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她有些气馁,甚至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了,破罐子破摔似的一摊手:“二兄爱怎么想是二兄的事,我看得清自己的一颗真心便足够了,二兄要觉得我是个这样糊涂的人,甚至为了宽慰自己,把三殿下这几个月来的好都不放在眼里,那我无话可说。”
连谢汲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拧着眉接过谢拂的话头:“先前遇刺的时候,三殿下是拿命护着小幺的,小幺看上了他,二兄心里不痛快,觉得小幺不知轻重没分寸,可总不能因为眼下自觉抓到了个能说服小幺改变心意的地方,就一味的这样吧?三殿下是不是真意待小幺的,二兄真看不清楚吗?”/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退让
p谢拂突然觉得很累,也很失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事情到了今天这地步,根本就已经不是她喜欢不喜欢宇文舒的问题了,可是二兄进了门,张口却还是拿这事儿来说嘴,换言之,他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认清目前的处境,更不愿意相信,从头到尾都是陛下在给谢氏设套。
这其实很危险。
在她看来,谢家只要行差踏错,陛下就绝不会手下留情,而这个错,究竟会错在哪里,也仍旧是陛下说了算的。
看似风光得意的陈郡谢氏,却实则像俎上鱼肉,任陛下宰割。
为什么非要同她纠结宇文舒的事呢?
她即便是不喜欢宇文舒,对眼下的处境又有什么益处吗?
难道她不喜欢宇文舒,陛下就会放过谢家了吗?
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局,怎么会因为这个就轻易的动摇收手呢?
“二兄,你是不是不想承认我说的那些话啊?”谢拂整个人泄了气,肩头都垂了下去一般,“我同三殿下的事,早就不是最紧要的了,我与三兄说了,这次的刺杀事件之后,叫我仿佛一瞬间明白过来,那场梦,于我而言,就是上天示警,那是在告诉我,大王他从来就不是陛下心中所想要的储君,不然不会叫谢氏落到那般地步。我这么说,二兄总该明白吧?”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鼻尖有些发酸,“二兄不妨再来想想,陛下为什么要放任阿耶在陈郡十年,又为什么提调三位兄长入京为官。依我说,这分明是忌惮谢氏风头无两。当年阿耶在京中时,放眼天下,有谁人可比谢太尉?又有哪个士族是真正能与陈郡谢氏比肩而立的?我们从前总说,陛下变着法子的压制着琅琊王氏,可事实上呢?真的想开了,琅琊郡公眼下虽没了什么实权,可难道阿耶就有吗?远在陈郡的谢太尉,实则还不如坐镇京中的王太傅。”
魏姒一直安静的听着,却隐约觉得,她字字句句,全是道理。
王家那位郡公和阿公同是位列三公的,可阿公看似还有实权在手却远离建康,那位太傅坐镇京中,京中大小官员也好,士族子弟也罢,总要顾忌着他的面子,不能在京城里就同王家人闹出什么不好看来。
可阿公却不同啊他们这些人明里暗里给谢潜兄弟使绊,可阿公既已退至陈郡,难道要为着给儿子们出头,回建康来惩治谁吗?估计连陛下都看不过眼的吧?
谢潜许久没言声,好半天后才冷然问谢拂:“那依你的意思,陛下是觉得谢氏百年来都无人可比,所以看不下去了,所以要打压谢氏,是吗?”
谢拂的委屈一时被无限放大了,他分明还是不信的,那样的语气,就像是在控诉她胡闹一样。
她小嘴一撇:“二兄既然不信,我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只是二兄想想吧,若陛下真信了谢氏忠贞,何故要叫阿耶离开建康城?又是何故今次要派人来刺杀我?”她带了些哽咽,喉咙发紧,“陛下根本就不是想杀我,他不过是在试探罢了,或者说,他其实就是想叫三殿下回护我,他在bī着谢氏做出选择,也是在bī着谢家,走上一条不归路。”
什么是不归路?若谢氏在风头无两的情况之下,再挣出来一个从龙之功,将来新君御极,哪里还压得住谢家人?
陛下,分明是给谢氏布下了一招死局。
进,不是,退,不能。
其实这天下啊,除了陈郡谢氏外,余下诸士族间,皆可互相牵制着。
琅琊王氏还有颍川庾氏步步紧bī着,而倘或陛下真看中了宇文舒,今次荀况这样辅佐宇文舒,将来有了从龙之功,官员重组之时,自少不了颍川荀氏一席之地,更不要说远了还是太原王氏,吴郡顾氏,甚至是东海徐氏
可只要没有了陈郡谢氏,大晋的天下,就再没有什么人,能对宇文氏构成威胁。
这就是陛下心中所想吗?
