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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闲心对落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芦苇芭蕉
“嬷嬷,你在周家几十年了,为阿翁做了那么多事,送你去南诏,他必是不会亏待你的,请你转告他,我娘被他攥在手心一辈子,他休想再攥着我一辈子,若是他又为了一己私利伤害年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李嬷嬷听完愣在当场,又立马回过神来:“殿下,你这是什么话,相爷急着救你出苦海还来不及……”
妙仪也不想再听她辨解,将一包药丸丢在她的身上:“阿翁好算计,知道赵衍要出兵南诏,便给我一包催孕的药丸,让我当避子药吃,巴不得我怀上仇人的孩子,再回到阿翁身边好当他的棋子。”
李嬷嬷将药丸拿起来,也没有打开去看:“殿下有孕了……这……这避子药也不是次次能灵的,一次两次出个叉子,也是难免,不要错怪了相爷和老奴,老奴倒是不打紧,相爷毕竟是殿下你为数不多的骨肉至亲了。”
苏合也看不下去:“嬷嬷,殿下给医女看过这药,你再巧舌如簧也是没用的,还不快走,小心殿下现在就惩办了你。”
妙仪也不欲与她多言,遂唤道:“哥舒将军。”
话音未落,等在车外的哥舒旻已掀开了车帘:“嬷嬷快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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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闲心对落花 陟彼高冈·尺璧
玉山在大梁和雍州之间,因地形特殊,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终年云雾迷漫。虽长不了庄稼,确是个种茶的好地方。山上的茶庄传到孙辈手上,家业大不如前,托人转手,一年多都未找到买家,直到今年入了秋,才被一个外乡来的商客买去。
小顺是庄上茶农的儿子,长得白净,聪明伶俐,被指派到新主人家里做活。宅院不大,一共叁进,他只在第一进里活动,伺候一位昏迷的公子。这一日他与往常一样服侍他喝粥,喂了几口,见人突然睁开了眼,吓得一丢粥碗,汤汤水水撒了一褥子。
柳辰鱼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少年,咧嘴一笑,舔了舔漏在嘴上的粥,露出两颗虎牙:“是你照顾了我这些时日?”
小顺虽然不习惯一个睡了半个月的人突然醒了,但见他笑得和善,也道:“是我,主家吩咐的。”
柳辰鱼道:“你照顾的我很好,我虽动不了,说不了话,但听得见,也觉得出,真是多谢你……就是吃的太寡淡了些……我想吃肉。”
小顺脸一红,他伺候到不耐烦的时候,当他是个活死人,也曾抱怨过几句,不知道是不是都给他听见了,只好道:“好,我这就去厨房看看。”
柳辰鱼见他去了,动了动脚趾,发现有了知觉,慢慢抻着床坐了起来,适应了片刻,双手拖着自己的腿放到地上,扶着床栏想站起来,哪知一松手便直直摔到了地上,痛的他想流泪,只强忍着,又要攀着床栏爬起来,如此几次,终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坐在地上,连大敞的门外来了人都不知道。
妙仪让苏合接过小顺手上的食盒:“快扶起来吧!”
小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柳辰鱼扶了起来,给他穿上外衫,扶着他到桌边坐下,只听他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苏合在圆桌上布好了菜,妙仪在他对面坐下,将筷子递到他的手上:“柳公子想必是许久没有好好吃饭,才会身上没有力气。”她转头又对小顺道:“去厨房看看汤得了没有。”
柳辰鱼怔怔接过筷子,过了半晌才道:“谢殿下。”
妙仪每次见他总是笑模样,现在失了魂一般,看得她心中难过,温言道:“公子,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我东躲西藏,你用些寻常称呼便好。”
柳辰鱼颔首:“那我便称呼殿下为姐姐?”
妙仪微微一笑,想到他也叫绣娘双双为姐姐,知道他是惯常这样称呼年轻娘子,便也应了,又拿起筷子给他布菜。
柳辰鱼吃了几口,味如嚼蜡,放下了筷子,兴趣缺缺,苏合在一旁道:“柳公子是不是不合胃口,我亲自下厨再给你做些来?”
