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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狂上加狂
莘奴吃不惯,可王诩很爱这种浓烈的口味,那地里有一半栽种的都是胡蒜,可惜因为初次栽种不甚得法,青苗死了大半,不然莘奴是很想大面积栽种,然后拿到集市上狠狠再兜售一笔的。
虽然如此,因为姜云君送来的有很多,现成的胡蒜吃食起来倒是不缺。
莘奴在厨下婢女们的帮助下,选取了一大块猪的后腿肉,剔除了腿骨,将整块猪肉放入鼎中煮烂,然后用铜筷捞出,再竹刀将熟肉切成大块,码放在铜盆内,一旁用竹碗盛放了用盐腌制好的胡蒜,至于剩下的肉汤,则放了切碎的腌菜调味,用来泡掰开的碎馍。
莘奴尝了尝调好的肉羹味道,觉的略淡,便又抓了一把腌菜进去。想着猪肉肥腻,准备起身到王诩的小菜园里挖出几棵新鲜的青菜出来,一会用菜叶包着猪肉胡蒜食用,岂不美哉?
王诩的小菜园紧挨着他的书房。一般的仆役都要从书房穿行而过,才可入菜园里。
不过莘奴早前却在廉伊的指点下知道了还有一条通往菜园的近路——原来紧挨着书房的另一侧宅院也有一个小门可以直通小菜园。
因为王诩并不打算在齐国长居,是以这处荒宅有许多地方都未及修葺,这挨着书房的宅院便做了堆放杂物的货间。当初也是莘奴指挥着廉伊往菜园拿取东西时,他才示意自己这屋内还有一处暗门,可是少走一段弯路。
如今想来,身为这宅院曾经的少主的廉伊,自然是对府门里的机关暗道轻车熟路了,也许他与妹妹小时,都是用这些暗门游戏躲藏的。
当莘奴挽着篮子,推开房门时,小心地避开了屋内堆摆的杂物便来到暗门前,她顺着暗门步入菜园时,在一片翠竹的掩映下,轻巧地来到菜地里,挖取出一整颗的青菜。
许是母亲爱种花养兰的缘故,王诩也很喜欢亲近土地。无论是种植草药还是青菜都做得有模有样,甚至有段时间带动着莘奴也爱上了耕耘田地间的快乐。
这几日一直心焦于钱利俗世,像今天这样挽着菜篮自己挖取青菜倒是惬意得很。
饱满的青菜因为刚刚浇过水,在她纤细的手指间里欢快地抖着水珠。莘奴挖了青菜后,心内还寻思着一会要不在一旁的果树上摘些酸梨用来配菜。
就在这时,从竹林后的书房里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那说话的人倒俱是熟悉的,一个是王诩,另一个正是曾经的魏相白圭。
只听白圭语道:“据我安插在大梁的眼线回报,庞涓此番命人严把边关,一粒粟米也不准流入齐境。卫国已经上贡了国书,愿为魏的属国。赵国因为出兵不慎,已经被魏攻陷了数百里。此番庞涓是势在必得,想要一举攻下赵,巩固魏王的霸主之位。”
王诩慵懒地说道:“他可亲自领兵?”
“还未曾,不过……那竖子似乎向齐地派了暗探,打听着莘姬与您的下落……”
王诩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只听白圭继续说道:“他因为知晓了莘姬的身世,认定有可居奇货,几次三番想要劫掳了莘姬,还请恩师多加提防啊……”
这话,让莘姬手顿时抖了一下,不由的慢慢伸直了身体,小步移到了竹林一侧的窗下侧耳细听。
“他从那申玉贱婢的嘴里听来的吧。说说,他还知了什么?”