这就是,为什么要为谢氏设下一个局吗?
谢潜沉默了下去。
他不是说小幺说的太偏激,全然不能信,都是些信口雌黄的话,而是他实在不敢去承认。
来这儿之前,他自己心里都怀疑过,陛下当日指使执金吾城门拦车的用意而他所想的那两样,前后练习起来看的时候,显然陛下不是为了护住两个儿子,那便只剩下了
谢潜合了眼,揉着鬓边:“那你想怎么样呢?如果,你说的都是对的,陛下见不得谢氏无人可牵制,所以要引着谢家自取灭亡的话,你想怎么样?你又能怎么样?”
是啊,陛下若圣意已决,他们这些人,还能怎么样?
可是不是还有宇文舒吗?
谢拂一咬牙:“若陛下早选定了三殿下,那二兄又信不信,三殿下能保得住谢氏呢?”
谢潜眉心一拧,对这话显然有些不屑。
如果当今天子对谢氏早有了猜疑之心,来日即便宇文舒真的登大宝,又如何能笃定,他就不会和今上有一样的心思?
他爱重谢拂,却未必会为了谢拂一人,留下谢氏这个“祸害”。
谢汲摸了摸鼻头,赶在谢潜开口前,犹豫了下开了口:“如果说,陛下只是因谢氏数年间太过得意,叫他以为谢氏早晚有膨胀过度的心,从而去夺他宇文家江山,那我们”他其实有些拿不准,可心里却觉得若真如此,这大抵不失为一个办法,把心一横,便把后话一股脑的都丢了出来,“我们不妨退一退。阿耶当年退居陈郡,却并不是辞官隐退的,甚至于兵权他也还捏在手上,如今是四海升平没有战火纷纭,若一旦有了战事,少不得还要请阿耶返京坐镇主事对不对?要是能退,甚至能捧着琅琊王氏上位谢氏有百年基业,才能保住咱们没那么快的登高跌重,可王家呢?陛下猜忌王家的心,只会比猜疑谢氏更重。”
谢拂却倏尔眼中一亮:“对啊,更何况琅琊王氏被咱们家压着太多年了,若有朝一日得以翻身,还不知要得意成什么样子,怎么说也成了这大晋一等一的士族,连陈郡谢氏都要敬让他们三分,即便是如王岐这些个嫡系的子弟能自持的住,可家业这么大,子弟又这样多,总有把持不住的,惹了事,或在外头打着琅琊王氏的名号胡作非为,陛下能容得下他们吗?”/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六章请谢笠回京
p可魏姒听来听去,却觉得哪里不对,等想明白了,也已经朱chún微启了:“可这不是两码事吗?”
谢潜侧目看过去,嗯了一声:“猜疑谢氏,同容不下王家,是两码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如你们所说的,陛下有意引着谢氏往绝路上走,难道是我们现在退一退就能算了的吗?还有,怎么退?难道叫阿耶在这时候辞官不成?只怕阿耶前脚辞了官,后脚就有人急不可耐的上书弹劾谢氏历年来的过错,列下条条罪状,凭我们几个,有回天之力吗?”
即便是没人去上折子弹劾,陛下若有心彻底的拔除谢氏这颗眼中钉,也会暗地里授意御史台中的大小官员上折子来着,就如同今次的刺杀事件一般无二。
这并不是谢潜妄自菲薄。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谢笠就算退居陈郡,可他也还是军功累累手握兵权的当朝太尉,是谢氏的郎主,连陛下都不能轻易拿他怎么样,更不要说一众官员们。
可一旦谢笠退了,仅凭着谢潜兄弟三人,如何能够扛得住这样的局面?
陛下是差点儿赏了他一个位从公不假,可即便他开府仪同三司,真成了大晋朝最年轻的位从公,又有何用?
他们有今日,靠的是谢氏,靠的是谢笠。
谢潜这兄弟三人有本事有才干,有谢笠在时,他们也都能独当一面,可谢笠要从朝堂退出去了,他们哪一个分量都不够。
说到底是资历太浅了。
人家都说人走茶凉,眼下同谢家交好的那些个士族,真没了谢笠稳坐朝中,还有几个会真的拼死替谢家求情呢?
