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硝烟散尽
他还没霸道到枉顾她的意愿,让她必须离开职场做全职太太,她当初选这个专业,是为了能照顾多病的父亲,这是他从吕敏那里渐渐了解的。
他养得起她,希望她能做真正喜欢的事,他说过,只要她喜欢,无论做什么他都会支持。她现在的工作,显然不是出于喜爱,工资那么低,为什么还要坚持,他解又生气。
“小微,说真话,你是不是敷衍我?”
“是,”她笑着说,“我暂时还不考虑辞职,因为还没想好做什么,再说结婚了离家那么近,就没有你想的辛苦了。”
“那你就好好想想,现在就开始想,没准这几天就想好了。”他语气不满。
“知道啦,离结婚还有好几个月呢,我会的。”
“小微”,他还想说点什么,齐思微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忙说,“你还外面应酬?你快忙吧。”抢先挂断电话。
瘾 12
“早,eddy,身体怎么样?”陈医生关切的问。
“还好。”他点头。
正说着她推门进来了,陈医生坐在近前,对他说,“这两天用药有没有不舒服的反应?你还年轻,父母得多担心啊,阎总啊,千叮咛万嘱咐的,不放心别人,交给我,我就得对你负责。”
陈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陈医生突然觉得他这些场面话说的好生无趣,他在医院里,哪个病人不是一脸讨好的看着他的脸说话。
这种被宠坏的小崽子,他内心厌恶至极,不过有个好命而已,投胎再好也得先有命享,小小年纪就成了瘾君子,这种人他见的多,戒掉后大概率还会复吸,直到死。
他给这小子提前下了结论,这辈子基本玩完了,这样想着他露出微笑,心里舒服了许多。
齐思微拿着药走过来。
他陷在沙发里,屁股动也不动,伸手说,“给我,思微,今天我来。”
他手法快,一把陈阎的衣袖拢到手肘处,几下就弄好了。
“有事你叫我。”陈医生见床头有铃,也有电话,站起来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思微,你过来”,陈医生叫。
她正在弄调节器,反复确认后才放下来。
她在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一点担忧,犹豫片刻后她才掩上门出去。
“不要茶,来杯咖啡。”陈医生坐在客厅,双腿交迭,神态自若的吩咐着保姆。
咖啡上来了,他喝了一口,“大姐,再拿些糖来。”
“陈医生,我上去看一下。”
他一边从糖罐里夹糖,一边说,“不用,思微,你不用时刻盯着的,这一时半会又不会结束。”
“我”
“哎呀,没事”,他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坐下来,坐下来,他的耐受性没那么强,没事的。”
她没再坚持,坐下来。
他还没喝完那杯咖啡,保姆大姐就把洗净切好的水果端来,他正吃着突然来了电话。
他忙站了起来,“阎总,很好,他没事,我看着呢,我现在就在他旁边,您要不要他接电话。”
他说着大步离开,向楼梯走去。
他说了几句话突然停下脚步,“没事,您就放下一颗心吧。”
他了线,回来坐下,阎家那个佣人走过来问,“陈医生,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他站起来,“这就做饭了?行,那你早点做,我下午有事要早点走。”
“eddy。”她一把按住他的手。
他那只正在撕扯输液针的手立刻停下了,回流的血液几乎充满整个输液管,一条长长的血线从上面垂下直到他的血管里,像条吐信的毒蛇咬住了他的命门。
齐思微站起来调节好高度后,等着回流的血一点点落下来,又给他整理手掌上的胶布。
他满头大汗,却又像是冷的发抖,她将床上的薄被盖在他身上,他一直看着她,眼神幽深,又黑漆漆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他的睫毛都被浸湿。
“出去!”他低声说。
“立刻出去。”他几乎咬着牙齿说。
她不说话也不动。
他咬着唇,猛地仰着头喘息,那声音几乎像是一个掉进陷阱被兽夹钳住的小兽,咽喉间的呜咽声夹着呻吟的鼻音。
他突然身体绷紧,将头转到另一侧,像要躲着她的目光,但是她伸手按住了他的那只手臂,怕他挣脱了针头,他另一只手去推她。
他手心的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一般湿滑,下一刻他突然捂住了嘴,从嘴里喷溅出来,那些东西全部吐在她身上。
