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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语旦
思考了一会,他说:“他……挺古板一人,不爱笑,没什么表情,挺无趣的。”
“原来你喜欢这个型的……”陈明帆撇了撇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中的时候,很偶然认识的。”
倒在沈家门口的那天,记忆犹新。失去意识之前的浑身冰冷,到后面被带到温暖的空间用毛巾慢慢擦拭着,许湘用看孩子的眼神看着他。进门的大男孩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卫生间门口表情冷淡地递给他一套柔软的睡衣。
想到这里,他不禁勾起了嘴角。
陈明帆把玩着手中的镜头微微出神,过了会道:“易畅,我过几天要去新加坡了,参加一个项目。”
易畅有些惊讶,“这么突然?待多久?”
“大概半年。我爸妈移民到那了,我打算先参加完这次项目再考虑要不要留。”
周围文艺界的人很少有移民的打算,毕竟以本土的文化安身立命,自然是在本国比较便利。不过这也是好友自己的选择,他也只是说:“好吧,你要保重。”
“在走之前我可以讨一个拥抱吗?这样你就不用请我吃饭了。”陈明帆敞开双臂,表情吊儿郎当的。
易畅耸了耸肩,笑着说:“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两个人像很久不见的朋友那样紧紧相拥了两秒,就如当初他到车站给他接风时一样,那时陈明帆正拽着两大箱行李,好奇地环视着周围的人潮。
两个人都是带着梦来到了这里,不过也许也快到了分叉的时候了。陈明帆对他来说是难得的知己,也是让他在圈里不觉得那么孤独的一个人。好朋友走那么远,说舍得是假的。
脸被用力捏了一下,陈明帆对他朗声道:“好好照顾自己。混得累了不开心了,就来找我玩吧。”
在工作结束后,易畅去买了些菜,准备做个鱼汤和一些沈煜升爱吃的菜。
自从成为邻居的“租客”之后,两人相处得意外和谐。平日两个人都各忙各的,只有晚上可能见得着面,有时候见着了他就缠着讨一些甜头,即便对方一脸不情不愿,但能随他胡闹也就够了。
就像上次沈煜升生硬地同意他住进来一样,其实主动权总是掌握在他手里。准确一点说,没有他的主动,可能他们之间什么都可以不存在了。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挺贱的。也罢,谁叫他吃定了这个人?
提着菜刚一走进单元楼的大门,他便听到急躁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你们这些狗杂种只看钱,不管我们死活!我忙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你们都他妈要赔我!”
有人很重地吐了一口气,“先生,这我真管不了,您要有意见就去找盛业……”
“我呸!就他妈会推得干净!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跟你拼了!……”
易畅听见沈煜升的声音就加快了脚步,到了两个人面前时就看到那个一脸凶狠的人从外套里拿出了一把尺寸不小的刀,直直地往沈煜升身上捅过去。
“别!……”
他没有多想就冲了上去把那个人的手用力挡了开来。刀偏了角度滑过他的手臂,拉出了长长一道血口,他吃痛地闷哼一声。在他使狠劲夺下那把刀后想制住这个人时,一只手很快伸过来揪起了男人的领子,接着便是重重一拳,砸得那人倒在了地上。
“发疯也要有个限度。”沈煜升站在他身旁,平静地道。
随后他转头问道:“伤得重吗?”
“没事,小伤。”他回答。
后来将人完全制服也花了点力气,失去理智的人骂骂咧咧地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引得后来经过的居民都纷纷侧目。等到警察过来后,沈煜升跟他们说了情况,人很快就被带走了。
两个人一起回到家,沈煜升让易畅先坐下,拿出纱布和药水给他处理。
“那个人是谁?你的当事人吗?”易畅问。
“是对方当事人,南岛的居民,对我们做法不满来找麻烦的。”沈煜升的语气有点疲惫。
易畅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突然笑出了声,引得对方疑惑地看着他。
“笑什么?”
“我是在想,一个礼拜里我们用了这堆东西两次。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家这些医疗用品怎么那么全?”
