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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1v1】玉宫金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幻海心
他正欲待还恨声说些什么,忽突听到一玉石之音自背后传来:
“温将军。”
永安伯和温提骁回头,正是景王殿下。
在殿中隔得远未曾看清,及至这会儿才见那景王穿着月白色天孙丝袍,胸前银丝错蓝的流云瑞兽刺绣极为致,俊美白皙的面容正含着风流笑意,闲散踱步朝温提骁二人走来。
永安伯忙跪下行礼。温提骁却冷漠地伫立在一旁,一动也不动。永安伯忙不迭出声提醒他那好侄子,温提骁却依旧不为所动。
永安伯在心里面叫苦道:这是非不要命地要同四皇子杠上啊。
景王却不甚在意,只笑着握拳执意:“温大将军不见外,本王正是乐意之极。过不久本王便是温将军的妹婿了,你我迟早都是一家人,将军现在就能以平常心待我,本王再是高兴不过。”
那温提骁真真没想到景王会将他一军,他积攒多时的怒气,这会儿就要攥拳上去跟景王理论,却被永安伯死死抱住大腿,道“不能啊,贤侄千万不能啊”。
终是无力地垂下双手来。
景王倒也不管面前这以下犯上的臣子所为,他所求既已达成,又能耐他如何。
只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柄碧玺梅扇,道别离去了。
却说快马加鞭回到侯府中后,温提骁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去了钟翠阁找妹妹。
婉凝在榻上听完了哥哥所述,如遭雷击,当场便呆愣不已。半晌才木然地问道:“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提骁只悔恨不堪地摇头:“我也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件事,那皇后竟要拿你和我来做对付景王的棋子。。。”
婉凝的那颗玲珑之心听到这个消息是又惊又痛。她自己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却被匆匆定下要嫁给京里数一数二的风流王爷,来作夺嫡的筏子,心里面是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难过。
想着想着,泪水珠子便不听话地流了出来,一颗一颗地滚落在透白的脸颊上面,想也不住,很快便将温提骁前胸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温提骁见妹妹反应如此之大,愣怔地抬手要替她去抹,婉凝却是再也掌不住了,转身直扑到芙蓉榻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温提骁见妹妹这般痛苦,实在痛恨至极自己如此无能,竟是一点都不能保护妹妹。他跌跌撞撞地走回至父母灵位所在的祠堂里,直直地跪了一夜,及至清晨鸡鸣破啼,才发了疯似地打开房门唤小厮赶紧去喊一个人来。
庆功宴第二日,皇上赐婚景王和温家小姐的逸闻便传遍了整个京城。温府大门却紧闭不开,谁来都不见。及至傍晚日暮时分,才有一顶小轿悄悄从东边角门入了进去。
府中正堂之上,温提骁扶起跪地的陈太医,厉色问道:“您可想好了?”
