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真要让宇文舒认出来了,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用执金吾的人,其实刚刚好。
只不过还有几点,是她想不明白的。
谢拂叫了声三兄:“你说陛下安排这场刺杀,是为了什么呢?他应该无意杀我,不然多年布局就全白费了。还有,执金吾奉密旨办事,为什么会用执金吾军中的羽箭?此行徐将军随着护卫,这是陛下亲自点的人,而有徐将军在,陛下就不怕他认出执金吾的人吗?”
这是所有事情里,最说不通的地方。
谢汲都一时怔住了。
先前小幺说的所有,其实都令他动摇着,想要信,又不敢信。
可唯独是这几句话,叫他心生疑惑。
是了,这两个问题解释不通,而且又为什么非执金吾不可?
如果是这么算下来,陛下倒更像是更像是故意叫他们知道的。
这个念头一起,谢汲自己先吓了一跳。
谢拂观他面色不对,扬声就问:“三兄想到了什么?”
“不,没什么。”谢汲不敢同她说,她今次心思已经过于深沉了,知道的再多些,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这种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还是不说给她知道扰她心神了。
谢拂知道他没说实话,可是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追问,于是下了逐客令:“有些事情,我还要自己想一想,二兄和阿嫂还在等着三兄,我就不留三兄了。”
谢汲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别的,只是嘱咐她好好养养神,不要再胡思乱想,便挪动脚步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只是他临要推门出去时,谢拂在背后又叫住了他。
谢汲回过头:“怎么,还有事?”
“我劝三兄最好别想不开,我说的这些话,看似荒诞无稽,那场梦,更像是一个玩笑,可事实上,现在发生的很多事,都像是在印证那场梦。三兄啊——”她一拖尾音,“如果你和二兄都认为我杞人之思,不肯认清这个情势,我只能请阿耶来做主了。”
这话竟隐有几分威胁的意思,可也不知怎么的,叫谢汲心头一动。
他索性垂下手,没去碰两扇雕花门,目不转睛的看她:“你打算,怎么请阿耶做主?”
谢拂却好似早有了主意一般,落落大方的打了个笑脸:“下个月就是我生辰,阿耶离京十年,如今为爱女生辰返京小聚,总说的过去吧?就连陛下,都不会不允,如果我今日所说的,全是真的。”
谢汲心下打了个颤,面色又沉了沉,盯着她那张还隐约含笑的脸思考了半天,丢下一句知道了,返身拉开门往外走,那背影看起来
谢拂扑哧一声,他倒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可真是难得,三兄竟还有这般时候。
可是笑过了,她那可漂浮不定的心,就更加动摇起来。
她说是说了,要叫三兄信了,倒还容易些,二兄那里
从昨夜二兄的那番话中她不难听得出,二兄多年来秉持中立态度,并不是因他自恃清高,觉得宇文氏兄弟终究不敢强拉他下水,更不是他目中无人,不将高台之争放在眼里。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住谢氏百年清名,唯恐谢家百年的基业毁在他们这一辈的手里,将来就算到了地下,也没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这样的思想,才最是可怕。
她只怕二兄即便认清了目下的处境,也不肯动摇分毫,反倒要觉得,连陛下都已经不那样信任谢氏了,若谢氏还敢一头扎进党争中,下场估计只会更惨。
谢拂无奈的长叹一声,她想明白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啊,没有人会听她的,也没有人会按着她的心意去走将来的路。
只可恨这位皇帝陛下
她今日才算懂了,帝王权术,历来如此,他高高在上,握着生杀大权,要谁生谁便生,要谁死谁便死,是那样的尊贵,可这份尊贵,却又那样令人心寒,令人害怕/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铺路
p谢汲颀长的身形再次出现在谢潜夫妇面前时,夫妻二人对视了一回,很显然是发现了谢汲的脸色比离开时还要难看,且周身的气息不大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周身流动的气息是不稳的。
以往谢家三郎就是再圆滑,还是能稳得住自己的心神和气息的,哪怕是遇上了再大的事,也没有这样慌乱无章法的时候。
谢潜暗暗心惊,却不敢太惊动他,只是叫他坐,又伸手给他倒茶:“小幺都跟你说什么了?你两个倒是有一车的话要谈,叫我和你阿嫂等了这半天。”
谢汲在谢拂的面前,能够端着为兄者的架势,勉强的撑着稳重,不叫她看出什么不妥来。
可是在谢潜的面前
他整个人蔫儿下来,踱步至于桌旁坐下去,有些木讷的盯着那只茶杯看了好久:“二兄,如果说陛下从一开始,就是在针对谢氏,你信吗?”
