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可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奶兔
陈则铭确实如此,三人成虎、积毁销骨,萧定从来没有尝过被人指指点点、肆意折辱的滋味,他怎么会知道人言可畏。
陈则铭僵硬地抽回自己的手,但他不安地低下了头,怕萧定生气。换做私下里他肯定不会拒绝,但这是在街上。
好在萧定没有再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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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里陈则铭是很乖,不过在外面的话不一定哦~
来者可追 第20章 成长
陈则铭上任的第一天,熟悉了一下殿前司的下属,有些认识的也有些新面孔,他待人宽厚,诸多下属都松了口气。
宽厚是一码事,该做的工作不能少做,陈则铭针对现在的宫中守备制度做了些变动,制度千千万,首先第一条不准殿前司的将领和在各地驻守的将领勾结。
陈则铭发现段其义这个人本职工作做的尚可,可就是热衷于和之前的旧同僚、旧上司来往。人总有这种想法,若是得了富贵权位没让人看见那就相当于没有一样。
上司如此,下属自然上行下效,一时之间殿前司竟然成为朝堂上的一个焦点,职位调动频繁。
殿前司的将领不是不可以升迁贬谪,可频繁的调动就像是矾水,渐渐的殿前司的铜墙铁壁腐蚀出一个洞来。
同时为了防范匈奴人偷袭,他特意调了一批弓箭手,安插在各个大殿的最高处。
还想训练了一批眼力不错的哨兵,一天三班倒,无缝隙地进行监视。这个年头入宫行刺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殿前司他虽然说了算,那毕竟是要向枢密院请示的,陈则铭派了手底下得力的人去,被枢密院副使委婉推辞了。
他硬着头皮亲自去,如今这位枢密院副使从前应当是被他打压过,算得上是老对头了。
其实今时今日陈则铭深受盛宠,光看皇帝的封赏、暧昧不明的态度就能知道如今陈则铭真真正正的东山再起了。
朝堂之上有人看不起他,但是大部分人给他面子,一小部分人就像是苏副使这样的。
苏副使在官场上沉浮了将近一辈子,他谏官出身因为刚直得罪的人数也数不清,但又能拿他怎么样呢。苏家家祖是当朝开国功臣,他的家族根深叶茂,苏家的人不为朝臣亦是富豪。
一言以蔽之,陈则铭有麻烦了。
陈则铭在枢密院的门外等候了良久,直到整个枢密院的人都快走光了,一个官阶不高的年轻官员来,兢兢战战道:“王爷,苏副使忙完了。”
小官员早就听说,在这等了半天这位如今深受圣宠哪,从前也是手握重兵的权臣,苏副使敢得罪他,不意味着他一个刚步入仕途的小官能得罪他。
他哆哆嗦嗦,生怕陈则铭恼火,迁怒于他。
好在陈则铭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人还是很有礼,“劳烦带下路。”
进了枢密院的门,来到苏大人工作的地方,陈则铭迅速扫了一眼,桌上没有摆件、墙上不挂名贵的书画,只有书案后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副字,写着:当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
苏副使似乎对他的到来无知无觉,陈则铭懒得再由着他摆架子,一板一眼地开始汇报。
等他说完,苏副使像才发现他这个人一样,阴阳怪气道:“陈殿帅,您可真是命大啊。”
陈则铭不恼,平静答道:“还好。”
苏副使还没嘲讽够,接着言道:“陈殿帅可真是勇武,堪比吕布。”吕布虽然勇武,却是不忠不义的三姓家奴。
陈则铭不接他的话,把公文搁在桌檐上,“下官告辞。”
苏副使在他背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做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谁知道私底下是怎么讨圣上欢心的。”
陈则铭叹了口气,觉得累极了。他到底错在哪,所有人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是他的错,有没有过一个人问问他他是否是自愿的,哪怕是一个人。
回到殿前司,天色已经不早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再呆一会。他走近自己的位置上,发现一个锦盒,明明走的时候桌上没有东西。
亲卫见他疑惑,“是王府的管家送来的。”王府的管家也是曾经陈家的管家。
锦盒里陈放着的是一柄沾着陈年血迹的匕首,陈则铭掀袍坐下,仔细打量了半晌,扔在桌上。
这正是当年刺伤他的那一柄匕首,他记得当时拔掉之后应该就扔在营地的地上。
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匈奴文字,他仔细辨了辨,写着:“玩物”二字。
陈则铭揉了揉额角,隐隐有些头疼,吩咐亲卫立马找人去排查这几日进城的人员和今日到王府送锦盒的人。
他知道现在不是为了这一两句话浪力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不是为那一两句话而无地自容的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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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小陈来说当年难以接受的流言蜚语如今能泰然处之,也算是一种痛苦的成长。在孤独和背弃中独自舔着伤口的滋味不会好。