陈太医敬回:“将军,下官孙女的两条命,不,下官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都是将军和小姐救下来的。先前下官就曾说过,若日后有用得着下官的时候,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是在所不辞!所以请将军放心,下官这次定不辱使命。”
温提骁感激不已地朝陈太医拜了叁拜。送走陈太医之后,他回父母灵前跪磕敬香,只求他们能够保佑此次计划成功。妹妹将来一辈子的幸与不幸,全都看今日所为了。
叁日之后,正是夜半梦深露重,温府小姐突咳血不止,全府上下忙乱不堪,只赶紧延人去请陈太医过来。
陈太医“匆匆”赶到侯府来给婉凝诊脉,一番诊治下来,肃色宣称温小姐染了重疾,必须要紧密看护数日。
谁知半月过后,温家小姐的疾病不减反重,高烧不退,且全身长出了许多猩色的红点。
太医院李御医、刘御医、许御医等一众国手均奉旨前来诊视,皆束手无策。后见这温家小姐身上红点愈发增多,有人便提出,极像天花之症。
众太医早已存疑,皆纷纷附和,并上折奏禀皇帝。
又过得两日,忠毅勇侯温将军也上折,言说妹妹因染天花之症,病势危重,纵救得性命,脸上亦会留下疤痕,实不堪嫁入皇室,还请皇上另赐佳妇于景王殿下。
当今圣上在宫内养心房接了折子,却坐在狻猊檀香中沉思了好半天,最终只将那道折子留中不发。
初夏月尾的这个夜晚也不知怎的,都中下了好大的雨,“轰隆隆”的惊雷声从城南响至城北,哗啦哗啦,唯幕而下,漫无边际。
温府中已打过更,四处皆静,众人都安枕衾中。
钟翠阁的园子里落雨自回廊长檐上淌下,山石陡峭,薜荔青苔,亭台楼阁,花草树木,都焕发了颜色,在雨景里沥新。
一个人却打着油纸伞走进钟翠阁来。
只见那人穿着缁色的便服,身长玉立,长眉入鬓,黑发俊面眉目卓绝,举止从容步履优雅,在落雨纷飞中,执着伞柄行走,好似一幅流畅绝色的水墨画。
婉凝已有十数个夜晚均不能安稳入眠了,因身上红点颇痒,今夜雷声又大,她在被中翻来覆去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便唤人捧来灯烛,坐在床上翻阅前朝大游历家姜郸所着的《翔地记》以打发时间。
正是夜深露重,万籁俱静,一点点困意逐渐涌上心头,忽那烛火灭了去,帐中顿时一片漆黑。
婉凝吓了一跳,正欲喊人来点烛,却发现黑暗当中,床前俨然站着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婉凝惊得正欲大叫,那个人却开口说了一句话:
“苗疆鱉茄花,性甚奇特,将其茎叶煮沸,用汁液涂抹于肌肤,可致全身红肿不堪,高烧不退,与天花之症极为相似。如欲解其毒,只需将其根部捣碎,制成蜜丸,一夕毒可尽解。”
这话中所提分明就是陈太医给开的假药的方子!
婉凝顿时只觉浑身上下似寒冰而至。
她是个何等聪明之人,岂能不知帐前之人是谁?
那人背着手说完这番话,只伸手挑开帘子,一挥指,帐内便重新被烛火照耀。
这忽闪忽闪的红光当中,婉凝恍惚间,便撞进面前之人那双墨玉般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去。
“温姑娘,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本王?”





【古言1v1】玉宫金阙 第十三回胎记(微h)
是夜,芙蓉帐内,金绦钩起,锦幔高悬,只闻烛火跳动的“噼啪”之音,却未闻阁内这一站一坐的二人有何答话。
婉凝的这栋女儿闺房,银壁云栋,罗帏琼帐,疏棂画雀,塌外锦墩文几、琴棋书画无不毕具,那檀木书桌案上还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
房中央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瓶,插着满满一囊水晶球似的白绣球。
四皇子景王爷今夜携满身水露而至,阁外风雨萧瑟,阁内香雾弥浓,正应了西墙上所悬的那幅米襄阳的《烟雨逢客图》。
婉凝因先前睡时出了汗,坐起来看书时只穿着单薄的夏日纱衫,这会儿见了他闯进来,只敢匆匆望了一眼就忙害怕地低下头去,慌乱乱拿衾被裹紧自己的身子。
她俯着的螓首上长睫微颤,鬓边还有一绺濡濡的额发曲折地腻在净白的脸蛋上。
只是面上覆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
景王站在床前,伸手轻抚过那张被装点的不堪的脸颊,叹惜道:“这么一副花容月貌,陈颂之倒也下得了手。”
婉凝大气都不敢出,眼睛亦不敢直视,唯脖子以上随着景王的动作一点点掉转,以期不要惹恼他。
景王的手指前端在婉凝白面上游移,慢捻,或旋或拂,带着轻佻的意味,引起婉凝身子轻轻颤动。忽摸到一处突起的红疹,狠心地按压下去,那粗糙猛厉的手段让婉凝疼痛万分,面颊好像火烧一般。
婉凝终是含着泪水儿仰起头来,烟眉蹙罥,目光里泄露了委屈和求饶。
“温姑娘居然也知道痛?”景王拇指移到她嘴角,轻笑了下,审视她那梨花带雨的玉眸,
“你们兄妹二人既然能跟陈御医联起手来,欺君瞒下,想用假症之术躲过圣上亲赐的婚约去,本王还以为这世上再无什么东西是你们畏惧的了。”
婉凝摇摇头,簌簌落泪:“王爷,是臣女不知天高地厚,不愿嫁给王爷,一切都不关哥哥和陈御医的事情......”