他只挤出个笑来:“不必劳烦苏合姐姐,我怕是许久没吃这样的饭菜,不惯罢了。”
妙仪见他强忍落寞,宽慰道:“柳公子,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且先好好休养些时日,若还是不能复原,遍访名医,也一定要医好你。”
柳辰鱼抬头看她,以假乱真地粲然一笑:“姐姐放心,我只是日日喝粥吃药,口中寡淡。”他拿起筷子,夹下一块鸡腿,放进碗里:“等我吃饱了,自然能站起来了,到时候还能送姐姐去南诏。”他说完便又吃了几口,斯文得很,一副士人公子的文雅做派。
妙仪思忖片刻,终于开口:“柳公子,我不去南诏了。”
柳辰鱼闻言,匆匆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姐姐这是为何?可是为了晋王爷……还是小郡主……”
妙仪摸摸桌上的参汤,苏合会意,将汤盅一捧:“我去给公子热热。”她出了房门便将参汤轻轻放在地上,转头去寻哥舒旻来。
因柳辰鱼是外祖门生的儿子,妙仪不能完全信任他,可因着他救她的恩情,此刻想把话说开来,遂道:“柳公子,我不知你与我外祖是什么关系,但我现在已决定不去南诏了。”
柳辰鱼一脸惊诧尚未消去,又突然多出了几分恍然大悟的神色,忙道:“殿下,你不去南诏也好,我听爹说,朝中原打算对南诏用兵,因为晋王爷之前遇刺受伤,大军没了主帅,新朝刚立,陛下又不能亲征……但是杨相那边也是跃跃欲试,搞不好哪天就出兵了,常言道,鸡蛋不放一个框。”
妙仪见他说的坦荡,丝毫没有要规劝她去南诏的意思,放下了一半戒心,又被他的说辞逗得勾起嘴角:“柳公子与我想的一样,如此最好。”她每次和柳辰鱼见面,不是小心翼翼,就是匆匆忙忙,现在想来发现对他只是甚少,遂道:“柳公子,令尊与你为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襄助外祖和我?”
柳辰鱼放下筷子,目不转睛盯着妙仪,眼光虽然直愣愣的,却澄澈得不染纤尘:“家父我不清楚,我……说出来也许姐姐不信,我在秦州的时候,正在写着话本,初见那一日看见翩翩花雨落在姐姐身上,便觉得我话本里的人物,这世上竟然真的有。”
他说完这一番话,不闻妙仪回应,料想自己说的孟浪了些,有些脸热,又夹了一筷子菜,“后来偶然看到家父书房中的画像,问出了因由,又惊异姐姐的曲折,竟也和她像极了,加上那日在王府见姐姐过得忧愁,所以一心想救姐姐出来。”
他的一番解释,全然出乎妙仪的预料,一时间愣住了,看见他红了的耳朵,不似说谎。
若真是如他所言,不得不感叹老谋深算如外祖,竟然阴差阳错找了这么个单纯少年来搭救自己。
柳辰鱼说了那么多,不得妙仪回应,只好将碗中的菜放入口中,以缓解自己多言带来的尴尬。
只听妙仪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柳公子的书叫什么名字,不知我有没有机会拜读?”
柳辰鱼抬起头,似是将要觅得一个知己般,笑眼盈盈:“我的书叫浣纱记,已出了叁册……”他一开口才发现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忙又捂着嘴,过了一会放下手来:“我爹不让我看话本,我也不敢告诉他写话本的事,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个别名,叫梁辰子……”
说话间,苏合将哥舒旻带到了,见他们似乎相谈甚欢,有几分诧异。
妙仪道:“柳公子这位是哥舒将军,他原是我的赐婚史,明日他会派人去雍州请医者来瞧你。另外,你这么久不归家,如果要给家中去信,便交给他罢。”
她又转头又对哥舒旻道:“将军,也再劳烦你替我寻几本书回来。”
妙仪待柳辰鱼用完膳,便回到自己房中,不一会儿,哥舒旻带着柳辰鱼的家书来了,她将信拆开来,见他在信中说自己正在远游,探访朋友,让父母勿念,没有透露出她的一星半点消息,将信放回去,模仿他的笔迹重新写了信封,封好后交给了哥舒旻带下山。
此后,柳辰鱼便安心休养,不出十几日便大好了,妙仪怕他离家太久,引人怀疑,让哥舒旻用马车送他下山,过几日再由雍州城里的内应带上山,为了不暴露行踪,一路上用眼纱遮了他的双目,他不仅毫无怨怼,还带回来大梁的消息,另捎上了许多解闷的新奇玩意。
如此几番往来,让妙仪放下戒心,将他与苏合,哥舒旻一般看待,又因他整日叫她姐姐,有时会看着他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年郎,渐渐生出些姐弟情分来。
清闲岁月,尺璧寸阴,转眼便到了深秋,万物肃杀的时节,引人伤怀,妙仪与医女的两月之约就要到了,常常对着窗外的一山秃树发呆。
柳辰鱼看在眼中,心中不忍:“姐姐,不如下山散散心吧,我知道雍州附近有座隆云寺,祈福许愿最是灵验,想必这时红叶还未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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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考据,鱼柳弟的原型是明代人,
据说会长得很高大,现在十六七可能还在长身体
之前推荐的昆曲,他算是做了很大贡献的
话说可怜狗子么,都是救了女主待遇完全不同诶
ps他要回来啦,就在下章了~




一片闲心对落花 陟彼高冈·地藏
这一日,秋高气爽,晴空暖阳,妙仪由柳辰鱼陪着,带了苏合与哥舒旻,一起去了隆云寺。
到了山门处,已有叁五个游人香客,等在了那里。果不其然,他们刚准备踏过山门,一位小沙弥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几位施主,今日寺内有贵人,劳施主略等待一二。”
柳辰鱼也不恼,探问道:“敢问小师父,是谁家的贵人,我们大略要等多久?”