来者可追 第21章 对错
陈则铭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父母去世的那间林间小茅屋。
那时他母亲的病已经很重了,他正熬着草药,母亲唤他过去,强打着神又一次劝道:“铭儿,虽然咱们家落魄了,一份礼钱总还是有的,乘着娘还在,给你说一门亲事。”
陈则铭低垂下眼帘,他既不想让母亲失望,也不能耽误哪个姑娘家一辈子,他顾左右而言他:“母亲别想这些了,我去把药端过来。”
陈夫人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满脸的失望,责问道:“铭儿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愿意娶亲呢?在京城中就如此,如今还是不愿。”
突然她想到了,京城贵妇人之间隐秘流传的窃窃私语,小皇帝频繁地传召,陈则铭每次从宫中回来苍白的面色,无论多晚都让下人烧水洗澡。
她突然明白了,是小皇帝,那些年流传的风言风语竟然是真的。
她老来得子,陈则铭是家中老幺,孩子从小就稳重懂事,她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养育教诲,如今那个在襁褓里小小的婴儿已经长成了英俊挺拔的年轻人。
她到了这把年纪,本想着看陈则铭娶妻生子一生幸福,然后死也就瞑目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绝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如若她想的都是真的,那他只可能是被逼得。
想到此处,不禁泪流满面,陈则铭被她吓了一跳,满心以为是自己忤逆气到了母亲。
陈夫人一把抱住她最放心不下的孩子,问道:“是皇帝逼你的,铭儿?”
陈则铭字字听得真切,心如刀绞,一时只觉得无地自容,心中的痛苦比被匈奴人看轻还要重上数倍,他颤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几乎说不出话来。
陈夫人明白了,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背,一如小时候那样,即使他比小时候不知道长了多少倍,“我的铭儿受委屈了。”
陈则铭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陈夫人恨极了,同样都是娘生的,小皇帝他凭什么作践她的儿子。
她拿衣角轻轻擦去儿子面上的泪痕,“铭儿,你有你的难处,咱们家落到今日这般田地,是皇帝对不住你,不是你有负皇恩。为娘等到了地底下,会和你爹好好说的。”
陈夫人笑了,释然道:“娘不逼你娶亲了,你以后一定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娘就放心了。”
陈则铭哽咽着,羞愧地点了点头。
慢慢地娘的身影慢慢淡化散去了,父亲一如既往严肃的拄着拐杖进屋了,荫荫笑着叫他表哥跑远了,杨梁身披银甲手握银枪在出征的队伍里越走越远,他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开了他。
梦醒了,他仰躺在泡药浴的大木桶里,用力眨眨眼,水还温,睡着了一小会。
他揉了揉额角,心里空落的厉害,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块,直透冷风。
他环顾四周,萧定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哗啦一声,木桶溢出淡红色的水来,萧定听见动静,一边写着什么一边说道:“先去睡吧,朕还得一会。”
等他抬手去蘸朱砂的时候,陈则铭已经走到他的身侧,赤着脚,光裸着上半个身子,只披了一块白巾。
萧定看到水滴从他的下颌,流过修长的脖子,在锁骨处略作停留,最后顺着结实的胸膛滑下来。
他需要点什么,好证明自己还活着,他主动俯**,给了萧定一个吻,“做吗?”他这样问道。
萧定的呼吸一下就乱了,他眸中的神色暗了暗,舔了舔嘴唇,摸了摸将军的下巴,“今天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陈则铭没有吭声,他伸手去解皇帝的腰带。
省略297字,微博:贝克街的环卫工
他赶紧扶起陈则铭,掏出手帕,“吐出来,”陈则铭低头照做了。
萧定把衣服整理好,他脑袋里那近乎融化思绪的温度终于降了下去,陈则铭不太对劲。
陈则铭少有主动的时候,对于床事并不热衷,他这样索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接过手帕,扔到地上,又把书案上的茶盏递给陈则铭,“漱漱口,吐了,乖啊。”这时他才看清陈则铭脸上的水渍,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
他紧紧抿着嘴唇,皱着眉头,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明显是状态不对。
萧定连推带抱的把人塞进被子里,柔声问道:“怎么了?梦魇了吗?”