沈煜升一边专注地帮他作最后的包扎,一边道:“以前接过一阵比较复杂的刑事案,一次碰上看不惯刑辩律师的受害人家属,就被划了一刀。后来这样的事情偶尔会有,我就觉得家里应该备个医药箱。”
“……你以前接的是什么案子?”
“几次是给神病患辩护。他们很多人请不起律师,基本靠的指派,实际上对结果也没抱什么希望。”
易畅不了解律师行业,不过也听说过律师被受害人谴责或是报复的事情,特别是针对特殊群体的辩护,一直存在这样那样的争议。他第一次听沈煜升说起过去的经历,除了有些后怕之外更多是佩服他的勇气,因为愿意接下这些案子的人总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当他问沈煜升当时为什么选择做这个的时候,对方沉默片刻,说:“以前叶黎在课上提过,当时觉得挺感兴趣就去问了他,他说我可以试试。”
易畅心滞了一秒,一时无言。
这是沈煜升第一次提起叶黎,语气平常得像是对一个普通的故人。易畅脑中突然浮现了那个充满文人气节的形象,见到他的人总是会忍不住仰望。
这个故人带沈煜升走上了职业生涯,相信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明灯。虽然难掩心里的妒忌苦涩,但他仍然庆幸那些过往被无意触及之时,两个人之间不再是腥风血雨。
见氛围开始变得古怪,他便转移话题道:“那现在的工作呢?”
沈煜升把药盒关了上去,“我哥一开始就反对我做这些,劝不了我就告诉了我妈,后来我就把工作换了,现在做的都是企业的案子。”
易畅微微松了口气。但想到刚刚那个人,他还是心有余悸。
要是他晚一步到,是不是那把刀……
沈煜升刚想站起身,却感觉到手被握住了。那双手细细抚摸着他的指尖,感受着其上的脉络和心跳。
这双手,是不是差一点就握不到了?他不敢想,但又控制不住地去想。
凝视这张面容片刻,他凑上前,含住了那双微张的干涩的唇。





鸽子 五十四、障碍
接到小林紧急召唤的时候,易畅正在发动车子去市郊的公墓。那边让他马上把自己捂严实了到公司来,语气比上次还要急。
“小林,到底怎么了?”
他难得放个半天的假有空去看一次他父亲,没料到刚安排好又要告吹。
电话那边不耐地道:“你这孩子都不看新闻的吗?!”
大早上的刚爬起来,看什么新闻?他刚想发难又听电话里厉声道:“不管怎么样快过来!”
一路上他不断自我反省,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事,但想了半天都没有个苗头。自从有了点知名度之后,他出行一直都戴着口罩和墨镜,也没去过什么特殊场所,想不出这次他又惹了什么祸。
到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他的经纪人,见到他来了把手机很快递给了他,“自己看看吧。”
他接了过来,屏幕上是一个知名娱乐媒体的新闻,当中刊登了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配上了很详细的文字。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抬头道:“我和知名同性摄影师的恋情?”
“你看我干什么?这是你的新闻!”小林一脸莫名其妙。
易畅放大那几张照片看了看,里面他的面目清晰可辨,另外一人因为受限于偷拍的角度有点模糊,但相关的新闻里已经有人爆料是最近活跃于电影界的新人摄影师陈明帆。几个照片里两个人都有着肢体接触,其中一张是昨天他们最后告别时的拥抱。在平日里两个男人之间并不稀奇的举动,在添油加醋之下便显得意义非凡了。
出道以来他从没有过绯闻,也从没见到传说中狗仔的样子。没想到第一次变成靶心,竟然是连带着自己最好的兄弟一起。
“是真的吗?”他的经纪人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做好了接受肯定回答的心理准备。
“怎么可能?”易畅好笑地看着他,“这种新闻就是乱写,你别告诉我那么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小林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又颇语重心长地道:“乱写也是写,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男艺人都有这样的传闻?有人用这个炒作,也有人用这个抹黑对手,你别以为跟女生撇得清楚就万事大吉了,你要长点心啊!”