景王不依不饶,仍用拇指轻捻婉凝的嘴唇,像捻玉珠一样,缓缓地抚,似涂胭脂上妆。
“那温姑娘又是为何不愿嫁与本王呢?”
婉凝怔忪了一下,景王却趁小美人愣住张嘴的时分,把手指伸进那樱桃点绛唇中,正是玉山点翠,见隙插针。
婉凝反应过来,音儿都带了颤着的哭腔:“王爷......”
景王却像得了趣味一样,探出手指,在婉凝口中搅动,从上颚到丁香妙舌,再到皓白玉齿,作弄了个天翻地覆,搅得美人是惊心动魄,弄得他倒是暗自销魂。
婉凝身子细细抖动,眼角噙着泪,还试着挣扎,却如被蜘蛛网落住的小蝶儿,连抖动都是纤弱无力的。
景王作弄够了,才拔出来,又正色问了一遍:“可是为何,温姑娘不愿嫁于给我?”
婉凝被轻薄得抽抽噎噎,可怜委屈。虽则如此,她那颗玲珑之心还是思索再叁,才鼓足勇气,向景王道个明白:“王爷,您我只有两面之缘,根本就不熟悉彼此,就连彼此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您难道不知道臣女为何不愿意嫁吗?”
“哦?”
景王站在床前,长身玉立,凤眉鹰隼,他那双含笑的黑眸望着婉凝纤细袅娜的身子道:
“本王不了解你?你怕不是还没弄清本王为何偏要娶你吧?”
婉凝听此,只抬头怔怔地望向景王,懵懂又无措的眼里盛满了疑惑不解。
销金帐内烛火抖动,馥郁芳香气息徘徊,忽地那烛芯爆裂,发出“噼啪”一声,吓得呆怔怔的婉凝一大跳。
却听从那玉面菩萨般的景王嘴里,吐出好似地狱罗刹的一句话来:
“听闻温家姑娘身上有一绝妙之处,乃谓凤凰亲赐的牡丹印记。正好本王今夜逮着机会,便让我来赏赏这传说中的胎记吧。”
江山七月时节,夏夜最是雨水丰沛,暮色云景间,皆是一片浓白迷雾。都内整座皇城笼罩在烟雨之中,若隐若现,金瓦红墙仿佛吸足了水分,红艳艳,金灿灿。
钟翠阁屋檐上的瑞兽正顺着滴下甘霖,啪嗒落在青石上,渗进苔衣内。
阁内架子床上,叁紫绣牡丹迭开锦绫内,婉凝嘴里塞着一块帕子,是景王爷怕她太过激动而嵌进去的,这下婉凝被床上的男人围在身下,困在褥单上,一双琉璃玉珠似的黑眸盛满了惊惶与恐惧。
景王嘴角微勾,只抬手一扯银钩,绡帐便飘飘洒洒,轻柔垂落。他的手指随后就像弹琴一样,在婉凝身上煽风点火,几下挑弄,就将婉凝的素色小衣系带解开剥去,露出内里月白绫的鸳鸯肚兜来。
婉凝啼哭着,挥手“呜呜”地去推他,被他一把擒住,反手提到头顶,婉凝吃痛,细如春柳的腰肢随之弓了起来,恰好把肚兜之下的小巧乳莺给微微隆成小山样。
景王见此神思微动,心里想道她现在还未及笄,奶子尚小,还是个稚嫩的雏儿,不得将来在床笫之间要多替她揉捏揉捏。
