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前一刻还算温柔的人此时竟是露出了可怖的一面。莘奴被他略显粗鲁的动作弄得胳膊发痛,却又挣脱不开,气得喝道:“我乃魏王的女儿!也是你这山野之人说卖便卖的?你贬斥王族女子为奴,该当何罪!”
王诩面无表情地捏着她的下巴道:“这个时候,倒认了魏王为父,前几日是哪个哭喊着我争抢了她的父亲,一副要死要活的臭德行?可惜,你想回去认个显赫的父亲,也要看那魏宫里可还有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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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诩的话语,简直裹满胡蒜呛人的辛辣,激得莘奴苍白的脸色倒是泛上了难得的血红,立刻利嘴还击,可惜被王诩话里的恶毒气得直哆嗦,加之几日未好好饮食,这一番言语口舌后,倒是引得肠胃咕噜噜地叫。
王诩激得她起了拧劲儿一阵怒骂后,倒似乎耐得住性子了,只任着她“竖子长,竖子短”的宣泄,手里斯条慢理地替她穿衣束腰,直到她的嗓子略微沙哑了,这才一边替她穿着鞋履,一边问道:“米粥配兔醢吃可好?我初入齐地时,在郊外亲自打猎来的兔子甚肥,厨子选了腹肉切碎拌入梁粟和齐盐,又淋了从鬼谷里带来的美酒腌制,装入瓮中已经酿制百日了,今天刚刚开盖,味道正是鲜美……”
莘奴没有说话,但是这兔醢却是她爱食的,只听王诩的描绘,久饥的肠胃难免会有些反应,又忍不住吞咽了几下冒出的津液。
王诩见她已经消减了大半的郁气,倒不似这两日不言不语的憋闷了,也不担心她会郁食,这才吩咐婢女们端来的吃食。
刚刚腌制好的兔醢果然美味,舀一勺平铺在白色的稻米粥上,被米香蒸腾起别样的肉香滋味。
美食果然能抚慰心内的悲切,用铜勺舀了肉粥入口后,温暖的米汁倒是让之前的颓丧消散了不少。可惜只吃了一碗,王诩便不许她再吃,只说温泡了温泉后再食。
出了临淄城时,正值下午,太阳倾斜着,倒是减了几分白日的*灼人。
王诩重享乐,弟子白圭自然心领神会。只引荐的这处温泉,在幽山一隅,原先有一处山涧阻挡,减了俗人的搅扰,但是却不方便通行,于是又请了巧匠做了铜链桥铺上了厚重的上了清漆的桐木板,方便恩师携美畅游。
而聚集着温泉的石窝四周也铺上了石板,被古树绿草萦绕,这般温泡的确是很有趣意。
无论是王诩也好,莘奴也罢,这些日子都是忙碌个不停,没想到一场不经意间的偷听,倒是让俩人都缓了忙碌,得了半日的清闲。
莘奴选了一处小石窝,头顶着大大的毛巾泡在温泉里,只觉得神智都被泡得松散了,一时竞有种茫然不知自己这几日悲切为何的混沌慵懒的感觉。
而王诩则坐在她的一旁,只在腰间围着巾布,侧坐在温泉便,用竹筒去接另一侧甘凉的泉水,然后把竹筒泡到温泉里温热了后递给她饮。
莘奴的目光自然落到了王诩泡在温泉里的两条健硕的长腿上,为何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腿毛也如父亲般长而浓黑,还真是一脉同出的浓密。
犹记得小时,父亲也喜爱温泡温泉,常常是全家同游。魏地风俗是男女隔矮墙而同泡。那时,顽皮的她经常被母亲套了浴服后,翻越原石垒砌的矮墙,跑到父亲那顽皮地去拔他浓黑的腿毛。经过热水的蒸腾。毛孔都松泛了,拔起来也是一下一根,让女童升起莫名的成就之感。
父亲溺爱她,只笑着将腿举得高高的,让她蹲坐在岸边去拔,母亲无奈地申斥她,她只咯咯笑着大喊:“穿着毛裘怎么消夏?拔得净些才好让父亲凉快!”
这俏皮顽劣的话,却惹得莘子哈哈大笑,直夸她乃是有孝心的女儿。
可是此情此情合计何其相似,那些曾经的天伦之乐却是空中的楼阁幻影,一时间难以堆砌起来了。
当莘奴又要眼角垂泪时,却突然回神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做了件蠢事——谁能告诉她,自己现在手里的这几根被拽得弯曲的腿毛是怎么回事?
