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偏爱(骨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山又孤
屋外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梨花树,贺采一直觉得哥哥和那棵树很像,都是白白的,高高的。
贺远枝长得好,性子更是沉稳温和,人缘自然是好,但他平日里鲜少和旁人来往,大多时候都跟在她身边照顾,生怕她磕一下绊一下,比别人家的妈妈还仔细。
贺采没见过妈妈,她心中的妈妈是她自己想象的。
一个温柔美丽,身上香香的,爱她护她的女人。
除了性别,哥哥完美符合她心中的这个形象。
有一次她在院子里跑的太疯,狠狠摔了一跤,膝盖上青紫了一大片。贺远枝瞬间就冲了过来,绷着脸把她抱进屋子里,找阿姨讨来了棉签和碘酒,虽然面色不好,但落在伤口上的力度很轻。
贺采呆呆地盯着哥哥弧度姣好的侧脸线条,觉得心脏上好像有片羽毛落了上去,挠得她痒痒的。直到哥哥涂抹完站起身皱眉瞪她,才回过神来,仰视哥哥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喊出了一声“妈妈”。
贺远枝的脸当即黑如锅底,一张漂亮得过分的脸都狰狞了。
“贺采!”
贺采被贺远枝宠坏了,脾气大得很,第一次见哥哥生气不理她,她也不吭声,贺远枝不低头,她绝对不先开口。
他们俩三天都没说话,虽然在这期间她的衣服还是要哥哥洗,碗要哥哥刷,睡觉被子掉了要哥哥来盖。
但贺采最终还是受不了哥哥的冷淡以待。
晚上下起了大暴雨,怒雷滚滚,闪电劈得天空亮如白昼。
贺采怕雷怕黑,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跑到哥哥的床上,挑起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哥哥没赶她走,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贺采委屈得不行,小胖手死死拽着哥哥的衣服,软软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哥哥,我错了。抱一下采采。”
贺远枝把小姑娘的手从自己衣服上移开,转过身看着她,表情有点严肃,“你错在哪了?”
贺采垂着小脑袋,“不该叫你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还有?”
“呃……不该乱跑。”
“完了?”
还有?贺采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来了,摇头,怕哥哥又生气,整个人想个熊一样挂在贺远枝身上,两人之间一点缝隙都不留。他没有再拒绝贺采的靠近,她就穿了件小背心,白嫩嫩的两条腿紧紧缠住他的腰,她身上那股清甜的气息也跟着她人一样涌了上来。
“采采要保护好自己。”
他叹了口气,终于像往常的夜晚一样在她额上轻柔地烙下一吻。
何止偏爱(骨科) 懵懂(2)
7
贺远枝是这世上对贺采最好的人,可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父母没有给她留下一点记忆,看着书里描绘的美满家庭,她总是忍不住把自己代入进去幻想。
她也想有一个温柔美丽的妈妈,一个天塌下来也能扛起来的父亲,他们如果还活着的话,她和哥哥也可以拥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哥哥不用再同时辛苦地扮演两个角色,又当爹又当妈地看护着她。
哥哥不过比他大两岁,却比福利院的任何一个孩子都成熟稳重。
因此,院里的阿姨也格外喜欢他。
谁不喜欢这么乖巧的小孩呢?
只有一次,贺采和几个小孩追着乱跑的时候一脚踏空摔在地上,把大门牙磕掉了。她不算是个娇气的孩子,大多时候也就是冲着贺远枝撒撒娇耍耍脾气。这下摔了一跤,拍拍脏衣服她便站了起来,正想加入战局继续游戏,没料一个男生指着她的脸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贺采脸皮薄,当即恼了,“笑什么啊?”
“缺牙巴,好丑啊哈哈哈。”那男生在同龄小朋友里算个大哥,他一笑,小弟们也跟着狂笑不止。
“你才丑,丑八怪!”贺采小脸涨得通红,转身就跑。小女孩的爱美意识已经有了,被男生说丑了面子哪能挂住。
跑回屋里的时候贺远枝正专心做作业。昏暗的灯光映衬下,他的脸像一块被打磨得光滑润泽的美玉,听到动静,他心知是贺采回来了,赶紧站起来迎她。
贺采捂着脸跳进贺远枝的怀抱里。哥哥身子骨瘦弱,抱着其实有点硌人,但只要在哥哥怀里,她总是安心的,而且他身上时常冰冰凉凉的,夏天里是个天然的降温处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哥哥颈窝里拱了拱,贺采像只小猫似的呜呜咽咽了半天。
贺远枝任她蹂躏,好一会才温声问:“宝宝怎么了?”
