“阿嫂,我觉得不会再出事的。其实有一点,终归说不通。”
魏姒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是说昨天他们”
“对。”谢拂重重的点头,“这一点,始终说不通,恐怕也只有徐将军能为我们解惑了——”她拖长了尾音,“希望二兄能一切顺利,从徐将军口中探得真相。也或许,连徐将军都是当局者迷啊。”
魏姒心下一紧。
原本以为两浙案的层层迷雾终于拨开,他们查清了真相,这一桩公案,总算告一段落,这次返京之后可以休养一番,却没想到,更大的谜团还在等着他们,而前方路上又有多少陷阱,他们一无所知。
这种提心吊胆过日子的感觉,比她身处陈郡之时,来得更为猛烈。
那时她未曾涉足这场纷争中,只是终日担忧谢潜,唯恐他一时不慎落入他人彀中,不得翻身。
可是今次,她已泥潭深陷,成了其中一个。
原来这些年来,谢潜就是在这样的忧虑中度过的
魏姒合了合眼,老天爷,若你能听得我心中所求,但愿一切都顺利,若能平平安安返京,合家顺遂,我情愿折损一人的福气的。/p




谢氏娘子 第三百零三章试探
p这边姑嫂二人在马车里头相聊甚欢,那头谢潜也没闲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先前惦记着昨天夜里的一场不痛快,也顾不上宇文舒他们还在旁边儿,就驾着马往谢汲的身旁凑了凑,相当真诚的表示了一番歉意之后,反倒弄的谢汲有些手足无措,又说了好一车的话,才算把昨天夜里这一茬儿给揭过去不提。
谢潜回头看了看宇文舒的方向,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却是荀况不怎么和善的目光,他咦了一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汲听见了他的声音,顺势看过去,不由的就笑了:“看来咱们能把昨夜揭过去,荀小郎君却是揭不过去的啊。”
“由他去吧。”谢潜语调十分的平和,收回目光,“他昨夜说了那样的话,我都无动于衷,他再性善好脾气的人,也会对我有所不满,今天要还能对我笑脸相迎,才委实是个人才了。不过我这会儿要去寻徐yòu之,你在三殿下面前替我遮掩些,荀况不是个不分轻重的人,他昨夜既不告知三殿下,不过是怕他病中cào劳,过会儿三殿下要真的问起我,他会帮你打圆场的。”
谢汲应了声是:“二兄只管放心吧,这些小事儿我还是办得好的。”
于是谢潜调转了马头,径直的往后头去寻徐yòu之了。
其实这一路上以来,徐yòu之都不会离宇文舒太远,这回是因为突然遇袭之后,他改变了侍卫们的布阵,思量再三之后亲自压在了阵中,这样一来,如果再遇到什么变故,他也好两头都能顾及得到。
谢潜打马而来时,一眼瞧见徐yòu之的神色,便知道他昨夜定然不得安眠,心中的疑窦更重,而对于徐yòu之的猜疑,也徒然更深了几分。
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他怎么会神色焦虑,连眼中的情绪都bào露人前,丝毫不知掩藏呢?
或许,是想藏而藏不住吧。
谢潜几不可见的勾起一抹讥笑,一夹马肚子,近了前去。
“徐将军。”谢潜人都近了前,他却还没察觉,倒像是在走神,因见了如此,谢潜心中的嘲弄更重些。
徐yòu之乍然回神,一抬头,见了谢潜时,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谢大夫怎么过来后头了?”
“有几件事情想不大明白,特意来请教徐将军的。”谢潜转了个方向,同徐yòu之并肩行着,不急不缓的,倒一派悠闲模样。
徐yòu之心下便警铃大作了,面上还要强撑着:“怎么敢当谢大夫一句请教。”他抱拳稍一拱手,往前一推一礼,“谢大夫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若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谢潜笑着,念了一声这便最好:“昨日我们遇袭时,徐将军就没有觉察到,有哪里不对劲吗?”
徐yòu之一愣:“不知道谢大夫所说的不对劲,指的是什么?”
