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又是执金吾吗?”魏姒一时竟觉得毛骨悚然。
怎么又同执金吾有关系呢?她来建康时,就已经险些在执金吾的手上吃过一次亏了,眼下,又是执金吾里有人作祟吗?
谢潜却冲着她摇起头来:“这回同你入京时,不一样的。”
谢汲并不知道当初魏姒入京的时候还有执金吾城门拦车的那一段,这会儿听的云里雾里,便出了声打断他二人的谈话:“阿嫂何出此言?先前执金吾和谢府,还有别的过节吗?”
他希望是有的,他竟从没有哪一刻如眼下这般,希望谢家和别的什么人是有过节的。
他所知道的,是入京后掌握的一丁点信息而已。
执金吾左右两卫将军前后被外调,陛下手握着执金吾大权再没有放下去,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当初也觉得事不关己,便没有去深究,甚至不曾向四郎问上一两句。
而今袭击他们的歹人所用的羽箭出自执金吾如果是谢家从前和执金吾有过节,那人今次借着他们离京,在他们返京途中设下埋伏,矛头直指小幺,一切就还算说得过去。
可如果没有
谢汲心下不安,连声追问:“是如何得罪了吗?还是小幺在京中肆意妄为,言辞间吃罪了执金吾的人却不自知?这回的事情要是为这个,反倒”
“你想的太好了。”谢潜冷声打断他,“当日你阿嫂入建康,执金吾在城门处拦下她的马,之后她请了阿耶手书,执金吾却不做理会,只当不识。三郎,你总该知道,你阿嫂入京当日,身上带着什么吧?”/p
谢氏娘子 第三百零八章单独谈谈
p她身上带的,是足够叫陛下下旨彻查两浙决堤内情的东西,那东西,虽不足以要了谁的命,可却不能不叫宇文郅和宇文聪兄弟俩头疼紧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所以执金吾当日其实,是在宇文郅手下的。
谢汲一拧眉:“是大王命人拦截马车?”
谢潜却仍旧摇头:“我只是告诉你,此事绝非是过节二字就可以揭过去的,你也不要自欺欺人,而今左右卫将军已然外调,他们总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陛下亲自掌管执金吾的情况下,还能买通执金吾中人,叫他们在我们返京途中,意图谋害谢氏娘子。况且你知道的,若真是过节,不杀小幺,他们怎会罢休收手。”
是啊,这绝不是过节所致的。
谁能够在天子手下调兵遣将呢?没人有这个本事,也没人有这个胆子。
最主要的,还是那天黑衣人莫名其妙的撤退收手啊。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杀人而来,当日伤了人,便匆忙撤退。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
魏姒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如今想来,岂不是可以说,他们因见伤了三殿下,唯恐三殿下失血过多有什么闪失,所以才匆忙撤退,好给三殿下治伤的时间吗?”
她这里话音刚落下,谢拂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啊的大叫一声,竟返身往外跑去。
谢潜和谢汲皆是吃了一惊,已纷纷起身追了出去。
魏姒的院子和谢拂住的院子是紧挨着的,本来也就不过一箭之地远而已,她从魏姒那里疾跑出来,一头扎进自己的院子,整个人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路直奔屋中去,反手就把屋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缪云只觉得身旁一阵风,再回神时,房门就紧闭了,任凭她怎么拍打,里面的谢拂就是不开。
她有些急,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去寻人,一扭头就看见谢潜和谢汲两个黑着脸步上了台基。
“二郎君,三郎君,女郎火急火燎的跑回来,奴婢还没回过神,女郎就已经把房门关起来了,这”
谢潜一摆手:“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且退下去吧。”
缪云犹豫了下,到底没多说什么,蹲身礼了一回,缓步退了下去。
谢汲知道这件事情给谢拂带去的震撼一定不小,可是他却想不明白,谢拂怎么就怕成了这样?