“唔……要哥哥!”
贺远枝心觉好笑,在她背后轻拍,她方才跑得焦急,气息重得很,给她顺顺气,“哥哥在这。谁让宝宝生气了,不跟哥哥说说吗?”
贺采没吭声,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直到贺远枝觉得肩上的衣服有点濡湿,有点慌神地把贺采从怀里揪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捏住她捂着脸的手,“可以让哥哥看看吗?”
“不要,丑!采采变成丑小孩了呜呜呜……”
贺远枝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怎么了,心里也有点急,还是耐着性子柔声哄,“给哥哥看看,采采不是说哥哥会魔法吗?哥哥吹吹就好了,采采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仙女。”
“那是童话,哥哥不要拿这些来骗我!采采不是小孩了!”贺采嚷嚷着,捂得严丝合缝的手却悄悄给眼睛挪开了一道小口观察贺远枝。她没心没肺惯了,跟旁人吵架置气不久也就忘了,只是刚刚看到哥哥的一瞬间,心里那点微末的委屈骤然发酵,酸得她红着眼睛只想抱着贺远枝听他哄自己。
一听她说这话,贺远枝也知道她没什么事,心里舒了口气,仍顺着她的意柔声问:“那采采想要什么?”
“嗯,这周的胡萝卜都给哥哥了!”
“不行。”
“采采不想去幼儿园了。”
“不行。”
怎么什么都不行?
“那就……每天睡前哥哥讲三个故事,再不行采采就生气了哦!”
“好。”
贺采一高兴忘了自己一躺床上就着,一个故事都听不完整,这愿望算是白许了。
她放下手,向哥哥龇牙咧嘴地展示自己空缺的门牙,“今天摔了一跤把牙摔掉了,以后采采就不美了。”她低下头,有点垂头丧气地说,“跟哥哥站在一起,我就更丑了。”
贺远枝怔了怔,没说什么,只是向她解释,“采采长大换牙,是要变成大姑娘了,这是好事,过几天就会长出一颗新牙,采采以后还会越来越漂亮。”
她其实眼睛又大又亮,脸型很好,只是还有点婴儿肥,也许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惦记他的宝贝,贺远枝一边想着,一边用沾了水的手帕在贺采脏兮兮的小脸上细细地擦拭。
第二天一早,阿姨说贺远枝跟昨天嘲笑贺采的人打架了,她昨天一字没提别人,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她急匆匆冲过去时,哥哥原本白皙漂亮的脸上高高肿了起来,眼角不知被什么划了一道,淌着暗红的血迹。
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比缺了牙的贺采还丑了不少,他冲自己笑,笑容不似平时优雅,有点滑稽,贺采看着他,突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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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偏爱(骨科) 懵懂(3)
8
好在贺远枝在院里的阿姨心中一直是乖孩子的典范,他们并未对他过多苛责,把两人教训了一顿之后也就作罢。
不过她们也因此对贺远枝这个不过八岁的孩子生了些莫名的忌惮。被贺远枝揍的那个又壮又高的男生被打掉了两颗牙,手臂骨折。贺远枝才八岁的年纪,在大家面前,又总是温柔而优雅的形象,突然展现出如此凶狠的一面,任谁也不大能接受这样的巨大反差。
贺采看到那个笑话他的男孩被揍后的样子着实也吓了一跳,然而第一反应还是担心哥哥是否会因为替她出气遭受什么惩罚,她捏着小拳头,在心底发誓,下次一定要是她挡在哥哥面前,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只可惜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的誓言就被打得粉碎。
贺采后来的时候经常在想,如果她没有每天在哥哥面前讲自己有多羡慕有妈妈的孩子,她哥哥就不会在那个女人面前主动表现,也许他们就不会被她带走。贺冬燃有一句话说得对,贺采命里带煞,总会害了身边的人,她如果真想保护爱的人就应该远离他们。
贺采记得,她和贺远枝离开福利院的那天是个阴雨天。a城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每天都阴云密布,空气低沉燥闷,院长把他们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叫走的时候,她心里也无端得惴惴不安。
一个四十左右、保养得宜的女人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涂得鲜红的嘴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以审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
院长笑得见牙不见眼,语气谄媚地跟他们介绍,“这是咱们市里的企业家文颖女士,文女士心地善良,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慈善,但很遗憾文女士一直膝下无子,今天来咱们这是想找个孩子养的。”
贺采猛地看向贺远枝,她想起昨晚贺远枝给自己洗漱完毕以后,抱着自己问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妈妈,难道……他昨天就知道这个文女士今天会来?