“那让我怎么办,跟朋友也要保持距离?这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他知道现在社会对同性恋艺人并不包容,但他没想到他要因此束缚自己再正常不过的行为。难道这就是成名的代价?
“我的意思是,作为艺人要担心的、要承受的事情很多,在越来越多人知道你之后更是这样。现在这个时代,八卦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同性恋**恋的特别博眼球,空穴来风也可以被写成事实,你不是也要是了!我知道你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些东西会影响你的名声,以至于你以后的机会,懂吗?”
易畅盯着屏幕沉默着,听他继续道:“这个现在都传遍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凌晨发出的通稿,等我睡醒你都火遍全网了,你叫我该开心还是生气?公关正处理这个事忙得团团转,还好吴总出差去了,不然你今天又要挨顿骂。”
小林叹了口气,问:“你最近有招惹什么人吗?”
低头想了想,易畅跟他慢慢解释了事情经过,说明了最近包括那天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可疑的人和事。
“看来是谁想搞你了。人红是非多,你也得认。近期上活动可能会有人在采访的时候拿这个做文章,你自己想好措辞,敛住气,别像上次那样冲动。”
易畅无奈地点头,上次打人的事他当然已经吸取教训了,再怎么年轻气盛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周围人也常时不时提起这件事,他更是忘不了了。
接着小林又交代了他不要公开发表态度之类,微调了接下来的计划。他不由感叹如果没有这样一个负责的经纪人,他可能早就已经混不下去了。
小林看出了他的想法,安慰道:“很多小年轻都是这么过来的,你姐也是,路还长着呢别泄气。还有,你自己……”
见小林罕见地欲言又止,他问:“怎么了?你直说没关系。”
“没什么没什么,下次有空再谈吧,你去忙吧。”
易畅也没再多说什么,抓紧时间去赶下一个通告了。看着还有些少年意气的背影消失在了门边,小林沉思了一会,轻叹了口气。
回到家时已经八点,易畅带着外面买的便当盒进了屋。坐在床上放空了一会,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看了今天关于他的新闻。
网络上都在大肆夸大和挖掘这件事,除了对他本人一直是同性恋的各种猜测和所谓的真实爆料之外,还有针对陈明帆的一些信息,比如家底背景和以前参与过的作品之类。
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天,他还没有跟陈明帆联系过,不知道好友有没有什么麻烦。他拨了几次对方的号码,语音提示都是已关机。
他又找出以前存过的他家座机号码拨了过去,那边是一个同租的室友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陈明帆在家吗?他的手机关机了一直打不通。”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经常不在家的,可能在外面忙吧。”
他又打给了一个共同的朋友,也还是一无所获。将手机扔到一边,一阵焦躁和空落席卷而来。接着头痛开始发作,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有阵子没去看医生了。
刚一侧过身,就看见沈煜升靠在门边看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站那里,吓人啊。”
“你不是在打电话吗?”沈煜升站直了身,“我买了水果放在客厅。”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易畅想了两秒,追出门问他:“你是不是看了新闻?”
气氛不一样,他能明显感觉到。即便两个人现在关系已不比刚重遇的时候,但沈煜升还不至于会自作主张分享他的电话内容,他肯定是在在意什么。
看对方没说话,他赶紧解释道:“都是些没营养的假新闻。那个人你也见过的,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
留下了干脆利落的一句话,门在他面前不重不轻地合了上去。他站在原地发愣,对着门不知道做什么。
确实,他没有解释的立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朋友,情侣,还是床伴?
若是情人,他们之间没有约定,没有承诺,从来只有他单方恨不得每天一次的表白;但若是床伴,他为什么又能尝出惺惺相惜的味道?况且,他不觉得沈煜升需要他扮演这个角色。或者也可以说,沈煜升不需要他扮演其中的任何一种身份?