谢潜眼皮倏尔跳了跳:“她就跟你说了这个吗?”
连魏姒都听出不对劲了。
刺杀的事情还没说清楚,这是又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了,什么叫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谢氏?
她清着的嗓音如初春细雨般,能净化人心的:“三郎,你不要着急,慢慢的与你阿兄说。你说的这个一开始,又是打从什么时候呢?你说陛下在针对谢氏,是单指这次安排的刺杀,还是另有别的什么?”
谢汲略抬了抬眼,只是看了一眼,就很快收回目光来。
他吃了口茶:“二嫂,这个一开始,大约要从谢氏生女为后说起了。”
谢潜手里握着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碎了,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谢汲:“你都听她胡说了些什么?”
他分明是要发脾气的征兆,魏姒忙拉了他一把:“你且不要急着发火骂人,好歹叫三郎把话说完了。我看阿拂方才那个样子,也不像无凭无据就要胡说这些的。”
谢潜还是气不顺,可魏姒生拉着他,他又怕自己使了蛮力伤着她,便很不平的大口喘着气,坐在原地冷冰冰的瞪谢汲,等着他的后话来解释。
谢汲好像根本就不怕,但还是有些呆,一向机灵的谢三郎,大约是被谢拂的那一大车话说的有些懵了。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理清头绪,将适才在谢拂屋中时二人的一番谈话,无所遗漏的说与谢潜和魏姒听。
他直通通的说完了,就瞧着两个人脸色都变了,才摸了把鼻尖儿:“我虽也觉得太荒诞,可是”
“你也会说荒诞!”谢潜拍案而起,拿手指着他就骂,“亏你也是读圣贤书长起来的,她说这些话,你就该立时骂的她闭了嘴,从此再不敢提起。看来先前我打她,她是一点儿记性也不长,什么做了一场梦,什么都能对得上,你来告诉我,梦里的东西是做得了数的吗?难不成为了她的一个梦,叫我们全信了陛下是针对谢氏设下毒计,为的就是来日好算计谢氏吗?”
他声音拔的太高了,震的谢汲脑袋疼。
谢汲揉了揉鬓边,抓到的重点却是他打了谢拂:“你打她?”
魏姒倒抽一口气,忙轻声叫三郎:“你阿兄在同你说眼下的事,你在扯什么?”
谢潜一眼横过去:“你别替他遮掩,如今也学会不分轻重了!什么大事都不顾了,我是打了她,要不你去问问她,为什么我打了她她自个儿却不敢闹!要么你来同我这个做兄长的动手,咱们两个也打一架?”
这是气话,他为兄的,谢汲是无论如何不能同他动手的,再说了,谢汲真跟他打起来,他一点儿便宜也讨不着。
谢汲眼角抽了抽,别开脸去,冷哼了一声。
魏姒看着这样子,估摸着谢潜只会更生气,便上了手扯扯他胳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近来脾气也太大了,叫人看着多害怕。三郎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办事都是个有分寸的,你这样骂他,他不驳你,是敬重你,你怎么能一直这样骂人呢?阿拂说那些话,要我说,未必全没谱儿,至少要是按她后头所说的那样,陛下横竖是没看上大王,不对吗?”
谢家的郎君们都爱重发妻,似谢汲那样对杨氏未必有什么真感情的,都不曾与她红过脸呢,更不要说谢潜实打实的爱着魏姒了。
是以谢汲说那样的话,他怒火冲天的张口就骂人,可是这话叫魏姒说出口,他登时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
谢潜两手一摊:“倒全成了你们的道理,那还叫我说什么?不然你们想怎么办,全由得你们去就是了,也不必再与我说这些。”
人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口,魏姒不跟他计较,只是看他不骂谢汲了,稍稍松了口气,又悄悄地给谢汲使眼色。
谢汲心说算他倒霉,揽了这个活儿,替小幺传这些话,早知道就该叫阿嫂去听,反正二兄这样子,阿嫂说什么,他都不舍得骂人,平白叫他挨一顿骂,算什么?