出神之际,贺采发现这位文女士直直盯着贺远枝看,也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贺远枝一眨不眨地看着文女士,又长又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挂着细小的水珠,脸上有两道明显的水痕。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慌乱地垂下头,手指捏紧洗得发黄的衣角,紧张的心绪不言而喻。
文女士上上下下用打量货物的目光看了一遍贺远枝,站起身,指着贺远枝,“就他了。”
贺远枝和贺采同时愣住,贺远枝仿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神一阵迷茫,他惊愕地张了张嘴,小心翼翼地指指自己,黝黑的瞳仁里骤然迸发出光,“我……吗?”他只看了一眼文女士,又羞涩地垂下了头,小声说,“谢谢妈……文阿姨。但是我还有个妹妹要照顾……”
文女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贺采,挥挥手,“一起吧。”
院长赶紧点头,交代工作人员去给两个孩子办理养手续,临走时她又看了一眼贺远枝,眼神有点意味不明。
一路上贺采都没回过神来,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循环方才的情景,好一会她才接受了两人马上就能拥有一个妈妈,一个新家庭这个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哥哥……”贺采呆呆地看着眼泪还没回去的贺远枝,哥哥的长相是有点柔化的漂亮,此时眼里盈着泪水的样子看着格外动人,“你刚才为什么哭啊?你……以前见过那个阿姨吗?”
贺远枝俯下身把贺采脑袋上的树叶轻轻拍走,答非所问,“采采不想要一个妈妈吗?”
贺采懵懵懂懂地点头,“想。”
“现在我们有妈妈了。”
“嗯!”
对,她的三个梦想如今已经实现了其中之一了,她应该很开心才对。
但是,刚才那个文阿姨给她的观感其实说不上很好,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冷漠,虽然看向哥哥的眼神倒是炙热的,但她总觉得有点古怪,她并没有从中感觉到往常院里阿姨看着他们的善意。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不是所有的妈妈都像童话里写的那样,这个文阿姨听上去就是个很忙的人。
“走神呢?”贺远枝给贺采整了整被吹开的领口,怕她着凉。他不知道贺采在想什么,因为他甚至连他们两人将来的妈妈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看,只是机械地演了一出苦情戏。前一天晚上他无意中听到院长和人说起今天文女士要来养的事,言语间提及此人评价很高,他想起贺采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的事,便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妹妹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帮她得到。
他只是有些担心,有了这个妈妈之后,贺采的注意力会不会从他身上分散。
哥哥要倒霉了qaq
改了个名,永无宁日寓意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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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偏爱(骨科) 懵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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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小背包,胆战心惊地踏上文阿姨的豪华轿车时,贺采忍不住暗暗又觑了哥哥一眼,哥哥看上去心情很好,深黑的眼珠像她在电视见过的黑宝石一样亮晶晶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哥哥因外人这么开心,她悄悄对自己说,既然哥哥这么喜欢这个阿姨,到了她家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给哥哥丢人。
一路上车速很快,文阿姨让贺远枝坐在她旁边,贺采坐在后面。
贺采平生第一次坐私家车,一时有些诚惶诚恐,不敢四处看,只捏着自己的手指定定瞅着前面的哥哥。
文颖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贺远枝,察觉到贺采的注视后不悦地蹙了蹙眉,问:“你们兄妹俩关系很好?”
贺采赶紧点点头,“嗯。哥哥对我非常好。”
文颖抿了抿嘴,细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细微的嫌恶,稍纵即逝,却被贺远枝敏感地捕捉到了,他仰起头冲她笑,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得像个小天使,“以后我和妹妹就要麻烦妈……阿姨了!”
