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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他舒服地半躺着,一边看书一边不急不缓道:“若是凑不齐一百枚圜钱,今夜你便一人睡在旷野里吧……夜里风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下车?”
这般的体贴如微还真是让弟子垂泪的贤师!
莘奴谢绝了家主的好意,下了马车,穿着一身的粗布麻服,站在路上,手中攥着那枚圜钱,看着马车绝尘而去。
如果可以,莘奴是有心骂王家阿娘的。若不是看在王诩的母亲一片痴心,身世清苦,莘奴真想顺着王诩的族谱一路向上骂到远古洪荒。
现在日头渐渐偏向了中午,只手中这一枚圜钱,想在日落前变成一百枚,若是不卖身,看来也只有抢劫这一条路了。
这般绝望想着,不由四下环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棍棒和值得下手的羔羊。
结果这么四下打量,发现不远处是一处河埠头,此处埠头修建的有些狭小,一艘大船停靠在码头上,周围还有几艘等待靠岸的大船。
一伙人站在岸边围着一个穿着华丽衣袍的胖子正争执着什么。莘奴走近细听,原来胖子是船主,运了一船粟米过来,围着的这群人俱是本地的米商,正在为每人应该分到多少粟米争执。胖子被围在中间,脸上颇有些无奈。
原来这次收来的米粉为不同的城郭,每个诸侯国称量的器具各有不同,以至于装米袋的大小各异,
以往这些米商都是米袋的多少拿货走人。可是这次米袋米袋大小差异不同。无论怎么分配大家都是不满意。只说船主算得有偏私。
船主见米商起了骚动,竟命令手下的奴仆们停止卸货,免得有宵小趁火打劫,顺手牵走几袋粟米。
可是这样一来,米船后的几艘货船便不能靠岸,各自的船主也是急切地隔船吆喊。
时下,算数并非人人都能掌握的一门技能,平民之中就算经商者,愚钝得盘算不轻数字者比比皆是。偏巧埠头的称重器具又损坏了,船主一时按捺不住争吵的众人,很是焦头烂额。
莘奴心中一动,从围观者中打听清楚每家米商的进货所预付货款的多少,走了过去,对船主说道:“先生可是为如何分配发愁?我略通算数,对此倒是有些主意。”
胖船主见莘奴是个身材瘦弱的小子,既没有华衣轻裘,更没有佩戴游侠的宝剑,心中便有些瞧不起。但米商们已是折腾了许久,知道按往常还要再争几个时辰才能定下数量,死马权当活马医,不少人便让莘奴说出办法。
莘奴心中盘算每家的数量,胸有成竹道:“若是船主肯事成后赏小的十枚圜钱,这点小事一会便计算妥帖!”
船主一听,这无名小子索要的报酬也不过十枚圜钱耳,当下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莘奴环顾四周,看到一旁放置着三个废弃青铜量器,若是用它们来粮米,就带挨个拆袋,一釜一釜量完再装袋给各位米商。只怕到天黑也分不完这一船的粟米。
莘奴指挥着一旁的奴仆,让他们用防水的毡垫铺满一旁小木船的船底,防止漏水后,再用青铜量器舀米入船,每到十釜便在下沉的船帮上刻划痕,一直到四十釜为止。
然后再将小木船的米倒在岸上,于是一个临时的大型量器便制成了。只需要将不用大小的米袋放在船上,根据下沉的刻度便估算出不同的重量。
而章祖的功劳,莘奴心算与指算的速度极快,根据每个货商货款的不同,嘴上不停,一一说出每个人应该采购的粟米数量。米商们听了,略一比较,发现于自己在家算的差不多,再争几个时辰的结果也差不到哪去,便纷纷同意各自领了不同数量的粟米是离开了码头,
胖船主心中惊讶,没想到这个难题真的被眼前的瘦弱小子解决了,一时间大喜过望,大大方方地赏赐给了莘奴十五枚圜钱,甚至还约定好了下次卸货,也要她来此处帮忙。
这可以说是莘奴第一次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赚取的圜钱,与之前老仆出逃却不识人间烟火,凄惨得失了盘缠只能靠挖野菜根度日相比,着实是一大进步。
可是还来不及欢呼雀跃,便觉得有新的难题恒在眼前。
现在十六枚圜钱在手,已经是日当中午了,莘奴下车时还未饮食,此时真是腹中饥渴。
她蠕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唇,想起自己下车前喝的最后一口乃是鬼谷家主的甘泽雨露,一时顶不住焦渴,心内再也忍不住腹诽了那王诩一通。
走在买浆的小摊前,问明了摊贩一瓢两圜钱后,莘奴来会遛了几圈,愣是没有舍得去买一瓢解渴。
此时阳光正烈,前来买甜浆之人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旁买梅子的老妪,心内突然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她去那老妪那里用五圜钱买了一小篮子梅子。再用六圜钱买了木桶,至于剩下的钱,全一股脑地买了一小包蔗糖。
她来时坐在马车上,曾经留意过不远处远离道边的地方有一处清泉。
她只需劳顿腿脚,用木桶将清泉打满,然后用码头拾到的废弃的量器做釜,将水和梅子煮沸,再倒入蔗糖,然后倒入木桶之中,用泉水镇凉,一桶甚是甘酸解渴的梅子饮便制成了。
这在鬼谷内并不算是什么稀罕的饮品。重口腹享乐的鬼谷家主,吃穿用度向来是优于谷外的宫廷之中的。
可是在这穷乡僻壤的乡道上,还真算是新鲜的饮品呢。
莘奴采摘了路旁的宽叶草,用清水洗刷干净,弯折成杯,舀了一杯后,厚着脸皮递给了路过的男女:“好喝的梅子饮请诸位品尝一二。”
路过的众人先是不耐,偶尔有一两个接过的,狐疑地品尝一口后,眼前一亮惊呼道:“这是何物,这般甘酸解渴?”