“……他派人去了您的家乡,找寻了当地的老人打听了您母亲的情况,初时因为知道的不详细,只派人编排了些无谓的谣言,惹得您震怒将您调拨开来……不过后来,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您的亲生父亲乃是莘子……”
当莘奴听了这话,只觉得满身的热血一下向脑部涌了上来。整个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
白圭说的是什么?王诩的父亲竟然是莘子?是她的父亲?他可是在胡言乱语?那么这样一来,他与她……岂不是……荒诞!荒诞!
这些时日经历的风浪,到底还是起了些许的作用。当莘奴又呆立了一会,听着王诩没有再问下去,甚至也没有反驳白圭的话,只是有谈论起了齐魏的军情后,才慢慢地拿起了菜篮和铲刀,又按原路返回,顺着暗门重新回到了厨下。
她又呆立了一会,新挖的青菜到底还是没有铺摆道托盘上来,只被她顺手扔在了准备用来喂食后厨鸡鸭的积食竹筐里。
不多时,王诩吩咐厨下摆餐食。一旁婢女看着莘奴呆愣的样子,也不敢打她,便准备端起食盘送入书房。
不过莘奴倒是伸手拦住,深吸了口气后,端起食盘亲自送到了书房里。
书房里之人果然只有白圭与王诩两个。二人谈完了要事后,似乎甚有兴致,竟然铺摆了棋子,准备下上一局。
王诩看莘奴端来的食盘,只要一看满盘子里铺摆得呈扇形的菜品,便知乃是出自莘奴的手笔,也只有这小奴有这嗜好,就连菜品肉片也要规矩铺摆得一丝不苟。
当下笑道:“白圭你倒是好口福,能食到这难得能下厨之人的美食。”
白圭自然也是笑着来到了桌案前,帮着莘奴将食盘上的菜肴摆在了书案上。
不过莘奴却没有心思说笑,只是有些呆愣地望向了王诩。
那张脸一如平常一般英俊逼人,长目挺鼻。自己从小就觉得王诩比别人来的好看顺眼,可是从来也说不出个中缘由。
现在这张脸早已经褪去少年的稚气,显得愈加沉稳,待得仔细去看,可不正是与她的父亲有几分相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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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诩夹了猪肉沾取胡蒜食用,顺口问了句:“怎么没有青菜来配?”
可是说完却听不见一旁的丽姝回答,抬眼一看却发现一直呆望着自己的丽姝却突然回神急急回转了目光,有些慌乱地说道:“我去厨下去取。”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王诩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也是一笑,只对白圭道:“你这商道的师妹近日忙着赚取钱利,心思全不放在府内的俗事上了。”
说着,便自起身准备入书房后的菜园亲自挖取几颗青菜来与得意的弟子同食。
可是当他脚踏着麻履来到庭院里时,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消失了。此间菜园,他未假他人之手。
清晨时也是他亲自打来甘凉的井水用铜勺一颗颗地浇灌着菜畦里的青菜。而现在,菜地里明显有几处才被挖掘的痕迹,泥土都散落到了一旁垫脚的青石板上……
王诩皱着眉,心内思踱着,他清晨浇灌了青菜之后就一直没离开书房,那么这菜是谁挖掘的?心内流转间,王诩顺着地上一串沾着泥土的脚印来到院墙边,仔细看了看院墙上的缝隙,很快便发现了那道暗门。伸手一推,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高大的男子冷着眉眼看着那道幽暗的小门,半响不语……
再说莘奴,一路心思烦乱的回到了厨房,在帮厨的婢女们诧异的目光中,从囤积鸭食的筐里掏出了两颗沾满了剩饭馊水的青菜,用清水简单涤荡了几下后,简单去了菜根,便略显粗鲁地放在盘子里复又给家主呈上。
当她再次端着青菜回转书房时,那白圭不知何故已然离去,只有王诩一人坐在桌几旁,一口一口地喝着肉羹。
当莘奴将青菜盘放上去时,王诩倒是抬起头很仔细地看了看那犹滴着水滴的菜叶,开口对莘奴道:“你应该也未食饭,同我一起吃吧。”
进了屋后,莘奴便一直低着头,整个人似乎都被阴沉的雾气笼罩。听了王诩的话后,略显沉闷地答道:“刚才在厨下已经食过了,请家主自己慢用。”说着,便起身要走。
可是,手腕却被男人一把牢牢的握住。此时那手竟犹如烙铁一般,灼烫得让她想不顾一切地挣脱开来,于是大喝一声“放手”,可是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王诩拉拽进了怀中。王诩用筷子点了点那盘犹带着发馊饭粒的菜叶说道:“你是何时摘的青菜的?”