他侧目去看谢潜:“二兄,小幺她”
谢潜却已三两步近了门前,左臂一扬,在房门上重重的拍了几下:“你这般行为像什么样子?兄嫂还在跟前,你却尖叫着跑开,旁的不说,我也不骂你没规矩,可难道你就不知道兄嫂会担心吗?赶紧把门开开,有什么事情,一家子自有商有量的。”
可是任凭他说破了嘴,谢拂都不为所动,甚至连应都没有应他一声。
她是害怕的,更是惊惧的。
有商有量?不可能的。
她总算在今天彻底的明白了,长久以来,她忽略掉的,究竟是什么。
那一直萦绕在她心间,却始终也无法捕捉到的不安,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那位皇帝陛下!
她重生之后明确的告诉自己,这一世她绝不能叫宇文郅登大宝,也绝不会让谢氏如前世那般,落得个大厦倾颓的凄楚下场。
所以这几个月,她一直在为此努力,还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宇文舒。
她是得意的,瞧,她已经能够很冷静很清醒的认清形势,不再走从前的老路子。
可到头来,这场刺杀行动,却给了她当头一bàng!
她清醒吗?并不是。
谢氏族人看不透的,她其实早就该看透,更甚至于,荀况曾经在无意中提点过她了的!
然而这一切,她全都忽略不见。
她以为谢氏前世的下场,是因为宇文郅的苦心构陷,是因为她没选中陛下心里的那个人,所以陛下顺水推舟的报复谢家,报复她。
她还问过荀况,如果她选的那个人,就是陛下想要的储君太子,谢家会不会有那样惨烈的下场。
荀况告诉她了——不会!
是她糊涂,本末倒置,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把一切的果,当成了因。
房门被谢拂从里面拉开,她显然已经痛苦过一场,脸上的妆容有些花,鬓边的发也有些散,目光涣散,没什么jīng神,脸色也透着一股子惨白。
门外的兄弟俩吃了一大惊,谢潜以为她叫吓坏了,也不敢再吼她,尽可能的放轻语调:“有什么事,还有我与你三兄在,何至于就吓成这样了?”
谢拂却丝毫不反驳,小脸一扬,对上他:“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三兄说,可以吗?”
谢潜眉头立时紧蹙:“我不能听?”
谢拂不退让,咬紧牙关:“我与三兄说完了,三兄会告诉二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二兄说,也开不了口。”
谢潜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跟他成了开不了口的?他就那么吓人?不过是昨夜里打了她一巴掌,怎么在她眼里就成了不近人情的人了?
他分明还想说什么,只是嘴角刚动过一阵,谢汲就拦住了他:“我看小幺这个状态也不大好,况且阿嫂还一个人在等着,只怕很放心不下她,二兄不妨先回去,我听听小幺想说什么,过会子自然说与二兄知晓?”
谢潜就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弟妹两个一唱一和的,且他没法子否认,小幺这样的状态,确实有些骇人。
他们这头动静又不能闹的太大了,毕竟不是在谢府中,他还做不到万无一失,一旦惊动了宇文舒或是荀况,更加不好收场。
于是他只能冷着脸答应下来,冷哼一嗓子,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音,背着手冷冰冰的扫了他二人一回,自顾自的下了台基,愤然离去了不提。
谢汲是见他走了,才无奈的叹一声,跟着上了手去扶谢拂,搀着她进屋去:“你到底是怎么了?出了这样的事,本来大家就一时都很难以接受了,你怎么还要这样去招惹二兄不痛快呢?”/p
谢氏娘子 第三百零九章是我们错了
p谢拂一言不发的由着他搀扶进屋,又安生的坐下去,攥紧了衣服下摆处,好像在安慰自己一般,一抬眼,看向了正要在她对面坐下去的谢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汲身形一顿,而后施施然落了座:“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为什么尖叫着跑了?又为什么要支走二兄?如今只有我在这里,还不说吗?”
“三兄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我曾在昏睡之时,做的那场梦吗?”谢拂的语气是出奇的冷静,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谢汲听的心里直发毛,她何曾有过这样的语气和口吻
他愁眉不展,此时却不是挑这个的时候,支吾着说了句记得:“好好地为什么又提起来?我记得你当日说过,这件事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其实有一点,当日我骗了三兄。”谢拂做了深呼吸状,xiōng口隐隐有些作痛。
谢汲暗暗吃惊:“你骗了我什么?”