有了嗓门大的一吆喝,原本要去买酸浆的几位路人便围拢了过来,也要讨要,这时莘奴才不急不缓地道:“两杯一枚圜钱。”
于是有路人掏钱买了两杯,便喝便高呼“美味以极!”于是围拢道莘奴摊前的人越来越多,多时,那一木桶的梅子饮竟是卖得一滴不剩!
莘奴掂量了一下装钱的布袋,看那重量足有五十枚!一会再制一桶,天黑之前一百枚圜钱何患凑算不到呢?
可就在她喜不自禁时,眼前突然立了三个壮汉,一脸面色不善地瞪着她。





为奴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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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忙碌了半晌,被毒辣的日头晒得满脸冒油,再加上一身不合身的男装,眉眼也被头巾抱了一般。天仙般的美人现在也不过是个瘦弱的卖水小贩罢了。
既然不可能是美色吸引,那么这穷乡土道上便是来找碴的了。莘奴慢慢起身望着眼前满脸横肉的壮汉说道:“水已经卖完,三位移步吧!”
领头的那个伸脚将面前的木桶踹个稀巴烂:“哪里来的竖子?在此处设摊可经过了我们兄弟的同意?将方才买的钱都给我叫出来!”
原来此处商贾众多,每个设摊的都是要向当地的刘氏三兄弟缴纳些贡钱。而这三位游侠则会保障互相争抢生意的商贩不至于太多重复。
而如今莘奴这外来客的梅子饮显然是搅闹了那卖酸浆的生意。规矩缴纳了圜钱的酸浆小贩如何罢休?当即便叫来了三兄弟整治一下这不守规矩的竖子。
莘奴虽然不明白这乡道规矩,可也能看出此事不能善了。她虽然有些拳脚功夫,可是要一起应付三位佩剑壮年大汉,显然是太过儿戏。
莘奴审时度势,突然取起量器朝着那三位壮汉砸去,然后捂着钱袋一溜烟跑下了乡道。
她虽然身材娇小,但是奔跑起来却不慢,犹如灵巧的狸猫一般在灌丛树林间穿梭。
那三兄弟平时里吃得沟满壕平,大腹便便,只跑了一会便微微发喘,在后面骂骂咧咧,大叫不止。
不多时,莘奴便将身后的三个地痞甩得没了踪影。可是当她终于可以停歇下来喘一口气时,却愣住了。只见四处是茂密的大树,一时间竟然迷失了方向。
莘奴先是一喜。没想到一直心心念念的自由竟来的这般轻而易举。就算王诩来接自己,想来也找寻不到此处。只要自己寻找一处隐秘之地躲上几日,便可从此摆脱王诩的阴霾!
此时那钱袋里的五十枚竟是让莘奴平添了几分勇气。
她四下张望,看见天色渐晚,便准备现在这林中待上一宿,待得第二日再找寻方向出了这片林子。
可是还未及做其它的打算,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犬吠的声音。
莘奴机敏,寻了棵大树攀爬上去,远远瞭望了一下,顿时脸色一变——原来那刘氏兄弟心有不甘,竟然寻来恶犬,沿途循着味道找寻了过来。莘奴的身上沾有梅子饮的甜味,这味道简直是无所遁形,竟是一路边寻到了莘奴藏身的属下。
其中一个壮汉一抬头,眯着眼儿一下子便发现了藏身在枝桠间里莘奴,立刻猖狂地大笑道:“哈哈,竟是躲在这里!竖子快快下来,我保只打你个半死!”