陈则铭摇了摇头,固执地扒萧定身上的衣服,“陛下不继续了吗?”
萧定心口憋得厉害,陈则铭明显就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用来发泄的物件,他怎么舍得那样对他。
他紧紧地抱住他,“乖,咱们不做了,”他低头亲了亲陈则铭紧皱的眉心,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事跟他置什么气,把人吓到了。
他轻轻拍着陈则铭的肩背,“昨天是朕不好,不该跟你置气的。”
陈则铭低声喃喃自语道:“是臣的过错。”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使被人看到也无所谓的。
陈则铭养伤的那一年多,渐渐放下了很多,比如说萧定、比如说曾经抹不去的伤害。正因为放下,他才对自己更加苛刻。
如果说萧定没错,那错的就是他陈则铭,他不想承认但是必须承认,所有朝臣看不起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与萧定暧昧的关系,更是因为他曾经叛上作乱。
他敛好情绪,闭上眼睛,“臣是叛臣,倾覆朝堂,引狼入室,使得中原五十万男儿命丧铁蹄,匈奴长驱直下,直取皇城。臣是罪人,大逆不道。”
陈则铭神色黯然,内疚之情溢于言表。这些贬低自己的话说出口,也并不显得难堪,好似本该如此。平静的让萧定误以为,陈则铭此时正在刑部大牢签字画押。
萧定一直知道陈则铭是个钻牛角尖、固执的,可他没想到,陈则铭会把这偌大的灾祸包揽在自己身上。
说来谁没有错呢,若不是自己频频打压陈则铭,陈则铭会造反?若不是杜贼勾结匈奴,会引狼入室?若不是萧谨听信奸谗小人,五十万大军岂会覆灭?
桩桩件件说起来,陈则铭只不过这棋局上的一枚棋子。如今这人却自责的难以自已,他怎么不想想若是没有他舍命追击,国家就完了,一切都结束了。那时候一个亡国,谁对谁错,再去争论,又有什么意义呢。
萧定道:“陈则铭,若是没有你,天朝国将不国,那时一个亡国,谁有会在意谁对谁错呢。原是我从前不好,你犯的错是朕亲手种下的因,你我尚且还有时间弥补。”
他握住陈则铭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你都不知道重新遇到你,是朕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陈则铭心力交瘁,迷迷糊糊快要入睡,萧定凑到他耳边哄道:“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些。”
陈则铭嘟囔了一句,“我只有你。”
萧定手肘撑着床,衣不解带的静静看着陈则铭,直到半夜。灯烛的烛心因为太久没有修剪,啪的一声轻响,晃灭了。
一片漆黑中,萧定似叹息又似许诺:“我也只有你。”
第二天,朝堂之上,有人上奏枢密院的副使旧疾缠身,朝廷理应允准老臣致仕。
由于苏大人今日不知为何并没有来上朝,更加坐实了这种说法。
于是在上朝途中被人打晕拖走的苏大人被迫结束了他的为官生涯。
来者可追 第22章 刺杀
陈则铭在御书房内,向萧定汇报:“匈奴人进献的西凉葡萄酒,臣已经让人准备了一摸一样的替换掉了。”
“埋在御膳司的内线也清理掉了。”
萧定沉吟了片刻,“今日晚宴可保证万无一失吗?”
陈则铭点了点头,“今晚臣会留在殿前司调度,斥候、弓箭手、禁卫军都已经就位了。大殿之内也安排了人手。”
萧定起身走近陈则铭,“那你呢?”
陈则铭:?