可是嫂嫂一番好心,他又总不能辜负了,见了她使眼色,便咳两声:“也没人说不听二兄的,只是小幺既这样说,我觉得无不道理,虽然不敢在她面前应了她说的道理,唯恐她更要胡思乱想,可是咱们兄弟一处说起来,我总要与二兄说明白了。”
谢潜眼珠子一滚,翻了他一眼:“说什么明白?”
其实他心里有数。
当初执金吾拦下阿姒时,他不曾与四郎说完的那些话,就是因他心里怀疑的那个人,是当今天子。
后来连荀况问他,他都遮掩了过去。
一则这话没法说,二则他那时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
两浙的案子只怕陛下早就听到了些许风声,可当时那么干,也还得两说。
要是真的拦下了阿姒,把东西搜走了,两浙的案子多半不了了之,绝不会牵扯到嫡出的皇子身上去。
可另有一宗是
这一条,才是真正叫人心惊的。
倘或陛下就是为了栽赃给宇文郅,更要借着这个由头换下左右卫将军,彻底的切断宇文郅和执金吾之间的联系,那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谢潜心跳漏了两拍。
那意味着,陛下早就选定了宇文舒,所做的一切,都不过在为这个小儿子铺路而已。/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上天示警
p谢潜的心里其实很难以平静下来,他有太多的地方想不通,而陛下所做的一切,也都全都是有两面性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他们这些人,谁也不能准确的猜到陛下心中所想,但凡走错了一步,就会是个满盘皆输的局。
谢汲坐在那里还念叨着什么,可他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这件事太大,显然不是一时就能说的清楚的,他们都觉得是他死脑筋的想不明白,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他庆幸的是自己在京中为官四年,比弟妹见多了风浪和世面,能够更加深谋远虑的去考虑这些事,而不是一股脑的就认准了陛下是如何如何想,回头一不留神,把谢家架到没有回头路的地步去。
他猛然回了神,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番,这样想着,也就一摆手打断了谢汲所有的话:“你回自个儿院子里待着去吧,这件事情我要一个人想想清楚,别来打扰我。”
谢汲有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口,全憋在了喉咙里,他眨巴着眼睛,看向魏姒:“二嫂,这”
魏姒却悄悄地冲他摆摆手,又噙着笑劝了两句:“听你二兄的吧,这事儿太大,谁也不可能一时就拿定主意想通了。你和阿拂是这样想,总不能强要你二兄也这样想,叫他自个儿冷静冷静,你也回去自己再好好想想,后半天再说吧。”
连她都这么说了,谢汲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看二兄那副神情,摆明了也不想再跟他谈下去。
他有些讪讪的,心里不服气,面上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站起了身来同谢潜和魏姒告了礼,转头退到屋外去了。
魏姒长叹口气:“我知道你听了这些心里不受用,可三郎如今只怕也有些慌了,好歹你也该同他说说心里怎么想,叫他一颗心有个着落不是?”
“你也说了他不是小孩子,遇上些事就要没了章法,今后怎么在御史台待下去?”谢潜压了压太阳xué,“而且这件事,我心里都还没主意,能与他说什么?”
魏姒咬着下chún:“你真的不信阿拂说的那些吗?”
谢潜这才抬了眼皮,看向她:“这么说,你信了?”
魏姒不好点头,却也没摇头,只是平声劝他:“你知道我一向信这个的,婆母也信这个。”
是啊,她们都信这些,可偏偏他不信。
他还真是像个异类,好些地方都表现出与家里人不一样的,平日倒还不显得如何,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时,就衬的他格外的不合群。
谢潜温声与她说:“你先头说的,有些事情,同她说的那场梦对得上,我没话反驳,而且仔细想想,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娘子,如果不是真的梦到这些,打死她她也编不出来。”
可正因为这样,他才更觉得头大:“可我就是觉得奇怪,她是去年九月跟着四郎动身上京的,路上耽搁了快两个月的时间,到建康时就入了冬,天儿一冷,她惫懒不愿意挪窝,本来出入建康城,该四处走动,可她却把各处下的请帖一概全推了,一直到后头天气渐暖,才开始走动各家,这场梦”她的这场梦,从何而来呢?