小沙弥摸摸脑袋:“谁家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带了个孩子,方丈正在给孩子祈福,要不了多久。”小僧人见他们带着女眷,指着山门后不远处的一个石亭道:“娘子去那个小亭歇息片刻,亭里的景致比寺里还好。”
见妙仪点头,一行人便往那个小亭去了。到了石亭中,柳辰鱼从自己的布褡裢里拿出一个薄蒲团,展开来,垫在石凳上:“姐姐坐吧。”
妙仪坐下来,展眼望去,秋冬之交,红黄的树叶尚未退尽,半山明净如妆,半山惨澹如睡,所见景致应了心中苦涩,眉头不知不觉蹙了起来。
两月前,说出不要这个孩子时的决心,早在朝夕相处中淡去,腹中小小一团肉,渐渐隆起来,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她才觉出舍弃的艰难。
生下这个孩子,阿翁一定会用年郎来要挟她,何况她离开赵衍那么久,他也未必会认,到时候阿翁的如意算盘落空,这一团小东西哪有活路。
这两个月,她的日日天人交战,不知是医女的补药好,还是这团肉有了灵性,知道可能会被抛弃的命运,这几日拼了命的长,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她甚至觉得肚子里还有一颗心,常在半夜对着那颗跳得飞快的心说话:我不要你,你也别怪我,大不了我用余生去怪自己。
想定了,最后再来这灵山古刹,在佛前替那团肉超度一番,今日下山,就去找那医女拿药。
就在她思忖的片刻,山上下来另一个小沙弥,对众人道:“贵人们去了后山禅房,施主们请吧。”
隆云寺香火最旺的是观音殿与药师殿,妙仪与众人道:“我自去转转,盏茶后便在观音殿与你们会合。”她说完也不管另叁个人是不是反对,一个人往后面冷清的佛殿走去,走到了地藏殿前,见柳辰鱼和苏合只远远跟着,一步踏进大殿深深的阴影里。
地藏菩萨一手执杖,一手托珠,往来人间鬼狱,因为主超度,平常鲜有人拜,殿中冷清,更显初冬寒意,妙仪只抬头一瞥,便垂目跪在蒲团上,将日思夜想的千言万语在心中默念出来,渐渐泪流满面,轻轻呜咽起来。
赵衍在大梁时,每七日让人送一卷自己手抄的地藏经来供奉,今日他在禅房抄完第七卷,放进檀木盒中,也不要人跟着,亲自送去地藏殿,为亡妻渡苦厄,也算了却一桩心结。
走近殿门,隐隐听见有女子的哭声,怕也是个死了亲人的可怜人,他不愿上前打扰,远远透过镂空的门扇看去,殿前跪了个女子,戴着厚厚狐裘风帽,看不清形容,那女子仿佛听见他的脚步声,止住了声音,擦了擦脸,抻着蒲团上站起来,刚要转过身来,又突然停住了。
“王爷,这么巧!”柳辰鱼急的冷汗直冒,更加小心措辞,他知道赵衍因上次在花园的事不喜他,也不敢称呼他姐夫,此时这么大声一唤,只希望殿内的人听到。
赵衍回头,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躬身施礼,待来人抬起头来,才道:“是贤弟,怎么不在大梁,跑到这里来了。”
柳辰鱼脸上堆笑,余光瞥见里面的人影闪躲到大殿的后面,微微放下一口气:“我听说这里的秋色好,特来一饱眼福。”
赵衍知道他生性贪玩,仗着几分聪明,读起书来叁心二意,与自己少年时一样,遂道:“年后,要在给你安排个小吏,你现在游历一番也好……是一个人来的?你姐姐近日都在雍州,既来了便去看看她吧。”
柳辰鱼福至心灵:“小生是一个人来的。王爷若是也要去瞧姐姐,不如我和王爷同去?”