所以谢汲和谢拂说叫谢家退,谢潜很是不以为意。
能往哪里退,又要怎么退?
然而魏姒却灵光一闪:“我倒是有个想法”
谢潜没吱声,只是看了她一眼,她拿不准这是叫说还是不叫说,犹犹豫豫着没把后话说出口。
谢拂唔了一声儿,支吾着,更怕谢潜骂他,可到底还有心气儿,又事关谢氏全族,她放不下心,听着阿嫂说有法子,自然还是要问出口:“阿嫂有什么好法子,正经也该告诉我们,咱们一家子在一处,是该好好商量商量的。就算陛下不是打的这个主意,可咱们自个儿不能凡事全往好处想,将来真出了事,措手不及的更慌乱,还是早做下打算和准备,也不怕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了。”
这话说的倒是比先前都和软,也说进了谢潜的心里去。
他面色稍有舒缓,冲着魏姒点点头:“她前头说的话不成样子,这句倒不错,你有主意只管说,且不说陛下到底如何想,我们既有了这个想头,却觉得极有这样的可能,也该提前有所打算才是了。”
看他脸色好看了些,众人提着的心也放了下去,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他们自己几乎拿不了主意,可是没法子惊动外人,说穿了是怕陛下对谢氏不利,真叫外头人知道了,保不齐要顺着陛下的心意来干,那才是对谢家最大的不好了。
他们因拿不了主意,便把所有的指望暂且都压在了谢潜身上,可谢潜是前所未有的臭脾气,叫他们心内惶惶,什么话也不敢说全了。
魏姒长长的松口气:“三郎这话说的一半是对的,倘或陛下真是因谢氏太过于锋芒毕露才起的猜疑之心,如今的谢氏,自然该退让下来,叫陛下以为谢氏其实可欺。只是这个退字上头,却可以做些文章。”
“嗯?”谢潜愣了下,“这个文章,你却觉得该如何来做呢?”
“天下士族,莫不以陈郡谢氏为尊,其后才有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甚至是太原王氏,兰陵萧氏等士族,可我们如今瞧着,庾氏同咱们家有个姻亲关系在,自然不可能从他们家下手,而在诸位殿下的明争暗斗中,现在的京城里,还有谁人不知琅琊王岐同大王是绑在一处的哩?”她尾音嗡哝,顿了顿,继续道,“所以还是如三郎和阿拂说的,该捧着琅琊王氏上位。可咱们要捧琅琊王氏,却也不是一味的抬举,非得叫陛下以为,谢氏势弱,在王家手上吃了亏受了委屈,说穿了,是做个样子给陛下瞧得。陛下的心也是肉长的,没道理谢家都做到这地步了,他还要把咱们往死里办。”
这倒是个法子。
这么些年压着天下士族,叫陛下起了这份儿心,这里头固然也有谢家自己的问题在。
要是能早点儿想明白了,陛下再三的说什么谢氏忠贞,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早在当年谢氏生女为后这话传开时,就懂得什么叫退让,那怕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如今处处示弱,难道还不够憋屈的吗?王家得意过了头,再多给谢家添上几笔委屈,将来在陛下面前,说不得还有个转机。
可魏姒话音落下没多久,就又浅笑着添了两句:“我心里面是这样想,未见得你们就要这样做,依我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最好是写封信同阿公讨个主意吧,不然我这里妇人之见,说错了什么,叫你们兄弟走了弯路,回头阿公知道了,要同我算账的。”
她不敢明着说怕谢笠找她麻烦不待见她,但话里的意思大家都听得懂。
谢潜拍着她手背安慰了两句:“这话全当我说的,夫妻原就是一体的,你说的自然便是我说的,阿耶那里说不出你什么来,真叫他知道了,你就说是我的主意。”
谢汲和谢拂对视一回,俩人都撇了撇嘴,不过对兄嫂之间恩爱如斯,倒是挺乐得见。
是以谢汲忙顺着这话补了几句:“阿嫂担心这个做什么,咱们自个儿关起门来说的话,谁还会说给阿耶听不成吗?再说了,就如二兄说的这样,即便阿耶真的知道了,全往二兄身上推,叫他担待着,这原也不是没道理的事儿,阿耶能拿他怎么样?”
魏姒便扑哧一声笑了:“倒是说正经的,给阿公写封信吧?”
