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缪(骨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才露尖尖角
她看着前面穿着白衬衣,两手插兜一脸冷淡向前走的卫珩,捏紧了手中的纸条。
绸缪(骨科) 番外:卫藜和卫珩(四)
之后两年的时间,她再也没见过卫珩。
卫珺不再带她去卫家老宅,而卫珩上了大学,也很少在家里。
但是,她会偶尔在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他,他说话算话,每次都会接,每次都会很耐心温柔的跟她说话,一点也没有面对卫家其他人时的冷漠。
一直以来,被冷漠无视对待的人都是她,但现在却有那么一个人,愿意把笑容和温柔给她,从不对她臭着脸冷冷淡淡。
两人越来越熟之后,他们会一起开玩笑,当然,一直都是他在电话那头逗她玩哄她开心。她叫他“哥哥”,他喊她“小藜”。他们会记得对方的生日,然后会在当天祝福对方生日快乐,给对方的生日礼物在过年的时候交换。他会在她受欺负的时候,帮她怼爸爸和路绫霜,说哭卫欣然。他在大多数卫家人和陌生人面前明明很高傲疏离,却和她既是亲人也是朋友,亲切又友善。
十五岁以前,在卫藜心里,卫珩有时候像爸爸,更多时候是哥哥,是朋友。
为什么说像爸爸呢?
因为曾经有一次,卫藜和卫珩正在打电话,他的朋友问她是谁,她听到卫珩开玩笑说:“我的女儿啊……哈哈哈哈”,听到那边的朋友还真信了,卫珩才正颜:“是妹妹啊!你是傻子吗我怎么可能有女儿啊喂……”那边传来嬉笑打闹声,卫藜当时听着听着,慢慢笑出了声。
也许当时卫珩并没有注意到,但是她笑了之后,自己却顿住了。
自从遇见了卫珩,她很少会再去注意周围的冷眼与刁难,想起苏荷时也没有再那么难过。和卫珩一起的时候,她才真真有了十一二岁孩子的样子,虽然仍旧没办法活泼玩闹起来。
她有时候会胡思乱想,如果能够和卫珩一起生活就好了。那得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这原本不过是一个不可能的梦,却在十二岁的时候,成了真。
卫珩暑假满二十岁。卫老爷子说要弄一个家庭聚餐,所有人都要到,那一天,卫藜时隔两年再一次见到了卫珩。
他的头发长长了,个子也长高了,五官更加深刻一些,在卫家四兄弟中,独独他最年轻耀眼,说话时要么冷冷淡淡的没有表情,要么嘴角挑起一点点弧度,看起来矜贵高傲不好接近。
卫藜曾经听佣人私底下聊天,卫珩是卫老爷子最得宠的小儿子,各个方面都很得卫老爷子喜欢,是接班人的有力人选。这些话年幼的她其实不懂,她只知道,卫珩很厉害,她爸爸卫珺都拿他没办法。
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卫珩和卫藜约定不表现的很熟,对她,表现出来就是看得顺眼的样子,要知道,卫珩在卫家人眼里就是那个性子,惹到他了看不顺眼就怼,看得顺眼脸色相对好点。
吃饭的时候,卫珩装作无意选择坐在离卫藜较近的对面位置,在一片谈话中,又装作无意的无视卫欣然的讨好,撑着头轻飘飘的问闷头吃饭的她,“哎,你读几年级了?”
卫藜吃着饭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刚想回答,旁边卫欣然就抢着说,“四叔,她今年小学毕业了。”
她听到卫珩默了会儿继续问她,“准备在哪读初中?”
咽下嘴里的饭,张开口——
“本来是让她直接升雅都大学附中的,可她死活不去,硬是要去礼都大学附中,简直是不可理喻……”
“问你了吗?!”卫藜听到卫珩不耐烦的对卫欣然冷声询问,扒饭的嘴偷偷勾起。
本来在上方谈话的卫老爷子还有卫大卫玠卫二卫珺卫叁卫珏等人听到声音,停下来询问怎么了,卫珩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没有回答。
众人只有无语的看着红着眼睛抽抽搭搭的卫欣然,卫大的儿子不得已管闲事说明了这件事,大伙儿听完后更加无语。
你说你惹他干嘛?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卫藜和卫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淡定的吃饭,余光看到路绫霜看她的眼神甚至想杀了她。最后还是卫珺继续说起她初中学校的事,才缓和了气氛。
“礼都大学附中离家远,不方便。所以没准,这些都是小事……”
其实以卫藜的身份地位,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关心她的这些小事。她自己也知道,便一直都没有作声。
“我不就在礼都那边,不方便住我那,房间多的是。”
嗯?