身下的婉凝不住求饶,景王却是不肯放过她。他低下头来,勾住美人脆弱的细腰,一路舔着婉凝干净的眉眼、鼻尖、嘴唇,慢慢游划至细腻脖颈,最后到那隔着一层布料的的双峰中央。
婉凝抖着,拒着,在红烛下狼狈逃抗,结果景王有的是气神儿跟她玩。婉凝扭头,他就把婉凝脖子调转回来,扯出塞的帕子,上去亲她小嘴儿;婉凝要往床榻内侧爬,景王就一把扣住她的脚踝,连那蚕丝罗袜一齐扒下,露出玉莹莹十根脚趾来;婉凝惊了,急得弓起膝盖踢他,倒给了景王可乘之机,直接抓住她双腿劈开,抬起他的斜入进去。
那景王起了坏心,探手向下,隔着婉凝那薄薄的亵裤,在她桃源谷地略微用力按了按,刹那间,婉凝就身子一震,如过电一般,喉头竟不有自主地发出一声呻吟来,浑身酥软,竟是想跑也跑不动了。
这意料之外的媚态之喜让景王来了兴致,他手指顺着那蜜穴凹陷处更加用力旋按,便听小姑娘惊惊求饶:“王爷,不要!”
颤颤的惊慌,声儿也勾人得很,就连温香软玉的身子也躲在他怀里簌簌发抖。她刚才在床上跟他作对,弄得浑身都是汗,鬓发皆被打湿,挽发的簪子也掉了,满头青丝铺散开,肚兜的小带也松了,一边滑落下来,竟是遮不住半只小巧棉乳。
景王倒是看直了眼睛,身上起火,干脆大手攥住兜儿边缘,扯了开去。
婉凝被他拥着,惊叫一声,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急忙手脚并用地去打景王。可怜一深闺娇花女子,哪儿能敌得过刚从战场上下来、沐血杀人的大将?景王只并住婉凝双手,反剪到她腰肢后,两只嫩嫩的莺乳便全部露在了他面前。
少女肌肤滑嫩无比,白如凝脂的晶莹淑乳上两点犹如雪中红梅,怯怯绽放着缕缕艳色,而那胸乳上方正是一枚惊艳绝伦的牡丹胎记,在红烛照耀下,越发美丽熠熠。
景王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抚摸那胎记,嘴里道:
“果然如此,这牡丹居然钩画得如此栩栩如生,看来那传言所说一点都不假。”
婉凝何曾在一男人面前如此赤裸裸过,她在景王身下哭的梨花带雨,语无伦次,带动胸前那一对刚可尽手的小小酥乳隐隐颤动,可怜可爱。景王本只想验验这牡丹胎记真假,没想到被小姑娘这番黛眉凝蹙、泪光点点的娇嫩模样勾得起了邪火,便抵身上去,伸出舌尖在圆圆的乳果上面舔舐一番,仍嫌弃不够过瘾,又把圆圆的乳肉也嘬在嘴里,轻轻地吮吸。
那温氏婉凝泣得难以自控,浑身抖个不休,一时之间,哪里顾得上什么君纲臣伦,只哭啼啼地打他:“放开我,放开我,不然我让哥哥来打你,我让哥哥来打你...”