沈煜升的不坦诚让他的不自信到达了顶点,而他又迟迟不想问出口,因为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索性蒙上眼享受着当下所能得到的欢愉。只有像现在这样,当对方把他心里的裂缝撕开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想得到的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他突然想到自己刚买的止疼药落在了玄关。他抵着头走到门口,拿起药的时候看到了旁边放着的沈煜升的钥匙。一支是大门的,一支是家门的,构造和他的一模一样,只是多出了一串相连着的银色吊坠。
一幅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一个寻常的夜晚,敞亮的客厅里,沈煜升从他手中接过一串钥匙,脸上是失而复得的欣喜……
头猛一阵剧痛,继而耳边响起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你为什么这样对他?”
“别碰她!”
……
思想陷入了一个漩涡,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一幕幕陈旧的影片,一字一句的冷意逐渐渗透了他的全身。
他去倒了杯水将药服下,恍惚地走回到那串钥匙的边上,呆滞地注视着那冰凉的银光。沉浸在虚假快乐中的人是如此盲目,而他的乐观还未持续多久,也就那么轻易地被打碎了。
两人之间,他需要跨越的到底是什么……他真的清楚吗?




鸽子 五十五、理由
第二天易畅很早自然醒了过来,看了看差不多是沈煜升平时起床的时候,便抓紧做了一顿简单的两人份早点。他在厨房听到卫生间洗漱的声音,里面人出来时已经是要出门的样子。
沈煜升漫不经心地对他说了一声早,便走到门口穿鞋。
“今天赶时间,我就不吃早饭了。”
虽然沈煜升的生活习惯已经健康了很多,也很少有胃不舒服的情况了,但有时还是会任性不吃早饭。每当这时他也不会硬劝,因为知道他在赶时间。
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易畅对他道:“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去看湘姨?我想一块去,我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他终于说出了这个请求。沈家的地址沈煜成已经给了他,其实想去看望随时可以自己一个人去,但他还是想告诉沈煜升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们两个人可以一起去,那就说明他们之间有进一步的希望。
现在沈煜升对他增加的一丝一毫的不满,对他来说都是承受不起的考验。
门边的人调整领带的手顿了一下,扭头似问非问:“你想见我妈?”
还没等易畅回答,他又继续道:“你终于有勇气见她了?”
略带讥讽的话像一把利刃扎在了心口,易畅顿时语塞。
“……我只想去看看她。她对我有恩,我想报恩,这样都不可以吗?”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时至今日沈煜升还不愿意让步?难道他以前做过的事真的没有机会被原谅吗?或者是,沈煜升不愿让他进一步走进他的生活?
对方对着镜子放下了手,对他道:“我说过了,我们都很好,你不需要补偿。”
男人说完就离开了,留他坐在还冒着热气的煎蛋面前,回想着刚刚那句话。
沈煜升一向清楚怎么样的话最能伤他,轻轻松松就能将他打击得彻底。而无论如何,是他上赶着讨苦头吃,也怨不得谁。
他总是警告似地提醒他,不需要赎罪。似乎不管他怎么努力,沈煜升都听不见他的声音,他急切想要对他们付出,急切想要自愈的愿望。
这一次,就允许他自作主张吧。
周末,沈宅门口。铃声响起不久,一位十分友好的阿姨来开了门。
“夫人刚醒来不久,正在看电视呢。这边来,小心这里阶梯……”
整栋房子不算特别大,但里面的装潢和家具之类看起来都价值不菲,易畅第一次走进这么高档的住宅,看得都有些呆了。
他在前一天联系了沈煜成,告诉了他想来家中拜访的事。沈煜成听了还挺高兴的,说不久前许湘刚做完检查,最近都是在家的。他去买了一些比较好的营养品和实用的东西带了过来,放置好后就去了那个关着门的主卧。
敲了敲门后他走了进去,屋里只有电视放映的声音。目光移到那张床上时,许湘正靠在床头,微笑着看着他。
“小畅,过……过来。”许湘缓缓地柔声道。
只此一句,他的眼眶就湿了。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握起了她有些冰冷的手。
“湘姨,好久不见。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你还好吗?”