众人默,卫藜也停下筷子看向他,心跳猛然加速。而当事人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一样,自然的夹菜,感觉到所有人都看着他,才挑眉,“怎么?不行?她不过就是占一个房间罢了,”顿了顿,“还是你担心我会把她怎么样?”
卫珺难得一次特别严肃,“不行,这怎么可以……”
“礼都那边教育质量很好,她越优秀,将来就越好不是吗?二哥?”
卫藜怔怔的看着卫珩冷着脸,瞥了一眼卫珺,用一句话成功噎住了他,其他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除了卫老爷子和年龄小的孩子,大家心知肚明,这句话什么意思。
“既然她可以,那我也要去。”卫欣然瞪了她一眼,然后渴求的看着卫珩,后者看都没看她,“你?太吵了。”
“爸爸,您没有意见吧?我不过是顺手照顾一下这个文静的侄女,又不会耽误什么事儿。不是还有陈嫂在那边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而且卫老爷子向来宠爱这个最小又最优秀的小儿子,答案不言而喻。
卫藜低头出神的啃着碗里的菜,掩饰住飞快的心跳声,索性她原本情绪就不容易外露,只要装作不在意,仿佛住哪都一样就好。
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任何人,却感受到数道目光放在她身上,余光看到身边卫欣然的手在桌下捏成拳头,呼吸急促,气的不轻。
……
忍受着变本加厉的冷眼和刁难,一个多月后,卫藜成功搬进了卫珩在礼都大学附近的房子。
她不过随便做的一个梦,突然有一天,成了真。
绸缪(骨科) 对我来说那个你
夜晚,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卫莱白天太忙过于疲劳早已睡熟,工工整整的平躺着,呼吸清浅。
卫禹躺在床上许久没有睡着,脑子里想着很多东西,关于父母的,关于他和卫莱的。霎时间又想到卫桓青跟他说过的话。
“你分的清你的感情吗?”
——当然啊。
怎么可能分不清。
卫禹转过头看向身旁熟睡的人,侧过身把人揽进怀里,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把手轻轻搭在她腰上环着,鼻子凑近嗅着头发的清香,时不时抬起下巴亲她的头顶。
爸爸妈妈甚至姐姐,都说他很听话,很乖,其实不是的。他一点也不乖。
至少,小时候姐姐冷脸叫他不要黏着她的时候,他从来没听过。
他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抓住自己重要的人。
父母好像不用他去抓住,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陪在他身边,疼爱与守护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卫莱不一样,他有时候看不懂她。
他其实不用那么在意姐姐的态度的。可是他忍不住。从记事开始,他就无比在意明明和他一样大和他同一天出生同一个妈却比他长得高长得快,很冷淡的姐姐。
以前是艳羡是依赖是在意是喜欢。就像喜欢爸爸妈妈一样。
他只是想抓住任何一个对他重要的人。只是,后来抓着抓着,感情变了质——
*
卫禹的世界很小。在他十几年的人生里,被他记在心上的也只有父母还有姐姐。
十岁以前,他几乎没有接触过什么同龄人。那十年,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他没有去过游乐园,没有去过学校,没有和姐姐一起走过热闹的街道,没有亲手买过礼物,没有玩过雪。
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姐姐。
对于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他来说,身边唯一的同龄人成为了执念。
他多么希望姐姐也不要外出上学,不要和别人交往,甚至只要在家看见姐姐和同学打电话,他都会紧张的眼巴巴望着她的背,生怕已经回家的姐姐被别人抢走。
他那么喜欢姐姐,可是她却不喜欢他。
每次他坐在床上拉着她不让她走时,硬要和她一起睡时,动不动哭鼻子时,她都会皱着眉头,浑身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虽然每次都会妥协,但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开心,木着脸不说话,虽然他记事以来没怎么见过她笑,却还是会因为姐姐的抗拒而偷偷伤心。他甚至想,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姐姐每天都不开心,话也很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甚至都想不起来她笑过。