但是呕吐一旦开始就无法自我控制。
他早饭吃的少,喝了许多水一下就吐干净,接下来就是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胆汁吐出来,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些黏腻的水样的东西,夹着丝丝缕缕的血。
她去洗手间拿毛巾,浸湿了水给他擦嘴,他趴在床沿双手几乎抓烂了手下的床单,头转开躲着她的手。
她用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不管不顾将他的脸连带着嘴巴擦了个干净。
又去取水杯,放到他嘴边,“漱口。”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我要去洗手间。”
明明颤抖的几乎站不起来了,还很倔强。
“你想小便?我给你拿。”
他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瞪她。
她面色平常如许,“怎么了,有尿壶这种东西,不必去洗手间解决,还是你要我帮你叫陈医生。”
“我,我还想吐。”
“那就继续吐。”她用脚碰了碰她刚放在地上的盆。
他干呕几声,捂着嘴躺下去了。
齐思微知道他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她绕到床尾去打开卧室的窗,中午的阳光明媚,白纱帘隔开刺眼的光,室内变的柔和而明亮。
她往返洗手间来回几趟清理地上的呕吐物,整理好了后,她到自己房间换衣服。
陈医生推门而入,“思微?哎,不在这里,她住哪间?”
陈阎摇头。
他在门口欲往里走,突然止步,皱了下眉头,掩住了口鼻,转过头看离门口不远的洗手间,咳嗽一声忙放下手,。
“你怎么样?”他看见药袋里的药已经下去了大半。
陈阎点了下头就合上眼。
“好,那你休息,我一会再来。”
齐思微正好打开门,“陈医生。”
“思微,下去吃饭了。”
她点头,但并没有随陈医生离去,她进来走到他的床头,轻声问,“还行吗?”
他虽然在出汗,但看得出已经能忍住了,齐思微想,就算再难受还是要继续,她去调整点滴,希望再快一点。
“去吃饭,别让他等。”他说。
她点头,看了他一眼就离去。
“不累吧,思微。”
“不累,陈医生。”
“本来我也该替你几天的,但这几天科室太忙,我带的几个研究生最近安排要答辩,唉,医院学校两头跑,分不开身。”
“你忙着陈医生。”
“这个,大姐,阎总每天来这里吗?”陈医生问正在盛汤的保姆。
“阎总刚出差了。”
“是啊。”他吃着东西,他刚到这里就给阎铮发了信息,告诉他治疗进行的顺利。
齐思微吃了几口,看了看时间,“陈医生,我得去看一眼。”
“去吧。”
推开门,撞进一双目不转睛的眼睛。
她将沙发拖到近前,把点滴的速度调到最慢。
“吃饱了吗?”,他问。
她不过才离开几分钟。
“嗯”
她突然眼睛不眨的看着他,他毫不闪躲的接住了她的目光,她站起来,轻轻的将门关上,又反锁。
他看着她走回来,“eddy,有些事我想和你说。”
“你说。”
“之前几天,你在医院治疗,戒断反应大不大,是不是没觉得太难受?”
他点头。
“这两天我看过陈医生之前用的药,他每天都给你用了替代品。”
他沉默着,只静静的看着她,听着她说。
“我查过资料,也问过我的一些医生前辈,替代品是给一些成瘾很深的人用的,让他们刚开始戒断时没那么痛苦,虽然你的吸食时间不算短,但你还不到必须用替代品的地步。”
他点头,似乎明白了一点。
“那些替代品对你的治疗没有绝对必要,要彻底戒掉,迟早你还会经历痛苦的戒断反应。”
“当然,我知道陈医生更专业,更权威,他担心会对你造成极大的痛苦,想慢慢来,我原希望你能快速戒断,这两天用药时没有加替代品,这事陈医生不知道,是我私自的行为,我太自以为是,我想你能挺住,没考虑你的感受,你很难受。”
“不。”他说,“我不难受。”
“我想既然要戒,就干脆点,长痛不如短痛。昨天我看你没反应,以为你今天也没事。”
“我没事。”他说。
他的脸色惨白,只有那双眼睛有点神采,不难受就不会躺着一动不动了,她知道他在逞强,一个倔强的小孩啊,她想。
她随手拿毛巾擦他额头的汗,“难受就说,难受是正常的,或许这才刚刚开始,以后几天我还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感觉。”
他说,“按你的方法,我能挺住”
她眼睛里有一丝赞许,“好。”
“谢谢。”他说,“你叫思微,齐思微?”