他有些警惕和防备,谢潜不是察觉不到的,在心里头呵了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我yòu年时曾在家君手下学过几年,虽然不jīng排兵布阵一道,却也知道,按照昨日那个境况,那起子贼人,是胜券在握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射伤三殿下后收手撤退。徐将军虽不曾战场杀伐,可总算饱读兵法的人,难道竟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了吗?”
徐yòu之讪讪的赔了个笑:“昨日事发之后,我紧张过头了,谢大夫一时问起来,我没往这上头想。”他敷衍了两句,才赶忙又道,“诚如谢大夫所说,这点确实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他们是没必要撤退的,在那个情形之下,我和谢御史都被背后而来的敌人纠缠着,且这些人的战斗力远在我们之上,三殿下身边虽有近身护卫,可若真的交手,恐怕不敌。”
“是啊。”谢潜状似无意的长叹着,“连徐将军都被纠缠至此,难以脱身,更何况旁的什么人了。”
徐yòu之干巴巴的笑两嗓子,心中却有了不安感,谢潜不像是来问事儿的,倒像是来他拿不准,可总觉得谢潜是来者不善。
“原是我护卫不周,致使三殿下负伤落马,如今谢大夫这样说,更叫我无地自容了。”
“欸,胜败乃兵家常事,徐将军何须自责呢?”谢潜斜过去一眼,“我记得,徐将军是东海徐氏正统嫡支嫡子,是吧?”
徐yòu之啊了一嗓子,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徐家来,却仍旧嗯了一声。
谢潜松松的抓着缰绳,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腿:“东海徐氏是尚儒学的,徐将军却自yòu偏爱习武从军,在家中时,没少受到阻挠吧?”
徐yòu之笑着与他摇头:“家君开明,从不曾为此责难过我。”
谢潜好似很意外,回过头仔细的看了他一眼,跟着才又开口:“不过也是,尚儒是一回事,可也没说非要叫家族后人一条道走到黑,谁还没个喜好呢?只要能清简不违孝义,为人忠贞亮直,立世追求事功,想来尊君大人也说不出什么,更何况徐将军如今也算是人前显赫,堂堂的中护军,又得陛下赏识,这才是最光耀门楣的事了。”
徐yòu之的脸色却不出意外的黑了下来。
孝义清简,忠贞亮直,追求事功,这是他们东海徐氏世代传下来的家风。
谢潜究竟知道了些什么?此时说这个,他并不觉得是在吹捧他们徐氏,诚然谢氏后人,也不必要来抬高徐家人。
他为的,是冷嘲暗讽吧?
“谢大夫究竟想说什么?”
谢潜一耸肩:“我想问问徐将军,在京中这么多年,又身领中护军的衔儿,对于建康四周的驻军,乃至于执金吾c禁军,应当都十分的熟悉吧?”
徐yòu之眯起眼来:“然后呢?”
“然后啊——”他拖长音,原先的嬉笑模样却在转身之间不见了踪影,又成了那个一贯不喜不怒的谢潜。
他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缝中漏出来的音:“射伤三殿下的那支羽箭,不知道徐将军眼熟否?”/p




谢氏娘子 第三百零四章箭出执金吾
p徐yòu之一时之间如遭雷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原来谢潜含糊其辞的说了这么半天,不过是在为这句话做铺垫而已。
连他们徐氏世代家风都拿出来说嘴了,不就是告诉他,他今次不坦白说时候,就对不起一个忠贞亮直吗?
徐yòu之恨的牙根儿痒,可是又说不出谢潜什么来。
谢潜这用心是没错的,只是用错了地方,放到了不该追究的事情上来。
他也许是担心谢氏娘子,也许是因为三殿下已然负伤而心有余悸,所以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就不肯轻易的放过,一大早的就跑来套话。
论说徐yòu之算是个武将,口才比谢潜要差很多,心思也没他那么活泛,毕竟常年跟手底下人称兄道弟的,又没有朝堂大殿中那么多的yīn谋诡计,所以耍起心眼儿来,怕十个徐yòu之也未必比得过一个谢潜。
只是人都有潜力,有时候被激发出来了,也是不容小觑的。
徐yòu之紧了紧缰绳,吁的一声,干脆停在了原地:“谢大夫其实是想问我,认不认识那伙黑衣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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