在又一次看着姐姐没有留恋的出门之后,还只有六七岁的他站在楼梯口看着大门无声流泪,之后被爸爸抱起安慰说姐姐的性格就那样,其实姐姐也爱他之类的话语后心里的惶恐才稍稍平定。
而后脑子里涌现很多姐姐的好——他感受到的,爸爸妈妈诉说的——会喂他喝粥,会在他昏过去的时候笨拙的帮他擦身体,会守着他睡觉,会坏笑着趁他睡觉掐他的脸,会陪他看动画片玩积木,会偷偷亲他的脸颊和额头……
爸爸说,“太过惶恐于失去,会忘了自己本身就被宠爱着。”
年幼的他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明白了姐姐也爱他,并不讨厌他这个弟弟之后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小心翼翼。
他一直很想和姐姐一样,能够去学校,和同学去外面玩,去看外面的繁华与朴素。他一直觉得他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后来长大了身体好一些了才发现是想和姐姐一起看外面的世界,如果没有姐姐,他宁愿待在家里。
记得平常生病难受和无聊的时候,爸爸会在家陪伴他,握住他小小的手和他说话——“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姐姐呢?”“小禹最喜欢谁啊?”“小禹最喜欢吃什么?”“小禹长大后要做什么呢?”“背春晓给爸爸听怎么样?”……
虽然很崇拜很喜欢爸爸,但是那时候小小的他也会在内心吐槽爸爸总是问些蠢蠢的问题而表面还是一脸配合的慢吞吞回答,然后看着一副智障模样的爸爸拍手叫好,他再配合露出被表扬而开心的傻样。
他最崇拜爸爸的是,爸爸总能说出很多他不知道的关于姐姐的事:姐姐很小的时候爱乱啃东西、面无表情的尿床,尿完后依旧很淡定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被发现喜欢什么后会恼羞成怒、为了不上学而怄气、妈妈去上班了舍不得的时候也会哭……他最喜欢听爸爸讲这些,听几次都不会嫌烦,因为通过这样他才能知道原来姐姐也是个小孩子,也有那么可爱的时候。他才会知道姐姐喜欢什么,而对于姐姐喜欢的,他也会喜欢。
爸爸最爱妈妈,有很多次他看见他们两个在他和姐姐面前旁若无人的亲亲,是那种嘴巴和嘴巴相触,啄一口,分离时发出“啵”的声响的亲亲,而不是他和姐姐那样亲吻脸颊和额头。
有一次终于没忍住问坐在旁边看书的姐姐可不可以亲她嘴巴的时候,被姐姐冷嗖嗖的瞟了一眼,然后被冷淡的告知“那时只有夫妻才做的。”“我们两个不行。”
哦。
好失望。但什么是夫妻?
他和姐姐不可以做夫妻吗?
这些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命运就告诉他没有问的必要——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等他从梦中醒来,看见的便是妈妈和姐姐红肿的眼眶,爸爸难得的严肃又充满戾气的面容。
爸爸妈妈变了,姐姐也变了。
爸爸妈妈更加小心翼翼更加疼爱的对他,回家的时间也多了。
姐姐会主动的陪他睡觉,在他打点滴的时候喂他吃饭,也不再出门和朋友玩,甚至会在他看着爸爸妈妈亲亲而害羞疑惑的时候主动凑上来亲他的嘴巴……第一次,他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姐姐对他的宠爱与纵容。
他真的很喜欢啊。
但是他也很明显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他的身体更差了,经常头晕眼花,浑身冒冷汗,全身无力,即使有时候感觉好一些了,也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他变得很怕黑,一旦一个人陷入黑暗里就感觉身边有吃人的野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身下冒着的汗让他仿佛深陷冰凉的泥坑。他也突然开始害怕打雷,下雨的时候在雷声出场之前身体不自觉发抖,脑子恐慌的忘了所有事所有人,感觉有种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寂寞和害怕……他变得越来越不喜欢一个人,只想抓住一个人永远陪在他身边,然后在第一次从噩梦醒来的时候,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抱着他的姐姐。
他始终记得,从那以后的姐姐变得更稳重更冷淡了。她更少的在外人面前显露情绪,从前还会不高兴了就皱眉头翘嘴巴开心了就捂嘴偷笑,而现在,她就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大人,每天都很忙碌,学习很多东西,学习武术,什么都尽量做到最好。她拒绝和任何朋友同学出去玩,每天放学之后如果不是必要出门就会待在家里,待在他的身边看书写字,细心耐心的照顾他,逼他吃饭陪他学习伴他玩乐,对于他的要求