王诩眼看着头顶着毛巾的奴儿,纤手稳稳地捏着自己腿上之毛,纯熟地一根根往下扯拽,不经意间很有厨下庖厨帮工给鸡拔毛的写意与潇洒。
之前二人一直剑拔弩张,可是自己下意识做出这等困窘之事,莘奴木然地呆了一下,便假装若无其事赶紧将手里的这几根腿毛拍打在一旁,扭身便想往另一处石窝里游。
可惜家主还没有舒爽完毕,只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走。慵懒地指了指脐下裹着巾布之处说到:“这里还有几处浓密的,可要一并拔拽了?”
莘奴呆愣了一下,才穆然明白他话里的下流,只抓掷起头上的巾布恶狠狠地向他投去,懊恼地说道:“你哪里像我父亲,满身的不正经。”说完,又转身想走。
王诩用长腿勾住她,使劲的夹住,拎着她的腋下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咬着她的耳垂道:“是,我不像,你才最像,满身的假正经,这是要撩拨完人还死不认账吗?”
莘奴以为他这边是又要拿自己解趣,要在这温泉里胡闹一番,可自己此时哪有那等心情,气得便是手里胡乱的猛得一扯。王诩闷哼一声,没想到这小奴还真的长了些魏国贵女的脾气,竟拿他撩拨的话当了真,下了狠手扯了一把金贵的。当下只将她放在岸边,抓挠起她的脚心。
莘奴这处是动不得的,被他这么一闹,顿时难以自抑地笑了出来,可是心里却是苦楚的。这又哭有笑,最后竟是打起嗝来。王诩这才止了动作,将羞恼不已,别别扭扭的奴儿搂在怀里,用一旁的长巾裹住了她湿漉的身体,便是这样二人依偎在一处,望着西山垂下的落日,那余辉布满全身。
过了好久,王诩才在莘奴的耳边低低说道:“长风伴落日,这世上总有一人知你是谁,又何必纠结与那些陈年旧事……”
莘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是这安慰她身世之言却出自他的口中,不无几分讽刺的意味在其中。莘奴没有说什么,只是这一刻任凭自己放松了身体,放在身后结实的怀抱中,感受他怀内的热气蒸腾,竟是在夜晚的凉意中感到几份难言的抚慰……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微凉的唇舌便自然地与他交缠在一起。
在与王诩的这些□□中,莘奴从未主动过。甚至有时于她来说,这些是能免则免的折磨。可是今日不知为何,许是几日没有饱食的缘故,心内竟是莫名的焦虑空虚。竟是渴望着温热的躯体能将自己紧紧包裹住。
所以在夕阳里依偎着之后,一场缠绵便自然地蔓延纠缠到了一处。莘奴紧紧地搂着他宽厚的肩膀,双眼迷离失神地望着天上升起的星斗,有些焦躁的在他的耳旁催促着:“快……快些……”
将她紧压在石窝间的身体明显一震,便是领了王令的先锋,一路悍勇的披荆斩棘,惹得始作俑者有时一阵喘息着讨饶……
从郊野归来后,似乎一切又是恢复了以往的风平浪静。姬莹得以见到了莘奴后,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却疑心她生病得蹊跷,一路想要刨根问底。
莘奴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世遭遇告知给姬莹听。虽然心知魏王乃是自己的亲父。可是莘奴却无半点想要回转魏宫的意思。
当初她的魏宫之行,记忆犹新,自己从母王君夫人的狠毒更让人不寒而栗。若是她以魏王亲女的身份回去,想必那魏王夫人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再说会去又能怎样,不过是給魏宫平添了一枚联姻的棋子。姬莹的遭遇就是她将来的下场。
王诩有一句话说得不假“长风伴落日”,而能长伴她莘奴左右的清风唯有世间的真金儿。若想得此物的青睐,便要有夸父逐日的坚毅。
可惜这几日因为自己的身世前尘一时倦怠得很,竟然没有顾惜自己好不容易经营的生意。惹得“长风”羞恼,登时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因为魏国下了禁令的缘故,齐国虽然未正式开战,却也下了禁令禁止战备的物资流出齐国的国境。一时间,不但运回粟米成了难事,就连运出牛皮也是遇到了重重的阻碍。
当莘奴重新打起精神,准备梳理这些事情时,却骤然听闻这等噩耗,一时间拧紧了眉头。就在这时,替他梳理账本的廉伊却递来了一份竹简,小声地说道:“姬这几日病沉,廉伊斗胆自作主张将三千张牛皮在齐王禁令之前,雇佣了游侠商队运到了魏地边境,委托飞廉马舍的老板代为保管。若是处置不当,还请姬降罪。
莘奴一听,却猛地松了一口气,再次感叹自己此番倒是没有看错人,这廉伊的确是个沉稳办事的好手。有那一千张牛皮,便不愁换不来魏地的粮食。不过她心悬的却是另一件事,只低声问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可有办妥?”