“我与三兄说,不想告诉别人,是不愿二兄和四兄担心我,也不想叫家里人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而不放心我,其实,并不仅仅是这样的。”谢拂一只手抚在xiōng口,轻拍了两下,“那场梦,我只告诉了三兄一半,另外一半,才是我不愿告诉任何人的真正原因。”
谢汲隐隐感到不安,连呼吸都放慢了起来,这样的小幺真是从没见过,叫他感到有些陌生,可那张脸,分明还是最熟悉的,五官jīng致,皮肤白皙,一向是俏皮的,娇媚的,他突然觉得入建康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小幺,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了的
可究竟哪里不同,他一时竟也说不出来,只好拿带着循循善诱的口气细声问她:“那你梦中的另一半,又是什么样的?难道比你当日告诉我的,还要骇人不成吗?”
“是,远比那些,要吓人得多。”
谢拂没办法跟任何人坦白什么,她有口难言,不能说她是重生来的谢拂,不能说她前世的任何经历。
她痛苦,她挣扎,所以只能把所有的一切,都借由梦境,告诉三兄。
她知道二兄不信这些,就算有再多的巧合和一致,二兄也不会信了她的一场梦。
可是她觉得,三兄也许是会听得进去的,至少上次与他说起来的时候,他就很信以为真。
她沉默了须臾,低头吃了口茶,才缓缓说:“梦中我自大康二十六年入建康后,便对宇文郅青眼有加,直至一颗真心交付与他,而宇文郅简直像个无所不能的英雄,朝堂上顺风顺水,好不得意,终于能在陛下面前请下赐婚圣旨,迎我为妃,彼时不要说诸位兄长,就连阿耶和阿娘,都对我这样的做法很不赞成,而宇文舒”她顿了顿,眸色似有柔缓,“宇文舒更是几次想办法到我跟前,苦苦劝我,无论如何不要嫁宇文郅为妻。”
她分明听见了谢汲倒噎住的那口气,却仍自顾自的说下去,倒有些像是自言自语:“我快活了几年,哪怕是同家中几乎决裂,却仍自以为得到了天下最完美的爱情,夫妻和睦,相濡以沫,宇文郅待我极好,我没什么不足意的。”
“那后来呢?”谢汲的声音打着颤,他觉得从谢拂口中说出的这一切,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是真的静下心来去品一品,又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儿。
她小小年纪,十四岁的生日都还要差不多一个月,如果这番话是编造出来的,未免也太过于真切。
他宁可信其是真,而且如果这是她的全部梦境,那她会渐渐喜欢上宇文舒这个人,好像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于是他又追问了一句:“后来就到了大王手持长刀屠我谢氏满门吗?”
谢拂有些木然,却很快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一个劲儿的摇头:“三兄,我若说,梦里我为他生过一个孩子,你信吗?”她嗤了一声,此时说起这些,居然像一个旁观者一样。
她从前也看过戏本子,也跟着兄长去听过几场戏,却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说起自己前世的那些经历,竟能把一切看做一场戏
谢拂吸了吸鼻子:“其实最早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谢氏如何,嫁给宇文郅后,同家中,就几乎断了往来。那时候是王宜,是王宜跑到王府告诉我,谢家,出了事,父兄被罢官下狱,而阿娘在家中带着谢氏女眷畏罪自杀。再后来,我怀的那个孩子落了生,宇文郅假惺惺的为孩子请封却无果,又与我说了好些他会尽力保全谢氏一类的话,跟着就到了孩子的满月宴上”
其实也不全都是可以冷静的做个旁观者的。
那些痛,她还是能真切的感受到。
谢汲见她乍然没了声音,又因为这番话实在叫他太过意外,便沉吟问她:“到了孩子的满月宴,又发生了什么?”