谢拂眼中隐有笑意,chún角也上扬着,这会子却接了魏姒的话,连带着笑意都敛了敛:“我原也是想请阿耶入京一趟来拿个主意,可是这事儿别在心里头说明了,怕叫人把信拦下来,要生出是非来。我九月做生辰,给阿耶写个书信,就说我入京几个月,实在想念爷娘,叫他们上京来吧,本来中秋之日就该合家团聚的,只是宫里还有宴,若没有给阿耶下旨叫他回京来,咱们私下里不好请他回京。二兄要是怕阿耶拿了信不肯回,就把咱们这次遇袭的事情也写进去,说我受了惊吓,虽然面儿上没什么,可心里只怕不好,爷娘担心我,必定会入京了,而且就是叫人拦了书信,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七章伏低做小
p这件事便算是这样决定了下来,他们谁也不愿再去提,横竖还有时间,这次回京后料理两浙的后续事宜,少不得要陛下再动一场干戈,还有桓廷之的案子要查办,最起码现在腾不出手来对谢家做手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既然是这样,他们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静观其变,等下个月请了阿耶上京后,再来详谈此事,也且要听一听,阿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稳坐太尉一职十几年,他当年怎么就没看清陛下的真正用意呢?
这里头的疑问还有太多,总之不是现在三言两语就说得明白的。
谢潜点了点桌案,起了身要与魏姒回自己的住出去,只是临走前又不放心,老着一把嗓子交代谢拂:“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管好了自己的嘴,倘或在三殿下面前泄露了只字片语,你知道厉害的。”
谢拂猛然打了个哆嗦,哦了声:“这点分寸好歹我还有,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谢潜白了他一眼,未置可否,想着方才她还说什么大约能指望得上宇文舒这类的话,心里到底不放心。
魏姒见他说了一句没完,谢拂回了一句他倒还想说似的,唯恐兄妹俩就这个问题再僵持住,便扯了他一把:“我瞧阿拂最后那些话说的就很齐全,面面俱到的,你别一天到晚cào这份儿心,好像除了你,旁个都成不了事儿了似的。”
谢潜无奈,知道她有意拦着,后面的话就全咽回了肚子里,什么也不说了,伸手推了门,虚扶着魏姒,俩人比肩出了门去。
谢汲是听着脚步声,等着他二人走远了,才敢笑出声来:“二兄还真是一点也没变,从前在家里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连阿耶有时候说他,他都不服气的要辩上一两句,我瞧阿嫂说他,他却是半个字也反驳不了的。”
谢拂呿了声,拿一只手托着下巴:“他哪里是反驳不了,分明是不敢反驳。什么嘛,我说什么都要挨骂,阿嫂说什么他都认了。”
“那你今后也找个这样爱重你的夫主,你就是把人家家给拆了,他也不会挑你的不是了。”谢汲一偏头玩笑着打趣她,只是打趣完了,又怕她还为这事儿多思多虑,才劝了两句,“小幺,我先前与你说过,为兄的最盼着的,还是你能无忧无虑的长大,风风光光的出嫁,嫁得一如意郎君,且不说今后如何荣华富贵,至少要夫妻敦睦,他打从心里爱重你,如二兄待阿嫂那般。可眼下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他重重的叹气,心里说不出的彷徨:“我知道你是个有远见的,哪怕是眼下还稚嫩些,将来也一定是极有本事的。可是诸如此类的事情,你也不要太压在心里,或是太往心里去,女孩子家的,这样的心思太重了,并没有什么好处的。”
yīn谋诡计见多了,遇人遇事若成了习惯性的先去猜疑一番,今后成了家,在人家家里却要怎么处?
诚然谢氏的女郎没人敢轻慢,可那也是从前这次出了事之后,连他都说不准,陈郡谢氏这个名头,到底能不能保得住她的一世顺遂。
更不要说将来她要真的是
谢汲抿了chún:“我与二兄的心思不一样,你一向是知道的。我便不说倘或你能嫁个寻常的士族子弟,这样心思重好不好,只说你如今又看上了三殿下,将来他要真的成了事,少不得三宫六院,你就是中宫,也要大度能容人才是正经道理,心思太重,对你尤其的不好。他或许能爱重你一时,可高高在上惯了,能不能爱重你一世,谁又说得准呢?皇家的事,历来就没有个一定的。”
谢拂的心蓦然沉下去:“三兄,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小脸儿垮了垮,“可是走了这条路,谁都回不了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不过我答应三兄,有什么事儿不会窝在心里,如今三兄留在京城了,就是不敢跟二兄说的,我也敢缠着你,叫你来开解我呀。”
其实她有些无措,三兄的话如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落下来,隐隐的抽痛着。
她险些忘记了,登高的人最没有定性和长性,从前是一个样,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儿了。
宇文舒爱她什么呢?是爱她的脾性,还是爱慕她的容颜?