廉伊点了点头:“人手已经召齐,俱是认钱不认人的游侠散徒,事成之后,姬不用担心留下把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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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奴听了点了点头,低头又看了一会地图,这才又嘱咐了廉伊些事情。
就算一拖再拖,姬莹也不得不起身奔赴魏国了,王诩很是慷慨,也许是要讨好魏国的司徒的缘故,竟然备下了一车的厚礼,随着姬莹一并送过去。
临行的时候,妫姜也特意赶来为她送行。这几日妫姜不知何故,似乎也与生病的莘奴一般,憔悴了许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过见到了姬莹时,还是强作笑容,细致地逐一提醒她要注意的事项。
姬莹眼含热泪,紧握着两位挚友的手,一切尽是在不言中。最后到底是毅然地登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地离开了临淄城。
从她离开后,莘奴能做的便是静候消息。一个士卿之女,若想摆脱束缚,从此自由无忧,除了诈死别无他法。
而想“死”得无影无终,唯有水遁一法。其实莘奴为姬莹制定的这脱身之计,也是她心内酝酿了许久的,原本是想寻了机会给自己出逃一用,没想到最后却是给好友先用上了。
要知道秦魏齐三地都是渭水东流的必经之路。若是从水路遁逃大有可为。
司徒之女在魏地遭遇匪徒,不甚落水而亡,这也是无奈而不会让人生疑的意外。只是从此以后,姬莹便要改头换面,与自己的家族彻底告别了。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听了这看似荒诞的法子便要吓得魂飞魄散了。可是姬莹因为听闻了秦国粗陋的“人牲”习俗,那是连死都不怕的,竟是义无反顾地决定冒险一试。
事后,莘奴回想起此事,总是疑心当时妫姜乃是故意去刺激姬莹,这才让她全无顾忌的。不过当她试探地区问妫姜时,这位城府颇深的齐国贵女,却是笑而不言,反问她:“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
若不是了解妫姜的为人,信得过她的人品,莘奴觉得自己说不定也要像旁人一般忌惮这位传闻中的毒寡妇了。
莘奴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让姬莹诈死,也是因为料定了齐魏对兵在即,趁着兵荒马乱时,免了姬家王室的追查。
不过想要齐魏早日对决,还要尽早解决粮草一时。当莘奴特意修书一封,发寄给了飞廉马舍的孙郁,请他代劳用牛皮换取粟米,而折算的比例较之以往的市价,却悬殊了很多。毕竟现在魏国的牛皮紧缺,一张牛皮可换的粟米数量惊人,加之又是黑市交易,其中的利润又翻了几倍。
很快,囤积在魏地的牛皮都换成了粟米。接下要忧愁的便是如何将粟米运回到齐国。不过莘奴也早有准备,早先她让廉伊雇佣的那些泅水好手除了用来搭救姬莹外,最大的用途便是这个。
当初在鬼谷时学习的各种千奇百怪的算式,如今总是是派上了用场,上千只经过特殊防水处理的悬空木桶,装入了精心计算过的粟米后,可以不致下沉,半沉地悬浮在水面上,在入夜的时候,投入渭水,一路漂浮过境。虽然魏军在水路上也派人把守。可是这半沉在水中的木桶在夜幕的掩护下并不起眼,也不会如船只一般被人发现。
一连四夜,所有的粟米都用此法安然度关。在齐地边境上岸装车。而在魏地贱价购来的粟米则连同剩余的牛皮,被莘奴一股脑儿地高价卖给了邹忌。
齐国的王庭上的争执也终于尘埃落定。最后齐王还是随了主战派的的主张,决定对魏宣战。任命大将军田忌为主帅,而门客孙膑也得到了重用,辅佐大将军一同援助赵国。
齐国的出兵,让诸侯震撼。毕竟魏国自击败了秦国后,一直飞扬跋扈,让众侯国纷纷心有忌惮。此番齐国不顾国内大饥强自用兵,简直是有些不自量力,逞强而为之。各国都在静等着齐王的笑话。
而魏国的庞涓也是立意要给齐国一个下马之威。亲自率军攻打赵国的都城邯郸,便是要赶在齐国的援军到来之前,一举攻下赵国。
可是孙膑却向田忌献策,放弃一路远行至赵国邯郸,而是改为攻打魏的都城大梁。
这一招“围魏救赵”让庞涓措手不及,本来已经攻打至邯郸近郊的他,只能憋着气地远远望着邯郸的城门,一路疾驰折返赶回来解救王都之危。
于是齐军便是轻松地以逸待劳,便让魏军疲于奔命,士气大减!