而另一个矮个的黑汉子更是一脸阴笑,竟然从腰间卸下□□,朝着树上之人射去。莘奴扭腰一跃,跳到另一棵树上,及时避开了那剑,可是闪避只见,头巾竟然滑落下来,瀑布般的秀发倾泻。
此时夕阳映入林中,那兄弟三人举头眯着眼儿望去。将莘奴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那矮个儿的黑汉子呆愣移了一会后,便哇哇怪叫起来:“竟是这般美人!大哥,莫不是山林里的狐狸变成的?”
其余的两个壮汉也看呆了,还是莘奴急急转避过头来才让二人醒过腔来。
“管她是什么狐精,先弄下来再说!便是修行了千年的精怪,遇到我们兄弟三个也要乖乖缩了尾巴!哈哈,小美人,快些下来,我们兄弟都是怜香惜玉之人,有事好好商量!”
看那树下之人一脸□□,莘奴心知不好,若是此时下去肯不是一袋钱能了事的,只怕三人心怀不轨,要在这树高林密处行不轨之事。
想到这,莘奴咬了咬嘴唇,四下张望,心内思踱着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另一个络腮胡的汉子竟然换了弹弓,又朝树上飞射。
莘奴闪避了几次,到底是被其中一个弹子射中了手臂,啊呀一声,身子一歪跌落了下来。
期间虽然试图扯拽这树枝减缓下坠的速度,奈何那粗黑的汉子已经爬上了树,扯着她的脚踝将她拖下了树干。
莘奴伸脚去踹,正好蹬在那汉子的脸上,可待她转身想跑时,却被另两个扑过来的壮汉一般按住。
这几个是游侠,手下也有些功夫。莘奴一个娇小的女子就算动作敏捷也绝不是三个成年壮汉的对手。
待得将她按住,三人总算是看清了莘奴的容貌。乖乖!哪里是什么狐精?分明是天上的玄女一般,皮肤如脂,大眼灵动,尤其是那眉间的一点红痣,当真是勾得人心痒难耐。
莘奴暗叫不好,连忙说道:“三位游侠住手,若能放过小女,愿许重金谢过!”
世间能与美色相抗衡的唯有重利,莘奴眼见逃脱不了,只能许以重利诱之。
可惜那三位壮汉哪里肯相信一个衣着粗鄙,在乡土便卖汤饮的女子会有重金?再说见了这不可多得的美色,居然还能为金钱拱手相让者,真就是个切了根儿的阉人了。
那粗壮的汉子许是久未经女色,当下竟是眼红气喘地语道:“这等娇俏的便要我先尝尝,大哥三弟一会再给你们舒爽!”
这等美色哪一个独占都是心有不甘,倒不如见者有份,也不伤兄弟和气,先将这蛮烈的小娘皮整治明白了再带回去慢慢受用。
于是三个人互相配合,低声□□着去解莘奴的衣裳,莘奴直觉的两耳嗡嗡作响,怎么挣扎也是无力,不由得绝望的呼喊救命。
挣扎间露出了肩头的烙印,引得那三个汉子一愣,恍然大悟道:“难怪乡路上有这等美色,原来是富贵家中逃出的私奴!”
无论是哪一侯国,都有律法规定,烙下奴印的私奴当归主人所有,若是有私奴偷逃,发现并送归原主者赏,私匿者送官。
这样一来,那老大倒是略踌躇了一下。不过老三却笑道:“这有何难?美人你既然是逃出来的,当知若是送还回去多半是要被你的家主杖毙而死,且乖乖从了我们,回去再寻烙铁给你重新印个新的出来,从此便是我们刘家的乖奴儿,保你衣食无忧,哈哈哈……”
说着便准备一鼓作气撕裂她的衣衫。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掠过,白刃飞闪间,那狞笑的大汉面色一变,后背竟然串出热血,轰然倒卧在了莘奴的身上。
突逢此变故,其余两兄弟俱是变了脸色,可还未来来得及抽出腰间的佩剑,寒刃已经划过喉咙,只能咕噜地发出一声模糊的□□,便伴着飞溅的鲜血纷纷倒下。
莘奴脱开身上的尸首,惊魂未定地起身一看,来者正是王诩的随身侍从子虎。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受惊了,去溪边洗一洗吧!”
