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张华长得不错,但是也不过是个清秀的少女,与姬莹的美艳大方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句便堵得张华气得腮帮鼓鼓,不由得恼道:“有什么得意的?便是莘奴姐姐不屑于与你们为伍,不然你的容貌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着实是点在了姬莹的七寸上,她自然知道在这六位女子中,容貌最倾城的,当属那个不多言多语的莘奴。越是美丽的女子往往越在意容貌上的比较,若是一会她姬莹与莘奴抽签成为敌对方,那莘奴若是以容貌引诱盟友,自己的确不是她的对手……
莘奴也微微皱眉。她与那少女张华一路为伴,心知她的天真烂漫,可是此时正是结盟之际,女学子本就处于劣势,她却与那姬莹起了口舌之争,当真不智!而且这张华的无心之言,又将自己卷入了纷争里,当姬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朝着自己飘来时,莘奴便知姬莹对自己产生了戒备之心。
“好了,一会便要应试,我们几个朝夕相处更要互相帮衬。大家都少说几句。”就在这时,在一旁漠然不语的妫姜开口劝解道。
她说的在理,大家一下子都不说话了。这时讲坛上喊起了学子们的名姓,让他们一个个上来抽签决定自己对应的诸侯国。
每个人都心内忐忑,也不知一会是要挨着谁,又要与谁为敌。只是耐心地等待讲坛上念出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终于到莘奴,她起身来到台前,看着竹筒里的竹签,略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抽取了一支。待她拿起一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只见竹签的末端赫然写着“宋国”二字。
宋国便是曾与她私奔的少年孙伯所处的诸侯国。曾经在宋襄公时,勉强算作一霸的宋国到了今时,已经苟延残喘,羸弱不堪了。更可怕的是,宋国不但国力衰微,而且四面强国环绕——齐、楚、魏环立左右,还有鲁国、越国等。真是左邻右舍,不堪纷扰。
一会若是对阵,这般情形真是凶多吉少。
不一会,大家都抽签完毕,纷纷站起来到了大木盘前。白圭示意众人纷纷拿起自己对应的木块,然后突然说道:“诸位手中的木块乃是鲁班所创的子母扣,各位左右拧动可以将它分开。注意,莫要让旁人看到你的木块。”
莘奴微微转身,拧开了手里的子母扣,发现里门刻着一行字,乃是宋国大致的兵力,粮草还有国土的大小。她心里又是一沉,直觉这测试绝对不会是结盟对攻那般简单。
果然白圭又开口道:“各位手里的都是你们的实力,也是你们估量结盟对象的依据。一会攻防开始时,诸位可以自由选择盟友,可是一旦攻防结束,所结盟的三个盟友里便要有一国被其他两国瓜分,不过若是联合的两国所合兵力粮草不足以吞并一国,则宣告失败,依然三国并存。若是两国势力强于另一国,则可以自由瓜分。所得多寡,全靠诸位自行商量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时哪门子的测试,简直是逼真的国力倾轧啊!方才还在并肩作战的盟友,在战事结束后却要互相蚕食,真是人心不古!
不过大家都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若想要顺利通关,要熟谙各国的兵力国力,更要在选择盟友时慎而又慎,而且一会再开试时,要尽可能地多吞并瓜分一些羸弱的诸侯国,以壮大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盟友联合吞并瓜分。
而莘奴所处的宋国,怎么看都是可以轻松一口吞掉的小香肉。
因为复试弟子众多,所以成了上下两场,两个木盘同时进行。
每个木盘上共十人。
就在这时,莘奴所在的木盘上,厮杀已经开始了。
第一轮上场的少年,莘奴倒是看着眼熟,原来是张华的兄长,名唤张仪。他代表的侯国韩国是防守方,而攻打他的实力不俗的楚国。