就在解救了赵国危困的捷报传至临淄时,众人皆叹服孙武之后——孙膑的奇思妙计,莘奴却没有丝毫的兴味。让她兴奋的是另一则消息——魏国的贵女姬姜的婚嫁队伍,在快要越过秦的边境时,遭遇了水匪,其中陪嫁的一个庶女不幸落入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不知去向……
索性贵女姬姜无碍,在搜寻未果的情况下,只能放弃那位命苦的庶女,继续一路前进。
当白圭向恩师禀明他收集到的前线战报时,随便也将这一段新鲜的时闻讲给了恩师一听。
不过鬼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之感,只是随口吩咐道:‘你在齐地边境的商队甚多,顺便照应一下那个诈死的,毕竟她也算是你的师妹。”
白圭听闻赶紧说:“喏!”
可是心内却是感慨着恩师的不公。若是这事换成旁人所为,依着恩师操纵欲强,不容许意外错误发生的性情,恐怕是要对胆敢破坏他布局落棋之人严惩不贷。
现在正陷入水深火热中的庞涓师弟,便是新鲜的例子。
可是到了敢捋老虎须毛的刁钻小奴这里,弄着这般大的响动居然也是云淡风轻,一副这不过是小事罢了的宽容慈爱。
这等大仁之心的恩师,简直是让人莫名感激涕零。若是白圭能有此际遇,一定感动得怆然泪下,泉涌难抑。
其实王诩也心知这般差别对待不足以立威。不过白圭乃是他的心腹弟子,一时倒是不用隐瞒,只是又淡淡地说了句:“念在她近日憔悴多病的份儿上,此番暂且记下,以后再作惩罚……”
白圭也是自制惊人,竟然忍下了白眼的冲动,不点破恩师的偏心眼,便是施礼退下。
王诩这才起身出了书房,等走到莘奴的房门口时,便看见爱财的小奴正在专注地摆弄着算筹计数。
按理说,她熟谙心算,平日的账目只需捻指便算得透彻。可是最近几笔生意获利惊人,莘奴生怕算得错了,连忙找出夫子章祖送给她的算筹出来,将长短不一的算筹棍子铺摆了一桌几,这才觉得算得稳妥一些。
虽然不能将几许金子铺摆得满屋子,可是一想到这些张短不一的棍子代表着一笔惊人的财富,莘奴的心内便不由得欢喜雀跃。
可惜还未来得及在金堆里打个滚,一抬头便看见收帐的正立在眼前。
她斜眼瞪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摆弄着自己的算筹。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王诩便发现这小奴似乎又变得不驯了些,这也是跟他这些日子的骄纵不无关系。
在小事上,王诩自问还算能宽容相待,可是若是猫儿野惯了,一时都不认家主宅门了,那便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王诩立在她的身旁,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木盒,啪地扔甩在了桌案上,将算筹也砸得七零八落。
莘奴看着那盒子,身子一僵。原因无他,只因为这盒子正是她当初给廉伊的让他去典当的,里面盛装的是当初王诩送给她的价值不菲的一整套玉首饰。
她慢慢地抬起头,倔强地回望着他,心内却在忐忑着姬莹的安危。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心思稍有流转,同窗姬莹便是要万劫不复啊!
王诩也不说话,冷着眼瞪着她。莘奴猛吸了口气,开口问道:“是廉伊告诉你的?”