子虎所说的洗一洗,是指莘奴身上沾染的血水。
莘奴抿了抿嘴,努力压抑住方才的战栗之感道:“是……家主让你来的?你一直都在一旁吧?为何……才出手?”说到最后时,真是有些羞愤,莫非子虎方才一直默默看着那三个地痞欺凌她不成?
子虎点了点头,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的丽姝,心内也是微微叹息,决定做一次好人,据实说道:“家主吩咐,若是你遇险后朝着马车的方向跑,便及时救下你,可若是朝着别的方向跑,便缓一缓再出手……”
此话一出,莘奴不由得又打了寒颤。这一刻,在子虎的直言相告下,她突然醒悟,这次检测自己到底没有过关,不是因为没有凑够那一百枚圜钱,而是因为自己下意识中,暴露了想要逃离他的心思。
钱袋里只有五十枚圜钱便如此张狂,若是以后呢?待得她真的能够日累万金时呢?
王诩心思深沉,喜欢刺探人心,这样的他怎么会准许自己有一天羽翼丰满,起了别心呢!
这么想来,心一路直坠而下。磨磨蹭蹭在湖边洗了脸,莘奴只觉得等待自己的不知是何等的骤雨。
可是刚刚品尝了获得些许自由,可以假装自己是自由之身与其他少年少女一样求学的滋味,若是再被王诩囚禁在后宅,如同对待猫狗一般的豢养,她一定窒息得发疯的!
该如何平息王诩的怒火?莘奴起身跟随子虎重新返回乡道之上,此时商贾们皆是要散尽了,日暮低沉,并没有热发现莘奴身上沾染的血迹……
莘奴望了望四周,掏出了自己一直塞在腰间的钱袋,倒出里面的圜钱数了数,原来一共有近六十枚。
而莘奴用这半日辛苦积攒的圜钱买了一匹质地还算上好的掺棉麻布,又选买了些许丝线这才上了路旁的一辆小马车,一路疾驰向前。
这半日的功夫,王诩已经到达了他将小住几日的宅院。不同于他在别处的宅院,这里似乎是年头久远的一处老宅,虽然经过细心的修补,可是并不如王诩惯常居住的那般奢靡华贵。




为奴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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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心内早就做好了准备,心知王诩这般试探自己,岂肯善罢甘休?必是摆下什么骇人阵仗等着自己。
可是这般心内鼓劲儿,入了内院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有些错不开眼……
因为乡下多穷苦之人,难得有一身麻衣也舍不得在日常里磨损,所以樵夫上山砍柴做粗活时,便会穿着蓑草编织的下裳光裸着上身。
而现在王诩便是这副乡下的日常装扮——一向麻衣葛履做道家仙风派的他,此时竟然只腰下围着及膝草裳站在屋檐之上,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执着切割好的茅草铺垫着破损的屋檐。
可以看出,这活计他做得甚是熟练,手臂挥舞间,后背纠结的肌肉也跟着有规律的上下滑动,健硕的上半身出了一层薄汗,在月色下闪着亮光。
而一旁的仆役们则端着水盘,拿着衣服一脸恭敬地立在屋檐下等候着谷仙补屋下凡。
也不知他在屋檐上做了多久,此时倒是临近尾声。编扎好了最后一捆茅草后,也不用一旁的梯子,顺着一旁的草垛就这么长腿一跃跳将了下来。
仆役可算是等到了家主尽兴完毕,立刻鱼贯般端上净水盘还有布巾和水饮。
身穿草裳的好处倒是立显出来,王诩也不用浴桶,只需要婢女直接站在脚踏上手执水瓢将温水淋洒在身上,便可以畅快淋漓地洗干净身上的汗渍。
做这些事时,王诩一眼都没有看立在一旁的莘奴。
她知道这个男人生气了,而且火气还不是一般的大。
她抿了抿嘴,主动上前接过婢女拿来的巾布,走上去替王诩擦拭身上的水珠,然后垫着脚用长巾包住了他湿漉漉的长发。
王诩也未看她,不过顺势盘腿坐在席上冷声道:“可赚回了一百圜钱?”
莘奴垂着长睫,一边轻轻揉搓着长发一边说:“只赚了六十枚,又花去了大半……”
王诩拿起小案上的玉蝉,一边轻轻在手心里撞击环绕着一边冷声说:“不是说了,赚不到就去睡荒野吗?怎么有脸回来了?”
莘奴也不说话,手里却缓了擦拭的动作,强自咽了口气道:“奴儿受教,知道错了……”
王诩这时,倒是略显诧异地瞟了这难得认错的娇奴一眼,嘴角依然淬着冷笑:“哦,哪里受教了?”