文颖扶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隔了一阵才答应了一声,“嗯。叫我妈妈也可以。”
她暗自懊恼,自己竟然看这么个小男孩看愣了,给她那几个姐妹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她一路上又问了贺远枝几个问题,没有再分给过贺采眼神。
车开了大概三十分钟,停在了一幢复式洋房前。
a市中心附近寸土寸金,能在这个地段买下这么一栋房足以彰显文颖的财力,她看着两个小孩吃惊的表情,心里那点虚荣心也填得满满。她上前一步,主动伸手牵起贺远枝的手,没注意到男孩微拧的眉,姿态优雅地把两个小孩领进屋子。
女人爱财爱美,把屋里也雕琢地璀璨生辉,处处流泻的金碧之色,贺采第一次见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地方,止不住地发出惊叹声。
文颖指着二楼的一间房,笑盈盈地对贺远枝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家里也没什么忌讳,可以随便玩。”转而看着贺采,笑意敛,指向走廊尽头的房门,“贺采是吧,那是你的房间了。我看你俩也都不小了,应该不怕自己睡了吧?”
啊?贺采没料到这个文阿姨要把自己和哥哥分开,她倒没在像小时候一样怕黑怕鬼,只是从小就和哥哥睡在一起,乍一听这话,心里陡然生出不满来。这个人突然间挤进她和哥哥的世界,凭什么还要把他们分开?是以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文颖对她却根本视而不见,笑眯眯地把目光黏在贺远枝身上,猩红的指甲在他下巴上挑了挑,“小宝贝,怎么样?”
贺远枝面色沉静,没有表露任何不满之意,顺从地点点头。
文颖满意了,愈发觉得贺远枝顺眼,就是这个妹妹累赘了点。她看看表,揉了揉贺远枝的头发,“时间不早了,该睡觉去了,小孩子早睡才能长高。”
“好的,妈妈。”贺远枝乖巧地在文颖手下点点头,没被文颖碰过的那只手牵住贺采,向楼上走去。
他先把贺采送回屋,临走时在妹妹脸上啄了一口。
贺采没想到哥哥真的就这么同意了那个女人的话,眼睛一眨一眨得泪水就要夺眶而下,“哥哥,晚安……”
贺远枝看到贺采皱得可怜巴巴的小脸心里一痛,还是温声道了晚安,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哥哥他……有了妈妈就不要她了吗?贺采难以置信地环视一圈空旷黑暗的房间,面积很大,拾得也干净,可她觉得冷极了。得到一个妈妈的代价就是,失去哥哥吗?
以后哥哥会更爱文阿姨,把对她的关心,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都转移到文阿姨身上,甚至丢下自己和文阿姨在一块睡觉吗?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宁可一辈子都住在福利院里,什么爸爸妈妈大房子她都不想要,她只要哥哥陪着她。
一天奔波再加上胡思乱想了一通,没多久贺采就困了,正想着一觉醒来再去找哥哥,意识混沌间听到门口有动静,揉揉眼睛朝那里看过去。
小少年披着光走进来,影子在地上拖下长长一道。
像是贺采梦里的小王子。
贺采有点恍惚,这场景是梦还是现实?
她反反复复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是被恶龙囚禁的公主,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孤身前来,提刀屠龙,逆着万丈天光,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对上贺远枝那双漾了星辰的眼时,她终于笃定。
“采采?”少年在门口轻声试探。
贺采当即就想冲进哥哥怀里,想起哥哥刚才冷漠的样子,又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动作。
她紧紧闭上眼装睡。
贺远枝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将门掩上,脚步轻缓地迈到她床前。
也不知道哥哥站在那搞什么鬼,贺采等了半天也没等出点动静。她急得心里直冒火,有点后悔装睡这个举动。万一哥哥怕打扰她睡觉等下走了怎么办?
鼻子上冰凉的触感把她的意识拽了回来,少年压低的声音萦绕耳畔,“装睡,嗯?”
微微上挑的尾音带着威胁,贺采倏然睁眼,和贺远枝柔软的眼神相撞,茫茫夜色间他的眼里像盛了一轮月亮。
贺采呼吸有些急促,定定和贺远枝对视了一阵,她噘着嘴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讨厌哥哥。”
贺远枝把她的小脑袋轻轻转了回来,捏了捏她软嘟嘟的脸,“生气了宝宝?因为哥哥不跟你一起睡吗?”