她点头。
“陈阎,我的中文名字。”他说。
瘾 13
现实世界里齐思微从没见过瘾君子,她所了解的大部分来自医学数据,以及医生的临床观察记录,吸毒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有吸毒者本身才知道。
网上有人说,那是一种比性高潮还要兴奋千万倍的快感,尝试过的人会欲罢不能。
昨晚她还在网上搜索,看到有人发帖,他说,“性有多爽,经历过高潮的都知道,一辈子不碰女人,你愿意吗?如果你连性也戒不掉,我告诉你,毒品你百分百戒不掉,因为我什么都吸过,现在市面上最新的毒品我都试过,有些东西,比性高潮要爽几千倍,你能不能戒?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有人说,“戒掉性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世界毕竟有和尚的。”
那人又回复,“你可以不碰女人,但你不能控制你的大脑不想女人,生理的戒断不难,最大的难关是心瘾,因为你还想再体会那种神仙一样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刚出戒毒所,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毒品。”
帖子最后有另一个吸毒者的回复,齐思微觉得他的观点更中肯。
他说,“吸毒的确能体会一种快感,再也没有烦恼,什么也不想,但时间越长,那种快感在下降,你不得不去找能给你带来更多快感的东西,你会去不停寻找新的刺激,制毒的人也在不停的研发新产品,每个人感受快感的阈值不同,但殊途同归,那种致命的快感迟早会让你变得麻木,我以亲身经历的告诉你,吸毒的不断再吸,一直到死也戒不掉,到最后已经不是为了得到那点快感,因为一旦停下来会变的痛苦万分,如堕炼狱,之前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痛苦,所以,我这是图什么?我吸了快十年,已经开始戒了,我一定会成功,不然我会死,我已经叁十多岁了,我刚刚遇到了这辈子的真爱,我想变成正常人。”
“你为什么碰这些,仅仅为了快感?”她问。
他摇头。
他几乎不动,她伸手将他湿透垂在眼睛上的几缕头发拂到他的额后。
他虽然身体瘦弱的宛如纸片人,但脸上却还有肉,长得也不错,不能想象这样一个男孩居然有几年的吸毒史。
“戒掉就好了,你还小。”
“你多大?”他问。
“比你大很多岁。”
他不满她的回答,她接一杯冰水过来,“胃里是不是有灼热感?你必须喝点水,再难受也要喝。”
他慢慢用手肘撑着自己半坐起,接过水杯,他喝的很慢,看得出来在努力的吞咽。
不停的出汗,身体潮湿不堪,那种剧烈的头疼,引发出想呕吐却吐不出的感觉一直持续着,但胃里如火炙烤,他忍住恶心花了很长时间才喝完那杯冰水。
正好药也用完了。
她说,“你闭上眼睡一会。”
他说,“好”。
陈医生边喝茶边看手机。
“怎么样?思微。”她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病人睡着了,晚会我再上去。”
“好,辛苦你了,我不一定每天来,有事随时找我,我的电话24小时等着你的召唤。”
他带着玩笑的说着,她却没有笑。
正说着,阎家佣人走进来,手里提着满满一小竹篮刚摘的樱桃。
他刚才见院子里几株樱桃结的几乎压弯枝头,却没有人摘,口里直说太可惜了,再不摘就老了。
“思微,我有事先走,下午还有个会。”
“好”,她送他出门一直到他车前,问了最后问题,“那些替代品什么时候停止”。
“他现在戒断反应大吗?”
