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娘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姑苏羡
这,才是为臣者该遵的本分。
谢拂不得不承认,三兄这个法子,想的极好,中间那些不大不小的委屈,不至触怒天颜的小错处,现在三兄也许还没想好,可他总归会全都安排妥当的。
只要这一步,能走出去
“三兄,我是不是劝不住你了啊?”谢拂有些拿不准,毕竟叫她想来,这都是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这样的计划下,三兄会放弃吗?
果然,谢汲点了头:“你劝不住我,这事儿我一定要办成。其实说穿了,要是阿耶也点了头,认可了陛下从一开始就对谢家没安好心,这事儿就势在必行了。王家人上了奏疏请赐婚,陛下一旦点了头,阿耶能怎么样?我想提前告诉阿耶,不过是不想擅自做主,想叫他能认可了罢了。你也许觉得多此一举,可没法子,那是阿耶,我上头也还压着两个嫡出的兄长。倘或我是家中嫡长,谢家将来要交付到我手上来,这个事儿,我就自己做主了的。”/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心口不一
谢拂愣怔须臾,竟没有来的一阵难过,打从心眼儿里升起的对三兄的惋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从前总说二兄肩上担子重,是个能支应门庭的,其实现在想想看,三兄不过是一直锋芒不外露罢了,只因他是个庶出的儿子,不能盖过了兄长们的风头,甚至还应该处处谦让着四兄,不然落在外人眼中,便是他这个谢氏庶子痴心妄想,妄图分上一杯羹。
她略抿了chún:“三兄其实不必这样的,你这么着,叫我心里不好受”
谢汲并不是有意叫她心里生出不忍来博取这个同情,是以朝着她失笑摇头:“这有什么不好受的?我说这个,原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告诉你,我没法子越过阿耶和阿兄们擅作主张罢了。倘或我是嫡长,少不得将来也要一个人来拿主意,再大的事儿也是我来点头做主的,便是如今一时有不知会阿耶便下了决定的时候,阿耶也说不出我什么来,我自个儿也不会觉得有不妥的,你明白了没?”
谢拂吸吸鼻头,横竖还是觉得不受用,嘴角往下耷拉着:“但是这次的事情我还是不想应你。”她翻了翻眼皮,“我先前话虽然说的重,也是极不看好这位小姑姑,觉得她目中无人,实在不成规矩,可她终究还是谢氏嫡女。三兄,我仍旧觉得,这个事情未免太落谢氏的脸面,将来列祖列宗,怕是要怪罪的。”
谢汲脸色倏尔一变,只是又怕谢拂心中乱想,忙定了心神,尽力的保持着面色平和:“你真不想答应帮我,我不bī你,但这事儿我心里是拿定了的,将来到了阿耶面前,说破了天我也势这么几句话,绝不会改口,阿耶或打或骂,我也没有改变心思的时候。”
他说的十分坚定,是认准了不会回头的。
谢拂知道这个阿兄的脾气,一向是这样的,其实谢家的孩子都有些认死理儿,倒不是迂腐,而是自己心里认准了一件事,那任凭谁来说就都不好使,除非是时过境迁,自己心里的想法变了,这事儿也就揭过去了。
想到这一层,她不免又有些不满,嘟囔着:“三兄怎么这样呢?你话是先同我说了的,倘或来日阿耶真的打你骂你,我怎么可能冷眼看着不替你说话”
她越说声音越小,觉得他还是算计了自己,说到底她心里再抵触这件事儿,将来阿耶要是打人骂人,她一定还会替他求情,不自觉的就站到了他这头,是要替他说话,替他成全了的。
谢汲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然等阿耶入京,我们说事儿时,你离的远远的,不要往跟前凑。”
他终于伸出了手,隔着桌子递过去,落在她头顶上,轻揉了一把:“你有着一颗最伶俐的心,却也是最善的心,小幺,这个世道,心肠太软,其实是伤人伤己。我近来觉得自己真矛盾,既盼着你远离这些是非快活的长大,又盼着你看清了行事纷杂,能够多个心眼儿学会早做决断。如今是既希望你一辈子都怀着一颗柔善的心,拿最宽和的心去包容这世道上的一切肮脏,又希望你能把心肠硬一硬,该利用的要利用,该舍弃的,也终归要舍弃。”
自己看着长大的幺妹,若一辈子就留在陈郡倒也罢了,偏生是这样的命,早早地落入了陛下的圈套之中,她这样舍不得又狠不下心,他唯恐她将来成了别人俎上鱼肉。
他们这些人,能护着他一时,可谁又能保证能护她一世。
真去指望宇文舒吗?