“中宫下旨,将王宜许配给宇文郅做了侧妃,而那夜宇文郅吃醉了酒,当着我的面,活生生的掐死了我的儿子,后来王宜跟我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痴心妄想,是我自以为宇文郅爱惨了我,可从头到尾,我都不过是他手中一颗棋罢了,制住谢家不妄动,又能打击宇文舒。那时我心如死灰,原以为也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生了,可是宇文郅册封太子不多久,就有了有了我先前说与三兄知道的那一幕。”
这场梦,真真假假,可就因为有实有虚,才更叫人信服。
谢拂眼底的痛苦不做假,也没避着不让谢汲看,她只是虚合了合眼,不多时再睁开:“其实我觉得不大对,如果按照梦中所想,宇文郅已经做了太子,谢氏也获了罪,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直到今日——”
她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直到今日我知道,回京途中的这场刺杀,歹人乃执金吾中人,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我们全错了。”/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章难以置信
p“错了?你说错了?”谢汲有些着急的追着她问,实在也是因她一番话说得虚头巴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种梦境之谈说出来,本来就叫人觉得荒唐不可信,他会信了,不过也是因为梦中情形和好些事情都符合了,他更愿意相信这真的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给小幺做出的指引。
可是她后头又说什么错了
这场刺杀行动,他现在基本上可以笃定,必定是陛下在幕后cào控着,可是她所说的我们全错了,却又是指什么呢?
“小幺,你别叫我着急,你心里在想什么,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成不成?”
“我自然是要告诉三兄的。”她抚着下巴,隐约间好像是勾了chún角,约莫着是个想笑的光景,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也并不是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从前问过荀小郎君,因那时他提点我,生女为后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我追着就问了句,如果我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陛下心中想要的储君,那么陛下会不会放任旁人把谢氏损上一损。”
应当是不会的。谢汲能想得出来荀况会怎么回答她,要是换做他,也会这么回答。
毕竟陛下这个圈套设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给将来的储君造势的吗?
如果小幺选对了人,陛下巴不得抬举着谢氏更进一步,怎么会叫外人来动谢氏根本,损谢氏元气?
于是他眉头舒展下来:“他跟你说不会是吧?所以呢?”
谢汲突然哦了一声,有些明白过来:“所以你想起来那场梦也不对,你会这么问,其实就是因为那场梦吧?”
谢拂点点头:“不错,因王家宴会之后我看出了王宜和宇文郅的不对劲儿,觉得梦里头中宫赐婚,而王宜话里有话的说我不过是颗棋子,这一切都正好对上了。所以那时候这场梦,叫我觉得很害怕。可是惊惧过后,我又想起宇文郅和谢氏的下场,才会拿这话去问荀小郎君。”她飞过去个眼神,“三兄也没猜错,他的确告诉我不会。”
“那你是因此又笃定,这位大殿下应该不会是陛下所想要的那个储君?再加上梦中三殿下对你关切备至,苦口婆心的来劝你,而二王又是那副德行总之这种种加在一起,你不自觉的就对三殿下上了心吗?”
眼下根本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谢拂眼中闪过懊悔,面色如霜:“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谢汲便一吐舌,摊摊手:“那你接着说,当我没有问。”
谢拂便白了一眼过去:“三兄现在回过头想一想,阿耶自十年前退居陈郡后,无论朝中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陛下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倚重阿耶的,可实际上呢?今次两浙大案,陛下可曾想过,要将阿耶调任回京呢?阿耶身为太尉,却离开建康长达十年,若说他在陈郡时代天巡狩也就罢了,但这十年间,阿耶反倒更像是被流放了。”
从前没人留意过,也没有人会这样想,堂堂的谢氏郎主,当朝太尉,谁敢说他这十年间是被陛下流放的?
众人都觉得,哪怕谢太尉不在朝堂,却也仍旧可以震慑朝堂啊。
谢汲眯了眼:“你的意思是陛下有意为之?”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生女为后,其实从来都不是为了将来给新君造势。”她一抬头,定定然望向谢汲,“这根本就是陛下为了对付谢氏,设下的套。”
可怜他们从来没有看清,还以为陛下一直信谢氏至深,真的以为谢氏忠贞,从无猜疑。
就连她,活了两世,若非此次的刺杀,让她在一瞬间把这位皇帝陛下摆到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去思考前世今生,也绝不会认为,从头到尾,她才是真正会压垮谢氏的那根稻草。
只不过究竟要不要压垮,又是何时压垮,如何压垮,这些,都掌握在陛下手中。
陛下只是在棋局初始时,为谢氏布下了一手可死可活的棋而已。
谢汲腾地站起身来:“你你是谁,谢氏生女为后,是为了不,不会的。”他有些慌了,“陛下常说谢氏忠贞,怎么可能这么对谢家,你太过杞人忧天,才会乱了心神,这话不要”
“我是乱说的吗?”谢拂看他心气大动,便也随着他站起了身来,“三兄不妨回头想想吧,阿耶为什么离开京城的?当年一句谢氏生女为后,阿耶自知再久居建康,对谢氏多半无益,待我来日长大了,这句话,终会成为悬在谢氏头上的一把刀,哪怕陛下不会将刀刃落下,谢氏阖族也终日惶惶。正因为如此,阿耶才自请回陈郡去的!三兄,我只问你,如果陛下真的只为给自己的儿子造势,当年会放阿耶离京吗?”