“你来了,就好。我挺好,前些天看……看了医生,说情况,挺好。”
许湘断断续续地说着,有点吃力的样子让他的心万分煎熬。沈煜成在之前跟他提过他们母亲的状况,他当时听了之后心里已经不是滋味,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更是无地自容。
“对不起……湘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泪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他终于能这样大声地道歉,对着还活着的、还能给他机会的人。他低头沉在自己的情绪里,过了许久手被轻轻拍了拍。他抬起头,看见他湘姨带着疑惑和关心的眼神看着他,“傻孩子……怎么会,是你的错?”
他怔愣地微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
原来许湘一直不知道当时的始作俑者是谁,她一直不知道当初的相片是谁拍下的。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坦诚和真实地活着,厌恶谎言和隐瞒,但他也不禁怀疑,在这个时候对许湘说出真相可能不仅没有必要,而且还会加重对她的伤害。
在他犹豫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沈煜成探了进来。
“晚饭好了,出来吃吧。”
许湘点点头,摸了摸易畅的头发,说:“好孩子……吃完饭,我们再说。”
随后阿姨进来把她扶到了轮椅上,缓缓推到了客厅。客厅里还有一个陌生的面孔,面容和兄弟俩有几分相似。
“哦对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爸。今天赶巧了,家里真热闹。”沈煜成对易畅道。
“你好,沈勋。很高兴见到你。”男人伸出手跟他交握,脸上带着老成内敛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煜升的父亲,只记得是一个常年不在家的人,住进沈家之后也没怎么听过母子俩提起他。
有时他会觉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沈煜升其实一直对母亲有着神上的依赖,而有这种倾向很可能是因为从小父亲就不在身边。现在父亲已经回到家中,看起来也是个友善温和的人,怎么也从没听沈煜升提起过?
上好菜摆好碗筷,几个人便坐下来一起吃饭。沈煜成给他妈碗里夹了一些菜,一点点耐心地喂食。
“之前妈一直都是不上餐桌的,饭菜也是特别做的。后来肠胃好转了,说想念和大家一起吃饭了,家里热闹的时候就会一起上桌吃。”
沈煜成边喂边说着,易畅才发觉他其实是个很擅长聊天的人。他盯着他们看了一会,道:“煜成哥你先吃,让我来吧。”
他从他手里接过了碗筷,将一勺蔬菜喂到许湘口中。许湘细细咀嚼着,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他想起第一次在沈家吃饭那一晚,她往他的碗中不断地夹菜,生怕他挨饿似的。
这个善良的人给了他太多丢失已久的东西,让他怎么忍心再去伤害?
在他准备再去续一点汤的时候,有人开锁进了家门。看见来人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煜升?你今天怎么来了?”沈煜成看了易畅一眼,站了起来对他弟道。
易畅感觉到沈煜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只觉得心虚和不自在。许湘没有发现不对劲,别过头带着欣喜的语气道:“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沈煜升放下了外套走近餐桌,看到沈勋的时候眼皮敛了一下,道:“原来有两个不该来的人。”
气氛骤冷,没有一个人说话。沈勋只是安静地低着头吃饭,躲避着儿子的眼神。
沈煜升见状冷笑了一声,“这样还能吃得下,脸皮真厚。”
“煜升你够了!”沈煜成话里都有了怒气。
许湘微微垂着头,眼中完全没了方才的神采。她道:“小升,你不要这样。你爸难得,来一次。”
“他确实难得来一次,”沈煜升看了他爸一眼,“但是这个家已经不欢迎他了。”
像怕坐着的人听不清一般,后面几个字咬得颇为清晰。沈勋的手僵了僵,放下了筷子刚想站起来,却被大儿子按住了。
“你已经快三十了!可不可以别这么幼稚了?一家人一起吃顿饭那么难吗?你有很多时间吗?”
沈煜升沉默地直视着他哥,胸口微微起伏着,眼神里看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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