谢汲心里从不这样想,宇文舒爱重她,既是她的幸,却也是她的不幸。
最好的便是她自己真的成长起来,足以扛得住这世间一切风浪,哪怕没有父兄替她遮风挡雨,她也能立于世而不倒。
谢拂猛地感动了一阵,没多会儿的工夫就笑了,拨开谢汲的那只手:“瞧三兄的样儿,都不像你了。我今岁才十三,如今这样,已经很难得了吧?”她好像很骄傲,得意的挑起下巴来,“三兄等着吧,再过个年,我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小娘子,谁也比不上我。”
谢汲把手收回来,古怪的看了她半天,忍不住漏出笑,声音从牙缝间泄露出来:“你说的都对,再过年,天下没有哪个女郎比得上你,连我们这些郎君,也要甘拜下风,索性呀,等到将来若真能成了事,该叫他赏你一个第一谋士的衔儿,你便是正经的天下第一了。”
这话兄妹之间偶尔来开开玩笑,倒真无伤大雅,反正不当着二兄的面儿说,就不会招骂。
可谢拂又觉得,这两日来,三兄提起宇文舒的次数未免有些多。
他们在驿馆下榻的那天夜里,他还怂恿她去大献殷勤,叫她多往宇文舒跟前凑,说穿了想叫他两个培养感情吗?
后来二兄说了他一次,可这会子他还是张嘴就来,且这个话
这个话有些狂妄了,真叫外人知道了只字片语,对宇文舒都是个不小的麻烦事儿。
她稍稍拉下脸来:“三兄别总说这个,若叫人听了去,咱们的命就都顾不成了。”
谢汲倒像是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头:“你不爱听,我以后少说就是了。对了,我得告诉你,你同阿嫂是从后院进来的,我们先前进府时,我瞧着三殿下的脸色可委实难看,估摸着前半天骑马赶路是牵扯到伤口了,荀况急着去瞧他,二兄为着执金吾的事儿提着一颗心,没心思往他跟前凑,说了些不放心你与阿嫂的话,横竖拿你当借口,叫荀况在三殿下面前回了话,说后半天等他歇够了再去瞧,我向来,你大约是可以到他那里去请个安的。”
说不担心是假的,谢拂心下咯噔一声,就提起了一口气来。
因她心中有异样,面上就多少带出来了些。
谢汲瞧见了,又笑了一阵子:“你还跟我这儿端着,还不是叫我三言两语就诈出来了?心里又放不下人家,面儿上还要装着不当回事儿,不许人说,心口不一可不好啊小幺。”他一面说着,一面已起了身,“该同你说的,我都说了,有些事情还要你自己想明白,旁人说再多,都不顶事儿,你自己个儿好好想想吧。”/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威胁
八月十一,卯时三刻,宇文舒与谢潜等人,高头大马立于建康城门之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走时五百人,回来时,却已是五千人的护卫随行。
他们在永世县中只住了一夜,初八那天天刚亮,皇帝陛下派出去迎他们返京的五千护卫,就已行至了永世县外。
永世县令亲送了他们出城门,原本也不至于要赶上三天的路,只是宇文舒那日在行馆下榻时,的的确确是牵扯到了伤口的,赵太医再三叮嘱,万不可再牵扯到,不然要处理起来,就真的麻烦了,虽说快到京中了,用药问诊都方便,可他到底还是千金贵体,赵太医很是不敢拿他的身体开玩笑。
宇文舒心里记挂京中情形,尤其是桓廷之的事情始终没个着落,叫他放心不下,便不太想把赵太医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听一听,随口敷衍的应了声,脚程却还是照样得快。
后来是谢拂看不过眼,叫停了马车,同谢汲说了些什么话,又叫谢汲去转达给了宇文舒,宇文舒这才相当老实的放慢了脚程。
谢潜对此很不满,可总算谢拂知道分寸,没自个儿跳下马车跑过来指着宇文舒说教,还知道叫谢汲从中转一程子话,他当着这么些人,也就没跟谢拂计较。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终于在第三天旭日初升时分,赶回了建康城。
因先前已派了人入城回话,故而宇文舒他们此时入城,竟见了宫中内侍在城门处等着。
宇文舒勒紧缰绳,把马停下来,定睛看过去,那是他父皇身边儿服侍了近三十年的孔扬。
他心念转了转,当即翻身下马来,稍上前几步:“父皇竟派了孔内臣来迎吗?”