这少年张仪平日里沉默寡言,可是此时竟如换了一人般,侃侃而谈,积极游说代表秦魏两国的男子联合抗楚。
他游说的方式很实在,只点出了一旦韩被楚吞并,秦魏两国将与楚接壤,而楚吞并了韩国后,实力大增,更加势不可挡。
所以三国很快结盟,化解了楚的凛利攻势。
当危机解除以后,三个方才并肩作战的盟友,互相对望,似乎在掂量着该先灭了谁才更有优势。总所周知,魏乃是战胜了秦的强国,而秦国的实力也不俗,怎么看都是两国吞并韩国更周全可靠一些。
就在这时,张仪又掌握先机,抢在了魏国之前将代表秦的男子拉到了一旁,开始游说。
他游说的方式依然以实用为主,只用手指沾着溪水,在青石板上画出了三国的地图,将魏国的国土做了一个漂亮的肢解。确保两国瓜分了魏国后,秦国不与赵国和齐国接壤,而划分为魏国土后,韩国将像屏风一般替秦国阻隔着赵齐两个强国。可是若秦联合魏国吞并了韩国,那么魏国的实力大增,接下来吞并秦国,简直易如反掌。
只要不与强国接壤,便可保证一时的平安,张仪的话显然说动了代表秦的男子,因为在现世里,魏国刚刚击败了强秦之事简直妇孺皆知。
而代表魏国的少年虽然气急败坏,可惜他的游说之词显然不足以说服秦。最后秦韩决定联合吞并了魏国,两国的兵力相加刚好能抵消魏的反抗。
顷刻间,实力不俗的魏国只因为选错了盟友,而消失在了木盘之上。
这一场交锋之战堪称漂亮!一下子给了其余观战学子很大的启发。他们醒悟到了,就算抽取的是强国,也不代表能够平安度过危机,而就算是实力稍差一些的弱国,只要游说得宜,实事判断正确也可转败为胜,悄悄壮大自己的实力。
莘奴默默琢磨着其中的厉害关系,打量这自己环绕的这些敌国,心内暗自揣度着一会该如何行事。
几轮“厮杀”以后,木盘的板块已经变得匪夷所思,弱肉强食的真谛在这略显粗糙的模板上异常逼真地上演着。
莘奴所代表的宋国周围,只剩下韩国、齐国还有楚国。
很快就轮到了齐国攻打宋国。这看起来是个毫无悬念的回合。
莘奴心内权衡,很快决定放弃联合楚国,转而游说越国和魏国。可是宋国的实力实在是太弱,无论是吞并与联合,贡献的都是蝼蚁之力,她能否游说成功心里也是没底。
代表越国的是妫姜,不待莘奴开口,便说道:“我与你联盟。”莘奴知道这妫姜聪颖得很。越国偏居一隅,难入中原战局,看似安逸,实则固步自封,一旦吞并几轮后,中原强国形成,越国便是一坨泛着油光毫无抵抗之力的肥肉。
所以倒不如积极加入战局,不规避强敌反而能转败为胜。这其实也是莘奴想要说给妫姜听的,没想到这位齐国的女子却自己早已领悟到了这点,与莘奴不谋而合。
轻松说服了越国后,莘奴便要说服代表韩国的张仪了。
虽然莘奴戴着帽纱,可是张仪听到白圭念起她的名字便猜到了她是何人。先前每每看到她还有些脸红的少年此时却是一脸正色,屈身施礼道:“若是平时,姑娘有事,只管开口,张某赴汤蹈火,只不过现在是鬼谷复试,不可因私情而不尽力为之,张某权衡一番,不想与宋结盟。”
张仪这般抢先封住莘奴的嘴,实在是怕自己一会被丽姝说得心软,犯下不智之错。
宋国实在是太小,如果他与之结盟,固然可以保全宋国,可是这意味着自己白白绕涉入一场瓜分战役里,何况代表越国的也是女子,看起来这两位姑娘又是交情不错的模样,一旦被她二国瓜分,自己岂不是白白替他人做了嫁衣?
莘奴倒是不意外张仪的拒绝,可是她并没有打退堂鼓,转而去说服楚国,而是单刀直入去问:“不知尊驾想不想要留到最后?”
张仪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想。”
莘奴点了点头说:“我能助你,你留到最后,我第二便好。”这话一出,惹得在场的学子们哄堂大笑。
一个小小的宋国罢了,用刀切都嫌肉小,居然大言不惭地说留在第二?
可是在一片哄笑声里,莘奴如青柳一般的腰肢站得笔挺,丝毫不见半分心虚动摇。待得众人笑声渐歇,莘奴才不急不缓地学着张仪先前的样子,以水沾地图,画出自己与邻国的地图道:”若尊驾肯于我联合,当知我们三者联盟,真正剑指的是楚国!”
此话一出,原本置身事外代表楚国的男子脸色大变。
张仪也疑惑地皱了皱眉:“请莘奴姑娘进一步明示。”
莘奴遇到:“若你与我联合,便可轻松击退齐国的进攻。待得瓜分时,我会与越联合瓜分你的国土……”
此话一出,下面又是一阵哄笑声,众人纷纷接口道:“竟然这般打算还说出来,岂不是傻到了家?这女子是何人?这般愚钝为何初试没有被撤了席子?”