魏姒知道他奇怪什么,而且她入京时也听闻了些当日王家宴会上闹出过的不愉快,起先她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照说王家女郎也没怎么招惹谢拂,谢拂何至于这样整治人家?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循的
她握上谢潜的手:“还记得王家宴会上的事情吗?”
谢潜一愣:“你说王家二娘?”
魏姒嗯一声,点点头:“我起先觉得很奇怪,阿拂虽然骄纵些,可从来不是个胡作非为的,我刚入京那会儿因听了些风言风语,就着实的叫阿笙打听了一番,后来才知道了情由,又背着阿拂把缪云叫到跟前仔细的问过,好在丫头实诚,内情也没瞒我,但就是知道后才更心下不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阿拂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坑王家女郎,又不是深仇大恨的,非要把人家的名声作践坏了才行不可。”
是啊,这事儿说来古怪,当日小幺说起时她说厌恶王宜口蜜腹剑,表里不一,说王宜嫉妒她,分明是喜欢宇文郅,却不敢明目张胆地说,拿她屋里的东西来挤兑她
那时候也不觉得如何,以为她也喜欢宇文郅才针对人家,后来她又表态表的很不错,这档子事儿,他自然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想一想,她是怎么发现王宜喜欢宇文郅的?就因为人家在她屋里坐着说了会儿话,她就察觉出来了?
他在京中四年,虽知道宇文郅和琅琊王氏私交不错,王岐更是甘心供他驱使,可却从未曾听说过,王宜和这位大殿下之间有什么纠缠不清的。
倘或说王宜掩藏的极好,却又是如何被小幺一眼发觉的呢?
谢潜猛然僵住。
魏姒察觉出异样,顺着他的背:“想到什么了?怎么突然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也许,那真的是上天示警呢?不然这些,说不通吧。
谢潜缓缓回过头,打量了魏姒好半天:“你能从一个人一时的言谈举止,看出她是否喜欢着另一个人吗?”
魏姒不明就里,啊了一声:“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你好端端的,这是都想到了什么?”
“王家女郎,”谢潜咬重了这几个字,“小幺当初陷害她,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看不惯人家表里不一,分明喜欢大王而嫉妒她,却不敢明着来,暗里讥讽她,所以她才非要整治人家不可。阿姒,我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她那时刚醒过来,陷入昏迷之前,一度同王家二娘关系很是不错,为什么病中醒来后,因王家二娘拜访探望了她一次,她就态度大改,还看出了人家喜欢谁,又在嫉妒她呢?”
魏姒显然大吃一惊,这些是她所不知道的,这样说来,缪云估摸着也是不知道的。
谢拂当初那样神神叨叨,众人为着她刚刚大病一场,没有人把这些放在心上当回事儿,只不过觉得他人没事就是最幸运的。
如果是这样,现在想来
魏姒背脊一僵:“她的那场梦”/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四章迷失心智
p谢潜是拉上魏姒一块儿去谢拂的小院子的,那场梦叫他夫妻二人想来,越想越觉得害怕,有些话,还非要当面同谢拂问个清楚不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他二人前脚刚迈进谢拂的院子,谢汲的声音后脚就飘到了耳边来。
谢潜脚步一顿,面色不善的回头看他:“你派人盯着我?”
谢汲也不知是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害怕谢潜骂他,反正是稍稍别开脸,见了一回礼,又叫了声二嫂。
他话音顿了下,倒像是冲着魏姒说:“先前二兄赶我走,我就瞧着二兄神色不大对,唯恐你要到这里来为难小幺来着”
他不说倒还好些,说了这话,谢潜的脸色才愈发难看起来,冷不丁嗤笑两声,转而没好气的同魏姒道:“你快瞧瞧,我如今成了什么人,他还防着我来为难小幺呢。”
魏姒心说这兄弟俩跟孩子似的,多大的人了还为了一句话来置气,很显然三郎这么说,有意的气谢潜呢。
外人面前老成的谢二郎,竟也真的叫自己亲弟弟几句话激怒了。
她无奈极了,叹口气,扯扯谢潜衣角:“进去说吧,不是还有话要问阿拂吗?站在这里置气,像什么样子呢?”