孔扬见他下马而来,忙把腰身更弯下去,揖手做礼:“陛下早前得了信儿,知道殿下和诸位郎君这时辰要回京,吩咐了奴才在城门候着,这会子请殿下随奴才直接入宫吧,陛下等着呢。”他一面说,稍顿了下,带了几分笑意,“圣人知道殿下负了伤,心焦了好几天,如今知道殿下回来了,一大早叫殿中宫人来传了话,说在殿中备下了殿下爱吃的糕,叫殿下在陛下面前回完了话,就过去。”
宇文舒眉心微动,看样子宇文聪的事儿,圣人也已经知道了。
两个儿子外派出去,一个受了伤,另一个必定也会受到不小的惊吓,皇城根儿长大的人,何时见过那等杀伐场面。
可圣人这会儿传话出来,只说在殿中等着他一个,全然没有聪的事情
再怎么偏爱yòu子,也不至于就到了这地步。
而宇文聪距离他并不多远,显然把孔扬的话全听进了耳朵里,立时脸色大变。
宇文舒说了句知道了,也没再多与孔扬寒暄,复又回到马前,翻身上马,没动的时候,先看了宇文聪两眼,而后转过头与谢潜道:“父皇在宫里等着,魏夫人和女郎那里,谢大夫大约不能亲自送回家去了。”
传召入宫竟这样急的吗?看样子这位陛下心里,早有了决断,对二王究竟会怎么处置,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了。
他回过头去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刚想说两句什么,却听不远处一声二兄传来,他一怔,扭头去看,便见那里正是谢泠信步而来。
谢泠不多时近了他身前,同宇文聪和宇文舒各自礼了一把,就站在谢潜的马下,仰着头看他:“宫里头传了话出来,说你们大约卯时入城,叫我到城门来接阿嫂和小幺。”
就因为如此,谢潜的一颗心才更往下沉了沉。
陛下是把什么都算好了,连谢府都派人去传了话,叫四郎到城门来接阿姒和小幺
他说不出什么,只好点点头:“我与你三兄此时要陪着二位殿下入宫回话,有什么事,等回了家再说。”
谢泠眉心几不可见的拧了一把,哦一嗓子:“二兄且去吧,我在家里等阿兄们。”
宇文舒大约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安抚似的一扬手,在谢潜肩头上压了一把。
谢潜侧目看过去,深吸口气:“请殿下先行。”
然则宇文舒刚要打马先行时,宇文聪压低了声音叫他:“木兰,你且等下。”
他叫住了人,又去看孔扬,后话没说。
孔扬在宫里服侍了三十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又是皇帝陛下身边儿的心腹,两浙的事情他心里其实有数,这两位殿下一成一败,今日是要定论了的。
这会儿瞧见了宇文聪的目光,他很知事的掖手又一礼,远远的退开了去。
有什么呢?都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话好交代的。
孔扬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陛下嫡出三子中啊谁是能成大器的,打从一开始,陛下就心里有数。
宇文聪眼看着孔扬退了越有一箭之地,才咬着牙同宇文舒道:“大殿之上,倘或父皇要拿我问罪,你是不是打算冷眼旁观?”
宇文舒嗤的一声:“不然二兄想叫我跪下替你求情?”
宇文聪对他的讥讽不以为意,挑了眉:“我原本并不打算指望你,可这一路回来,你对谢氏娘子的情有独钟,我是看在眼里的。木兰,谢氏生女为后,你敢这么献殷勤,遇刺的时候不惜拿命去护她,你说我要是在父皇面前多说几句,会怎么样?”
威胁他?