莘奴不为所动,接着说道:“可是我与越的实力相加,是远不如你韩的实力的,这就意味着,瓜分失败,我们三者都可存活。”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方才的几轮战役,大家都如饕餮一般忙着互相吞噬,压根忽略了规则里还有这样一条,而且还可以这样来玩。
再说,各国的国力都是各自隐藏的,若不是多各国国情有着深入的了解,怎么敢托大地估算,如赌徒一般下注呢?”
张仪也微微皱眉,有些不相信莘奴之言,莘奴低低地说了什么,张仪突然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莘奴微微一笑:“不止尊驾,其他人的兵力我也能猜出大概,怎么样?三家联合,共进共退,待得此番战役后,韩作为战胜国,应该轮到攻打楚国,到时,只我与韩两家不与楚联合,楚便是尊驾的囊中之物。”
这番说辞完美而极具诱惑。
张仪权衡了许久,终于答应与宋联合。
而事实是,莘奴的估算毫无错处,当抵抗了齐的进攻后,宋与越联合瓜分韩,却应为实力不够而宣告失败,三家都幸存了下来。接下来,果然是张仪代表的韩国攻打楚国。而楚国相邻相邻的只有宋国和越国。
莘奴与妫姜二人依然信守着上一轮的盟誓,拒不肯援手于楚,很快楚便被韩攻占。
余下的几轮里,莘奴紧紧依附韩国,精准地替张仪估算着各国的实力粮草,将“为虎作伥”的真谛发挥到了极致。
被吞并的了的众人是恨得咬牙切齿,纷纷询问那个戴着帽纱的女子是何来路?竟然这般小人嚣张,依附着韩国,硬生生地从小苍蝇吞噬成了挖人墙角的大老鼠。
莘奴去问无暇顾及他人的议论,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琢磨利用着规则里的一切漏洞。她其实心知,今日自己能这般顺遂其实还是侥幸。
那被重新批注的书简里,也注明了诸国的兵力实力,并用朱砂圈记成了重点,她不过是心中知晓了每个人子母扣里的隐情罢了。
可是就算知道也要合理地运用,巧妙地说服,不然也会功亏一篑。
现在她置身其中,也终于了解到,为何王诩的弟子个个都那么善于权谋了。这样注重实效选拔上来的弟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铜灯!
这般模拟,每人都有两次攻防机会,再综合统算排名。
最后的厮杀中表现出众的张仪排位第一,而第二名,却是一直不显山露水的妫姜。至于莘奴,虽然拼劲了全力,奈何宋国实在不是一颗好棋子,仅止步于第四名,却也令众人为之侧目了。
张华则垫底排在了十名。而妄图以色诱人的姬莹成绩也不尽理想,只排在了第九名。
为奴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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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名次靠后的众人紧张表情,白圭却是微笑地宽慰道:“此番当按诸位方才的计谋应对表现来衡量高低。
家师欣赏奋进之人,所以如果方才只是一味的躲闪避战而侥幸存留,成绩也不会太过靠前的。
是以就算名次靠后,诸位也不可失去希望。说完他便宣布,接下来便是笔试,请诸位根据方才的合并厮杀写一部分析论述吧。”
于是溪园中又恢复了安静,众人默默执笔,书写着自己方才的得失心得。
待得到了时辰,有书童将书简纷纷收上,众位学子纷纷回客舍等待张贴最后的名次决定自己的去留。
姬莹的脸色铁青,出了溪园时,便站在路旁,仰着下巴,一副竭力忍耐的模样,待得张华路过时,竟然杏眼圆睁,扬手击向张华的颊边。
与张华并行的莘奴看着她面色不善,早有提防,伸手便将她的手腕擒住。
莘奴的毕竟是习过防身之术,手上有些力道,微微一拧,顿时将姬莹的手腕折到了背后,道:“有话可直说,为何一言不发便动手?”
姬莹疼得哎呀了一声,待得莘奴松手后,连忙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倒退了两步,恨恨地道:“她方才频频为我使绊,损人而不利己。明明我的名次应该更靠前,偏偏因为她的发难刁难而落得垫了底儿,这等不识时务的,赏她一巴掌,也是她应得的!”
张华也不甘示弱,冲着姬莹大声道:“你不是有如花的容貌吗?怎么方才媚眼抛尽,也不见有君子手下留情?可见你的长得太丑,吓得君子们纷纷避让的缘故,名次靠后干我何事?”