萧定在他面前俯身,平视陈则铭。看到对方紧闭着的眼下一抹浓重的乌青,唇角似乎有些干,微微发白。
陈则铭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好几天没回他那里睡觉了,萧定这两天总是想起他身上的伤口,想起他身上那个曾经止不住流血的伤他才知道,什么不世名将,什么百战百胜,原来陈则铭也是普通人,他也疲惫也会流血也会死亡。
小呆子,听不懂他的话吗?他关切道:“注意安全。”
陈则铭公事公办地回答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本分。”
说罢就起身告退,萧定险些被他气死,这家伙工作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吗?
萧定岂能让他如愿,他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两边,压低声音带上一点委屈,“几天不见王爷就忘了寡人了?”
陈则铭紧张起来,局促道:“臣没有。”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分明是不信,陈则铭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眼看着周围气压越来越低,他单手勾住萧定的脖子,仰头亲了他一下。
温热的唇瓣贴上来,蜻蜓点水般停留了一下,陈则铭低下了头。萧定心疼地碰了碰他眼下的乌青,“去忙吧,别受伤了,朕让人给你炖了排骨汤,一会别忘了喝。”
陈则铭走后,他舔了舔嘴唇,却还是焦躁地转了转扳指,忍不住想到,陈则铭是想要亲近他才这样做的吗?
从对方绷紧的肩背,小心翼翼的探寻,他看得出陈则铭不过是怕他生气才讨好他的。
夜宴结束,匈奴小王爷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往嘴里塞了一颗药碗,抛给手下,一边伸着懒腰一边问道:“今儿怎么没见着他,不是朝中新贵吗?”
手下回道:“说是负责宫闱安全,在当值。”
那小王爷不屑地笑了笑,“可真是屈才,咱们今晚就会会他,让他守这一晚不白忙活。”
是夜,子时,正是人们熟睡的时间。
陈则铭背手站在高台上,俯瞰宫闱,各个宫门都已落锁,但是直觉告诉他,今晚还会有事发生。
夜幕之中看不真切,但是他听到就在眼前这片黑暗之中有布料磨擦的声音。
他不动声色的抬手,弓箭手全都搭好弓,当他握拳时,数支点着火的箭镞划破暗夜,宫中警铃大作,有刺客突袭。
来着不冲别人像是专门为陈则铭而来,手上那把弯刀亮得像今晚的月亮,陈则铭从容地拔剑,挡住了一记横劈,来着蒙着眼睛,但是从他深陷的眼窝和漂亮的眸子,陈则铭推测这就是匈奴小王爷。
那小王爷恨道:“你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我保证这宫里头你的主子不会有事。”
陈则铭朗声应道:“一言为定。”话说如此,所有的禁军守备却早已就位。
言语之间又过了数招,陈则铭横下腰避过刀锋所向的面门,一跃而起,直取对手的心窝。
那小王爷躲闪开来,笑道:“王爷可真是心狠,才过了几招就要下杀手。”
陈则铭格挡开他的弯刀,“你我是敌非友。”
又过了百招,那小王爷放缓了攻势,叹道:“王爷武艺湛,再战下去恐怕两败俱伤。”
陈则铭也点了点头,“不如我数三声,你我同时手。”
三声过后,两人都将兵器鞘,匈奴小王爷颇为惋惜地说:“可惜我叔父、表哥的仇···”
正说着一枚匕首从他掌心飞出,直冲咽喉要害,陈则铭躲闪不及只好用手挡了一下,掌心划破淌出血来,那小王爷却早就字这高台上一跃而下,陈则铭命弓箭手万箭齐发,台下士兵回报:“不见尸体,但有血迹。”
陈则铭命人去追,却不抱希望,这样好的轻功,宫外又有人接应,怎么可能追得上。
总之今晚的事揭过了。
陈则铭布置了一番,亲兵替他包扎了手上的伤口,他蓦然地想起萧定今天的语气,想来他应该睡了,他也就放宽心回去。
他掀开帘布,轻手轻脚地没吵醒靠在门廊下守夜的曹公公,看到萧定披着狐裘靠在书案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什么。
他没想到,都这个时辰了,萧定竟然还没睡下。
萧定抬头看到他,把书一合,起身走向他,“外面消停了?”
陈则铭把手背到身后,回道:“今晚估计不会再有行动了,陛下怎的还没睡?”