“家主此番历练,不就是想让莘奴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凡商道者,贵不在敛财,而在如何赚起奇富后,在乱世安守财富。不然如陶朱公者,不也只能散尽家财带着妻女匆匆逃离楚国吗?莘奴今日寻了赚钱的良方而不思量如何躲避小人的垂涎妒恨,所以遭致险祸,乃是短缺经验,不知打点的缘故,幸而家主垂怜命子虎救了奴儿……”
莘奴决口不提王诩试探自己之意,只如学子一般恭敬地陈述着自己这番实践的体会。
王诩如何不知她的意思。想当初能将情绪尽摆在脸上的小女娃,如今倒是很会虚以委蛇了。
他眨了下眼,怒极反笑,伸手握住了她擦拭自己头发的手腕道:“那么,你可想到了如何保命定财之法?”
莘奴回想着在谷中时,诡辩一门同窗的巧舌如簧,混不要脸的雄辩滔滔,耳渎目染下竟然也厚了几分脸皮道:“自然是依附权者,全赖庇护之下,坐拥巨富而性命无虞……”
这趋炎附势的话可万万不是莘子教导出来的乖顺女儿能说出的。王诩眼角微微一挑,道:“天下哪个权者有此奇威?”
莘奴抿了抿嘴低声道:“今日……若拽着家主一起便好了,家主这般孔武有力,手挥镰刀,铺得一手的好茅草,岂会惧怕那三个乡野浪荡子?”
王诩可真是冷笑出声来:“怎么?为了一百圜钱,还需得我跟你一起蹲在路旁买汤饮不成?要不要诸国列卿尽数出动,替你担水烧柴啊?”
莘奴倒是像看不懂他的嘲讽一般道:“我……用自己赚的圜钱买了麻布,前些日子看见赵国的监察之子穿的一身郊游的窄衣窄裤很别致,上山骑马都很方便,就算年岁稍大些,穿上也会稍显得年少些……若是家主不嫌弃奴儿手活粗鄙,我给您缝制一身可好?”
王诩浓黑的眉眼遮掩在夜色之下,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世故如他,怎么不知道眼前这少女刻意讨好之意?可是这话里竟然还敢暗暗嘲讽他不如鬼谷中的情诗之王年少青葱?
这便是犯了错,惶恐不安前来认罪,偏又心有不甘,还敢别别扭扭!
这种事后的弥补未见得有几分真心,若是旁人的话,王诩连眉眼都不会动一动,只会将这种廉价而失真的逢迎之人扫地出门!
然后再生出千百种法子去排布整治个口是心非的狂徒……
可是……现在跪在自己身旁的,终于能软声细语地讨好他的,却是这个小奴儿。
虽然极力自持,还敢口含讥讽,却遮掩不住眼内的惶恐,这种外露的情绪竟然让他心底的恼意化解了大半。
王诩一时竟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想狠狠惩戒从前那颗又臭又硬的小粪石,还是好好地疼爱一番眼前这个香软乖巧的小乖徒?
说话间,莘奴的肚子突然叫得异常响亮,也难怪这一天都未进食,肠胃如何能不长鸣。
此时院中其他的奴婢都已经被莘子挥退,只剩下他二人。
王诩看了看脸颊微红的莘奴一眼,站起身说:“替我解了草裳。”
莘奴只能半跪在草席上,垂着眼儿替他解了草裳换了干净的巾布裹身。
王诩热气还没有消散,干脆也没有穿衣,起身在这个干净小院的茅檐下接下一块用粗盐卤制的野猪腿肉,用竹刀切下了几片后,放在一旁的炭火盆上炙烤,待烤出了油脂后,才夹在一旁婢女一早端来的新烙的面饼里。
这种吃法倒是类似以秦地的小食,面饼的甜香与粗盐腌制的腿肉糅合到一处,美味得竟是无以复加!
莘奴大口地吃了几口,待得肠胃不再那么慌张后,便四处环顾,发现这处小院咋一看像普通的农家,可是小院地上摆放的踏脚碎石排布,竟然是伏羲八卦之法,那些碎石一看就是深嵌地上,年代久远得很。
而几块镶嵌的石板上,透过青苔依稀可以看出那字迹竟然是王诩的笔力……
而王诩身在这小院子里,竟然比在鬼谷的书斋还闲适自在,脸上的放松神色让他似乎平易近人了不少……
可惜这般平易近人的家主,却是不打算怜惜懂事又孝顺的乖徒了。
待得莘奴连食了两个夹饼后,王诩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开口道:“既然你是鬼谷修习的弟子,说了规矩,便要遵守,去!卷了被子去睡旷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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