赵衍往殿内一看,那女子已经不在了,却未见有人出来,随口答柳辰鱼道:“我今日还要赶回大梁,你若有空多陪她住几日也无妨。”
他说完,抬脚踏入殿中,在菩萨面前一跪叁拜后,起身双手捧着经文,往殿后供奉经文的佛龛去,余光瞥见什么,突然停下步子回转,果真看见刚刚那个女子从佛像另一边转出来,要往殿外去,步子急了,风帽一动,露出小半张侧脸来。
赵衍心中一窒:“站住。”




一片闲心对落花 陟彼高冈·化霜
柳辰鱼也进了殿中,叫了一声:“王爷,你叫我?”
赵衍见那女子脚下不停,趁着柳辰鱼打岔的瞬间,已经出了殿门,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放下经文,也几步踏了出去,突然道:“来人哪,传令下去,闭寺封山。”鹤望闻声赶到,领命去了。
他话音刚落,急着要逃走的人,突然在定住了,没有转身,只道:“我不走,你也不用封山了。”
赵衍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哥舒旻都死了,你还要回护着谁?”想到柳辰鱼还在,又吩咐道:“鹤望将这里的闲人带走,封山搜寺。”鹤望闻言,拖着柳辰鱼便去了。
不多久,寂寂山寺只余他们两个,狐裘下的人在一臂之远,每一个喘息都被他看得轻轻楚楚,赵衍的手刚搭上她的风帽,就被五根柔软冰凉的手指扣住了手腕:“王爷别忘了你说过什么,我没回大梁,也没有再见过叁殿下。”
赵衍反扣住她的手,将人抵在廊柱上,扯下了她的风帽,看见那双日思夜想的眼睛,还挂着零星的泪花,就算知道她大概不是为自己而哭,也还是将人搂近了怀里,那身子柔软得不真实,叫他不敢用大力气。
“我也没要杀你。”
原以为自己今生不会再遇到。不刻意去找,就是怕自己再遇到,那样他便永远放不开手,注定要当一个食言的人了。
“赵衍,别忘了你说过什么。”
这两瓣柔软的唇还是那么无情,赵衍想着他们分别前,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恨海翻腾,狠狠咬住一片,吮吸起来,动作间没有柔情蜜意,只是粗暴的占有和吞噬。
妙仪用另一只手去推他,又被赵衍捉住,举过头顶,铺天盖地的吻下来,唇,额头,耳垂,颈间。
“这是佛前,你还有没有廉耻……”
话音未落,又被他蛮横的吻接住了,他的舌头卷着她的,纠缠到了两个人如离了水的鱼,他才放开来道:“说到佛前,你刚刚是为着谁哭成了那样?难不成还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哥舒旻?”
妙仪沉默不语,却觉得他的一只手已经游走到了狐裘里,握住了她的腰:“脸上瘦了,这里反倒是长肉了。”
她的惊惧一闪而过,还是没逃过他的眼。
赵衍伸开五个手指,托上她小腹微微的隆起,心中电光火石,想开口说话,岂料喉间一涩,哑着的声音也按捺不住欣喜:“是谁的?”
他虽不懂妇人怀娠,什么月份应该多大。但他们分开才两个月多月而已,还能是谁的。
于是立刻放开了手上对她的桎梏,将人搂着,换上了温柔的力量,抬起她的下巴,将满是希冀的目光投进她波光滟潋的秀目,虽还是问她,口气却难掩雀跃:“是谁的?”
妙仪下巴一转:“不是你的。”
赵衍笑起来:“你这么说,便一定是我的。”他将日子细细想想,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妙仪道:“不是你的孩子,我来找你做什么?”
赵衍自然还是不信她,只将她的肩头楼得更紧,笑出声来:“是不是我的,请太医来看看月份便知了。”他说得笃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说,不是我的,难道是你自己一个人凭空生出来的?”
鹤望查完寺内的人,折回来,见赵衍怀里抱着个人,也不敢上前,远远道:“王爷,寺中的人香客都查了。”
“嗯。”赵衍当时随口一说,让他去查,现在已不放在心上了,只想将鹤望打发走,又道:“还有什么事?”