最后的这句话,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十年了,已经十年过去了,怕只怕,这十年中,连阿耶都不曾想过,为什么当年陛下会放任他离开建康,又或许,阿耶一心以为,陛下是在周全谢氏,要造势,也不过数年后,这十年间不必要把谢氏留在京中,始终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也许在阿耶的心中,陛下还是那个极信任谢氏,极信任他的陛下。
可是小幺今日一番话,叫他如何不心惊。
谢汲不愿意就这样承认,强行的争辩着:“如你所说,陛下是为了打压谢氏,那这些年,又怎么会先后提拔我们兄弟入京中?还有这十年间,先有颍川庾氏,后有会稽孔与魏,这样的姻亲,陛下不也放任了吗?”
谢拂抿着chún,无奈的摇头:“我想,这就是帝王权术吧。”她琢磨了下,“三兄此时不信,我不敢强求三兄什么,可三兄有大智慧,不妨换个角度来想想你问我的问题。在我眼中看来,诸位兄长提调入京,这是为了安抚谢氏,可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压制呢?没有了阿耶坐镇京中,二兄出任御史大夫四年,走的是步履维艰,难道不是吗?京中士族何其多,琅琊王氏的那位郡公又常年待在建康,难道不是处处都压着二兄一头吗?”/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帝王权术
p“还有——”谢拂方才说完时,谢汲已经眼角抽动着想说话了,而谢拂大抵也猜得到,这般境况之下,三兄应当不可能换个角度来想这件事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把她能够想明白的全告诉他,横竖二兄还在等着,且还有阿嫂能够从旁劝着,只盼着他们听完后能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一想,她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很有道理的。
所以她只能赶在三兄前头开口,把他所有的话先打断了:“还有执金吾。”她高高的挑眉,“二兄方才也说过了,当日阿嫂入京,是执金吾奉令在城门拦截往来行人的。这件事三兄大可以想,谢家的马车,车身上有咱们谢氏的族徽,执金吾的守城将士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吗?更何况四匹高头大马,无论如何也不是等闲人家用得起的规格。更不要说,阿嫂后来还请出了阿耶的手书。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
谢汲一咬牙:“你不必说这个,我心里清楚,只怕是当日有人想搜出阿嫂身上带的那半部分账册。”
“可我此时却觉得,打从那时候开始,就是个圈套了。”她话音落下,定睛看着谢汲。
她相信的,凭三兄的心智,不会想不明白。
连她都能想明白了,三兄若一定要说猜不出来,那他必定是想装傻到底了。
若真那样,她便唯有写下家书一封,此事要直接请阿耶来做下决断。
“圈套”谢汲喃喃自语,嘟囔了两句什么话。
许久后,他才自嘲的笑了一回:“可不是个圈套吗。就算执金吾是大王手下的人,也可以说是为了维护京中治安,可若没有陛下授意,他们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拦下谢家人,且视阿耶手书若无物。”
谢拂提着的那口气瞬间松了下来:“是啊,执金吾拦了人,咱们要捅出两浙案,为了防止他们在京中动手脚,一定会想法子请陛下将两卫将军动上一动,而陛下此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执金吾收回自己的手中,且把两位将军外调出京,实际上是狠狠地敲打了宇文郅一把。正好也为昨日的那场刺杀,做下准备来。”
要派人来刺杀他们,其实禁军也能用,只是禁军更容易叫人认出来,这种事儿非得心腹不行,但是禁军中能被皇帝陛下称作心腹的,无非几个护军将军,那些人,宇文舒多半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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