宇文舒面色一沉:“困兽之斗,你觉得是聪明人所为?”他深信聪的话谢潜和谢汲两兄弟都能听得清楚,便扭过脸儿去看谢潜,果然他脸色也十分难看,心里不由得觉得他这个二兄,到了这境地时,实在是有些不大明智了,于是不怒反笑,“谢大夫和谢御史尚在此处,二兄今次为了保命,倒真不怕连谢氏一同得罪了。”
宇文聪嘴角动了动,可宇文舒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你放心吧,父皇不会砍你的头,你也用不着我替你求情。只是二兄最好想清楚了,自个儿做错了事,总要自个儿来承担,倘或你非要拉上谢氏娘子和我来垫这个背,也要看看谢家人肯不肯。不过二兄对我这个忠告如果不以为然,大可以在父皇面前合盘托出,我当日既敢护人,就不怕你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二兄,你如今,总该是知道我的。”/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看出端倪了吗
旭日的第一道日光,透过了倒垂的枝叶,或称一束,或称星点,把这座皇宫,罩上了一层金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谢潜兄弟和荀况走在宇文聪和宇文舒身后,孔扬是在最前头引路的。
宇文聪脚步突然就停下了。
他背脊挺的笔直,像是从不曾被这世间的困难压垮了一般,背着手,扬起头:“还是这时的皇城,最好看啊。”只可惜,今后他大约是看不到了。
宇文舒说父皇不会砍了他,不杀头,那还剩下什么呢?
他贪了那么多银子,叫两浙百姓受了这么多的苦,终生圈禁?贬为庶人?
这高台之争尚未开始,他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连圣人今次都不会偏颇他,不愿意拉他一把。
他倏尔苦笑一声,似在自言自语,可话却是对着宇文舒说出口的:“有时候真羡慕你,木兰你说,若今次犯事的是你,圣人还会袖手旁观吗?”
应当是不会的。
宇文舒眉心一挑:“可我永远不会干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叫父皇和圣人失望。”
“是吗?”宇文舒讥笑着,“可别的地方,你总还是叫他们失望了的。圣人以为你宽厚,性本和善,实际上呢?党同伐异,残害手足,没人比你做的更好了。”
这时候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了,宇文舒也不想再同他呈口舌之争,便只把目光投向前方:“前头的路,还很长,不过二兄——今日,从这里,走到朝阳殿,你的路,就到尽头了。”
身后的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些人,没有哪个是性善的,不该存的善心永远不会有,不该多的同情也不会施舍半分。
不过宇文聪是皇子,一身傲骨与生俱来的,他大约也并不需要旁人的同情和怜悯,哪怕是他已无路可走的时候,他仍旧还是选择挺直了腰杆,做个堂堂正正的皇子。
孔扬在前头提醒了两句:“陛下等着呢,两位殿下不好叫陛下久候。”
他二人回过神来,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挪开眼去。
兄弟之间的争斗,其实从今年才刚显露出来,可宇文聪就先败下阵来了。
从这条路径直往朝阳殿,也不过一刻的工夫就到了。
宇文聪站在台基下,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撩长衫下摆,踏上了台阶,往大殿方向步上去。
宇文舒走的比他要慢些,能看得清他的背影。
到了这种时候,心下的感慨反而多起来。
其实小的时候,二兄也不是这样的。
大兄从小嚣张跋扈又专横,他六岁之前因太得圣人喜欢,大兄对他每每没好气,他虽不是个好欺负的,可到底年岁小了些,真对上了,讨不着好处,而且大兄那人下手又黑又会挑地方,有时候打你两拳,看不见伤,活生生的叫你疼,他有苦说不出,也没法子同圣人告状,因心里清楚,越是告状,下一回就只会挨的更重,都是圣人的儿子,即便在偏颇他,也不会为了他真把大兄怎么着。
那些年里,总是二兄护着他,站在他面前,挡着大兄,拦着大兄,偶尔还会义正辞严的吓唬大兄几句。
诚然了,下场往往是他两个一起挨打。
但是兄弟俩从没有那么亲近过,也只有那几年了。
挨了打两个人也不委屈,不过背地里把大兄骂上一通,全当解了气,该玩儿玩儿,该吃吃,好像有个人一起分担着,就算挨到了身上去,也没那么疼了。
后来年岁渐长
年岁渐长这四个字,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宇文舒收回了思绪,朝阳殿的殿门,已映入眼中。
孔扬弓着腰,引着他们往殿门口去,支使左右开了殿门,再引着众人入了殿,而他自己很自觉的往宝座方向步过去,在皇帝陛下的左手边儿站定住,抿紧了chún角一言不发。
宇文拓在紫檀宝座上正襟危坐,身后是十二扇嵌了各色宝石的折屏,他依在凭几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殿下一众人,只等到他们请完了安,才稍稍坐正些:“你们这趟辛苦了。”先丢了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跟着叫木兰,“这回遇袭,我已经下令彻查了,总要给你一个交代,如今回了京城,一切就放宽了心,过会儿到你母亲宫里去,她惦记你好几天了。”
宇文舒便又揖手拜下去:“是,儿臣记住了。”
宇文拓跟着又问了几句身上好不好,伤还要不要紧一类的话,又转头去问谢潜跟着的女眷可曾受伤,可曾受到惊吓。
谢潜和谢汲两个人此时已知这事儿是他指使的,说实在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可好在两个人都不是鲁莽的,站在朝阳殿中,尚能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应付皇帝陛下的问话,是以谢潜面不改色的端礼一一回了,又拜谢过皇帝陛下的挂念,至于旁的,却是绝口不提。
“道修,这回的行刺,你有什么思绪吗?”宇文拓眼中有笑意,只是底下的人也瞧不大真切,他分明是扬了chún角的,“是在两浙招惹了什么人,还是有别的不寻常之处,你是身陷过囹圄中的,可曾瞧出些端倪吗?”