几乎全部给予,不再对着他皱眉头,不再一脸不情愿,甚至还会温柔的摸他的脸对他笑……那时候的他觉得,卫莱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被细心呵护和照顾了将近两年,直到十岁那年,他的身体才养的好多了,有时候一整天下来都不会头晕、全身没有力气,甚至都不会想睡觉。于是这样的话待在家里就有些无聊了——该学的小学课程早已学会,姐姐去上学了,就算是在练习最喜欢的琴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无聊和寂寞。
——他真的很想念姐姐。
之后很快,他就被妈妈安排和姐姐一起上学。那是第一次,可以去学校和姐姐一起学习。四年级!听起来就很高级,想一想就觉得很开心,他能够和电视里演的那样,在操场上散步跑步,去卖部买零食,和同学玩游戏,和姐姐走在回家的街道看来来往往的人群。
可实际上并不是那样——他已经近十年没有接触过外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去到教室的时候,他感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看,好奇的炙热的羡慕的……那些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下课后更是有很多人围在他身边和他说话,看过一些动画片和电视剧的他学着笑呵呵的回应,结果一些女孩子莫名其妙的摸他的脸和衣服,嘴里说着你好漂亮、眼睛怎么这么好看之类的话,男孩子扯他的头发,大大咧咧的拍他的肩膀要拉着他出去玩耍……脸上摆出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内心害怕极了,姐姐因为是班长出去了也没有在身边,那一刻,他仿佛身处满是触手的囚笼,被牢牢的钉在原地,无数充满黏腻汗液的手在他身上脸上乱摸,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觉得内心抗拒又恶心……
不是这样的……上学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们在干什么?”冷冷淡淡带着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木木的抬起头就看见姐姐皱着眉头全身仿佛冒着冷气般看着他周围的同学,那一刻,他涣散的眼睛才终于有了焦点,顿时间像找到了光芒一样看着她。他看着她疾步走过来把他的头抱进怀里,生气的提高音量,“都走开!”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他紧紧的抱着姐姐的腰,全身发抖着红了眼眶。终于到达了安全的岛屿,他窝在姐姐的怀里,想到刚刚恶心的触感,不停地呢喃,“好脏,好脏,好脏……”
不太记得事情之后是怎么样了,只知道姐姐凶凶的把那些同学喊过来向他道歉,混乱间听到有女生哭了出了,抽抽搭搭的跟他道歉,他缩在姐姐怀里根本没有心思去听那些人的话语,他只想回家。后来他也确实回了家,第一天上学,不过是听了一节课而已就结束了。
而后他再也没有想过去学校。只要想到那一次所经历的,就感觉像是困在噩梦里。
好不容易登上来了……
近来叁次元太多事了,估计更新会很慢。
父母的番外正文完结后会继续。也快了。
绸缪(骨科) 对我来说那个你2
再一次去上学是在一个月后。
他和姐姐都转去了另一个学校,虽然离家远了一点,但是在那里,可以重新开始。——或许。
妈妈说他总有一天要长大,总有一天要面对许许多多的人,应该要像个男子汉一样勇敢一点。
可是心里的害怕战胜了勇敢,他低着头苍白着脸没有说话,罕见的无声拒绝。
“有我在。”
姐姐沉默的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成拳的手,淡淡开口。
“别怕。”
他抬头看姐姐望过来的漆黑的眼睛,里面的认真和专注让他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听到坐在后方单人沙发上的爸爸哼笑一声,“臭小子,我们十句抵不过你姐一句,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
“……”
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走到沙发旁安慰丈夫去了,他站在原地用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身旁姐姐的右手,没有说话。
——这一次,他不再想着交朋友了,他只要姐姐一个足够了。
后来,接下来平稳的几年,他也确实没什么朋友。