莘奴心内一惊,知道王诩已经猜到刚才是她在外面偷听的事实。可是她即将要问的事实在是太过不堪,抬头看到王诩略显冷酷的表情,她的全身都冰凉得微微发抖。王诩不待她回答,又步步紧逼地追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莘奴被迫仰着头望着他冰冷的眸光,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听……白圭说……你是我父亲莘子的亲生儿子。”
说这话时,莘奴犹带着一丝侥幸,期盼着王诩的嘴里说出否定的回答。可是,哪里想到男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薄薄的嘴唇里却吐出了一句话:“他说的没错,我的生身父亲的确是莘子……”
只这一句就足够了!一时间,方才所有的猜测都化成了拳头大的冰雹,直直的击向她本已脆弱的冷静与自持。当血液在耳旁轰鸣作响时,莘奴只来得及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双眼微闭,晕了过去。
王诩看了看怀里那苍白的小脸,浓长的睫毛在略微泛青的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这两日因为心中忧虑牛皮生意和牙痛的关系,小奴儿一直睡得不太踏实,此番肯定又是因为他这无情的一句一路钻想到了牛角尖里,竟是这般晕了过去。
王诩皱着眉,将她轻轻地放到一旁休憩的席榻之上,用长指按揉这她的鼻下与手掌虎口等穴位。
按了几下后,听到她发出娇柔声,终于颤动起了眼皮。王诩知道莘奴一向体弱,血液畅通要比常人来得慢一些,便将她翻转过来,除了外衣之后,在她娇柔的后背上点上几滴活血散寒的药油,取过一片百年的龟背甲制成的刮痧薄片,由上至下地在莘奴后背上轻轻地擦刮。只是几下,雪白滑腻的肌肤上就出现了红色的刮痕和丝丝红点。
对于这副体娇多病的躯体,王诩是最熟稔的,从小时起,便着意精心地照料,可是就是这般在饮食起居上小心特殊地照顾,也不过是稍见起色而已,可见这女人是多么的不受教,竟然没有一处长进的地方!
平日里看着活蹦乱跳,其实经不得半点的风吹草动,一旦动了肝火,便要狠狠地病上一场……就这样刮蹭了一会,待得驱散了淤血浊气后,莘奴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气力。
待得莘奴终于积攒了些许精气,这才发现王诩正在为自己刮痧治疗。以前每当她发烧身有不适时,他总是习惯用这样的古法为自己去热散瘀,本已习以为常,可是今日自己裸着后背,却如遭雷击一般,大叫一声,围拢了衣服,缩成一团,伸脚便向王诩的俊脸上狠狠地了过去。
王诩挑着眉,一把握住她的脚踝,顺着劲将她拽入怀里,钳制住这个不安分的小疯魔,说道:“你这是要造反?”
莘奴拼尽了全身的气力,这才从嗓子眼里凄楚地喊道:“你是我父亲的儿子!你……你怎么可以对我……”
王诩木着脸道:“我方才同白圭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只听得这一句?是!我是莘子的儿子,可你……却不是他的亲女!”
莘奴这时身子倒是不抖了,可是两只眼睛冒的俱是郊野中被夺食的年轻母狼的凶光!