萧定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明白了些什么,“过来,把手伸出来。”
陈则铭退后了一步,推拒道:“累了,早点睡吧。”
萧定似乎像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唤侍女准备好热水,陈则铭松了口气,用左手别扭地拿起软帕浸上热水,萧定看着终归是心疼。
态度柔软下来,“别装了”,他接过帕子拧干,手法轻柔地给陈则铭擦脸,“你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萧定心里也不好过,从前陈则铭不说,是因为陈则铭知道他不在乎。如今陈则铭还是像以前一样,朝堂上受人排挤不告诉他,明明很累也总说自己不累,受伤流血也不会让他知晓。
陈则铭究竟是有多不信任他,才选择事事都自己扛着。
陈则铭伸出手,萧定一手捧着他的手,一面看到绷带上还有殷红的血迹,浸湿了绷带,足见伤口之深。
他轻轻解开绷带,看到那道被利器割伤的伤口,深可见骨,萧定轻轻吹着,哑然问道:“疼吗?”
陈则铭下意识地说出口:“不疼,陛下。”
萧定仔细看他的手,陈则铭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手心里满是血污,唯独他送他那枚白玉扳指干干净净的,萧定笑了,对方摘下来擦过。
他的怒气烟消云散,一边换着绷带,萧定数次开口,终于问道:“陈则铭,你为什么总是在朕面前掩饰,疼痛、难过、伤心、委屈你都可以说出来,朕是你的伴侣,有权知道这些。”
陈则铭坦然回答:“臣以为陛下想必不会操心这些。”皇帝把他留在身边难道不是为了时时刻刻自己舒心吗?顾及他的感受,这并不是萧定一贯的作风,更何况他一个人久了早就习惯事事埋在心底。
萧定心酸得很,“朕当然关心!”他自嘲的笑了笑,“这几天你没回来,朕夜不能安,每每惊醒梦到你又走了,醒来一看枕侧空无一人,那种心慌你能明白吗?”
陈则铭呆了,他从不曾知道这些,萧定愤懑地说道:“朕心里在乎你,你呢?你当朕是个什么玩意,都六天了,私下里就见了朕一次,连句话都没有,看朕生气了就敷衍地给个吻。”
“朕不是不想你有一天主动亲近,可你,分明就是逢场作戏。”
他越靠越近,神情痛苦,“朕从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朕已经改好了,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信任朕,回头看一眼。”
“臣···”
萧定厉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陈则铭无奈,“陛下是臣的君上,伴君如伴虎陛下难道不知?”君上的宠爱如何能当真,今时今日他对自己处处包容,难保他日对自己心生厌恶、弃如撇履。
陈则铭不是个恃宠而骄的人,相反他足够清醒克制。
萧定笑着,“所以你就天天装成小白兔似的,又乖又听话,之前把朕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你当那个人不是你吗?”
突然,他毫不客气地在陈则铭锁骨上咬了一口,陈则铭倒抽了口气,迷惑地看着他。
萧定严肃地缓缓问道:“说实话,刚刚有没有想过要还手?”
陈则铭思虑再三,诚实地点了点头。
萧定很坦然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手吧,以前惹你生气的地方一并揍了。”
他看到陈则铭分明跃跃欲试地握紧了左拳,嘴上还在犹疑:“臣可以吗?”
萧定咬着牙闭上眼,点了点头,下一瞬他觉得自己的鼻粱可能都要被铁似的拳头给打断了,他狠狠地想今天咬这一下不至于吧,陈则铭这是还有旧仇。
忍着疼,萧定昧着良心夸道:“将军打得好,气消点了没,因着今天在御书房我不让你走吗?”
陈则铭闷声闷气地说:“因为陛下之前要挟我。”
萧定揉了揉鼻子,这家伙比他想象中还要记仇,不过是些浑话,他哪能舍得让别人践踏陈则铭。
他柔声道:“以后私下里咱们不做君臣,我但求你能顺心。”
陈则铭抬手摸了摸被他打过的地方,眼睛里有心疼也有快意,“这样太过了,不合规矩。”
“将军脾气好,我想必不会挨多少打,这买卖不亏。”他笑着给陈则铭拔下束发的玉簪,青丝散落下来,“从一而终,陈则铭你信我,我绝不会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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