齐思微犹豫了下,回答说,“不大,停掉有危险吗?”
陈医生笑着说,“有什么危险,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的人,鬼哭狼嚎的不也是挺过来了,死不了的,再说。”
他凑到她近前,“戒不戒得掉不是我们担心的事,别那么辛苦,下周试试吧。”
他提着樱桃上了车,降下车窗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陈阎站在窗边看着陈医生的车驶出院子。
保姆走了出来,用遥控器关闭大门,她手里拿了一个盆,和齐思微说着什么,两个人走到樱桃树下。
院里种了几棵樱桃树,大部分樱桃树都结着红果,只有一株结的是黄果子。
保姆手捧着盆站在一边,齐思微走到结黄果子的那棵树,他刚才吐了她一身,她换了条格子长裙,像个宽松的袍子,一直到脚踝,被风吹的裙摆轻轻抖动。
她垫着脚去够高处的果子,却够不着,伸直了手臂围着那个树转了一圈,一脸沮丧,看样子也没够到她想摘的那些,他一直笑着看,直到保姆搬来一个小木头凳子。
她踩着凳子上去还垫着脚,只脚尖着力,保姆应该是怕她摔倒,一直伸手扶住她的小腿,地上的土软软的,她摇摇晃晃的站着,手里抓住树枝摘果子,却一点也不怕的样子,保姆一副害怕的神情,口里不停的说,“囡囡,你快下来,让我来。”
终于摘满了一小盆,她才下来。
“中午没吃饭,饿吗?”她端着一盘洗净的樱桃进来。
“不。”
“吃点吧。”
她把盘子放在床头小几上,自己也伸手吃,她一边吃一边吐核,他却是一个也不吐。
“怎么不吐核?”她问。
“我喜欢”,他说。
“哦,你喜欢樱桃核,不喜欢荔枝核。”她表情认真一点也不像是玩笑。
“你喜欢吃樱桃?”他问。
“喜欢。”她说。
“你吃着,吃完了叫我。” 对面房间她的电话在响,她说完就回到自己房间。
是吕敏的电话,“周末我不回去了,看看下周吧,工作忙,没办法,马宁回来了我们再约吧。”
吕敏在那边说,“你在医院,想办法给我搞点处方减肥药,不然我就找个兽医给我开,我这身材穿礼服得老丑了,我不能一直给你当绿叶吧。”
齐思笑,“还有几个月,慢慢减不迟。”
陈阎捂着嘴站起来,快步走到厕所,一下子吐出来,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他漱了口吐出来的全是血水,胃里空无一物,却还有翻滚的恶心感觉,她说的对,牙龈出血,胃溃疡,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水杯,难受的视线都模糊起来,手狠狠的按住腹部,恨不得吞几个冰块把胃冷冻起来。
胃里热,身上却冷,30多度的高温,他穿着长衣长裤还冷的不能停止发抖,密密麻麻冒出来的汗浸湿了脖子和头发。
他想,虽然她看起来冷冰冰的,却是个好医生,她工作的医院里,遇见她的病人应该都会喜欢她。
对着镜子他用手指把额前的碎发向后梳,头发潮湿,很服帖,全部拢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
属于少年的一张脸,眉毛不浓但修长,可能他父亲的基因太强大,他的长相不像阎薇,反倒像陈骏的多,尤其是眼睛,眼睑薄薄虽然看起来并不小,却是单眼皮,阎薇个头娇小,漂亮的大眼睛,笑起来一对深深的梨涡,倒是遗传给他了,却只有一侧脸颊。
最近半年他才开始刮胡子,每天早上他都细致的整理自己,陈骏很爱干净,几乎有洁癖,每天早晚洗澡,和陈骏一起生活多年,父子俩的生活习惯很像。
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太难受,他用胶布简单贴了下注射针孔,脱光了衣服,开始冲洗。
擦身体时候他对着落地镜看,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不好,他想过不碰了,但没想过什么时候戒掉,现在这张脸还算能看,美中不足的是这个身体,赤裸的身体太过单薄,苍白的皮肤覆盖着根根分明的肋骨。
这样的身体,没有女人会喜欢。
瘾 14
齐思微夜里来过两次,他很安静,她觉得他应该睡得不错。
她并不知道他几乎整夜没睡,恶心、发烧,持续的出汗,只要门轻轻的响,他立刻静下来,幸好她担心吵醒他没有开灯,她在床边静静看一会就轻手轻脚的掩门离开。