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满口的胡言!侵占鬼谷的产业便算了!一味的欺辱我这孤女不说,现在竟是连我的父亲都要争抢!竖子!你凭什么乱认爹爹!那是我的!我的!”说着,便是胡乱将这几日学来的拳脚一味的招呼了过去。
她适才刚刚晕倒,气血不畅,王诩也不好下重手制服她,倒是被她得逞地抓挠到了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
平日里,王诩不怒自威,就算是那逆徒庞涓在他的面前,也被气场压制得不敢太过嚣张。可是今日算是折在了护爹心切的小泼妇手里了,被抓挠得发髻都散了。
王诩觉得自己也是忍够了,单手提起了她摔在床榻上后,一根腰带便将她反手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又用方帕堵住了她乱骂的檀口,这才得以喘息的机会,拧着眉用湿巾擦拭着脸上的血痕,又梳拢了自己散乱的长发后,这才盘腿坐在了在席上蠕动的奴儿面前。
莘奴被堵了口,满腹的愤怒不得宣泄,只任凭着眼泪断了线的往外流。
王诩也一声不吭,只看着那两汪不断滚落的泉眼皱眉。
这件隐情埋在王诩的心内许久,却一直隐而不说,正是因为他不想面对眼前这个小疯子。
他知道在莘奴的心内,莘子是白光红日一般的存在,容不得他人亵渎半分。若说王诩是莘子的亲儿的话,尚且能够容忍,可是说她并不是莘子的女儿,真是如天塌地陷一般……
可是今日无意中被她得知了其中的隐情,倒也隐瞒不住了。王诩冷冷地说道:“你的父亲乃是当今魏国的王,你……是魏王的女儿。”
其实他说的,莘奴心内老早就有了模糊的影子。母亲临终前嘱咐她拿着玉镯去找寻魏王,还有那申玉莫名其妙地拿着自己的玉镯入宫成了魏宫的贵女,一切一切以前的疑惑俱是一一有了答案。
可是她却是下意识不去想这些,总是不自觉地回避着这些昭然若揭的事实。
可惜这些用来遮挡的具被王诩毫不留情地一朝揭穿。莘奴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记忆的零星碎片便渐渐浮现在了眼前。
犹记得父亲在病重前,自己几次要去探望父亲,都被王诩阻拦,后来自己实在担心父亲,竟然深夜偷偷爬起,翻过围墙偷偷入了父亲的病房,看着榻上形容枯槁的父亲,她悲痛地哭出了声音。
当哭声将父亲惊醒时,他睁开的眼睛望向自己的那一刻,眼里并不是乍见爱女的惊喜,而是浓浓的厌弃之情……
那时……他喘息着冲自己虚弱的嘶吼道:“滚……你这个野种……”
那时她被父亲之言震慑得一时无言,只能愣愣地后退,没想到却撞进了身后之人的怀中,她茫然地转头一看,才发现王诩不知何时,目色阴沉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于是父亲那愤怒而莫名的一句便有了缘由,她当时认定父亲一定在怒骂自己身后的王诩,痛斥着这个侵占了鬼谷莘家产业的恶仆……
而如今,保护的厚重泥壳全都坍塌成了碎屑,一切的丑陋不堪,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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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诩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时,这才解开了她手上缚着的绳索,又取出了堵嘴的巾帕。他耐着性子等着她开口问询,却发现她只是将身子紧紧地缩在一起,闭着眼安静得像个熟睡的婴儿。
关于母亲为何与魏王有牵扯,莘奴连问都没有问王诩。虽然她知道王诩必定是详知其中的一切的。可是她却半点也不想听。
那些陈年旧事,就算湮没在厚重的灰尘里也可以隐约窥见其中的狞恶丑陋。
现在再去想王诩所言的那片兰花与痴心人苦等负心人的故事竟是有了全新的莫名感受,她也才恍然以前王诩对自己与母亲的莫名的厌恶之感是从何而来了。
当自己在他面前骄傲的自诩自己乃是莘子的女儿时,为何他总是嘴角噙着一抹刺眼的冷笑。
就算被王诩贬为奴身,在莘奴的心内依旧是有着一抹执念与骄傲,那便是她的父亲乃是莘子——一个饱学儒雅值得人敬重的大家!