顿时两个女子又吵到了一处。
方才二人的缠斗,众人都是看在眼中的,莘奴也不愿参与她们的恩怨,只不过方才就在身旁,便顺手化解了那一掌,看着姬莹还是不依不饶的模样,莘奴没有再说话,径直转身离开了。
妫姜走在她的身后,朝着她微笑道:“莘姐姐方才的谋略很是高明,我受益颇多,不知莘姐姐你是哪国公卿之后?”
妫姜这般相问也不算失礼唐突。只因为莘奴的衣着华丽而不俗,娇嫩的皮肤绝不是出自经常劳作的穷苦人家能将养出来的,而且她的做派礼仪俱是高雅而得体,处处流露出士卿大家的风范,绝不是一般富足商贾人家的女儿。
莘奴微微尴尬地一笑,她对这妫姜很有好感,只觉得她聪颖而不外露,性格温存也不张扬。可是她的这番提问,却让她有些羞于启齿。
该是怎么回答?说自己乃是一名卑贱的私奴?若是真说出去的话,只怕当时在溪园里有周王室的史官在,那些个被迫与女奴同考,而出身不凡的学子们也会激愤的砸烂溪园,再将自己乱棍打出……
“妹妹缪赞了,我……”
莘奴一脸犹豫久久没有说话,妫姜是何等会察言观色,只当她出身大家,来此处乃是隐姓求学不便透露,于是微微一笑,也不等尴尬蔓延,马上话锋一转道:“姐姐若是为难,不必回答我的唐突提问,想必方才的应试你也乏累了,姐姐前几日偶感风寒,还是要好好休息为宜。”
说完便与莘奴道别,转身离去了。
莘奴默默看了一会她的背影,转身也带着启儿绕着小路,一路折转回了内院。
以前总是千方百计想要逃出内院,可是现在王诩给了她出去的些许自由,她却又迫不及地躲回内院。
与客舍的那些妙龄少女们相处,总是让莘奴浑身不自在,肩头的那抹烙印也同样也重重压在了心底,压得她永远不会像张华那般恣意,也不可能如妫姜那般的从容自信……
启儿看着莘奴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开口道:“家主宴请了贵宾饮酒,一会只怕会酒酣过醉……莘奴姐姐,还是多备下些敬酒汤吧,不然……。”
莘奴吸了一口气,缓缓朝内院走去。
回了内院,依照往日的习惯,用酿的新浆煮沸,再加入梅子和豆子熬煮成醒酒汤。
因为是热汤是放置在土陶高盆里的,下面放置了小小的炭盆温热,只需要过段时间往里加入酸浆,以免煮干即可。
莘奴看着一旁的漏壶,计算着时辰,不一会便耐不住睡意,委身在桌案一旁睡着了。
睡得朦胧之际,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从案子上滑落栽倒在地上。她睁开眼时,借着外屋朦胧的灯光,看到高大的男人正背对着光立在自己的身前,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浑身洋溢的酒味,却让人猛的惊醒。
平日里的王诩虽然清冷难测,但总体来说还是个让作奴婢省心的主子,可是他一旦过度醉饮,整个人都为之一变,乖张暴戾得让人心惊胆寒。
虽然王诩并不贪恋杯中之物,可是以前一年中总有那么几天,他似乎心绪烦乱,阴沉得无以复加,一旦醉饮,只想让人远远躲开。
当年她私逃被抓回的那一夜,他的身上弥漫的便是这样浓郁的酒味,明明是酩酊大醉,却表情如常,语气森冷,仿若是不通人情的邪魔一般……
莘奴闻着他身上的酒味,顿时身子一缩,直觉想要远远地躲开他。
男人却弯腰将她拉拽进了怀里,微凉的嘴唇帖服在她的颈窝间游曳,自然也感觉到了她微微的战栗,轻声道:“准备躲到哪里去?”
莘奴对他的惧意,是经年积累下来的,绝非一时而能消散,可是她又不愿太过狼狈,只能努力平息呼吸道:“醒酒汤已经煮好,还请家主饮些……”
男人却并没有撒手,而是启开了嘴唇,双手游曳,慢慢伸进了她的衣襟内,一边如蛇般游动,一边轻声道:“还有比软玉雪肌更能解酒的?”
说着便低头含住了她的朱唇。唇舌交缠间,并不是浓郁的酒味,反而带着淡淡的青梅味道。
看来男人酒饮得并不多,而且回来前已经饮了醒酒汤,只不过是因为衣服可能不小心泼洒了酒液的缘故,才这般酒香浓烈。
莘奴僵硬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松。这样的变化,王诩自然感受到了,他轻笑道:“怎么?以为我喝醉了竟怕成这样子?”