贺采故作不屑“哼”了一声。
“哥哥每天都来陪你,采采不生气了好吗?”
“不好。”
“刚才哥哥去洗澡了,她碰过的地方,很脏。”
何止偏爱(骨科) 朝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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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采不解,她好像从哥哥的话里听出了厌恶,“哥哥,你不喜欢文阿姨吗?”
贺远枝不甚在意地点头,勾住贺采的几缕发丝,她的发质很好,柔软又茂盛,他一碰便不愿撒手。他把贺采的发执到嘴边,吻了一下,眼神微黯,“采采,对不起……”
“啊?”
贺远枝顿了顿,放在一侧的手蜷缩起来,嗓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以为她是很和善的人,但是她……对你不好。”
他额前的发长了,低着头时把他的眼睛完完全全地遮了起来,贺采看不到哥哥的神色,着急地坐了起来,小把头发还被紧紧攥着,头皮被狠狠扯了一把,疼得她惊呼了一声。
贺远枝瞬间回神,松开手,怜惜地抚上贺采那块被扯到的头皮,“采采……”
贺采抢在他说话前摇头,她拍了拍身下柔软的床,调皮地朝他眨眨眼,“在这可以住大房子,睡又大又软的床,我很喜欢这里。”
月色从浓厚的乌云里爬了出来,跳进屋子里,在贺采身上镀上了一层光晕。
光影在白裙子的小姑娘身上荡漾,贺远枝的心也微漾起来。
他听见小姑娘说:“我只要哥哥。”
贺采跳进他怀里,月亮下他们两个小孩紧紧抱在一起,像两只孤独的幼兽。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互相陪伴,伤时互相舔舐伤口,冷时互相依偎取暖,彼此早已融入对方的骨血,谁也离不了谁。
接下来的几周时间过得还算轻松。尽管文颖待贺采很冷淡,但生活待遇上并不算吝啬,两个人都被她送到了a市重点高中的附小。
贺远枝跳了一级,仍是年纪里的佼佼者,他是这所学校里最耀眼的存在。无论是考试,体育还是演讲活动,他总能做到无可挑剔的完美,再加上那张俊秀得称得上是漂亮的脸,温柔耐心的性子,是以贺远枝的男生缘女生缘都好得很。
尤其是女生,这个年纪正是对爱情最好奇的时候,小姑娘们春心萌动,时常往心上人桌里塞情书。作为品学兼优,才貌俱佳的典型人物,贺采跑来贺远枝教室找他的时候总能看见他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桌洞。
贺采其实压力很大,有一个各项成绩全优的哥哥,叫她这个成绩不算突出,体育成绩糟糕,不敢在大家面前大声讲话的妹妹总是无地自容,她想她是可以理解文颖对她的冷淡的。
无论如何,贺远枝对贺采愈来愈好,除了上课的时间,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贺采很享受这种和哥哥的紧密感。
平静的生活里总有危机。贺采发现文颖看着贺远枝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有时候她回来的早,三个人一起吃晚饭,贺采总能无意中瞥见她盯着自己哥哥的眼神,黏黏腻腻的,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一种小孩觉察危机的本能,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哥哥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除此之外,贺采感觉哥哥比以前沉闷了一些。
有一次她醒得早,路过贺远枝的房间,听到里面一阵摔砸东西的巨大响动,她以为是哥哥有什么意外,当下就要打开房门冲进去,拧了几下门把手却发现被锁上了。她反反复复地大力敲门,敲了约一分钟才听到回应。
“滚!”
贺采第一次听见哥哥那么凶戾的声音,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这么多年贺远枝对她连疾言厉色的时候都少有,乍一听贺远枝这么吼,她吓得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哥,哥哥?你……怎么了吗?”
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声音嘶哑,“采采?”
“是我啊,哥哥你摔跤了吗?怎么这么大声?你快开门。”
“我没事,你等等。”
贺采听话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门被人推开。
贺远枝个窜得飞快,快高了她一个头,靠近的时候贺采觉得自己被巨大的阴影笼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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