可是现在心底唯一的一抹骄傲,也这样轰然击得粉碎,莘奴再也没有了什么可支撑的了,就连用来裹身的被子,也单薄不足以裹住满身的寒颤。
王诩并没有离开,一直坐在她的身旁,她不问,他便不说。只是最后,还是将那小蚕蛹扯进了自己的怀中,一下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牙痛连带着骤然升起的心火,让莘奴开始发起了高烧。当天夜里竟然哭喊着说起了胡话,需要用冷水巾帕降温,汤药更是整日的熬煮。
当白圭再见到恩师时,已经是二天之后。一连几夜没有合眼的王诩,俊脸上满是眼窝处的阴郁之色。
那日恩师从庭院里空手而归,让白圭也知道了自己与恩师的密谈落入了莘奴的耳中。
如今再看恩师略显憔悴的模样,便推定莘奴知道真相后必定是闹了一场的。他原先是不大理解恩师为何忍辱负重,甘受谷内不明真相的弟子的唾骂,也要保守这个本来应该真相大白的身世秘密。
如今这才隐隐体会到了其中的缘由——对世人与天下都能冷清冷意的鬼谷子却面对自己的一个私奴颇有些拿捏不准轻重之感啊!
当下喟叹了一口气,便尽职尽责地做一名善解人意的徒儿道:“您这几日事忙,原本与田忌将军的邀约可否由徒儿代劳?”
王诩静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这几日我想在府内静修,齐魏二国的动向便由你来留意了……”
待得白圭走后,王诩站在院中静默了一会,举步踱到了菜园的暗门前,负手站立了一会,突然猛的一脚便将那暗门踹了一个大洞,木头碎片迸溅得到处都是,吓得书房内正服侍的仆役大气都不敢长喘。
王诩这一脚飞踹后,心内的郁气并未消散,只是叫仆役找人将这暗门堵严钉死。
当他举步准备朝着莘奴的房间走去时,却看到姬莹正在亭廊的位置探头探脑。
看见王诩望了过来,姬莹连忙拘礼向恩师施礼,同时又说出想要去探望一下病中的莘奴的意思。
这两日她不知莘奴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仆役煎药繁忙,这才了解是莘奴病了。可是莘奴姐姐的院落却派了侍卫把守,自己想要入内却被告知需要家主准许才可以。
姬莹也是心内有鬼,听得一惊,疑心是自己与莘奴密谋之事东窗事发,被恩师知晓拆穿,所以莘奴被王诩软禁了起来所致。
王诩淡淡地说:“莘姬是真的病重,你即将回转魏国,若是过了病气便不好了。待她病好些,再来一见吧。”说完便转身去了莘奴的住所。徒留下姬莹在原地忐忑不安。
当王诩进入房中时,床榻上的人还是一动未动,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这几日而已,辛苦养出的丰腴一下子便脱了形。埋在被子里的脸儿越发的娇小,雪白的肌肤衬托得那抹红痣愈加鲜红欲滴。
王诩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高烧终于是褪去了,可是这心内的伤疤是远远没有愈合的吧……
“近日天气晴好,我也闲来无事,白圭说临淄近郊有一处天然的温泉,泉水温润对身体大有裨益,我带你去可好?”
他拿起梳子,替她梳拢着长发温言道。可是埋在被子里的人却全无动静。
王诩一下下地梳拢着长发,又说:“姬莹也在担心着你,过不了几日她便启程归魏了,你可要给她送行?”
过了一会,莘奴总算是有了动静,她微微地拱了拱身子,挣扎着想要起来。王诩伸出长臂,将她从被窝里捞出,然后又替她披上衣裳,摸了摸她微微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开口又问:“饿不饿?我叫厨下熬煮了稻米粥,要不要喝一碗?”