说着便拢了她的身子抱起入了内室。莘奴心知这人虽然没有酒醉却起了色心,仔细算起来自从回谷后,他便一直没有要自己服侍枕榻,应该是枕边空乏了。
白日里厮杀与木盘诸侯之间的豪气仍在,转眼间却要尽褪了衣衫被压在枕席之间,莘奴不由得身子微微一扭,想要将他推开。
男人似有不悦,单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看起平和地问:“怎么了?”
莘奴抿了抿嘴角道:“有些困乏,恐怕不能让家主尽兴……”
王诩用长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突然开口道:“怎么?今日与那群少年郎在一起比试得困乏了?”
话语看似体贴,可是内里微妙的不悦却是呼之欲出。莘奴知他甚深,他素来不喜自己与其他男子太过亲近,那一句“少年郎”说得有些重,竟带了醒酒汤汁一般的酸意。
她顿了顿,暗自握了握拳,复又松开,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可以地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帖服着他的胸膛说:“只是因为章老看我愚笨动了恻隐之心,而在惩戒亭遭罚,此番家主又明知故犯,私下泄了要义给奴婢,奴婢想到家主若是为了一正谷规,一定是也要自罚其身,所以……便替家主心痛了半宿,以至于困乏不堪……”
王诩许是饮了些薄酒,倒是比较起平日和缓许多,看这莘奴竟然不怕死地嘲讽于他。当下轻笑着将她拢住道:“难怪孔丘常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当真是如此,可是想出了怎么惩戒的法子?免得章祖一人孤单。”
莘奴好不容易转移了这醒酒汤的酸意,心内暗松了口气,当下贴着他的耳朵道:“罚家主禁色三月可好?”
可惜鬼谷第一作弊之人却早就解了怀里之人的衣衫,含住了她的樱唇含糊不清道:“小奴儿所言在理,领罚前自当饱食一顿,存上三个月的分量来……”
王诩在枕榻只见熟谙黄老之道,吐故纳新,绵长而持久,白日里的矜持而禁欲的优雅,在夜色的笼罩下早就蜕皮得寻不到踪影,便只剩下一不知饱足的猛兽,寻得了可口的,便肆无忌惮,花样百出地享用了起来。
待得第二日晨起,莘奴直觉得自己是被送到惩戒亭领罚了一宿的铁鞭,真是伸一下懒腰都觉得隐隐有些酸痛。
不过再怎么酸痛也要起身,因为一早便是录取名单张贴的时候。
待得莘奴站在溪园门口时,这里已经挤满了人。
鬼谷中的老夫子带着书童慢条斯理地说出被录取之人的名姓。
此次鬼谷王诩收徒,共计二十人,其中十六位男弟子,四位女弟子。
而四位被破格录取的女弟子,除了莘奴和妫姜意外,第二轮复试名次不是很好的张华与姬莹竟然也在名单之列。
没有被收录的学子们,自然是个个垂头丧气,收拾了行李纷纷离开鬼谷,而留下之人大部分是面露喜色,欢呼雀跃的。
可是诵读名单的夫子却慢条斯理道:“诸位莫要高兴的太早,这不过是鬼谷中修习的第一步,要知道最后并不是人人都能被恩师承认赐名出谷的。诸位在鬼谷中诸多精妙玄学里可任选精修一门,注意,不可贪多,否则嚼多不咽。这玄学的选择,也影响着诸位以后的前程,还请一会甚重选择。”
说着便给这些学子学女们分发了谷内统一的学子麻衫长袍,然后来到鬼谷学堂的大厅,开始选择各自要精学的玄学。
在大堂之上,高挂着几块三丈有余桃木牌,上面分明镌刻着算数、占卜、排兵、诡辩还有商道,医道。
除了商道与医道两块木牌空白处较多外,其余每个木牌都有些密密麻麻的人名,这是之前的鬼谷学子们选择不同的玄学后,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木牌之上的。
莘奴因为一直隐居后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木牌,看到了名字,她才恍然原来鬼谷遍布天下的弟子人脉有多么的博杂而缜密。光是“排兵”那一块牌子上,竟有四五位当世的名将,而自己从来不知,他们竟然原来也是鬼谷王诩的徒弟。
其余学子学女们所受的震撼自然尤甚于生长在谷中的莘奴。他们默默地来回游走于木牌之间,看着上面的一个个如雷贯耳的人名,心内的起伏汹涌更是难以形容,虽然还未见到鬼谷夫子,可是心内的敬畏已经在一次次诡异的考试中不断地被构筑强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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