景王却不管不顾地吮吸一遍,还恶趣味地用那新鲜的胡子茬,戳戳婉凝雪软棉处,弄得小姑娘是双颊如火,娇喘微微。末了,才待到意犹未尽地松开口齿,婉凝的幼乳上都是男人亮晶晶的唾液。
景王伸手抹了一把,放进嘴里,倒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香甜可人得很。
那景王拿过红烛来,照亮床上女孩那张玉枝柔雨的脸。他伸手挑开婉凝腮边打湿的鬓发,露出面上那双害怯至极的含泪眼睛。
景王望着她,幽深漆黑的眸子里,盛着一缕光:
“‘温家女,凤生子,身有花,枝头艳,衔宝来,命可期’。温姑娘想必现在一定明白,本王为何要娶你了吧。”
婉凝怔愣的一双美眸由畏怯,到疑惑,再到不敢置信的震惊。
他,竟是要夺嫡!




【古言1v1】玉宫金阙 第十四回坦言
次日清晓,钟翠阁的丫鬟们酣睡眠醒,推开俏碧轩窗给屋内通风,只见阁外蒙上了一层雾气,掩去院子里多少雕栏画栋、桃红翠绿。
而阁内的婉凝,竟是一直蜷于锦被之中,呆怔怔望着头顶的乌金色帷幔到天明。
那玉面阎罗昨夜里百般轻薄婉凝,直至四更时分才意犹未尽地要走。走前伸手轻捏婉凝的下颌,迫其开口,将一粒赫色药丸塞入婉凝口中。
婉凝胆怯问道:“王爷,您给我吃的是什么?”
景王轻笑道:“解药,解你假症之病的药。”
婉凝听此,抬手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想到竟这么快就要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不哀从中来,景王却斜睨过来一个半哄半威的眼神,婉凝当场便害怕住,泪水遏在眼眶里打圈儿,还打了小小的一个嗝。
那景王见小美人这幅柔弱懵懂的模样,心内痒痒的,又脱靴上床好生抱着她把玩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时还顺手抽走了床榻上的那本《翔地记》,道“温姑娘看得如此入迷,本王也想带回府中好生读读”。
那温氏婉凝在景王走后,忍不住伏在衾被之中,捂住自己的小嘴,抽抽噎噎地啼哭,好似雨打桃花一样,惹人心怜。
她心中哀绝异常,想经此一夜,景王抽走的又何止是一本古书呢?
丫鬟们晨起撩开帘子,打水进来伺候小姐洗漱,却惊喜发现,一夜之间,婉凝脸上并身上的红斑全都消失殆尽,又恢复到往日国色天香的模样,遂纷纷兴奋地奔走相告。
而温提骁在前院听到小厮汇报此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踏着地上的晨露一脸厉色地赶往钟翠阁,进了阁,一眼便瞧见婉凝的这幅样子,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温提骁瞬即愤怒地摔碎一个茶杯,竟是君纲臣伦什么的也不顾了,提着剑就要往王府去找那竖子算账。
婉凝忙从床上滚落下来,拖住温提骁的腿:“哥哥,不要去,景王知道了,景王爷什么都知道了......”
温提骁愣在原地。
婉凝那一头润泽的乌漆黑发芜繁杂乱地披散至胸口,她口中喃喃道:
“景王殿下已经知道我当年出生时发生的那些事了。”
婉凝八岁时,温世昭曾当众在军营中处置了一个妖言惑乱、肆意传播跟婉凝有关的谣言的百夫长。那时温提骁就站在阵伍最前面,亲眼看着那人人头落地。
当夜,温世昭就命他跪在于氏灵位前,并让他对天发誓说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要护住婉凝,要护住整个温府。
温世昭死后,嬷嬷遵循老将军生前的意思,将当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婉凝。兄妹俩自知兹事体重,故严令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必须守口如瓶。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皇族人士知晓这般天大的机闻。倘若景王动怒,捅到圣上跟前去,那么圣上定容不下有人妖言惑众,也定不会饶过温府,下场便是要以儆效尤、灭温氏满族。
温提骁闻得此噩耗,如壑山倾倒一样,颓然跌落至椅子上,手里的寒剑滑落将去。
景王正在京中府里廊下对着庭院里奇山屹石、茑萝碧藤练字,忽有小厮上来报说“忠毅勇侯温将军来了”。
景王仍旧潜腰在白鹿纸张上挥毫撒墨,只勾起唇说了说:“让他进来吧”。
温提骁少年英气,剑眉挺鼻,因在军中历练多年,给人的气场就是刚毅又强劲。但是入了京都,这一切都是他们魏家皇族的。温提骁再是如何满腔意气,也只能攥紧拳头侯站在景王身旁。
及至景王临完那篇《玄秘塔碑》,才满意地抖开,并问温提骁他这字如何。
温提骁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回道:“见字如见人,虽则想锋芒不露,但自横提斜钩也能看出来剑戟森森。”
景王放下帖子,笑了:“看来温姑娘已经将什么都告诉将军了。”
温提骁眼里厉色盱衡,质问道:“王爷如此行事,就不怕圣上知道您有谋权篡位的野心?”