莘奴有些茫然地看着王诩。这几日虽然因为高烧而有些神智不轻,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一直衣不解带照料自己的一直是王诩。
若说以前,她不理解王诩对待自己种种不能理解的粗暴和伤害,现在的一切便都有了源流追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这个跟莘子毫无血缘的女儿,白白占去了他理所应当的莘家儿子的荣显身份。王诩心内对自己这个鸠占鹊巢之人的恨意,不用想象都能体悟到。那烙在她肩头的印记,便是对她这个野种的最外露的惩罚吧?
可是现在他尽说开了一切,她与母亲便是害的他与他的母亲过着孤苦无依日子的元凶。甚至他的母亲是因为无钱看病而凄楚地离世。满腔的恨意都无需隐藏了,为何他却还是这般宠溺地对待自己?
是因为迷恋自己的身体,以至于可以尽不计较上一代父辈间的恩怨情仇了吗?若是别人,莘奴还有这个自信,可是他是王诩,冷静自持得近乎无情的男人。
他喜欢算计掌控操纵身边的一切,可是独独不能想象他会倾心地爱慕着哪一个女人。
自己在别的男人的眼里,也许是让人痴迷风华绝代的美人。可是对于他而言,自己不过是被他看着长大的黄毛丫头而已。自己还有什么丑态没有被他瞧见过。在王诩的面前,她总是会被他比较得生出几分自卑之感的,就算以前痛骂他乃贱奴时也是如此。
现在想来,他的确才是莘子的儿子,才华横溢而又聪明绝顶。而自己却只是不断地在他面前重复着种种天然的骄横、顽劣和愚蠢罢了!
想着自己以前不自量力地教他写字,申斥他粗鄙不懂规矩,还有自吹自擂般地跟他吹嘘着自己将来一定能成为风华绝代的女夫子……以前很多还算美好的回忆,因为有了透彻的领悟,而变成了割锯自尊的钝刀,折磨得莘奴甚至连看不都想看王诩一眼。
这短短的几日,莘奴的脑子却一刻都没有安静过,她甚至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穿越过那道暗门,去挖什么该死的青菜。
起码那时的她,虽然一无所用,却保留着自己的一份骄傲……
“我的父亲为何会是魏王?”一直不想问的,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王诩似乎并不愿多说这些,只是简单道:“你母亲曾经与还是公子的魏王幽约,后来与莘子私奔时,已经怀孕在身,她便将错就错,只当这是莘子的孩子……”
莘奴听得苍白的脸,升起了羞愧的红晕,不知是替母亲还是自己,又或者是白白魏王带大女儿的父亲。不过她注意到王诩依然冷漠地称呼莘子的名姓,而并没有称呼他为父亲。
“那你的母亲和父亲……”她心内还燃着一丝希望,希望他的母亲并没有与父亲有婚约,最起码母亲还不至于在这桩陈年的旧事里太过不堪……”
若是可以,王诩也不想说得太直白,刺激眼前本就脆弱不堪的女子。可是这事关他母亲的名节,他说不得谎话,只能诚实地说:“我的母亲是莘子所娶的正室,她的名字是入了莘家姜姓的族谱里去的……”
这话又激起了莘奴的一声哽咽,可是王诩却不打算让她自怜自爱下去了。单手将她拎提下了床榻,顺手拿婢女一早准备好的衣服替她换上,冷声道:“就知道哭,还当自己是个没有断奶的孩子?你那不济事的父母死后,便一直是我来养你,既没有短了你的衣食,又没有让你睡在柴房冷窑,现如今不过是知道了些无足轻重的积事罢了,便如丧考妣一般,是不是发烧带得人也越发的发傻了?再这般不济事的样子,便要拎提着你去人市上换两匹壮牛回来,最起码,还能宰了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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