天快亮时,疲力竭的身体再没有力气战胜了痛苦,他才睡了几个小时。
保姆起的很早,齐思微站在楼梯口看见大厅的灯光才下去。
李姨喜欢这个女孩,笑着问,“囡囡,起这么早,没睡好啊,脸色不大好。”
她笑着说,“李姨,你更早啊。”
“人老了,睡的自然少了,你年纪这么小就工作了呀。”
“我22了。”
“哎,人老了看不准,总觉得你和这家的小少爷年纪差不多大。”
她匆忙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时间还早,她打算回房再睡会。
推开一个门缝看了眼,陈阎躺的平稳,似乎睡的沉。
几个小时后她再进来,他还躺着睡,她轻轻的叫了他一声,“eddy。”
他翻个身过来,由平躺改为脸面对她的方向。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醒,他用药时她会时刻盯着,所以不担心他继续睡着,她把输液架高度调整好,一切准备妥当,他的手就摊开在床边,她刚碰到他的手,就被他反手用力握住。
她一动不动的由着他握住,片刻后,她问,“eddy,你在装睡?”
他张开眼看了她一眼才松开。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用手肘开了灯。
做好一切,她将薄薄的乳胶手套脱下来,他一眼看见她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细细的戒指。
“你结婚了?”他问。
那枚指环样式简单又紧贴手指,戴着手套时看不太明显,之前没有特别留意过她的手,但如果她戴他会看见。
她看了他一眼,他语气无礼,表情有点古怪,刚还稳稳的躺着,现在手肘撑住了床,上半身抬起。
“别动。”,她看着输液管说
他把抬起的脚放平,又问了一遍,“结婚了吗?”,语气和刚才不同,刻意的温和加上一点孩子气的别扭。
“没有。”
“那就是订婚?”
“eddy,如果你要换医生可以随时告诉我。”
“我不换。”他脱口而出。
她不说话,已经摘掉口罩的脸上并没有表情,只静静的看着他。
他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窘迫,解释着,“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见陌生人。”
上午用药很顺利,他的反应没有昨天的强烈,她正在整理输液架,他去了洗手间。
把门关的紧紧的,不一会她就听到呕吐声,她没有在意,直到听见浴室一声闷响,接着是东西掉地碎裂的声音。
她快速跑过去打开门,他正撑着洗手池站起来。
地上一片果冻般粘稠的浅绿色液体,大大小小几个瓶罐散落一地,碎裂的玻璃片混合其中,他抬起手臂在水龙头下冲洗,头也不回,“别进来,小心滑倒。”
她不听,走进去关了水检查他手臂上的血,手臂没有伤,血是从手掌淌下来的,她用毛巾将他的手臂擦干净,又去找药箱,处理他手指上的伤口。
他站着低头看她,她可真娇小,头顶刚到他的下巴,趁她不注意他微微低下头,想更近一点,最好能闻闻她的头发。
他的那点可耻的贪念没有得逞,她很快弄好站直了身体,双眼盯着他的嘴巴。
他绷紧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刷牙流血吗?”
“啊?”他扭头看了眼镜子,随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渍。
“张开嘴。”
他听话的张开了嘴。
浴室灯光并不明亮,她垫着脚,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离的近一点观察。他就着她的手低头,两人几乎鼻息交缠。
“刷牙一定要轻轻的,不然就先用漱口水,过了这个月就好了。”
他嘴里上下颚的粘膜都有出血点,这个时候的他疫力极度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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