这小奴的确是一病之后,长了不少的胆子,被抓了现形后,还是这般的嚣张……
王诩慢慢地坐下,拎着她的手腕,将她拎提入自己的怀里道:“你亲自提拔的人才,何等的忠心?怎么会背叛你这恩人?这是我命人买下的……”
莘奴望着桌几上的木盒,心知这便是王诩在给自己下马之威,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他的视线。
姬莹尚可诈死逃脱她不喜的宿命姻缘。可是到了自己这儿,也许唯有真正一死,才能摆脱这个将她拥进怀里的男人吧……
原以为王诩知道了自己替姬莹做的勾当后,他会勃然大怒,冷面惩罚,可是用玉首饰敲打了她一番后,王诩连姬莹的话茬都没有提,只是跟她说起了其他的闲事。
这些日子王诩的确是清闲得很。现在的布局排线都已经完毕,鬼谷子要做的便是悠闲自在地安然看着所有的事情按着他预先的排布一点点地进行。所以接下来消磨打发时间的,似乎也只有游山玩水一项……
哦,还有就是变着法儿的花销她辛苦赚来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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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较之以往,莘奴更没有资格腹诽了。以前她心内还可怨恨他侵占了她父亲的家产,无耻以及地盘剥着莘姓的脂膏。
可是他做的一切变得那么的堂而皇之,有理有据。甚至变成了她对他的亏欠。毕竟是她这个魏王的私女堂而皇之占据了他的父亲,理所当然地受用着莘家之女的一切。而害得他与他的母亲流落在外,困顿不堪。
但是,她只觉得心内的委屈却更是难言。
这一切的一切,竟都不是由她来决定的。她只能被动地承受这自她生下就已经尽定了的罪,却不知要到何时是偿还尽了的日子。
相比于莘奴的满腹心思,王诩的心情也是放松而悠闲的。虽然来到临淄许久,却还没有好好地在城中闲逛过。
相较于齐桓公的鼎盛时期,临淄城内的人口虽然略有减少,可是繁华却丝毫未减少。每当太阳升起时,城池里便挤满了人。
往往是早起时穿着新衣,到了下午便被挤得破掉了。
自管仲以来,齐都效仿他经商者数量颇多。
而莘奴从看到的齐史里,也感受到了管仲作为弃商从政者的狡诈一面。
最有名的事例便是当年管仲高价收购鲁梁两地盛产的织品绨料,并劝齐桓公与众臣皆穿绨料衣服。这般上行下效,齐国的老百姓全都流行穿绨料衣服。
一时间齐国绨的价格大涨,管仲又许以高价。对齐鲁商贩许下重利,贩来绨一千匹,给三百斤金;贩来万匹三千金。一时间吸引得鲁、梁二国的老百姓都把绨运到齐国卖高价,而获取利润。
鲁、梁两个国家的国君一时竟然被重金蒙蔽得短视,就要求他们的百姓全都织绨放弃产粟。
就在这时,这位经商出身的管仲又劝齐桓公改穿帛料衣服,也不让百姓再穿绨,并且闭关,不再与鲁、梁通使经商,十个月后,鲁梁两地饥民无数,即使两国国君急令百姓重新种粮,却无济于事。
于是,鲁、梁谷价腾飞,鲁、梁的百姓从齐国买粮每石要花上千钱,而齐国的粮价每石才十钱。三年后,鲁、梁的国君不得不归顺齐国了。
就连现在,齐国闹饥荒时,灾民也多是鲁梁旧地之民,可见管仲之计的毒辣和遗害。
有了这样一位国之栋梁的影响,齐地商贾多以营商玩巧为盛,这又是与其他地方安守诚信的商贾截然不同之处。
比如莘奴在街市游走时,看到肉铺很会招揽客人,悬挂着牛首在门口,可是待得走近时一看,那肉案上的肉质粗粝,仔细辨别便会发现乃是卖马肉于内,而价格确是马肉的两倍。
有客人心细发现了这点,开口斥责时,那肉贩竟然操刀怒目,一副凶神模样道:“我何时说自己卖的乃是牛肉,你若不买自走开,再这般吵嚷,便屠了,将你的肉摆在桌案之上!”
这般的蛮横,简直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过都城之民如此骄横,也是情有可原。当世士卿豢养门客游侠成风,是以各国的都城里都充斥着只知道逞勇斗狠的游侠闲人,招致暴桀子弟横行于市,一言不合便杀人者也是常有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富豪之人逛街时,身边必有护卫的勇士,一路招摇地过市。不过王诩却只带了子虎一人,与莘奴在街市闲逛,倒也清闲自在。
不过没想到,有人竟比鬼谷子还有大胆,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带,就只携了侍女在街市的医堂高坐,诊治着病人。
这般胆大的,满城的女子,除了妫姜还会有谁?
虽然女子医人不太常见,但是因为妫姜的医术实在高超,收的刀币也少,所以她在医堂几日后院,患者便络绎不绝。
本来妫姜头戴面纱,虽然与患者便对面,也算相安无事,可是哪里想到,这些患者竞混入了几位游侠闲人,存了心要来找茬闹事。
轮到几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时,其中一个竟然轻佻地挑掉了妫姜的纱帽,开始出言调戏。
妫姜虽然不似莘奴那般娇艳明媚,可是她出身高贵,眉眼乃是另外一种智慧而文雅的风情。一时间让那几个游侠眼前一亮,竟是起了劫掳亵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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