说完了又不放心谢汲,叫一声三郎转过头去看他:“你也安生些吧,还嫌眼下不够烦扰的吗?非要拿这些话来激怒你二兄啊?”
谢汲小心思叫她戳破了,一时有些讪讪的,低下头去,又挠了挠后脑勺,欸的应了一声是,便不多说什么。
谢潜冷哼一声,背着手往台基上去,在门口叫缪云虚拦了一把,说是谢拂在里头小憩,得进去回一声。
他这才收住了势,冲着丫头摆摆手:“你去叫她整好了仪容出来见我,我不往她屋里去了。”
这毕竟是在外头,他为兄的总往妹妹屋子里头钻,叫外人看着不成话。
以往在家里头怎么样都行,出了门还是要有所顾忌。
果然不多时谢拂趿拉着木屐蹬蹬跑到门口拉开门,不像是刚睡醒来的模样,眼底乌青也没消下去什么,整个人反倒有些木然怔怔的。
谢潜眯着眼瞧了她半天:“到厢房来,我有话问你。”
谢拂一愣,下意识的去看谢汲。
谢汲目光绕过谢潜瞧见了,冲着她点点头,示意她没什么大事,叫她别怕。
谢拂这才哦一嗓子,吩咐缪云去准备下茶水糕点,而后提步往西厢房那头去了不提。
四个人在西厢房正开间中的红木雕芙蓉的圆桌旁围坐下来,谢潜甫一落了座,就已沉着声叫谢拂:“你做的那场梦,从前为什么从没说过?当时王家二娘的事情时,我还特意问过你,你跟我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却没有坦白讲,你是因为这场梦,才针对人家的。还有大王和王岐,现在想来,你转醒后变了个人似的,连着大王和王岐一同疏远了,也是因为这场梦吧?”
其实现在回过头再去想,便有很多事是可以拿那场梦做借口搪塞过去的了,就好比二兄眼下说的这些,再比如她为什么愿意亲近宇文舒,甚至于在他们刚刚得知两浙贪墨案情时,她还急着替宇文舒筹谋,想将祸水东引至宇文聪一人身上去。
谢拂干巴巴的吞口水:“我知道二兄对这类鬼神之事,向来”不怎么相信这几个字她没敢说出口,她知道阿嫂是信这个的,阿娘也是常拜佛的,总把要心存敬畏挂在嘴边,是以便多少惦记着,恐怕说了对二兄有什么冲撞不好,便咳了一声改了口,“向来敬而远之,也不爱提起,我若那时与二兄说了,保不齐二兄真要以为我叫邪祟冲撞,拐过头就要请得道高僧来为我开坛做法了。”
“你——”谢潜鼻子里记着吭哧的音,似乎对她很是不满。
魏姒却并不这样觉得。
她临到嘴边又改了话茬子,这叫她相当满意,最起码她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魏姒眉心舒展着,轻声细语的劝他:“过来之前说的好好的,有话慢慢的说,不发脾气不骂人的,你瞧,这才刚说了几句话,你就又横眉冷目了,要这么着,索性也不要说了,叫阿拂自个儿歇一歇吧,你如今倒不知道心疼她,没瞧着她眼下乌青那样重,昨个儿夜里就没睡好。”
她有意的提起昨天夜里的事,是叫谢潜记清楚,昨个儿他盛怒之下甩了谢拂一记耳光,打了人是不占道理的,眼下不要这样冲谢拂叫嚣。
果然谢潜周身戾气消退大半,先前提着的那口气也松了下来,长出口气:“我不骂你,横竖现在话都说开了,你敢同三郎说这个,我也不计较你,信不信的是我的事儿,你甭cào心,你只告诉我,后来你处处偏颇三王,事事上心的帮着他,甚至里外里的还想叫我和你四兄在两浙的事情上帮他一把,是不是也全为了这个?”
谢拂大吃一惊:“二兄总不会以为我叫蒙住了眼,迷了心智,为着这个才以为自己看上了他吧?”
这样的认知叫她心惊,倘若二兄真是这样认为的,那她才是有嘴说不清了。
却不料谢潜一挑眉,对这话不置可否,那模样倒像是默认了,在静静的等她的解释和后话。
谢拂觉得不可思议,而且看二兄的神色,大约是油盐不进的吧?不管她说什么,他是不是都认准了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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