她脾性委实算不上多好,倘或将来他真的入主太极殿,这天下的女郎还不是任他来挑,凭他来选吗?
总有更得他心的吧
容颜这种事,等年岁渐长了,还会有十几岁的年轻女郎,貌美倾城,比她能讨人欢心。
可是也许不该是这样的,毕竟能叫宇文舒舍命相护的
宇文家的郎君们大多狠厉,对亲兄弟都手下不会留情,把自己的命看的顶金贵,能叫他们舍命相救的,一辈子能有几个啊?
谢拂心里很矛盾,却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觉得太矫情,也太没脸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她却想的那样长远,连几十年后都担忧起来了
她想了一程子,又缓缓道:“这些且不说,三兄既不叫我有事儿藏心里,那我倒真有一样想问问三兄。”
谢汲挑眉咦一声:“又是什么刁钻古怪的事情,不敢当着二兄的面儿来问我,你且说来我听听。”
她噙着笑,嗔怪了两句,托着腮帮子问他:“阿嫂说叫抬举王氏时,再给咱们自己受些委屈吃些亏,我其实不大想得明白这一层,是叫咱们谢家人去伏低做小吗?百年间没有过的事儿,这可要怎么做?况且到了这地步,难道咱们去同王家人示好,人家就真心实意的接受了?陛下就果真信了?依我说,真去示好,保不齐叫陛下以为咱们居心叵测,如今连琅琊王氏都要笼络了。本来谢氏的姻亲就”她叹了口气,“我不好当着二兄的面儿质问阿嫂,可实在是想不明白啊。”/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一十八章谢家小姑姑
p她话说完了,谢汲的脸色却很古怪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拂瞪着眼看着,觉得他好像是有什么主意,只是这主意比较难以启齿?
她怕他要糊弄人,就清着嗓子叫他:“三兄可别打量着糊弄我,先前叫我有心事同你讲,那可不能我与你说了心里话,你却拿场面上的说辞来蒙我敷衍我,我可不依的。”
谢汲心说这丫头的一双眼可真是明的厉害,他这里才刚转了念想而已,她就瞧出端倪了。
可是没法子,她既瞧出来了,糊弄是糊弄不过去了。
他心里是一阵的唏嘘,这话说来叫人面上羞愧,堂堂谢氏哪里到了这地步,要不为着今次的事情,他是死都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小幺,你记不记得,咱们有一位常年住在家庙里的小姑姑。”
谢拂啊了一声有些呆头呆脑,多少年不见面的人,他突然提起来,她一时还有些恍惚,等回过神了才哦一声:“记得记得,好像也没比我大几岁,三四岁上我跟着阿娘去家庙里看她,她挺爱答不理的,后来我不太喜欢她,阿娘再往家庙去瞧她,我就不爱跟着了。不过”她眨着眼,“不过阿娘不是也好多年没再去看过她了吗?我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缘故,只是家里的人都很少提起来了,几位阿叔也没怎么提起过这位小姑姑。”
谢汲嗯了声:“她同阿耶是一母同胞的,嫡亲的妹妹,今年有我记得小姑姑同你一个月的生辰,过了九月就十八了。”
谢拂从没对她上过心,只知道她没比自己大几岁,却不想过了九月都要十八了,便呀了一声惊呼着:“那她是为什么总在家庙里住着啊?这都十八了,不是连及笄礼都没行,也没作配人家吗?”
“这话说来也长了,还是她落生的那几年,体弱多病,可能本来就是祖母老来得女的缘故吧,身子反正不大好,请医吃药也没多大的用处,后头也是请了高僧来瞧,说非要把她记在佛祖跟前养,送进家庙里住着,吃斋念佛长到十八岁,方可一世安康,连带着十五都不能行及笄礼,说是及笄礼过了,少不了要有人上门来说亲,惊动了佛祖,这个孩子照样养活不成。”
说起那几年的事儿,谢汲还觉得头疼,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高僧,偏好到处与人看命中如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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