鹤望道:“有一人,属下看着他有几分像之前刺杀王爷的哥舒旻,不过他还和一个女子一起……特来请王爷亲自去认。”
赵衍脸上的笑意突然碎了,冷声对鹤望道:“哥舒旻还没死么?那你便将人带过来吧。”他边说着边放开怀里的人,上一次这般被妒忌逼疯的时候,差一点想要杀人。
鹤望应声去了。
赵衍转过身迈开一步,日正当午,更显廊下阴影密不透风:“你这些时日都和他在一起?”
他等了片刻没有回音。轻轻地一双手从背后箍住他的腰,她温热的身子靠上来,侧脸靠着他的背,呼出凌乱的气息,一言不发只这样抱着。
他的心凉透了,她第一次投怀送抱,又是为了要救别的男人,她把他当成了什么了!
于是握着她一只手,想要将人扯开,惨然一笑,以为自己贪恋她的人,到头来真正想要的不过是真心换真心罢了。
没想到身后的人用上了力气,他轻扯几次扯不开,念她是双身子,便不再动作,只道:“你这样也救不了他,他刺杀朝廷亲王,少不了要被五马分尸。”
背后透出隐隐湿意,秋天的衣服不厚不薄,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
只听她嗫嚅道:“我与哥舒旻没有什么,当时为了从王府出去,扯了个慌。”
赵衍叹一口气:“你便是骗我,也要用点心吧,你与他没什么,他拼了命来杀我,再救你走?”
“我在寿安公主身边当差的时候,有个好姐妹,是她求哥舒将军来救我的,哥舒将军对王爷没有杀意,一定是王爷误会了……”
她说了这么多,见赵衍不为所动,心中急切,咬着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腹中的孩儿四个月了,我除了王爷,没有过别的男人……”她边说边流泪,不过几句真话而已,说出口钻心刺骨的痛。
身子一轻,她已被赵衍拦腰抱起来,抹干泪眼看他,男人的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你求了这么多,尚未求到对的地方。”
妙仪看见他低下头来,鼻尖碰着鼻尖停住,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求他,索性环住了他的脖子,找到他的唇,就要吻下去。
出乎意料,赵衍躲开了,只道:“你心里如果没有他,又有谁?”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知道自己一旦答错,哥舒旻与苏合就没命了,于是也看进他的眼中:“我心里只有王爷。”
说的人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假。
听的人也突然不想计较真假了,她肯哄他,总是和以前不同了。
赵衍轻轻补上一个吻:“还走不走了?”
妙仪摇摇头,心中千头万绪化为一片平静。
赵衍抱着她的手一紧,往禅房走去。
鹤望带着五花大绑的哥舒旻和苏合匆匆赶到:“王爷,人带来了。”他说完抬头去看,王爷已经踏上了石阶,远远地吩咐道:
“先关着吧,再去城里找个好大夫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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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此地想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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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闲心对落花 陟彼高冈·佛前
白须白发的老大夫背着药箱,与鹤望同乘一骑,从雍州城出来,策马飞奔至隆云寺,老骨头快散了架,头晕脑花,他看看冷清寺庙,怕不是要给和尚瞧病,于是好奇问道:“请问是给什么贵人看诊?”
鹤望沉着脸:“你到了就知道了。”说罢接过他手中的药箱,引着人往山寺后面的禅房走去,到了地方,在门上扣了扣:“王爷,人到了。”
老大夫一听,细一想,明白过来里面的人大概是今上唯一的亲弟弟,吓了一跳。
自己虽有神医美称,可是从来只在民间看诊,这般达官显贵是从来没有医过,又见这个侍卫凶神恶煞,怕是里面也不好相与,立刻陪上了十二分的小心,满脸堆笑。
“进来。”
鹤望推开门,等老大夫进去后,放下药箱,板着脸出去了。
只见禅榻上的薄纱帐放了下来,榻边放着两个杌子,一个杌子上坐着个服色素淡的年轻公子,满面春风,说话也客气得很:“先生这边请请,陪内子来踏秋,到了寺里,她身上不好,才麻烦您跑了一趟。“
老大夫点点头:“不麻烦不麻烦,我行医多年,王爷放心。”说罢关上门,走过去坐下,刚拿出把脉的腕垫来,便被那公子接了过去,放在膝头,又撩开帐子,从里面捉出一只纤纤玉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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