谢汲心口一滞,下意识的侧目看向谢潜。
而谢潜可以笃定,这是来自九五之尊的试探。
陛下未必就知道他们已知刺杀事件的内情,可人大概都是这么个心理,连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能免俗,做了这种事儿,横是怕人瞧出来,要诈一诈,再试探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说辞。
谢潜喉咙一紧,吞了两口口水,尽可能的保持着语气语速皆不变:“回官家,臣愚钝,此事毫无端倪可言,且臣一贯不通排兵布阵之事,要说从歹人的身手上想看出些什么这,只怕官家要传徐护军上殿问一问了。”
宇文拓好似失了望,哦了声:“也是我心急了些,这么没头没脑的,你又能瞧出个什么来,只是恐怕两浙陆朱两家,该好好查一查才是,横是他们家的孩子今次犯了事,叫你们生拿住了,保不齐怀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他说着长叹一声,状似无奈,“这半年以来也太多事,我想着等近了年关,也该祭天祈福去了。”/p
谢氏娘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封王
后头那句话,大可以当没听见忽视了的,皇帝陛下要祭天祈福,同他们这些人都不大相干,那是太常卿的事儿,他领着下头的属官该怎么cào持便怎么cào持,横竖往年都有定例在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方才陛下的一番话中,最为紧要的,只有前面涉及了陆氏和朱氏的那一句
谢潜心下有计较,这位陛下心思太重,自从入了殿后便把二王晾在一边儿,对三王关怀备至,甚至连他们谢氏的女眷都关切垂询了,可是对二王,连理都没理,也没问问他可曾受惊,可曾受伤。
这倒也算了,可偏偏连两浙的事情都不问,这会子一转脸,要把这么大的罪名扣在陆朱两姓身上去,还要派人去彻查。
陆东楼和朱荣之犯了事儿,官场上见风使舵,墙倒众人推的事儿也太多了,朝臣们再见陛下对陆家和朱家是这么个态度,到时候只怕没什么事儿,也能查出些琐碎的事情来,一来二去,便又是罪过。
谢潜抿着chún,嘴角有些耷拉下去,他是真看不透陛下在想什么了。
而那头宇文聪上下牙齿打着颤,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听见提起了陆与朱,便知道接下来,就该lún到他了。
果不其然,宇文拓点了点桌案,声音特别的轻,几乎叫人没听真切了:“宥连,你这趟差事,办的也不错啊,啊?”
他的一句话,叫宇文聪冒出一头的冷汗来,竟一时慌了神,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父皇恕罪。”
其实事已至此,没必要再巧言强辩,俯首认罪,这是聪明人的做法。
只是谢汲心里却觉得,陛下的行事太叫人看不上眼。
宇文聪纵然罪业滔天,就是砍了都不为过,可到底是亲生儿子,当着臣下的面儿,也太不给脸,况且还要这样吓唬人。
要真的拿了宇文聪问罪也算了,说什么差事办的不错,yīn阳怪气的,活能把人吓出病来。
宇文拓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沉了面色:“说说吧,你的罪业在何处。”
“儿臣儿臣今次”宇文聪虽然跪着,可腿肚子还在颤,连带着肩头都一抖一抖的。
宇文拓是杀伐着上来的皇帝,当年坐皇位,庶出的兄弟们虎视眈眈,个个有真本事,人人不服他,刚登基那几年,正经是见了不少血的,是以他便十分不待见自己的儿子这样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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