男孩子不喜欢和他玩,说他是娘娘腔,只知道黏着自家姐姐,不会踢球不会弹珠不知道最新的游戏还不准碰,跟个金贵的瓷娃娃一样。他起初听了有些难过,可看到姐姐对那些人皱眉的脸就突然心情愉悦,感觉那些话无足轻重,甚至还想继续看姐姐为他而对别人皱眉冷眼的脸。
倒是女孩子经常跑来和他搭话,送他吃的喝的,有钱的甚至给他买游戏机,自作主张的为他打骂那些嘲笑他的男同学,其实他觉得莫名其妙。礼貌还回去反而忍来更多的“礼物”,更觉得莫名其妙。慢慢的对女孩子生了厌。
除了姐姐。
姐姐从来不会这样。她哪里都很好。
所以,他有姐姐一个就够了。
可是,姐姐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要是普通的同学也就罢了,但有一个女孩子,整天有空就在姐姐身边转,缠着她不放。
她叫林溪。
她还有一个同龄哥哥,叫林滨。
林滨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这个人确实有着他所没有的阳光和爽朗——以至于这个阳光照耀到了他姐姐卫莱身上,他也无能为力。
有时候卫禹会想,如果他没有任性,勇敢一点,或者说更加任性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转来这所学校,是不是就不会在这所学校久待,是不是姐姐就不会遇见林滨。
如今的少年人都越发早熟,不过才十岁出头,就知道谈恋爱拥抱亲吻,懵懂的品尝恋爱的味道。
初一那年,他和卫莱十叁岁。可是他看起来仿佛还是十岁的样子,小小的,瘦瘦的,姐姐经常摸着他的脸说他是“漂亮的娃娃”。他的身高追不上卫莱,更追不上多数的同龄人。更别说那个学习运动样样在行的林滨。
由于林溪的关系,由于优秀者如命定般凝聚在一起的关系,卫莱和他们兄妹的关系越来越好。
他的姐姐慢慢对他们展露原本只有他和爸爸妈妈才能拥有的那种笑容,他的姐姐会用那种无奈宠爱的眼神看着林溪,他的姐姐会眼含赞许和笑意看着林滨……
他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原本只和自己在一起的姐姐和其他人亲密来往,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只狰狞的爪子用力的挠着心里的墙。
后来,他才懵懵懂懂的知道,那叫做嫉妒。
要不是注意到林滨看自己姐姐那种能滴出蜜来的眼神,要不是林溪总是撮合他的姐姐和林滨,要不是那一场美妙而充满欲望的梦,或许他还不曾意识到——他爱着姐姐的事实。
他慌乱,他惶恐。可是他仍旧抑制不住喜欢她,他的亲姐姐。他会为她毫不设防的和他牵手而偷笑,会因为她受不住他的撒娇妥协陪他睡觉而愉悦,会因为惯常的额头吻而幸福,他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唾弃自己无耻。
背德的感情折磨的他身心疲惫,终于在自我折磨一个星期以后,他又一次生了大病。
浑浑噩噩的虚弱与噩梦中,他心中的自私占据了上风。又在迷迷蒙蒙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看见了他心中欲望的源泉——她坐在他床边,正低着头翻阅一本厚书籍,几缕黑色长发吹落下来,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抖动,碎发零碎的轻吻她细腻且白到发光的脸颊,长而密的睫毛随着眼珠的转动而轻颤,整个人美好的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她的右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左手翻页的时候无意识的动弹右手,磨蹭着彼此的皮肤。也许是察觉到了他逐渐炙热的眼神,他看见她转过脸,随后在他怔然呆愣的表情下浅浅的勾了下嘴唇,梨涡淡淡的显现——那一刻,心中的贪念喧嚣不止,从此心里住进了魔鬼。
之后他放任自己,坦然的享受着卫莱给予“弟弟”的疼爱与纵容,甚至下意识的拿自己和林滨的待遇作着比较——显而易见,他哪一次都是赢家。
可是,他忘了,“弟弟“终究与“恋人“不同。
林滨表白了。而卫莱似乎没有拒绝。
十四岁的那一个雨季,他淋着小雨躲在树后看着林滨红着脸和她姐姐说“喜欢“,许久后又伸手牵他姐姐的手,那一双只有父母和他牵过的手。
那一刻,他甚至不敢再看就转身悄然离去,胸口越发尖锐的疼痛让他眼睛酸涩的睁不开眼,他甚至走不稳路,头疼的仿佛世界在旋转,原路返回的路上他撞到了赶来看热闹的林溪,她脸上的笑容刺眼可恨,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她,仿佛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之后,在她莫名的神色下踉踉跄跄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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