景王听之,也不正面回答,只束手身后,遥望着这院子里风吹过后的幢幢竹影。终在风停之后,才笑回他:
“圣上知或不知,本王都必须走这么一遭。古来皇家夺嫡,从来都是血骨堆积,只胜者论,本王若是这点决心与勇气都没有,将来如何能登得大鼎宝座?”
温提骁紧紧握住身侧佩戴的长石铗剑。
那景王转过身来,卓然而立,仍旧是那么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人间的面样,然而内里的眼神却肃正无比:
“而温将军你那麾下二十万铁骑的助力,本王誓必夺之。”




【古言1v1】玉宫金阙 第十五回牢房
上京都城迈入至八月时节,叶碧深浓,繁花渐发,都中各处都迎来万紫千红的窕窈秾丽。
时值盛夏,钟翠阁内附近碧绿的竹林将午后的骄阳少滤,减去院子里溽热叁分,小小的莲池返照阳光,水色潋滟,把阁内映得一片堂皇。
长廊上黄环藤萝覆盖檐阴,枝条间垂下一片黑压压的紫色,攒花芬芳馥郁,香铺一路。
婉凝今日着樱草窄袖交领上襦,系百花穿蝶锦绣裙,臂上挽了条雪色的帛巾,鬓边还别了一朵新摘的绿色香球,正坐在廊下石凳上,无打采地看莲池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
许是满庭凉叶下遮荫颇深,小丫鬟们没能发现婉凝的存在,她们在院子里挤坐在一块儿,一边掰着石榴番果籽放入盛好的碗井水里,一边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府里的事儿:
“听说了吗?少爷这段时日,不是将自己锁在房里借酒浇愁,就是趁夜深人静,才出来走到院子里对着月亮练拳,怪吓人的。”
“当然听说了,前儿院子里的张大提起来还说,少爷近来消瘦了不少。”
“唉,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小姐的事儿......”
婉凝听到,不由怔怔失神。她玉色的指尖本触在凉凉的水面,停留的时间久了,引来金鱼轻轻的张嘴吸吮,婉凝回过了神来,拨动清波,那鱼儿便往远处游去了。
哥哥自那日从景王府回来以后,便避着她,竟是连早晚一同用膳都不跟她一起了。
只是婉凝知道,她夏夜入眠后用不了多久,哥哥就会来她阁中,撩起帘子,静静地坐在塌前细看她。婉凝夜里贪凉,偶尔会用脚丫子踢开衾被,哥哥便会悄悄地替她盖上。
只是往常兄妹间那般情深意重的柔情,如今却只能在夜里不见人的时候出现了。
“自古忠孝不两全”,婉凝知道,哥哥现已陷入深深的两难之境:若为了她,而自甘堕落成为景王篡位谋权的臂膀,哥哥定是无脸面对温家满门忠将,面对倾肝沥胆、马革裹尸的列祖列宗;可若为了忠孝名义,而牺牲她一人,哥哥心内定痛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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